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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貞 木之羽 4177 字 2個月前

這支舞很難,其他的小姐都不願學,自然,她們也跳不出那種動人。今日燕舞覺得它與小姐投緣,不知道小姐願不願意學?”

“難?”廉貞挑眉,“姑娘以為,如今還有什麼能難倒廉貞?”

燕舞眼中透著讚許:“如此,燕舞就與小姐試試吧。”

趙臨沂百無聊賴地轉著手中的酒杯,大殿正中架起一個高台,不知道是哪個世家小姐一曲撫畢,正向坐在高位的帝後行,一雙眼卻直勾勾地看向皇上左下首的趙臨淵。

不過,顯然他的表演沒有吸引心上人的注意,太子殿下一臉莊嚴,以趙臨沂對她的了解,他應當是在神遊太虛。隻見那小姐黯然退場,趙臨沂不禁在心裡搖了搖頭,這些個曲子百八十遍的聽上去一點新意都沒有,怎麼可能引起閱儘天下妙音的雙耳注意?

看來今年的宴會依舊無趣,趙臨沂盤算著步他兄長的後塵,待移宴禦花園時乘機溜走。這時卻聽得宦官尖銳地報幕:“鎮國公府端儀郡主獻舞,‘涅盤’。”

端儀郡主?這個名頭在趙臨沂腦袋裡轉了一圈,可不就是那個被休的太子妃?這下,他的興趣算是被勾起來了。廉家小姐被休之事這兩個月在京城裡傳的沸沸揚揚,是人們茶餘飯後缺不了的談資。這廉家小姐也算是沉得住氣,安安分分地呆在鎮國公府裡深居簡出。

而後有傳聞,這次的中秋宮宴是帝後要給太子選一個新的太子妃,各家小姐卯足了勁想要博取太子的注意。這廉家小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這些年真沒幾個人見過她的模樣,自然叫人好奇得緊。還沒出現,廉貞就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除了,神遊的太子殿下……

高台之上垂下四道素簾,簾中隱隱有人影移動,那是工匠在調整戲台。片刻後,一個身影立於素簾之後,一身火紅。廉貞輕吐出一口氣,身體擺成起舞的姿勢,她將手中執的銀珠擲入台邊的凹槽。銀珠入水,發出清靈的響聲,在寂靜的大殿裡聲音分明。殿中不知何處響起琴聲錚然,如同鳳凰清啼,隨著樂聲素簾緩緩拉起,現出廉貞身上刺繡精致的紅衣。寬衣廣袖,腰間紅綢將腰身勒得不盈一握。墨發及腰,金色的步搖折射瑩瑩光彩。麵若春曉之花,清麗的眉眼描畫了精致的妝容。她踏著舞步,仿若鳳凰就是那般模樣,清華高貴。

十尺火紅水袖揚起,帶出萬種風情,廉貞踩著舞步旋轉舞動。眼波盈盈,攝人心魄,掃過趙臨沂時,帶了幾分笑意。趙臨沂眼中驚豔大於驚訝,杯中酒液晃了晃,片刻後恢複正常。

廉貞隨著樂曲變換後仰,雙手攏於身後,隨著角度變大,廉貞頭上那支鳳釵墜地,發出輕響,樂聲驟停!三千青絲披下,如黑色的花兒盛開,眾人還未來得及看清,一簇火苗自台邊燃起,瞬間連綿將整個台子包圍,席間有人發出驚呼。趙臨沂瞳孔微縮,身形晃了晃又穩住。不對,空氣中有淡淡的酒味彌漫,看廉貞一臉自然,不見半點驚慌。趙臨沂抽空看了太子一眼,趙臨淵的目光也被那火光吸引,風雨不驚的臉上有一絲訝異。

廉貞被這火晃得有些眩暈,好在這一個多月的訓練叫她沒有出錯。舞步慢了,卻更為堅定,獻祭般的姿態有些許肅殺,那是獨屬於廉貞的風骨,叫人移不開視線。

樂聲又重新響起,廉貞踩著拍子,將手中水袖用力一揮,絲綢質地,水袖被火光吞沒。紅衣與火光相映,水袖將二者相連。那火好似真的燒到身上一樣,四麵驟然垂下火紅的四道簾子,那紅簾遮住了火光,也遮住了那舞動的身影。那個影影綽綽地身影漸漸被火光吞沒。樂聲變得有些哀婉,似在痛斥烈火的暴行,火光在樂聲中漸漸暗下去。樂聲低低沉沉地不斷,引動人們的思緒。突然,樂聲拔高,簾後騰起一個巨大的鳳影震撼人心。樂聲變得祥和,琴音彈出流水似的調子,紅簾重又被緩緩拉起,舞台之上飄下各色的花瓣。隨著簾子漸漸上升,半空中顯出一幅火鳳圖,栩栩如生的火鳳上方繡了天下太平四個大字。簾子完全被拉上時,本應被火光吞沒的廉貞著一襲白裙飄然而下。白裙上繡了紅色的鳳影,綰起的鳳尾髻上重又簪上那枚鳳簪,火鳳圖兩邊垂下兩道紅色長軸,左書“止戈為武”,右書“國泰民安”。

足尖點地,廉貞麵帶笑意向上座的帝後行禮:“天佑我大靖澤被萬世。”

全場寂靜,眾人皆被這彆出心裁的舞震撼,沒有尋常所見的風情萬種,一曲舞步端的是剛柔並濟,自成傲骨。

“好一曲‘涅盤’。”皇帝威嚴的聲音響徹大殿,顯然龍心大悅。廉貞恭敬地行了一禮,完全對得起皇上給的“端儀郡主”的名號。接著大殿裡響起此起彼伏的讚美之聲,說的廉貞這曲舞是九天仙女下凡塵一般。久久不曾言語的太子殿下突然說了一句話,大殿裡死一般的寂靜。他說:“端儀郡主這舞步實在驚豔,隻是孤為何從未見過這位郡主,也從未聽說哪位郡主封號端儀的?”

廉貞微微側過身體麵向趙臨淵,目光淡然地看了趙臨淵一眼。皇家之人都有一副好皮囊,比起趙臨沂的玉樹臨風,趙臨淵眉宇間經年累月積累下來的上位者的威嚴,讓他的氣質太過突出,反而容易忽略他的樣貌。此時的太子殿下一臉專注地看著廉貞,好像是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一朵花來。廉貞行了一禮,無喜無怒無悲:“臣女鎮國公府廉貞。”太子殿下愣了。

雖然廉貞被休的真相被有心人大肆地宣揚過,但是有些事情端的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有許多人是覺得這事捕風捉影難辨真假,如今太子這一句話算是將這則傳聞坐實了。

廉貞向帝後又行一禮,下了高台。趙臨沂見皇後娘娘怒其不爭地看了太子一眼,連忙裝作專心品酒的樣子,生怕被母後遷怒。雖然在太子休妻之事上他也摻了一腳,但是死道友不死貧道麼。廉貞,這個名字在他%e5%94%87齒間轉了一圈,趙臨沂將目光重又投向高台,眼神意味不明。

接下來的表演在沒有出現什麼出彩的,眾人的注意還停留在廉貞的“涅盤”和太子的那句話上。等所有的表演結束,皇帝嘉獎了幾個表演出色的女子,其中亦有廉貞,然後眾人移步禦花園,君臣同樂共賞明月。

趙臨沂穿過長長的宮廊,宴席的喧鬨被他丟在了身後。剛轉過一個彎,眼前是禦花園後比較偏僻的角落,太液池流出的池水在這裡彙成小小的一個水潭,潭邊有嶙峋的假山。而現在,假山的陰影裡好像還藏了兩個人,看不清臉,隻聽見一個女聲說:“喏,這些點心給你,我嘗了嘗還不錯,你嘗嘗看。”少年音:“謝謝貞姐,唔,很好吃。”女聲很開心的樣子:“唉,還要麼,我回席上幫你再順一點回來?”少年嘴裡的點心好像還沒咽下去,說話聲音急急忙忙又軟軟糯糯的:“不用了,夠了,要是被沈嬤嬤知道又要說你壞話了。”女聲輕笑:“我還怕她麼。”少年訥訥不開口,專心地吃點心。

趙臨沂聽到這段對話,嘴角不由得勾起:“若是廉小姐真的喜歡這些糕點,大可以和母後要一些,何必做出這些偷偷摸摸的事。”那個少年好像被他的突然出聲嚇得嗆到了,開始劇烈地咳嗽。廉貞連忙幫他順氣,一邊回答趙臨沂的話:“我以前也不知道三皇子喜歡聽牆根啊。”陰影裡那個少年好像想要站起來,被廉貞拉下來:“臣女見過清王殿下,殿下安好。”那少年嚅囁了兩句還是站了起來。趙臨沂走近一些,廉貞也不遮掩了,大大咧咧地拉著少年走出來,那少年正是趙臨渝。

趙臨沂掃了那個少年一眼,笑著對走出陰影的廉貞說:“這麼孤男寡女地呆在一起,要是叫彆人看見了,明日京城又要多一份談資了。你還嫌現在不夠出名麼?”廉貞身上穿的已經不是那條繡著鳳影的白裙,換了一身淺藍的交領長裙,顯得清麗可人。趙臨渝的表情看起來受了驚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廉貞。

廉貞安撫地摸摸他的頭,對趙臨沂道:“哪有這麼誇張,小渝才多大。”“小渝?”趙臨沂挑眉。趙臨渝突然被點名,緊張地行禮說:“見過三皇兄。”趙臨沂眸光一轉:“六皇弟不必那麼緊張。”趙臨渝拘謹地答話:“是。”

那樣子看的廉貞趙臨沂齊聲笑出來。見兩人這般反應,趙臨渝更加局促了。廉貞拍拍他的肩膀:“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睡覺吧,小孩子不好好休息會長不高哦。”趙臨渝小聲反駁:“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廉貞敷衍:“嗯呐,你出來那麼久,沈嬤嬤該擔心了。”趙臨渝聽話地對廉貞說:“那,我先走了。”廉貞爽快地點點頭。趙臨渝恭恭敬敬地向趙臨沂告彆,趙臨沂也樂得以兄長的姿態關心了趙臨渝兩句。

看著趙臨渝離去的背影,廉貞問趙臨沂:“你不會是第一次見他吧?”

趙臨沂想了想:“以前見過,後來搬到王府,就沒再注意過他。”

廉貞歎息:“真不是個稱職的哥哥。”

“這就是皇家。”趙臨沂靠上身後的假山,不知從哪裡拿出兩壺酒,丟了一壺給她,廉貞從善如流地接住。

作者有話要說:  好緊張_(:з」∠)_後天考完去南京,你萌說我是寫完這幾天的份呢,還是等到回來的時候再補呢?

☆、第六章⑦思⑦兔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廉貞席地坐下,掀開壺蓋輕嗅兩下:“你怎麼到哪都帶著酒?這是竹葉青?”

趙臨沂%e5%94%87邊帶笑:“這是今年汾陽剛送來的貢酒,我好不容易才問母後討了兩壇。

“哦?”廉貞小抿一口,隻覺得酒液綿軟,%e5%94%87齒間淡淡的竹葉清香:“‘蘭羞薦俎,竹酒澄芳’,果然是好酒。”趙臨沂笑了一下,看著廉貞,想要說什麼卻又覺得無從說起。長久沉默之後,一聲歎息。

廉貞挑眉:“不知是什麼事困擾了清王殿下?”

趙臨沂嗬了一口氣:“隻是感歎世事無常,變化多端。如今想和你說話,卻又不知道要用什麼身份。”

廉貞撥了撥酒壺上掛的彩穗,複抬起頭,眼神中帶著笑意:“這一切不是全看殿下自己麼?”

“哦?”趙臨沂看見廉貞眼中的坦然,聽她說道,“要用什麼身份對廉貞說話,隻看殿下將廉貞看做什麼,是一醉解千愁的酒友,還是避之不及的兄長前妻。”趙臨沂悶笑,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若是對你避之不及,哪裡會出現在這裡。”

廉貞眨眨眼,做了個敬酒的動作:“重新認識一下。在下鎮國公府嫡長女廉貞,‘銀鱗’鄭濂。端儀郡主。”最後四個字拉得老長。

趙臨沂眼底含笑,舉了舉手中的酒壺:“三皇子趙臨沂,清王。”

兩人對飲一口,眼中的是不需言明的默契。

天邊明月皎潔,星子明亮。趙臨沂想到了什麼,問廉貞:“為什麼,你會被送去邊疆?雖說你長在軍營,但是從沒有人想過你會到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