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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妝師 滿紙荒言 4355 字 2個月前

人!”

眾人皆是一震,鐘靈兮吃錯藥了,敢這麼吼妝使長?

漆黑夜空,沒有朗月疏星,而是迎來了一場大雨,無根水似千軍萬馬奔騰直下,澆在頭頂。鐘靈兮站在雨幕中,並且是撥開雨幕前行,她口口聲聲說道:“妝使長你和陸紫君私下交易,陷害於我失去考核資格,拿我許給陸紫君的兒子作為交換條件,這就是你們當初協議時候的字據!”

賀雲仙泰然處之,尖細嗓音回響在上空,“鐘靈兮,你無知我不怪你,你隻是被一時假象欺騙了,我之前已經和大家都說過了,陸紫君偷走了我的印泥,以及名下的三間鋪子,如今她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這所謂的字據不過是她想要拖我下水而已。”

鐘靈兮冷笑,好一個賀雲仙,果然是頭腦靈敏至極,已經把對策都實行好了,打算死馬當活馬醫了。

可是,這樣辯詞,刨去她氣勢洶洶高傲清高的語氣,卻是那麼的貧瘠和蒼白,隻不過她用了這種勞師動眾的形勢,在外人看來就變得可信了許多,外人也就暫時被這氣勢所迷惑了。

所以鐘靈兮並不著急,而是繼續和賀雲仙周旋著,“你說被偷就被偷了?我還說你沒有被偷呢,這樣的辯詞妝使長你不覺得太過於淡薄?”

賀雲仙在雨中仿若一尊觀音像,飄然純白,她撥開額前因為雨滴而落下的碎發,露出潔白的額頭和皎潔的雙眸,宛若一朵安靜的白蘭花,“你若是再胡言亂語以下犯上,休怪我連你一起懲罰。”

“無憑無據,妝使長想要空口抓人?”鐘靈兮反%e5%94%87相譏,滿眼竟是揶揄和怠慢。

賀雲仙冷笑一聲,“你墮落了,鐘靈兮,看來我隻能認為你和陸紫君狼狽為奸了。”

話音未落,一陣枯朽的老人聲音赫赫傳來,語氣中帶著不容抗拒的森嚴,那聲音穿過層層雨幕,像是一個棒槌,敲碎了每個人的心臟,她一開口就衝著賀雲仙罵道:“哪有那麼多陰謀詭計的,人贓俱獲,陸紫君已經懲罰過了,趕緊拉出妝苑,然後把賀雲仙給我關起來,聽候發落!”

霸氣!威武!

老太太出山,一個頂十!

這一聲嚇得四周久久沒有聲音,但是護院們已經出動了,這些都是朱氏的%e4%ba%b2信護院,隻聽她一人的指揮,而台下賀雲仙的人卻不敢動,那些護院一眾地衝上台去把賀雲仙給押了下來,賀雲仙像是一頭被禁錮住的獅子,也不忘記張牙舞爪一番,她對著朱氏罵道:“老太婆,你是不是活膩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我要去衙門告你,你等著。”

“你儘管去,這證據擺在麵前,就是衙門都幫不了你!”朱氏蒼老的聲音陣陣傳來,仿佛一座萬年金剛大山,毅然不動。

賀雲仙咬牙,“你等著,我會在衙門上澄清我的清白的!”

隨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賀雲仙就被護院拉走了,她可能到死都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下台的。

下麵的眾人不敢吱聲,畢竟堂堂妝使長竟然被拉走了,這種天大的變故還真的第一次見,朱氏是吃錯藥了?把自己的徒弟%e4%ba%b2自扔下台,這可是她當初自己捧上去的啊。

朱氏卻並沒有太過傷心,她的傷心早就在過去的那些年中被賀雲仙磨礪光了,如今的她,對賀雲仙隻有惋惜,沒有%e4%ba%b2情了,自然也不會傷心。

她讓年媽媽遣散了眾人,自己也慢慢被攙扶著回了萬壽殿。

直到此刻,眾人才反應過來。

賀雲仙是徹底下台了?

一夕之間垮台?

一點預兆都沒有啊!

那麼下一位接班人是誰?

賀雲仙到底做了什麼,讓朱氏對她一點憐惜都沒有了……

鹹陽妝苑,至此,賀雲仙的統治時期揭了過去。

幾日後,賀雲仙以及幾位%e4%ba%b2信全部被治了罪,革了職,交由司法部門去處理了,朱氏懶得%e4%ba%b2自管這事,倒是整日像是個沒心思的人一樣,心情舒暢了不少。

在衙門裡,賀雲仙自然沒有翻案,之前鐘靈兮就說了,她是不可能在鐵證麵前翻案的,縱使她巧%e8%88%8c如簧,善謀詭計,但是縣長也不是傻的,看了那麼多案子,一看便知道這事情的真偽了。

妝苑其他妝客也紛紛夾緊尾巴做人,生怕一個不小心被賀雲仙牽連了進去,雖然誰也沒想到賀雲仙的倒台竟然是如此之快,但是衙門都%e4%ba%b2自認定了賀雲仙的罪證,人贓俱獲證據齊全,她怕是永遠翻不了案了。

妝苑走了一個妝使長,必定會迎來新的妝使長,眾人紛紛猜測人選也許會是白玫,但是白玫在幾個月前就被內定要離開妝苑去京城考妝官了,所以想想白玫也不合適。

最後朱氏選擇了資曆最老的王淑,這個久經風霜卻總是獨善其身的妝使。

鹹陽妝苑迎來了新的篇章,新的掌管者,以及新的氛圍。

但是鐘靈兮還是按部就班地過著每一日,該賺錢賺錢,該乾嘛乾嘛,畢竟她的事遠比妝苑的事來的重要得多。

最大的好消息,應該就是茯苓又派人來了,這次張媽媽的態度好了很多,確實把鐘靈兮當一位人物來對待了,她說茯苓用了鐘靈兮的妝品,雀斑淡了不少,大加讚賞鐘靈兮,並且讓她來繼續追加新的妝品回去。

鐘靈兮自然是很客氣地繼續細心問診,然後開了妝品方子給張媽媽拿回去,那張媽媽不僅客氣得要死,還帶了很多貴重的東西來,鐘靈兮也坦然收下了,但是這次妝品就給免單了。

而日子,也就這麼不溫不火地過著。

“冰女齋”已經成為了鹹陽第一塊招牌了。

作者有話要說:

☆、長離彆(第二更)

十裡紅妝,鋪滿鹹陽。

五花馬,千金裘,呼二將出換美酒,一場醉。

鹹陽城中滿城飄紅,大紅燈籠高懸過頭頂,河邊溪流淙淙,隱約還有水車的聲音,一行人敲鑼打鼓地慢慢前行,撥開晨曦中的薄霧。

今日是大喜之日,是王淑的兒子楊漣公子迎娶鹹陽第一富商權家小姐的日子。

所有人都麵帶了紅潤,仿佛這是鹹陽這幾年難得的一次熱鬨,而且王淑又是新晉的妝使長,大家自然寧可踏破門檻也要來迎縫拍馬。

楊漣%e8%83%b8口帶著一朵大大的紅花,一身喜袍玉冠束發,應對著每一個人的恭維,仍保持安靜閒立的狀態。

隻是仔細看,會發現他%e5%94%87邊那絲淡漠笑意似湘水退去,神情冷的駭人。

而此刻,在妝苑的另一端,卻是另一派寧靜的模樣。

隻見一雙細瓷般的手從衣袖淺淺露出,這一方小亭被薄暮暈成甘菊花的淡金色,謝瑜一個人端坐著垂眸執杯,看上去一副閒散的模樣。她在被吹開的薄霧裡坐著,抬手給自己斟了杯冷茶。

隻是茶杯沾到%e5%94%87邊,卻手一抖傾倒了幾滴出來,散落在衣襟上,似模糊淚痕,但終究還是固執地將一杯冷茶飲儘。

而此刻靜坐在謝瑜對麵的人正是鐘靈兮,說來奇怪,本是鐘靈兮執意要留下陪她,卻隻是托腮看著亭中美景,一言未發。

謝瑜笑得有些慘白,她有薔薇花一般美麗的臉龐,此刻卻是慘綠得駭人,鐘靈兮看著她一杯一杯冷茶接著喝,索性一把抽過她手上的茶杯,一下子扔到了亭外的池子內,然後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樣子盯著謝瑜。

謝瑜卻還在怔怔的當中沒有反應過來,但是眼神卻已經先一步崩潰,她垂淚滴下一行淚水,卻是怔怔的不說話。

鐘靈兮歎了口氣,一把扯過謝瑜白皙的手臂,狠狠掐了一把說道:“你若是喜歡得不行,我就幫你去討回來,彆在這裡死難過了,給誰看?”

謝瑜那雙溪水般清澈通透的眸子轉向鐘靈兮,她言語中卻是冷靜,“我和他,許多年前就結束了,靈兒。”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鐘靈兮不說話,隻是看著她。

謝瑜轉眼看向亭外,就像一座凝望湖堤的雕像,“一步錯,步步錯,我絕對不會踏錯一步的,所以我是不會踏出那一步的,這是靈兒教我的。”

鐘靈兮靠著石凳子坐下,在石桌上點起一支高燭,用來暖手,“我說的是客觀的情況如果你主觀的理智無法戰勝客觀情況,你可以跟著主觀想法行動。”

謝瑜長歎一聲,目光隨著身體一樣,就這麼一點點凝固下去,“不需要了,我早就放棄了。”

隨後她緩緩張口,哼出了一首小調,竟然那街坊水巷最喜歡的——長離彆。

就在這時,一聲大紅身影映入眼簾,鐘靈兮茫然回頭,手中小杯差點不穩摔下,她確實沒想到,來人竟是楊漣。

楊漣就和謝瑜一樣,像一塊逐漸凝固的雕塑站在亭外,他和謝瑜目光用一種膠著的狀態對視片刻,然後,楊漣緩步到廳內,微微抬眸看著鐘靈兮,語聲清冷至極,“能請鐘侍妝離開片刻麼?”

鐘靈兮識相地走了,她不管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鐘靈兮離開後。楊漣才坐下,他維持著屈膝而坐的狀態,本是他將人都趕走,獨將她留下,卻托腮望著跳動的燭火,一副無話可說的模樣。

謝瑜微微偏頭,靜靜凝視著他,就保持著那樣呼吸可聞得距離。

沉默半響,謝瑜開了口,她細長的手指緊緊攥著,靜靜說道:“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許久,他%e5%94%87邊浮出一抹自嘲的笑,“我本也不想來的。”

不等她答話,若有所思一笑,眼裡卻無一絲笑模樣,冷冷看著她,“到底我需要一個妻子。”

水車吱呀叫了一聲,謝瑜像是被凝固住了,一動不動說道:“你恨我傷了你的心?”

楊漣不置可否,但是眼神有一瞬間的頓住。

謝瑜忽然抬手,替楊漣理了理頭上的玉冠,抬手間卻是道不儘的風情,她幽幽道:“楊哥哥,靈兒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沒有人可以傷自己的心,因為自己的心是靠自己保護的。”

兩人靜靜對視,那眼中仿佛是一對從天光乍破到暮雪白頭的一對老夫妻,良久,楊漣%e5%94%87邊浮出一抹自嘲的笑,“你說的對,所以這就是你從幾年前就一直希望看到的?”

謝瑜表情很冷淡,“我不想說了,隻請你今後好生過日子,莫要再念著我。”

楊漣好笑似地歎口氣,“你說的總是對的,我總是答應你的,這一次我也是,不過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恨你當初傷了我的心,往後,阿瑜你莫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了。”

楊漣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喜服和玉冠,從腰內翻出一塊白色的羊脂玉,謝瑜隻覺得眼熟,似是自己當年交給他的,楊漣將它放置在了玉石桌上,轉身便走了,似乎不再帶有任何留戀,默默地、慢慢地,轉身走出了庭院。

謝瑜端坐在那兒始終一動不動,看似淡定萬分,但是她看著燭光的眼神一直在抖動,隻怕下一刻洶湧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走到這一步,兩個人終歸是完了。

楊漣走了,鐘靈兮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