的中年男人猛地快步上前,一把拽住最右邊的女人,用土話衝她惱火道,“不會搞就彆瞎搞,不知道咱們恒春最注重的就是品牌質量,一點馬虎都要不得,都像你這麼瞎搞,不是自砸招牌嗎?”
另邊兩個帶著紗帽的女人擠眉弄眼,著急地提醒黑瘦的小組長王老根,讓他趕緊住嘴。
“對不起,我不太會。”紗簾裡的一張臉笑得有些抱歉,女人似乎沒怎麼聽懂,卻聽到了關鍵的幾個詞,態度良好道,“下次我會好好學習和注意的。”
王老根怔了一瞬。
當即意識到什麼。
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像本地人,她普通話標準,不摻雜一點口音,長得也特彆漂亮,笑起來仿佛盛開的花兒,既自信又純粹。
王老根心裡猛地一個“咯噔”,聽說恒春的創始人也就是現在的女老板前幾天來了村子,難道就是……
再看旁邊兩個女人的神色,王老根一張老臉脹得通紅。
他支吾著想道歉,但對麵的女人卻笑眼彎彎的,她眸中絲毫不見憤怒與芥蒂,反倒虛心向他請教道:“王組長,您現在要有時間能不能教我一下,要怎麼才能分辨蜂蜜是完全成熟了的?”
“好好好。”王老根忙不迭點頭,順勢笑著上前,用彆扭的普通話耐心道,“您看,其實不算很難,首先是色澤,還有就是含水度。我們成熟的蜂蜜必須經過蜜蜂吞吞吐吐一百多次,在樒汁裡加入更多的轉化酶,加快蔗糖的轉化,然後……”
一連在小山村待了三四天,熟悉一些蜂蜜采割釀造工作後,李雪釉開始計劃將拓寬恒春業務。
反正她手裡錢多得是,根本無所畏懼。
其實這些年恒春隻售賣蜂蜜未免過於狹隘了,蜂蜜有很多用途。
譬如可以製作蜂蜜麵膜蜂蜜香皂和相關食品,以及用於某些疾病治療。
這些未來都可以好好規劃和籌謀!
熟悉了小鄉村的淳樸與自然,李雪釉乾脆決定不走了,就在這兒辦起了工。
係統003最近一直強忍著沒打擾她,畢竟這是她的第一次任務,就算它無法體會她的心情,卻也能理解。
人是一種經常被情感所影響的複雜動物。
這是他們的劣勢,卻也是他們的優勢。
住下的第八天下午,李雪釉正對著電腦敲打計劃書,王老根富有特色的夾雜方言的普通話在小樓下響起。
“李總,一個說是您朋友的男人來尋你勒!我將他領了過來,您出來瞧瞧撒?”
朋友?
李雪釉闔上電腦,眼前驀地浮出一張如清風霽月般皎潔的麵容。
她走到陽台,趴在欄杆下往下瞧。
男人穿著黑色的寬鬆運動服。
不過幾天,好像更瘦了。
但他那雙仰頭望著她的眼睛卻熠熠生輝,比什麼時候都明亮璀璨。
風搖晃著攀附小樓欄杆生長的綠色藤蔓,李雪釉望著底下的男人,驀地回以一笑。
所有的糾結與迷惑在對視中突然煙消雲散。
她是誰很重要,可也沒那麼重要。
存在既有價值,存在即是合理,何必庸人自擾?
“你知道村民們都是怎麼釀造蜂蜜嗎?”下了樓,李雪釉領陳北嶼在綠意盎然的森林中行走,帶他參觀這片蜂蜜王國。她臉上滿是輕鬆的笑意,衝他道,“我們以前都沒正兒八經跟著村民們學過,這次體驗了下,發現一瓶蜂蜜的誕生也挺有意思的。待會我教你試試?我現在可熟練了,包你學會。”
“好。”陳北嶼定定看她一眼,緩了半晌,才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打趣的語氣笑道,“李總,我現在是個無所事事的無業遊民,不知道有沒有榮幸給你打打下手?”
第17章 禁欲係小叔子17
整整一個多月過去,李雪釉才知道周定銘和她離婚沒幾天,就火速和沈青青領證結婚了。
而且婚禮極其盛大豪華,不僅有富豪團坐鎮,還請了當紅流量小生小花表演節目。
對比兩人多年前的那場簡樸婚禮,簡直雲泥之彆。
低眉看著落了一層灰的報紙,李雪釉有些想笑。
報刊留出極大的版麵專門進行了詳細報道。
周定銘就像是個跳梁小醜似的,仿佛是在拚命證明自己的魅力?又或是挽回自己的自尊?
可笑!
“你在看什麼?”提著一筐村民們贈的香橙,陳北嶼剛上二樓,便見李雪釉站在陽台看報紙。
微風輕輕撥動她秀發,陽光溫柔燦爛地籠罩著她。
美得仿若不是真實存在的畫麵。
陳北嶼放下竹筐,視線不經意瞥去。
正好看到報紙上那張熟悉的照片,是相擁的周定銘和沈青青。
驀地怔住,陳北嶼麵色慌亂:“你在哪找到的報紙?”
李雪釉似笑非笑,她從報紙裡抬起漂亮的眼眸,定定瞅著陳北嶼因心虛而閃爍的眼神:“沙發底下,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的。”
陳北嶼:“……”
“你這筐橙子哪兒來的?看起來很新鮮!”將報紙隨手丟進垃圾桶,李雪釉臉上不見任何陰鬱與氣惱,她伸手指向竹筐裡黃橙橙的果實,眉眼彎彎問。
“村民們送的,張姨還讓我們待會去她家菜園摘些青菜。”
“好啊!等我先嘗嘗這橙子甜不甜!”
不安地放下竹筐,陳北嶼悄悄看了眼垃圾桶裡的報紙。
是他疏忽,才不小心將報紙留了下來。
看著此時此刻仿佛專注剝著橙子的李雪釉,陳北嶼欲言又止。
他不知她的若無其事是偽裝,還是掩飾。
畢竟短時間內發生了這麼多變故,她不可能不受一點影響。
“好甜!”嘗了瓣橙子,李雪釉眸中綻出滿滿的驚喜,她走到陳北嶼身邊,遞給他一半,“你也嘗嘗?”
剝得乾乾淨淨的橙肉突然塞到他手心,陳北嶼都來不及婉拒。
李雪釉又從筐裡撈起個橙子,很滿足的樣子:“走,我們邊吃橙子邊去摘菜。”
愣了半晌,陳北嶼低眉看了眼掌心的橙肉,這才點點頭,笑著跟她下樓。
沒關係的。
不管她有沒有真的釋然,過去的總會隨著時間的逝去而逝去。
他等她就是。
接下來大半年,恒春蜂蜜成功打入Y國市場,比起慈壽堂蜂蜜,恒春在Y國更受當地人的好評與追捧。
有了好口碑,出口更多國家的計劃順利提上日程。
另一方麵,李雪釉之前幻想的藍圖也開始逐漸實現。在陳北嶼不遺餘力地幫助下,恒春與其他企業或醫療科技機構合作推出的美容品牌與零食相繼麵世。
恒春正朝著未知又篤定的方向蓬勃成長著。
與之相反,愛創卻遭遇滑鐵盧,連續數月,股票一直呈下跌之勢。
近幾天,更是雪上加霜。
李雪釉陳北嶼沒特彆留意過這事兒,隻是兩人偶爾會一起看看財經新聞,基本就清楚了來龍去脈。
周定銘在離婚後便大刀闊斧改造愛創,還不顧眾股東們的異議,孤注一擲大力投資新型電商產業,並斬斷幾條以前的經營模式,為企業大量注入新鮮力量。
說白了就是員工大換血,換掉曾經的元老。
周定銘大抵是想擺脫掉陳北嶼曾留下的痕跡吧!可他太過急切。
新型電商產業存在太多未知性,這場豪賭,周定銘最終還是輸了。
資金打了水漂,愛創運轉越發艱難。
更因為他在這段時間的種種決策,愛創集團內部矛盾日益增多,基層員工怨聲載天,以前打下的好口碑瞬間土崩瓦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內憂外患雙重打擊之下,愛創已岌岌可危。
淪落到這般境況,李雪釉不奇怪,也不同情周定銘。
她對愛創談不上有什麼感情,至於陳北嶼,李雪釉能感覺出他有些悲哀。
但她不知道他是為周定銘而悲哀,還是為愛創。
本以為這事再怎麼都跟現在的他們扯不上關係,沒想到第二天下午,小山村竟開進兩輛寶馬。
裡麵坐著的是愛創的幾個大股東。
他們是來找陳北嶼的。
“我馬上讓他們走。”正在菜園除雜草的陳北嶼怕李雪釉不高興,蹙著眉頭冷聲道。
“他們千裡迢迢趕來,也不容易,估計是為了愛創的事。”李雪釉遞給他手帕擦汗,“你要不先去換身衣服?”
陳北嶼低頭看著沾了點泥的褲腿,搖頭:“不用。”
這座小樓後放麵有個荒蕪的菜園,自從住在這兒,他們就把菜園重新整理了下,按照季節,種上各種各樣的蔬菜。
明麵上看,兩人的關係並沒有任何改變。
但相處久了,無論是生活還是事業,他們有商有量,默契極好,不知不覺竟也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給幾個股東們送了茶水和瓜果,李雪釉也不顧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滑稽樣子,便退了出去。
不到二十分鐘,幾個大老爺們不情願地走出小樓,滿臉都是無奈和留戀不舍。
在陽台注視著他們離開時的哀傷神情,李雪釉頗有些忍俊不禁。
下樓時,陳北嶼還坐在竹椅上一動未動。
她不作聲,他也毫無察覺。
“愛創現在怎麼個情形?”安靜站了片刻,李雪釉上前坐到他對麵。
陳北嶼怔了怔,看她兩眼,低聲道:“他被逼無奈,引咎辭職,集團一盤散沙,損失慘重。”
“他們請你回去主持大局?”
“我並不擅長處理這些。”
“是嗎?”李雪釉打量著他,突然笑道,“以前我也總這麼覺得,你仿佛是生長在高嶺上的鬆柏,與凡塵俗世不沾邊兒,這個世界無論怎麼繁華喧囂,你總是一個人默默地施展你的才華,確實不太擅長與人打交道的樣子。”
陳北嶼抬眸望著她,薄唇微動,似是有些沮喪與抱歉。
“可你不是這樣的。”李雪釉拿起水壺倒了杯清茶,笑著遞給他,“這裡的村民都很喜歡你,他們待你好,你便也待他們好。還有最近的工作,大多都是你在外洽談商量。北嶼,我知道你自小不容易,或許這個世界欠你一句問好,但你不能從此就困在繭裡,有時候你隻要試著主動一下,說不定就會得到回應。這一年從你來找我,直至現在,你表現得都很好不是嗎?”
“我……”望著她笑盈盈的臉,陳北嶼臉上染上一層薄紅,又飛快移開目光,“我不太想接手愛創。”
“但你也放不下。”
陳北嶼默然。
他確實不忍心愛創就這麼靜靜等待死亡。
思忖片刻,陳北嶼驀地仰頭,他仿佛下了決心,一雙眼睛定定望著她水潤的眸,既小心又期待道:“等我救活愛創,還能回來找你嗎?”
李雪釉莞爾一笑:“當然。”
次日早,陳北嶼離開山村。
目送載著他的那輛車消失在山路儘頭,李雪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