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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貞 木之羽 4269 字 2個月前

關去。”

廉貞偏偏頭,思考了片刻:“娘%e4%ba%b2說戰場廝殺,步步為營,而後宮就像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戰場。如果我能在戰場活下來,自然也就能在後宮活下來。”趙臨沂很驚訝:“你娘?”

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廉貞前往雲關曆練的確是趙婉茗的主意。

那時趙婉茗說:“廉家兒女沒有一個怕死的,但是後宮險惡,娘%e4%ba%b2不想將你養成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然後莫名其妙地死在宮裡,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甚至我們知道也無法替你報仇。貞兒,以後你是要成為太子妃、成為皇後的人,要和你哥哥們一樣擔起廉家一門興衰,所以,你要足夠強大,足以保護自己和整個廉家。”

趙臨沂語氣中頗有幾分敬重之意:“沒想到華陵郡主看起來端莊溫和,卻如此有遠見,如此狠心。隻是要是她知道你會到如今這樣,不知道還會不會將你丟到邊關受苦。”

廉貞皺起眉頭,並不讚同地注視著趙臨沂,說出的話一字一頓:“我從不覺得在雲關是受苦,甚至我喜歡雲關勝過京城。再者,如果我沒去過雲關,又怎麼會是現在的廉貞,又怎麼能夠到現今這種地步?”廉貞眼中有著不容錯認的認真專注,眸子黑得發亮叫人心中不由觸動。

趙臨沂失笑:“嗯。”

從他認識化名鄭濂的廉貞時起,每次聽廉貞提到雲關,都帶著一股灼灼的誌氣,叫他這個不曾看到大漠孤煙的皇子有時都生出一股壯誌豪情。

廉貞抱著雙膝,仰頭看天上明月:“那天我同你道彆,也是在同雲關道彆,如今還有機會回去,真是件叫人高興的事。”

趙臨沂:“雲關和京城的可有什麼不同,讓你如此念念不忘?”

“雲關麼?那裡晚上很冷,月亮比京城要亮很多,中秋的時候,爹爹會在軍營裡燃起篝火,叫將士們聚在一起吃一頓豐盛的晚餐。當然,和宮中的山珍海味不能比。然後他們會一起唱歌,講故事,有的會吹笛子,吹簫。我以前認識一個叫韓資的,原本是個秀才,後來得罪了鄉紳進了軍營。他老是喜歡吹《折楊柳》,每次吹完就被其他的將士們打,嫌他這麼好的日子吹這樣的曲子。大家會玩的很開心,隻是入了夜之後,也有人縮在被子裡哭。”廉貞的表情帶著追憶,突然笑了出來,“有一次,李大哥的哭得太大聲了,被同帳子的兄弟丟了出來,旁人問他為何哭得那麼傷心,他說想他的妻子了。平日就老是聽他說他和他妻子從小青梅竹馬,成婚之後如何如何如膠似漆。隻是進了軍營九年,他沒有給他妻子寫過一封信。”趙臨沂不解:“為何?”廉貞笑的有些無奈,問他:“寫信說什麼呢?說我今天殺了幾個北狄蠻子,還是這幾天我身上又多了多少傷痕?”趙臨沂歎息一聲:“無定河邊骨,春閨夢裡人。”

“嗯,無定河邊骨,春閨夢裡人。”廉貞低低重複,“所以我不喜歡京城,那些上位者的權勢謀算太過深奧,每次為了爭權奪勢,一死就是好多人。在我看來,那些死亡沒有意義。我原本不喜殺戮,我喜歡雲關隻是因為,那裡的人,他們的血是熱的。他們為了自己的家國廝殺,每一個生命的逝去都是悲壯!”

趙臨沂看著坐在地上的廉貞,不自覺地直起身子,可能以前,他隻是看到廉貞身上異於常人的聰慧和與他一點即通的默契,如今他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廉貞,他從未了解到真正的廉貞。一身傲骨通透,聰敏狡黠卻不世俗,與他見過的女子都不一樣。

“果然,華陵郡主當初被先皇讚為一代奇女子,她養出來的女兒,也與眾不同。”廉貞的話不得不說有些沉重,趙臨沂下意識地想要換一個話題,叫氣氛輕鬆一些。

廉貞哪裡不明白他的想法,粲然一笑:“那是。”

趙臨沂忍不住笑出來:“你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廉貞挑眉:“倘若我竊竊不勝嬌羞地說‘三皇子如此讚譽,臣女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你當如何?”

趙臨沂想了想,不無打趣地道:“大概會先將你擒拿下來,再問你,你把我的鄭濂藏到哪裡去了。”

廉貞的表情有些古怪,趙臨沂顧左右而言他:“說來,當初我說‘你娘養出來的兒子也很不錯’,你那時也是這般從善如流,合著我誇得不是你。”

壺裡的酒喝光了,廉貞轉著酒壺玩:“我三個哥哥本來就不錯。我大哥廉策用兵如神,位列父%e4%ba%b2手下十將軍之首。我二哥廉簫心思縝密,雖然武不及我大哥,但是也可守一方安定,他做了那麼久令尹,你執掌吏部,他政績如何,你自然比誰都清楚。我三哥廉竹……”廉貞看著趙臨沂,笑得自信,“若非大靖行的六部之製,以他之才,堪為宰相!”

趙臨沂一愣,笑道:“廉貞啊廉貞,若是叫彆人聽得你這些話,非說你吹牛不可。”

廉貞目光灼灼:“所以我將這些話告訴你,而不是你口中的彆人。”

趙臨沂收了笑:“你……”廉貞站起來,將趙臨沂拉入假山投下的陰影中,趙臨沂看不清她的臉,隻能看到一雙明麗的眼眸。廉貞說:“廉家忠於大靖天子,隻要太子為皇上屬意,我廉家滿門定然秉承天子意誌。王清,我言儘於此。”

趙臨沂眉頭一跳,片刻後帶上溫和笑意:“難道太子這麼對待你,辱了你廉家滿門,你心中沒有半點惱怒?”

廉貞退了一步,月光重又灑在她身上,像是給她蒙上了一層銀紗,隻見她臉上帶著狡黠的笑:“今日太子殿下這麼給麵子說了這麼一句話,落的可不是我廉家的麵子,他羞辱我一次,我還他一次,一筆勾銷。再者,我擺%e8%84%b1了老死宮中的命運,說起來還要謝謝太子殿下呢。”

趙臨沂道:“太子殿下可不是這麼好相與的,你覺得是一筆勾銷,說不定他心裡又記上了你一筆。等到有一日他真的踏上最高位,你,你們,怎麼辦?”

廉貞裝出一臉無奈的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等到那時候再說吧。說不定到時候他看在我們有從龍之功,就會把這事忘了。”

趙臨沂一臉深沉:“太子出了名的睚眥必報啊。”

廉貞不在意地揮揮手:“你有空想這些事,還不如關注一下自家弟弟,常言道修身齊家之後才是治國平天下。”廉貞轉身望了望擺宴的地方:“這個時辰,大約母%e4%ba%b2也該找我了。殿下,後會有期啦。”說完不等趙臨沂回答,向擺宴處走去。趙臨沂的表情藏在陰影裡晦暗不明。

誰人不知太子心性?天福帝溫和持重,將大靖治理的井井有條。可是這種井井有條隻是浮於表麵的安寧。世家權重,雖不能說奸佞當道,但是再不治理,朝堂之上遲早會變得烏煙瘴氣。大靖需要一個殺伐果斷的皇帝重整朝堂,太子就是皇帝眼中最好的人選。

就是為了整個大靖,廉家才會選擇站在太子一邊。所以我才會將整個廉家興衰托付於你,太子的三皇弟,清王趙臨沂。

中秋宮宴已經過去十天了。廉貞這些天乖乖地呆在家裡,哪裡都沒有去。鎮國公府裡沒有那麼多喜歡嚼%e8%88%8c根的人,廉貞的小日子過得很清靜。沒事練練槍法,陪母%e4%ba%b2說說話,剩下的時間廉貞都用在整理行囊上了,她打算去一趟江南。

“今天怎麼過來了?是又想吃蘇妙齋的芋頭酥了,還是想喝富貴樓的梨花春?”廉竹不無調侃地問趴在案前的廉貞,雙眼還專注於手中的賬冊,右手算盤打得劈啪響。

廉貞正色,語氣沉痛:“三哥,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意地揣測自己的妹妹。難道我來關心一下你,目的就隻有吃和喝了麼?”

廉竹抽空看她一眼:“十天你來看我五次,除去第一次和我聯絡兄妹感情,兩次讓我捎芋頭酥,兩次叫我捎梨花春。”廉貞表情有些訕訕,廉竹丟下手中核對完的賬目,似笑非笑地問她,“說吧,今天又想要叫我幫你帶些什麼回來?”

廉貞尷尬地摸摸鼻子:“那個,其實是明天娘%e4%ba%b2想要去相國寺上香,讓我來知會你一聲。”廉竹噎了一下,廉貞嘿嘿笑了兩聲:“既然三哥那麼想給我帶芋頭酥和梨花春,做妹妹的也不好拂了哥哥的好意,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對了,多準備一點兒,我好帶著路上吃,多謝哥哥!”說完一溜煙地跑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看廉貞逃的比兔子還快,廉竹無奈地笑笑,囑咐了隨身的侍從給廉貞多備些東西,免得到時候去江南吃苦。

相國寺坐落在京城城外大約五十裡的亭雲山上。一來一去加上祈福的時間,大約要傍晚才能回來。這天,廉貞起了一個大早,在衣櫃前麵思考了很久,忍痛放棄了平日喜歡的打扮,換了一身碧色的長裙。吃早飯時,趙婉茗雖然沒說什麼,但眼中帶讚許。

吃完飯,府中車馬也已經準備好了,廉貞扶著母%e4%ba%b2上了馬車,一路行行,到了相國寺,已是巳時初刻。中秋之後,秋意愈寒,亭雲山上半山紅葉如火,廉貞雖然對求神拜佛不是那麼熱衷,但看這“霜葉紅於二月花”的景色也不覺得無趣。

入了寺,陪著趙婉茗一路從四王殿拜到大雄寶殿,廉貞覺得整個頭都被這繚繞不散的香火熏得疼起來。

趙婉茗看她大概是忍耐到極限了,笑著說:“入了相國寺,拜過佛祖,心意就算到了。相國寺裡的菊花開的很漂亮,要不要去看看?”

廉貞如蒙大赦,不過還是躊躇了一會:“可是……”

趙婉茗看出她不好意思直接離開,道:“讓綠芙跟著你。接下來的事,有碧袖她們幾個陪著就行了,你去吧。等會好了,我自然會遣人來找你。”

廉貞聽母%e4%ba%b2這麼說,笑嘻嘻地說:“那女兒去瞧瞧那些花兒,看哪朵最漂亮,回來與母%e4%ba%b2說。”說完就拉著綠芙高高興興地跑了出去。

趙婉茗無奈地笑笑:“這孩子,總是靜不下心。”

廉貞拉著綠芙一路溜達到藏經閣前麵的庭院。這個地方是相國寺藏納經書的場所,鮮有人至。閣前開著一大叢萬壽菊,花色燦爛如金,十分美好。正所謂,人比花嬌,花前一對男女,男子如臨風玉樹,女子亭亭如荷,更顯得一幅美景賞心悅目。廉貞無聲發出一聲驚歎。隻見那女子麵帶紅霞,嬌羞地向男子說些什麼,男子眼中含笑搖了搖頭。那男子抬眼,正巧看見廉貞帶著綠芙快速躲到走廊的柱子後麵,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那男子又小聲說了什麼,那女子看起來有些失望,然仍是教養良好地向男子到道彆離開。廉貞連忙帶著綠芙調整位置以免被發現。

“她已經走了,出來吧。”趙臨沂揚聲,聲音裡遮掩不住的笑意。

廉貞磨磨蹭蹭地從柱子後出來,走到趙臨沂麵前,臉上毫不掩飾的失望:“我還以為能夠看到什麼好東西呢。你怎的說話的時候也不大聲一點。”

綠芙曾經跟隨在趙婉茗身邊見過三皇子一麵,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