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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逢時 明開夜合 4358 字 3個月前

詞抬眼,“什麼?”

“芝麻……”

薑詞伸出大拇指擦了一下。

梁景行搖頭,“還沒掉。”

薑詞撩了撩頭發,撥到一側耳後,仰起頭,“幫我弄一下。”

日光燈下,她肌膚白若淨瓷,鼻尖上浮著一點汗,雙頰泛著淺淡的粉色。耳垂上戴著一枚石榴紅的耳釘,隨著她的動作,一點微光流轉,好似燃火燭照。

梁景行目光一斂,頓了片刻,伸出食指,輕擦了一下,飛快收回去,開口道:“好了。”嗓音低沉,帶了點啞。

薑詞低垂目光,淺笑道了聲謝,隻當毫無覺察。

第19章 石榴紅(02)

·

吃完飯,時間已經不早,梁景行送薑詞回賓館,路上問她:“什麼時候回崇城?”

“明晚的火車,”薑詞看著他,“你呢?”

“我還得待兩天……等葬禮結束。”

薑詞一愣,“你那位朋友……”

“去世了,大前天。”

薑詞立時沉默。

梁景行卻似毫不在意,轉了個話題,問及她高考複習情況。

“還好,一模成績到一本線了。”

“第一誌願是中央美院?”

“嗯。”

梁景行點了點頭,“帝都比崇城發展空間更大。”

薑詞一時不再說話,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梁景行看她一眼,“怎麼了?”

薑詞回過神,“哦……沒事,在想白天藝考的事。”

她另起了一個話題,與梁景行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很快便到了賓館門口。

薑詞沒急著下車,伸手將自己耳垂上的耳釘取下來,遞到梁景行跟前。

梁景行疑惑看著她。

“今天考試,沒來得及給你買禮物,這個送給你吧……”她抬頭看著他,眼中盈滿笑意,“梁叔叔,三十歲生日快樂。”

梁景行驚訝,“你不說我自己都忘了——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找劉原打聽的。”

梁景行啞然失笑,“他倒是什麼都說。”

“又不是什麼商業機密。”薑詞拉過梁景行的手,將耳釘放進他掌心。

“送這個我用不上。”

“這可是上等的紅寶石,”薑詞不自覺地摸了摸空空蕩蕩的耳垂,“前幾天在衣服口袋裡發現的,可惜隻找到了這麼一隻。把寶石摳下來,興許還能換幾百塊錢,總比你那蛋糕貴是不是?”

梁景行笑道:“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錙銖必較。”

“你要是不喜歡這份禮物,過幾天還有另外一份。”

“什麼?”

薑詞笑了笑,沒有回答,忽拉開車門跳下去,朝著梁景行擺了擺手,“梁叔叔,晚安啦!”也不等梁景行說話,轉過身腳步輕快地走了。

梁景行望著她的背影,目光漸深。他手指緩緩收緊,緊捏著那枚耳釘。耳釘上帶著針,紮著掌心,他卻越攥越緊,薄%e5%94%87抿成刀刃似的一線。

許久,他終於鬆開手,長歎了聲氣,拿出口袋裡一直震動不停手機,“喂。”

“我到酒店了,你怎麼不在?”

“有點事,在外麵。”

許儘歡擔憂道:“我說,你要不要緊?該不會為了葉籬尋死覓活吧。”

“跟葉籬沒關係。”梁景行揉了揉眉心。

許儘歡樂了,“還有彆的人讓你憂心成這樣?墜入愛河了?”

梁景行插上藍牙耳機,發動車子,“什麼愛河,修羅場還差不多。”

“有沒有這麼嚴重,說說看,遇上什麼事了,興許我能給你參謀參謀呢。”

梁景行笑了笑,“操心你自己吧,慫得沒邊了,還能給我參謀。”

許儘歡哀歎一聲,“你這人怎麼這麼掃興,哪壺不開提哪壺。”

梁景行和許儘歡參加完葉籬的追悼會,一起回到崇城。梁景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來劉原,問他最近薑詞有沒有轉交什麼東西。

“沒有啊,”劉原猛擺頭,“薑小姐好一陣子沒來過公司了,她不是要忙著考試嗎?”劉原撓了撓頭,“梁哥,今後要跟她打交道,還是你自己去吧,她的脾氣,我真琢磨不透。”

梁景行笑了一聲,“行,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我近期應該不會出差。”

“近期是什麼時候?”

梁景行靜了一瞬,“高考結束之前吧。”

三月結束,所有的藝考也都塵埃落定,隻等著出成績。學校裡模擬考試一輪接著一輪,高考前的一百天,痛苦得好似無間地獄,薑詞卻絲毫不敢鬆懈。

四月,各校藝考成績陸續出來,薑詞報考的幾所全都過了。陳同勖知道以後高興得不行,“你文化課一直不錯,看來這回央美是沒跑了。”

薑詞也高興,這段慘淡的日子總算見到了一線曙光。

而除此之外,張語諾又告訴了她另一個好消息:張德興前幾天手指動了,醫生給他做了個腦部ct,發現淤血全都散了,要是情況樂觀,估計一兩個月內就能醒來。

去年此時,她被命運惡意的巨浪掀翻在灘頭,經過一年垂死抗爭,總算掙%e8%84%b1而出,不至於船毀人亡。

無論如何,最黑暗的一段日子眼看著就要過去,今後應該隻會越來越好——再不會有任何壞事,抵得過家破人亡。

當然,唯獨梁景行一事,毫無進展。薑詞雖然氣餒,但能分清輕重緩急,眼下隻有高考才是大事——她不著急,她有的是時間。

氣溫漸漸升高,隨著高考一天天臨近,每個人都好像攢滿了火藥的炮仗,一點就著。倒是陳覺非,忙著出國留學的事宜和口語特訓,成日成日的不見蹤影。

崇城的溫度在六月初升至頂點,高考前三天,整個教室裡氣氛詭異。有人仍在拚命背著曆史年表,或抱著試卷奮筆疾書;更多人為了放鬆心態,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堆聊天。所有課全改成自習,班主任也乾脆坐在教室中央,加入聊天的隊伍。

薑詞如今的座位在走廊窗戶旁邊,倒數第三排,遠離了班主任的輻射範圍。她一手托著腮,另一手捏著圓珠筆,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地勾著線。

突然,有人敲了敲窗。

薑詞一驚,抬起頭來,卻是張語諾。

張語諾神情激動,將窗戶猛地推開,一把抓住薑詞的手,“薑姐姐,我爸,我爸醒了!”

薑詞一愣,朝班主任看了一眼,他正與人聊得火熱,壓根沒注意到這邊。薑詞立即丟了筆,打開教室後門出去,將張語諾拉到一旁,“真的?”

張語諾猛點頭,“我媽剛剛發短信告訴我的,我已經跟班主任請假了,馬上去醫院!”

仿佛在海上漂泊已久之人,已放棄了逃出生天的希望,卻終於有船經過。薑詞喉頭一梗,片刻後,勾起嘴角,拍了拍張語諾的肩膀,“那……那你趕緊回去看看張叔叔吧,要有什麼情況,打電話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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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語諾連聲答應,揮手道彆,飛也似地跑下了樓。

最後一塊大石,也終於落下。

薑詞一時隻覺支撐不住,緩緩蹲下.身,頭埋進臂間,想要笑一笑,眼淚忽止不住往下掉。她拿手掌捂著眼睛,淚水卻越發洶湧。

聽聞父%e4%ba%b2出事,當場死亡的時候,她沒哭;追悼會上眾人憐憫的目光中,她沒哭;得知所有家產均被查封,她成了一文不名的窮光蛋時,她也沒有哭……

可此時此刻,這一年來鬱積的委屈、狼狽、痛苦,接連襲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能有如此豐沛的情緒,能在這一霎深刻體會到,原來活著,是這樣一件厚重而有意義的事。

·

張德興蘇醒的消息是一劑強心針,讓薑詞暫時卸下了心理壓力。

五號下午三點,班裡開了最後一次班會,班主任再次囑咐各種注意事項,宣布放學。

薑詞收拾完東西,如往常一樣獨自離開了教室。剛到樓梯口,陳覺非幾下竄上來,“正要找你呢!”他見薑詞手裡抱著一疊書,主動接過去,與薑詞並肩而行。

“什麼事?”

“我舅舅來了,說讓我問你考試這兩天需不需要接送。”

薑詞低頭看著地上,走了幾步,平淡開口:“不用。我在十四中考試,離住的地方很近。”

“哦,看過考場了嗎?”

“明天看。”

天氣酷熱,下午四點仍是日光灼烈。到了樓下,薑詞停住腳步,“書給我吧,我從西門出去。”

“彆啊,讓我舅舅送你回去,反正他也沒什麼事。”

薑詞不置可否,隻伸出手,將陳覺非抱著的那疊書拿了回來。

認識一年,陳覺非早習慣了薑詞這脾氣,也不勉強,朝她擺了擺手,“那行,祝你考試順利!考完了一起出來嗨!“

薑詞點了點頭,踏出教學樓,迎著太陽朝西邊走去。

剛到門口,忽聽見背後遙遙地傳來陳覺非的聲音:“舅舅,你怎麼進來了?”

薑詞腳步一頓,轉過身去。

不遠處,梁景行走到了陳覺非跟前。他穿著襯衫,黑色長褲,袖口挽上來一截,倒影投在白花花的水泥地上,長長的一道。

他與陳覺非說了幾句話,而後兩人一道走向校大門。

陳覺非沒大沒小地勾住了他的肩,兩人便這樣漸漸地走遠了。

薑詞悄悄攥住了手指,閉了閉眼。

不著急,還不到時候。

第20章 石榴紅(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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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夕,薑詞自然是接到了不少電話。曹彬的,陳覺非的,陳同勖的,全是用一副緊張兮兮的語氣勸她不要緊張,薑詞笑著一一應下,心道,原本是不緊張的,被他們一說,反倒有幾分忐忑。

張語諾也打開電話,除了給她鼓勁,還彙報了張德興的狀況:“醫生還在給我爸做全身檢查,目前沒發現彆的問題,就是好像%e8%85%bf沒知覺,不知道是肌肉萎縮,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