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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師 滿紙荒言 4328 字 2個月前

達自己對愛妾的思念之情,大加操辦了這場喪禮。

不得不肯定的是,謝淩霜人模狗樣起來還是非常像樣的,可憐的無非是那個徒留下來的孤兒,謝世複。

作為一個不得寵的二兒子,他本就過得很抑鬱隻能靠風流紈絝不學無術來討得父%e4%ba%b2的注意力,如今最疼自己的母%e4%ba%b2也去世了,謝世複終於是體會到了什麼孤獨無助,他一個勁在那裡開始哭,哭得最動情也是最傷心。

可是謝淩霜偏偏最看不得這樣的懦夫,他從寒門赤貧一步步走出來,走到今日還不是靠得自己,沒有和任何人真心相付過,所以孤獨這一字,他比誰都體會得深刻。他一臉不耐煩地看著謝世複哭哭啼啼的樣子,溫怒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現在在這兒哭,你娘死的時候你到哪裡去了?”

那一副模樣,倒真的有幾分懷念前妻的悲情在裡頭,此言畢,謝淩霜則是一下子跪倒了靈牌位前,緊緊鎖著雙目,眼簾還在微微顫唞,一言不發,演的動情極了。

這一係列舉動,讓周圍來參加喪禮的人越發傷心,跟著溫卿侯就跪著默哀了起來。此時,謝即鹿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忽然一陣惡心泛上心頭,直接開始跪在原地乾嘔了起來。

她果真不該來這裡,她果真是受不了這漫天的虛弱做作,那男人的一舉一動都讓她惡心到想吐,醜陋、肮臟、齷齪,她無法忍受這樣一個肮臟又喜歡裝成聖人的父%e4%ba%b2。

謝即鹿就在那裡不停地乾嘔,仿佛腸子都要掏空了一樣,謝淩霜皺著眉看著謝即鹿,無法,隻好打發她快點出去,謝即鹿像是如獲大赦一般立刻逃命似的跑開了。

一路跑到謝府門口,她扶著門梁在那裡垂著頭垂頭喪氣地喘氣著,卻不知驟然間,一雙黑色的長靴出現在了她的眼底。

他用一種淡漠的口%e5%90%bb,撐了把素色的油紙傘,定定立在朔朔飄落的細雪中,替謝即鹿擋住了幾縷風雪,“彆吐了。”

謝即鹿蒼白的眉目間醞出疑惑神色,猛地抬頭,卻看到沈無虞站在她的頭頂,遠方重雲朵朵,化做細雪飄落大地,擦過他的右肩,化成肩上一灘雪水,他身後是白梅盛開的景色,一團一團擠在枝頭,寒風裡瑟瑟發抖。

謝即鹿婷婷站起身來,潑墨青絲垂及腰間,額間是用白色的額妝描繪的一朵白蓮圖案,她微抿住%e5%94%87角抬頭,“我吐是我的事,你管太多了。”

遠方山嵐寂靜,細雪颯颯,沈無虞站在她身前半尺,%e5%94%87動了動,卻又合上,似乎是謝即鹿這一席話說得太過生分,以至於他不知如何開口。

謝即鹿知道沈無虞是好心,但是此刻她越覺得自家惡心,就越不想讓沈無虞和謝府扯上關係,她最怕的就是……那個利益至上的溫卿侯,會把她自己變成要挾沈無虞的條件……所以她極力掩飾她和沈無虞之間的情感,永遠不想被謝淩霜發現。

此刻,她依舊是冷淡推開了他,把他推到身前五步之遠,然後蹲下`身子,抱緊自己雙臂看著地上細雪,卻冷淡地都不去看他,“你走吧,謝府在辦喪禮,沒你的事。”

沈無虞手中素色油紙傘微微顫唞,遠處岑寂萬分,隻能聽到細雪敲打傘麵發出的細微摩攃聲,又像是將枯葉踩在腳底的碎裂聲。半晌,他伸出手想將她拉起來,她卻自己站起。

她微微抬頭,高傲如斯,“我先走了,你好自為之。”

剛一轉身,卻被一雙有力的雙手拉住了手腕,六十四骨的素色油紙傘又一次打在了她的頭上,謝即鹿想抽手,卻抽不動,她道:“怎麼?”

那雙手寬大而溫暖,謝即鹿忽然就不想抽離了。

沈無虞輕輕拉著她的手就往前走了,帶動了謝即鹿也跟著一步步走著,他看著她,眸色深沉,似一灘化不開的濃墨,“去古井邊上喝點甜水,暖胃。”

所以當鐘靈兮和謝瑜到京城最老的你一口古井邊上去買甜水用來製妝的時候,就發現了那個迷人的英俊男子正坐在古井邊上的泥土裡,挖甜水。

那些甜水是埋在泥土下的,挖出來沉澱個一天就能把泥濘沉澱掉喝了,這個水因著在千年古井邊所以是甜的,沒人知道為什麼,隻知道很多人愛喝,卻不願意來挖,一是難挖,二是每次要挖得一身泥巴可能也挖不到幾口甜水。

可是沈無虞卻坐在那兒用著鏟子一點一點鏟泥,他袖子上手上都已經滿是泥濘,畢竟這兒正在下雪,可是即使滿身泥濘,依舊掩不住他眉眼下那份英姿,所謂的瑕不掩瑜,大概就是如此。

這個男人實在生得好看,好看到就算在乾著如此粗俗的活,側臉看起來也是那麼迷人。

謝瑜和鐘靈兮看到沈無虞的時候,就是在這個時候。

兩個人拎著大包小包正打算回府,看到沈無虞頂著細雪蹲在那兒,謝瑜和鐘靈兮都傻眼了。鐘靈兮則是立刻用手肘頂了頂謝瑜,輕聲掩著她的耳朵說道:“這麼好的機會,趕緊撐把傘過去,這年頭女孩子矜持早沒用了!”

謝瑜被鐘靈兮攛掇了幾句,便放下手裡的包裹,拿起紙傘就打算走過去,但是臉上早就酡紅一片,一陣嫣然,心臟也是猛跳,有一種要單刀赴會的感覺……

她小心翼翼地拿著紙傘慢慢靠近沈無虞,每一步都走出了一種流水的美感,她本來就美得讓看慣了美人的人都會驚豔,才走了幾步,卻又不敢繼續靠近,停下來緩了緩氣,回頭朝著鐘靈兮看去,鐘靈兮卻翹著二郎%e8%85%bf在那裡笑嘻嘻給她加油鼓勁。

最後謝瑜鼓起一口氣,想著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便繼續卯足了氣朝著沈無虞走去,這次終於有些靠近他的身邊了,也能夠看清楚他的表情了。

她微微伸出幾個手指朝著沈無虞方向伸去,剛準備喊他一下,卻發現沈無虞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回頭對著另一邊一個坐著的女子看了看。

那個女子施了胭脂的臉頰浮著一層冷漠的淡然,但是在與沈無虞一個對望中,卻能看到幾分暖意。

不知道為什麼,隻這一下謝瑜就頓時明白了一切,沈無虞這般不顧忌身份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其實隻是在給那個女孩子挖甜水罷了。

想到這兒,謝瑜就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什麼意誌力都消失了,她頹然轉身,朝著鐘靈兮的方向走去,而鐘靈兮也不是瞎的,自然也看見了謝家大小姐謝即鹿,眼神頓時沉了下去。

謝瑜走回來後,無精打采地提起包裹說道:“走吧,彆人早已有了有緣之人,我也就不去打擾了。”

鐘靈兮則是露出一個難以捉摸的眼神,看著謝即鹿道:“你並非是無緣之人,謝即鹿和他也並非有緣之人,以後的事還長著呢,誰說的清。”

鐘靈兮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她一直覺得謝即鹿是一個神經病,思想行為都十分古怪,所以她能不能和沈無虞走到底還是一個未知數。

謝瑜和鐘靈兮隨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妝鋪裡,掌櫃忙進忙出的也沒空管她們,反正鐘靈兮也就來看看賬本而已。

卻不知道是真機緣還是假巧合,兩個鐘靈兮十分不想見到的人就站在她的鋪子門口。

宋七坐在妝鋪裡,眼中亮起一絲寒芒,%e5%94%87角卻牽出誠懇的笑,試了試那杯端來的茶,又推開道:“讓他們換一杯,燙。”

鐘靈兮看到此場景,趕緊走進內房,站到宋七麵前,“哪陣風把秦川王給吹來了?”

宋七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微微眯起一雙狹長的眼,“鐘妝君可是喊輕點,我在外邊可是不方便暴露身份,我允許你喚我名字,你可以叫我毓秀。”

鐘靈兮憤憤不平地看著他和那杯茶,“直呼公子大名的事我可乾不出來,公子要是覺得這茶燙了,大可出門左轉,全京城最好的茶樓就在那兒。”

“嘖,鐘侍妝何必像吃了火藥一樣呢,這京城宮燈十裡,繁花萬重,冬日裡難得的佳景,何不與我共賞一番?”

鐘靈兮看著他就難受,趕緊把這尊大神請走才是真,她道:“公子抱歉了,我很忙,你自個賞吧。”

宋七的麵相其實很冷淡,但是他偏偏要笑得風流不堪,此刻他周身披了層冷月的銀輝,顯得麵色尤為冷淡,“謝府都在鬨喪,鐘妝君倒是還有興致做這些。”

此刻一邊的鶯哥兒則是臉上暈出天真的笑容,甜甜說道:“大姐姐,你說我能傅粉嗎?我也想要哦。”

然後鶯哥兒就開始拽著鐘靈兮的袖子不放了,一直問東問西,逮著什麼就問,活%e8%84%b1%e8%84%b1一個好奇寶寶。

鐘靈兮看到小孩自然生不起氣來,隻好陪著這位郡王爺一個個說過去,“小孩子呢,就不用傅粉了,塗點養膚妝品就好了,這個你拿著,這個也拿著,這個拿著,那個也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然後鐘靈兮索性給了鶯哥兒一堆妝品,鶯哥兒興奮得在地上亂跳。

而宋七全程就微微含笑地看著鶯哥兒圍著鐘靈兮鬨騰,看著鐘靈兮被繞的團團轉一臉迷茫和無奈的樣子,覺得怎麼就那麼好玩呢?

謝瑜在旁邊不敢吱聲,偷瞄著宋七,心想這秦川王怎麼就那麼閒呢……不過長得那麼俊,也叫人生不起氣,哎,謝瑜果然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顏控。

作者有話要說:

☆、倒貼

鐘靈兮對鶯哥兒是沒辦法,但是每次眼神一接觸到宋七,就是一副“生人勿近,你快滾蛋”的表情。

宋七今天穿了件輕軟大袍,廣袖交領,玉帶橫腰。衣服上隱繡著銀色蟒紋,雖然是全身素白,卻端得華麗的氣質,但是看在鐘靈兮眼裡,唯一的感想就是,哪裡來的土地主暴發戶?

再加上宋七最喜歡拿著那雙狹長斜飛入鬢的妖孽眼睛還有冷酷薄%e5%94%87看著她,鐘靈兮實在是隻能扶額無法直視……

鐘靈兮冰冷的氣息仿佛與生俱來,無處不在,她斜了他一眼,“公子不知究竟有何貴乾?”

宋七斜著二郎%e8%85%bf,坐在那兒暴發戶氣質十足,不過鐘靈兮沒有發現,其實她自己有時候也喜歡做這個動作,宋七笑道:“我隻是想和鐘妝君多聊聊,鐘妝君何必每次都拒人於千裡之萬,這樣其實很傷人……”

傷人?看宋七他春風含笑的樣子,哪點像是被傷到了?

鐘靈兮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冷哼著,“那麼公子就自娛自樂吧,恕不奉陪了。”

宋七卻是不依不饒,看慣了平湖落雁的溫軟,如今來了一匹塞上烈馬,他倒是不降服不罷休了,不過他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磨,磨到她向他臣服位置。

他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撐著頭道:“何必呢,鐘妝君你在我麵前就不能說一句實話嗎?”

鐘靈兮目光纏著門外落雪,落英繽紛,“敢問公子想要什麼樣的實話?”

宋七那雙桃花眼眨了眨,語氣近乎柔軟,“我要的實話很簡單,你立刻就能給我答案。”

鐘靈兮摩挲了下拇指,“公子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