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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逢時 明開夜合 4358 字 3個月前

年時間就賺了套房子,連終身大事都一並解決了。這孩子,生意頭腦比她父%e4%ba%b2還要強。”梁夫人歎了聲氣,“可她父%e4%ba%b2隻一心想讓景行繼承事業,即便做成這樣的成績,也絲毫不肯承認。景行和靜思關係好,見姐姐待遇不公,也難以心安理得。大學雖按照父%e4%ba%b2的意思讀了個經濟管理的專業,畢業了卻跑去北漂當記者。”

薑詞笑了笑,“兩個人都很特立獨行。”

梁夫人也笑起來,“可不是,那時常有人議論,說梁家一門兩逆子。我反倒覺得,年輕人就該不按規矩辦事,規矩是留給咱們這種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不死遵守的。”

“您既這樣想,也一定和他們一樣。”

梁夫人笑著擺了擺手,“我不是,我也就隻敢想一想,否則怎麼會在靜思都已十歲的關頭上還被逼著生了景行。兒女都這般忤逆,我沒少被指責管教不嚴。”

薑詞一時沉默。

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為什麼說跟你一見如故,大約就是覺得你和靜思、景行是一路人。”

薑詞笑說:“您謬讚了。”

片刻,薑詞想起一事,“梁夫人,我曾聽梁先生說,他最喜歡的職業就是記者,那為什麼他又轉行乾彆的?”

“他記者沒當多久,也就乾了一年多吧。這事兒我也不大清楚,孩子愛做什麼,我一般不會乾涉,我想想看……”梁夫人沉%e5%90%9f片刻,“我記得好像當時有篇報道出了點問題,那之後他就不乾了。”

“您還記得是什麼報道嗎?”

“這我就想不起來了,*年前的事兒。你要感興趣,去圖書館翻翻當年的報紙。”

薑詞點頭,垂眸沉思。

梁夫人收回目光,笑了笑站起身,“再逛逛吧,怕要閉園了。”

回去路上,梁夫人問薑詞在哪個學校念書。

“崇城美術學院。”

“哦,老許的學校。”

“老許?”

“許秋實,你們校長。”

薑詞一愣,陡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許小姐和許校長是不是有什麼淵源?”

梁夫人笑說:“原來你認識儘歡。”

“唔……見過幾麵。”

“她是許校長女兒,和景行一塊兒長大。老梁和老許兩人一條心,天天催他倆早點結婚。”

“那您呢?”

“自己的兒子我還是了解的,他喜歡的肯定不是儘歡這樣的。所以我從來不催,催了也白催。”

“那……梁先生喜歡的是怎樣的?”

梁夫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卻是語焉不詳,“他啊……肯定喜歡跟他一路的。”

薑詞隻覺得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但也不敢接著追問。下午這半天,梁夫人同她講的一席話,也讓她一頭霧水摸不準用意。好像隻是一個上了年紀的長輩無聊時的絮叨,細思又仿佛彆有深意。

第36章 絳紫色(06)

·

梁景行已經回了梁宅,正打算出門去接拙政園接二人回來,還沒到門口,便見薑詞挽著梁夫人,有說有笑地過來了。

梁景行走上前:“媽,你跟薑詞倒是投緣。”

梁夫人笑了笑,“你們一個兩個都不在身邊,我快被悶出一身毛病來。你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帶回來一個這麼對我胃口的貴客。”

“既然對您胃口,那就讓她多留幾天吧。”

“要能留在這兒過了年再走就是最好不過了。”梁夫人半開玩笑道。

薑詞瞟了梁景行一眼,摸不準梁夫人是不是知道了她父母雙亡這事兒,靜了幾秒才淺笑道:“過年怕是不行,采風回去還得跟陳老師交差。”

梁夫人笑說:“我雖有心留你,但梁家的禮數,外姓的女子留下過了年,就等於是定了%e4%ba%b2。思來想去,跟你年紀相當的隻有覺非,可惜覺非也不是梁家的,是陳家的……”

“媽,越說越荒唐了。”

梁夫人哈哈大笑,“老婆子的幾句胡話,彆當真彆當真。”

吃過晚飯,梁夫人喊薑詞去書房幫她看幾幅畫。

“都是我自己的塗鴉,你幫忙看看,我自己覺得不對,但又看不出哪裡不對。”

薑詞從梁夫人手裡接過一遝宣紙,一張張翻開。梁夫人畫的是國畫,跟薑詞主攻的西洋油畫不是一個路數,但有些道理卻是相通的。

薑詞看完,挑了一張蘭花圖,“畫畫多數流派都講究形神兼備,您的畫作形到位了,但是欠缺一點神韻。好比這張,過於拘泥形姿,所以顯得有些死板,不夠靈動。您今後作畫,可以省略一些細節,不用麵麵俱到,用筆更隨心所欲一些,不必猶豫。一旦猶豫,筆鋒就會凝滯。”

梁夫人順著她指的地方細看了片刻,似有所悟,笑了笑說:“果然後生可畏,我怕畫錯,每落一筆都得思考一陣。”

“畫錯了換一張紙重來就行,束手束腳,反而享受不到樂趣了。”

梁夫人連連點頭,“我都這麼大歲數了,有些道理反不如你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看得透徹。”

薑詞被誇得不好意思,“我隻會紙上談兵,一些事落在自己身上,一點也不透徹。”

梁夫人鋪了筆墨,笑看著她,“年紀輕輕就這樣心事重重,不如跟我說說看,興許能開導你幾句。”

薑詞垂眸沉默片刻,還是搖頭。

梁夫人看她一眼,笑了笑,也不強求。她捉著衣袖,在宣紙上運筆,不過片刻,幾株梅花躍然紙上。

案上放了一盞燈,燈光柔和,映著梁夫人恬淡含笑的容顏。薑詞不由怔忡,隻覺這一幕分外動人。她向來隻覺時光殘忍,好比她與梁景行,每相隔一歲便是一道溝壑——可原來時光也有這樣的力量,能夠雕琢出一種淡定自若的安詳平和。

“再看看,這張如何?”

薑詞回過神,往紙上看了看,不由點頭,“很有神韻。”

梁夫人笑說:“可彆是說瞎話安慰我。”

薑詞搖頭,淺笑道:“我沒少被人教訓不懂左右逢源。”

“不會逢迎也不算什麼壞事,就是在這世道,難免要吃點苦頭。有大智慧的人,往往能夠在彆人的要求和自己的秉性之間找到平衡。”

薑詞忙問:“該怎麼做呢?”

梁夫人搖頭笑答:“這個我也是愛莫能助,所謂六十耳順,七十從心所欲不逾矩。我怕是一輩子都未從心所欲過,今後也未見得有這樣的機會,還得仰仗你找到方法了來告訴我。”

不知不覺,已是夜深。梁夫人乏了,打了個嗬欠,“趕緊去休息吧,明天讓景行帶你去逛逛寒山寺。”

薑詞走出書房,才發現又下雪了。雪花飄進廊下,被柔和的燈光照亮。她踩著積了薄雪的石板路往客房走,迎麵撞上正疾步走來的梁景行。

梁景行手裡拿了件寬大的羽絨服,往她身上一批,“正要去書房接你。”

薑詞朝手裡嗬了口氣,笑說:“還好你來了,我差點迷路。”

兩人一道往客房走,梁景行問她:“在書房大半天,聊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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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詞樂了,“你這話到底是在吃誰的醋呢?”

梁景行微微挑了挑眉,“我可是被扔在一邊,聽珍媽念叨了幾小時她剛滿月的孫子。”

薑詞笑起來,“多好,免費的育兒經。”

很快到了客房門口,薑詞推開門,同梁景行道晚安。

“阿詞,我媽很喜歡你。”

薑詞笑了笑,“她要是知道我是什麼人,恐怕就喜歡不起來了。”

梁景行不置可否,湊上前%e4%ba%b2了一下,伸手替她整了整領子,“進去休息吧,晚安。”

·

連日都在下雪,薑詞也沒逛幾個地方,多數時候都是待在宅子裡,同梁夫人喝喝茶聊聊天品品畫。

三天後,天終於放晴,薑詞也踏上歸程。

“今後如果沒事,隨時過來玩,崇城離這兒也近。”梁夫人將薑詞和梁景行送到門口。

“這幾天叨擾您了。”薑詞微微鞠了一躬。

“招待不周,也沒備什麼禮物,”梁夫人接過珍媽遞上來的一個描金的漆盒,打開來,拿出一隻翡翠的鐲子,“一點心意,阿詞,你彆嫌棄。”

薑詞一驚,急忙推拒,“梁夫人,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梁夫人笑著將她手拉過來,“你還不到戴翡翠的年紀,但翡翠內斂光華,戴著最是養性。年輕人該有蔑視規則的勁頭,但也不可鋒芒太露,否則傷人傷己——拿著吧,你是陳同勖先生的學生,要是過來拜訪,這點薄禮都不肯接受,外人恐怕要說我們梁家不識禮數了。”

薑詞推辭不過,隻好收下,想了想,從包裡背包裡掏出隨身攜帶的素描簿,取下一頁,“沒經過您同意,隨意塗了一張。”

梁夫人往紙上掃了一眼,畫的卻是她那日在燈下作畫的場景,她笑著摸了摸自己眼角,“畫得可真好,恐怕不止年輕了十歲。謝謝你啊,這禮物我喜歡。”

梁景行將行李拎到車上,見梁夫人還站在門口,低頭對薑詞說:“你先上車,我過去說幾句話。”

梁夫人看著梁景行走近,這才緩緩收回定在薑詞身上的目光。

梁景行將她肩膀一攬,虛虛抱了抱,“媽,謝謝您。”

梁夫人似笑非笑道:“下回可彆這樣了,提前跟我打聲招呼。”

“您怎麼看?”

“隨你高興,我可管不著。就是這小姑娘……”梁夫人朝著車上看了一眼,輕歎了口氣。

“所以帶她回來見見您,興許能對她有所影響。”

梁夫人笑了,“彆奉承我,我沒這麼大本事。人各有命,她能成什麼樣,全看她自己的造化。要我說,大器得成,還得淬火打磨。”她拍了拍梁景行肩膀,“趕緊去吧,彆讓人等太久了。”

梁景行回到車上,薑詞仍是惴惴不安地拿著那鐲子,“……梁老師,我替我還回去吧,無功不受祿。”

梁景行笑說:“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