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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到冬風的凜冽,比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原暖和太多了。

江思印的小臉卻蔫蔫的,他沒想到搬個家這麼折騰。

明明往年也跟著搬家,為何沒覺得會如此難熬呢?難道是因為他爹帳蓬裡的東西太多的緣故?

江河卻有些不滿地捏捏孩子的小胳膊,“太虛了,明日開始跟爹習武。”

男孩子對武術都不能抵抗,尤其是在崇尚勇武的草原,江思印當即有了精神,“爹,等我習武後,我能成為草原第一勇者麼?”

江河保持聖潔的微笑,“那得看你夠不夠努力。”

鸚鵡跟著嘎嘎嘎道:“還要努力讀書,文武雙全才是真男人!”

江河馬上決定,“從明天開始,統統就教你讀書。”

江思印一臉懷疑地看向鸚鵡,“我跟它學?”

鸚鵡揚起腦袋,不可一世地說:“我是隻知識淵博的鸚鵡!學富五車!”見江思印還是不信,鸚鵡頓時怒了,“你將魔方拿過來,來戰!”

然後,江思印便目瞪口呆地看著鸚鵡兩隻翅膀左拍拍、右拍拍,那魔方又轉又扭的,沒一會兒,竟然全部複原。

所以,他竟然比一隻鸚鵡還不如?

他可是費了一晚上,才將魔方複原的。

江河沒有理會那一人一鸚鵡的大戰,出門就診去了。

終於安定下來,他得去看看部落裡那些體弱多病的婦女和老人,特彆是那些懷孕的婦女。

帳篷裡,桑雅娘麵色蒼白地躺著。

雖然桑雅爹將所有的獸皮墊在馬車裡,可是過於顛簸的路還是讓她動了胎氣,幸好有大師在,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到達的目的地。

桑雅爹也被嚇壞了,這是第一次,他也有不想遷徙的念頭。

他簡直不敢想,若是沒有大師在,妻子是不是會一屍三命?

每年遷徙都有體質不佳的孕婦流掉孩子,草原實在太大,路途遙遠到很多體弱的老人孩子撐不住。

桑雅見到江河過來,滿臉驚喜,“大師,你快來看看我娘。”

江河很快就能桑雅娘的情況穩住,又去開了藥,讓桑雅去熬藥。

喝過藥後,桑雅娘麵色總算沒那麼難看。

江河將其他的安胎藥遞給桑雅,仔細地叮囑一番後,便去了彆家。

一群家裡有病人的胡人都在帳篷外等著,無比慶幸大師定居在他們的部落。

江河連番忙活好幾天,終於將周圍數個部落的病人——包括生病的牲畜都看完了。

就算他的身體好,也被累得不行,狠狠地休息了兩天。

天未亮,江思印還沒睜開眼睛,鼻子就習慣性地嗅到空氣中的香氣。

不像牛奶……嗯,應該是豆子的香味,隱隱還有石磨轉動的聲音。

“快起來晨練!”

鸚鵡一翅膀打過來,將江思印最後一絲睡意徹底打散。

天還沒亮呢,鋪著薄薄一層雪的地麵看起來很冷,剛出門,江思印就打了好幾個噴嚏。

江河也跟著走出帳篷,麵還要發,等晨練完正好合適。

接下來,江河在練棍法,江思印站馬步,他的眼睛跟著他爹的棍子轉,他爹說過的故事裡,丐幫有打狗棍法,不知跟爹比,哪個厲害。

江思印突然對和尚這個職業高山仰止。

他爹才當和尚多久,不僅會做飯,還會跟動物聊天,甚至還學會了功夫!

就是他爹這身板看著實在單薄,也不知道這武功練得有沒有用,能不能保護自己。

江河晨練完後,對紮馬步的兒子道:“站梅花樁一刻鐘後休息,爹給你煮豆漿。”

“多加點糖。”江思印喊道,他爹怕他牙壞,隻給一點糖,喝起來沒滋味。

鍛煉將近半個時辰,早飯時間就到了。

和尚爹是標準的大慶人,習慣早餐吃豆漿油條、包子小米粥。

江思印就著豆漿吃包子,煎過的豆腐包子帶著絲辣味,他吃得頭都不抬,心裡很納悶,他爹當和尚後,不僅學會訓鳥妖,難道還去跟禦廚學習?或許是有禦廚去當和尚,他爹跟著學習了一手好廚藝?

吃過早飯,爹念經,兒子念書。

也不知他親爹從哪弄來的四書五經,江思印發現自己要背的文章非常非常多。

號稱學富五車的鸚鵡會陪他念書,若是他念錯了,鸚鵡就會一翅膀扇過來,大叫:“錯了錯了,真是人不如鳥!”

江思印特彆不服氣,然後死鳥就會在他麵前跳來跳去,將正確的文章背出來,還趾高氣揚地說:“哎呀,背得本統好辛苦,快給本統拿杯水過來,彆忘了給我剝瓜子……”

偶爾當它特彆過分時,和尚爹就會咳一聲,鸚鵡當即安靜如雞。

江思印這時會覺得特彆解氣,他爹果然適合當和尚,這才當多久啊,都學會給動物啟“宿慧”了。

肯定是宿慧,不然哪有鳥這麼聰明的。

太陽終於升起來,寺廟終於開門。

當和尚爹接客——哦,接香客,他開始寫文章。

臨近中午,他爹會讓他去跟胡人買肉,然後教他怎麼做出美味的肉食。

“爹,我想吃您做的。”江思印努力地賣萌,他爹廚藝這麼好,肉肯定做得更好吃。

和尚爹無情拒絕,“你爹我是和尚,不忍心殺生。”

江思印在心裡吐槽不能,所以能忍心看著他殺生嗎?

和尚爹看他的眼神特彆慈祥,“在出家人眼裡,眾生平等,但在爹眼中,我兒子排在眾生之前。”

所以他不殺生,但能為了兒子改變原則?

小孩兒的臉蛋微紅,沒有半點抗拒的做起食物,包括他爹要吃的素食。

算了算了,就當他提前孝順爹吧。

沒有半點愧疚之心的和尚吩咐十一歲的孩子做飯,童工使喚得不要太熟練。

“爹,我還想學做點心。”江思印十分眼熱,他爹做的點心真是絕啊,這荷花酥看著像朵真的荷花似的,還香噴噴的。

江河點頭,“行,爹教你做,嘴巴張開。”

花朵般精致的點心被塞進嘴裡,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舌中彌漫開來,江思印幸福地眯起眼睛。

流落草原的日子,江思印已經很久沒吃過點心,因為在草原,糖實在太貴了。

將近四年的草原生活在他身上打下烙印,相比起記憶模糊的世家子弟的生活,他對草原的記憶更深刻。

江河要做的並不是完全磨去這份烙印,否定他的這段人生,而是讓草原的經曆變成他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鸚鵡和江思印待在廚房,鸚鵡在一旁等著,江思印手忙腳亂地做點心。坐在廚房門口的和尚捏著佛珠,低垂著眉眼念佛。

如果有一天大慶和胡人開戰,江思印的這段經曆隻會被人反複提起,化成一把刀,將他磨礪得傷痕累累。

所以,他要做的是將礫土化成天堂。

當草原上開滿花、種滿糧食,由遊牧民族化為半農耕民族,等文化跟中原相差不大,甚至成為一家,到時沒有胡漢之分,江思印的經曆不會再妨礙他的人生。

終於做好點心後,江思印擦了擦汗。

“爹,我給養父母家送點心,順便教桑雅姐讀書。”

江思印直接抬起幾層蒸籠,蒸籠很小巧,裡麵的點心到桑雅家還是熱的。

第69章 聖僧28

江思印做的點心很受桑雅一家喜歡。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他特意挑出糖分較少的點心,將之遞給桑雅娘:“我爹說了,孕婦不能吃太甜的,對身體和孩子都不好。”

桑雅娘笑眯眯地接過點心,眼前的孩子長得十分漂亮,唇紅齒白,還有那嬰兒肥的臉蛋仿佛糯米糍,可愛靈動,看著就討喜。

她希望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能有巴圖三分美貌。

“巴圖,我背好《湯頭歌》了。”桑雅用布擦過手,慎重地拿出一本醫書。

這是大師親手抄寫的醫書,她每次打開之前,都會將手擦了又擦,生怕不小心弄臟它。

不說在草原,聽說在中原,醫書也是十分昂貴的東西。

江思印坐下來,拿出一個沙盤,“你一邊背一邊默,我檢查一下,看看你的字都認全了沒。”

對著沙盤,桑雅將一個個字默寫出來。

“巴圖!”

帳篷外響起阿克善一眾小夥伴的聲音,聽說江思印來了,過來找他玩。

江思印一臉為難之色,“我要教桑雅姐學醫術,沒空和你們一塊兒玩,要不你們晚上來我家?”想必他爹不會吝嗇那點蠟燭錢,晚上可以玩很久。

進來的小夥伴們看到正在默《湯頭歌》的桑雅,俱是一臉敬畏之色。

“巴圖,你會醫術?”阿克善吃驚地問,巴圖不是剛回他和尚爹身邊沒多久?這就學會醫術了?

江思印笑道:“沒有,我正跟我爹學,等我學會後再教桑雅姐。”

他爹說過,讓他教桑雅有助於溫故知新,等桑雅的學習進度趕上來,兩個人可以一起上課。

江思印信心滿滿,覺得自己那麼聰明,桑雅姐肯定趕不上他的進度。

所以他給桑雅姐當夫子是當定了!

幾個胡人孩子互相看了眼,他們都是胡人中下層的孩子,誰不知道巫醫在草原的地位,受人尊敬不說,還吃喝不愁。

阿克善喉嚨有些乾澀,不禁咽了咽口水,終究克製不住心中的渴望。

他低聲問:“巴圖,我可以跟你學嗎?”

去找大師學,他們是不敢的,草原的巫醫都排著隊想跟大師學醫術呢!巴圖就不一樣了,他是他們的小夥伴,眾人玩得很好,說不定樂意教他們。

江思印很詫異,隨即高興起來:“你們叫我一聲師父,我就教你們。”

鸚鵡教他學習時,趾高氣揚,模樣高傲得很,他現在有徒弟了,也可以像鸚鵡那樣擺架子。

幾個孩子哪裡會介意這些,馬上打蛇隨棍上,大聲喊:“師父!”

小孩子不懂事,大人可不能不懂事。

這群孩子的家長知道這事後,便來到玄濟大師的帳篷,並帶著束脩,臉上都是忐忑。

在中原,學徒想學東西,得給師父免費打工十年,在草原,知識更是難得,從巫醫那兒學東西,徒弟得給師父養老的。

草原“賤老”,糧食不足的時候,最先犧牲的都是老人,但絕對不包括巫醫。

特彆是年紀越大、經驗越豐富的巫醫,是各個部落最寶貴的財富,供著敬著都來不及,哪裡敢隨意犧牲?

誰不想成為不會被人拋棄的巫醫呢?但沒有門路。

得知巴圖要教小夥伴知識,家長們開心之餘又擔心巴圖不懂事,大師會反對,畢竟是那麼珍貴的知識。

玄濟大師的神色很溫和,“貧僧已有徒弟,不好再收!至於巴圖,他和朋友之間是互相交流知識,算不上收徒。”他坦然地說,“巴圖一直很感激大家,不曾用歧視的目光看他,尤其是與他平等交流的朋友,因為他們,他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