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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景然扭開門進去,發現葉智宣已經睡著了,濃密的眼睫投影在下眼眶,臉上的紅暈已經褪去,換上了平日裡的白皙。餘景然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抬起手背在他額頭上探了探,體溫雖然沒有完全降下來,但是已經比之前低了。

第二天早上,葉智明趕來醫院時,餘景然正坐在床邊低著頭削梨。

葉智明站在病房門口,穿著西裝革履,手上提著行李袋,很明顯是一下飛機就趕了過來。葉智宣喊了一聲哥,餘景然跟著喊了一聲葉先生。

葉智明走過去,放下公文包坐在床沿,抬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溫柔地問:“身體還有沒有彆的地方不舒服?”

葉智宣搖了搖頭,“沒有。”

葉智明道:“黃醫生跟我說了,讓你在醫院留一段時間。”

葉智宣輕抿著%e5%94%87,雖然沒有言語上說不好,但看得出他並不願意留在這裡。

葉智明幫他提了提被子,“你一個人在山裡我放不下心,我又不能天天往山裡跑,你在這裡我就能天天來看你。”

葉智宣小聲應了聲,“嗯。”

餘景然把削好的梨遞給他,“好了。”

葉智宣看著那個被削得很乾淨的梨,“一個我吃不完,你要不要分一半?”

“梨不能分,要是吃不完扔了就是。”餘景然把梨交給他,葉智宣咬了一小口,他說,很甜。

葉智明望向餘景然,“昨天多虧有你,謝謝。”

餘景然取了麵巾紙把水果刀擦乾淨,“沒什麼。”

過了會,餘景然站起來說:“你們兩個有沒有想吃的?我去買。”

“我隨便都可以。”葉智宣說。

“我也是。”

餘景然開了門出去,還沒走到醫院門口,後麵就傳來了一個聲音,“景然。”

餘景然回頭,葉智明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怎麼了?”

葉智明單手插在褲袋,“要不找個地方坐一坐?”

餘景然大概猜到他有話要說,於是跟著他去了醫院旁邊的綠化區,坐在公園椅上,頭頂上是一片開得很燦爛的紫荊花,地上也鋪了一層花瓣。

“關於智宣的病,你應該知道了吧。”葉智明說。

“知道。”

“你怎麼看?”

餘景然看著地上的花瓣,“我以前覺得這種病離我很遠,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所以並沒有特彆的想法。但是,知道智宣感染了,我第一感覺是心疼,然後,我就想告訴他,我並不介意。”

“不介意是什麼意思?”

“就是我不會因為他染了這種病而有彆的看法,更不會疏遠他。”

葉智明看著他的側臉,“你不怕被傳染?”

餘景然偏了偏頭,“那葉先生怕麼?”

葉智明沉默了半響,“他是我弟弟。”

很簡短的回答,但是這五個字已經包含了他所有想說的。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喜歡的人。”餘景然學著葉智明語氣說。

葉智明抓住他這句話的重點,“喜歡?”

哪種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他是我喜歡的人2

餘景然站起來,看著葉智明,“我知道有點過意不去,但是我也不想隱瞞葉先生,我喜歡智宣,希望葉先生可以允許我愛護他,陪著他,照顧他。”

葉智明沉%e5%90%9f了半響,“這是你在知道他染了病之前的想法,還是之後的想法?”

“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我說了,我不介意他的病。”

葉智明抿%e5%94%87一笑,“我雖然是他哥,但是我不能替他做主,你想要愛護他,陪著他,照顧他,應該%e4%ba%b2自跟他說。”

“如果我陪在智宣身邊,葉先生不會反對,我可以這麼理解不?”

“可以,能有人照顧他,我很高興。”即便照顧他的那個人是個男人。

“謝謝。”

葉智明從椅子上站起來,“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他染的這種病,目前為止還沒有治療方法。”

餘景然點了點頭,“我知道。”

“黃醫生說智宣的高燒可能會持續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所以這段時間他會呆在醫院,我白天上班不能過來,如果你有空的話,多過來陪陪他。”葉智明說。

餘景然微微一笑,“一定。”

將近期末考試,餘景然還幾乎天天往醫院跑,他從學校過來隻需要半個小時的公交,比騎自行車更方便。

為了不掛科,餘景然把書捧到了醫院來看,順帶從圖書館借了好幾本書給葉智宣解悶。餘景然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葉智宣靠坐在床頭,翻著他的課本。

餘景然偷偷抬頭看了看他,葉智宣察覺到他的視線,抿%e5%94%87笑了笑放下書。餘景然對他笑了笑,“那本書我已經用完了,你可以繼續看。”

葉智宣搖了搖頭,“就算看也看不懂。”

餘景然從他的眼神裡察覺出一份傷感,他才二十一歲,在山裡住了兩年,按照年齡推算,他可能高中畢業就一個人在山裡生活了。他其實很想上大學的吧,但是因為染了病所以才……

“智宣。”

“嗯?”

“等你好了,我帶你去我學校逛逛,怎樣?”

葉智宣看著他,抿著%e5%94%87許久不出聲,“嗯。”

餘景然說:“我們學校這個時候開了很多紫荊花,你一定會喜歡。”

他還說:“我們學校的圖書館有你的書,占了差不多一個框。”

“還有,我們學校的飯菜還不錯。”

葉智宣指了指他的書,“不是要考試麼?”

“哈?”餘景然不理解他這話的意思。

葉智宣拿起旁邊的一本散文集,“考試前不是該認真看書麼?”

餘景然微微笑了笑,原來他是指這個意思,“那我看書了。”他低下頭翻著一本項目管理書,葉智宣翻著餘景然從圖書館借過來的書,夕陽從半敞開的窗子照進來,在白色的被子上撒下一片光芒。

餘景然偷偷地抬眼,葉智宣的側臉被夕陽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五官很精致,皮膚很細膩,額間細碎的劉海垂在眉心,劉海下那一雙琉璃似的眸子看著書。餘景然屏住了呼吸,心跳聲連自己都快聽得到。

其實,他要求的不多,能這樣看著他,待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天黑下來後,葉智明帶了晚飯過來,還捧著一束鮮花。

“哥,怎麼想起要買花?”

葉智明把百合花一支一支插進花瓶,回過頭來答話,“花香有助於養病,所以,路過花店的時候就買了。”

葉智宣看著床邊桌子上的百合花,想起了自己屋門口的花和蔬菜,“我種在門口的花應該也開了。”

餘景然從他的側臉捕捉到了一絲憂慮,住在山裡時,他每天都要花時間耐心打理屋門口的菜地,離開了五天,菜和花都沒人澆水,會不會枯萎。

他每天吃的蔬菜都來自於那片菜地,要是過個半個月不打理,再回去的時候或許挽救也來不及了。還有那片剛長出來不久的草莓。

餘景然第二天天沒亮起床,騎著自行車往山裡趕,趕到時才早上的九點鐘,挑水,澆菜,拔草,施肥,在一個小時之內把事情都做好了,再才匆匆忙忙趕下山,騎著車直接去醫院。

關於上那一天表白的事情,就好像約定了似的。餘景然沒有再重複提,而葉智宣也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思$兔$網$

半個月之後,葉智宣的體溫總算恢複正常,繼續留在醫院觀察了幾天,沒有再複發,才出院。

葉智宣出院的時候正好趕上餘景然的考試周,沒辦法去接他出院。見麵也是在葉智宣出院幾天後。

那天的天氣很冷,葉智宣背著雙肩包,提著東西來到葉智宣的屋門口,鼻尖和耳朵通紅,嘴裡呼出的氣變成了白色霧氣。

天氣太冷,一路騎著自行車,呼呼的寒風往他臉上撲,像刀割一樣。

葉智宣把熱水壺裡的熱水倒在水盆裡給他暖手暖腳,他問:“我在醫院的時候,你是不是來過這?”

餘景然不否認,“你怎麼看得出來?”

葉智宣指了指門口的空地,“菜地。”

餘景然在那段時間每隔幾天就會來一趟,挑水澆菜,給小柒準備好幾天的糧食,打理好了又匆匆下山,來回要六個小時。

小柒剛睡醒,從椅子底下出來,繞著餘景然搖尾巴吐%e8%88%8c頭。

跟葉智宣認識了幾個月,餘景然來到後,無論是去菜地裡摘菜,還是在夥房裡做飯,都像是在自己家一樣。

氣溫低到了兩度,這對於南方來說,大概是全年最冷的幾天。餘景然在夥房裡升起了火,柴火在爐灶裡頭劈裡啪啦地響,冒出來的青煙充斥著幾平方米大的夥房。

餘景然在夥房裡一邊咳嗽一邊炒著菜,剛給菜地澆了水的葉智宣站在夥房門口,看著他笑了。轉身進了屋裡,倒了一杯溫水給一直在咳嗽的餘景然,“喝點水。”

喝了點水後,餘景然明顯感覺到嗓子舒服了很多。

夥房裡燒了火,連帶整間屋子都暖暖的。

天氣太冷,餘景然睡的還是幾個月前帶過來的折疊席和薄毯,之前睡在席子上,身上多蓋幾件衣服還能對付,但是今天的天氣實在太冷,他穿著兩件衣服,裹著毯子,身上再蓋著外套,但還是冷的瑟瑟發抖。

“景然。”房間裡發出葉智宣的聲音。

餘景然從被窩裡探出頭,“怎麼了?”說話時,牙齒打架的聲音聽得很清晰。

漆黑的房間裡亮起了手電筒,床上的葉智宣坐了起來,手電筒照在餘景然身上,“你很冷吧。”

餘景然說:“還,還好。”

“但是我聽到你在發抖了。”葉智宣臉上帶著溫潤的笑。

餘景然扯了扯被子,“剛睡下來是有點冷,等會被窩暖了就不冷了。”

葉智宣從床上下來,握著手電筒向他走過來,“要不我跟你換一換,你去睡床,我睡你這。”

“那怎麼行。”餘景然一口否決,要是葉智宣著了涼,可能又要發燒一次,對他而言無疑就是加速死亡。

餘景然坐起來,看著他隻穿著睡衣,“你快回去被窩,彆著涼了。”

葉智宣在他旁邊蹲了下來,“要,要不,你和我一塊睡床吧。”怕餘景然會介意,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

“不會,我怎麼可能會介意,你彆亂想。”葉智宣的話還沒說完,餘景然立即打斷,“要是我介意的話,我早就不會來,所以,你千萬彆多想。”

葉智宣微微笑了笑,餘景然摟起身上的毯子,“要不,這個也蓋上,更暖和。”

“好。”

“你睡裡麵,我睡外麵。”

“嗯。”

葉智宣躺下,餘景然再掀開被角躺下,給他掖了掖被子,毯子折成兩折蓋在葉智宣的身上。手電筒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