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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逢時 明開夜合 4390 字 3個月前

神經方麵的原因。”

薑詞不由安慰:“沒事的,張叔叔吉人自有天相。”

張語諾笑了笑,“我爸還在問你呢,我說你馬上要高考,考完了去見他。”

薑詞垂眸,“嗯”了一聲。

掛了電話,薑詞衝了個涼,看了會書,見時間已到九點,便將東西收拾好,上床休息。她撈起一旁的手機訂鬨鐘,這才發現有一條未讀短信,一小時前梁景行發來的。

隻有四個字,“考試加油”。

薑詞看了又看,鎖上手機。

·

考試第一天,薑詞起了個大早,衝了個涼,吃完早餐,又將需要背誦的古詩詞溫習一遍,而後精神抖擻地出發去了考場。

她心態十分平和,第一天考的語文和數學,發揮都異常穩定,連一貫不太擅長的數學,也似乎不如往日棘手。

第二天早上起床,發現地上濕漉漉的,才知昨晚下過雨。天色陰沉,起了風,但連日的酷熱總算稍得緩解。薑詞如常吃早飯,步行至考場,上午的文科綜合,也輕輕鬆鬆拿了下來。

隻剩下最後一門,薑詞未敢鬆懈,緊繃精神,打算一鼓作氣。

考完文綜之後,她在附近餐館吃了中飯,回家睡了個午覺,一點四十起床,洗漱整理,兩點離開家門。

因為考場有時鐘,她便乾脆將手機丟在了家中。

然而就在她關上門的瞬間,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一閃,劇烈地震動起來。

薑詞走到樓下,才發現下雨了。正打算折返回去拿傘,忽看見巷子前麵站了個女人。

薑詞定睛一看,頓時一怔——那人是張語諾的媽媽劉亞芬。

她穿著一件黑色上衣,手裡攥著一個同樣是黑色的提包,沒有打傘,兩粒眼珠子深井一樣,往外冒著涼氣。

薑詞心裡一個咯噔,被她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劉阿姨?”

劉亞芬沒有動。

薑詞也無心再去拿雨傘了,衝劉亞芬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而後繼續往前走。

沒走幾步,劉亞芬目光一凜,嘴%e5%94%87抽了兩下,喉嚨嘟噥兩聲,手伸進那黑色提包裡,猛地掏出一把菜刀!

劉亞芬動作迅速,薑詞一時竟未反應過來,隻見刀尖寒光一閃,嚇得一個激靈,驚聲尖叫,轉身朝樓裡飛奔!

劉亞芬拎著菜刀跟上去,厲聲叫喊:“我殺了你!”

薑詞沒命似的往上跑,一聲聲高喊“救命”。然而這樓裡魚龍混雜,大家為了防止惹上麻煩,全都獨善其身,一路上去,竟沒有一人開門出來看看情況。

薑詞飛快跑上六樓,哆嗦著著從包裡找出鑰匙,□□匙孔,趕在劉亞芬撲上來之前,進屋摔上了門。劉亞芬一刀落空,砍在了門板上。

薑詞雙手顫唞著將門上鎖,劉亞芬使勁踢著門板,整個屋子都跟著晃蕩。

這時候,薑詞發現桌上的手機正震動不停。

她猛喘了口氣,定了定神,走過去拿起手機,是張語諾打來的。

“薑姐姐!薑姐姐你總算接電話了!”張語諾語哭中帶喘,“我媽去找你了,她帶著刀……”

“語諾,”薑詞打斷她,“出了什麼事?”

“我,我爸……”張語諾“哇”一聲哭出來,“我爸他……他雙%e8%85%bf癱瘓了,醫生說他這輩子都沒法再站起來……”

薑詞身體一震,一陣寒氣沿著小%e8%85%bf肚緩緩爬升,漸漸攫住她的四肢百骸。她眼前一黑,立即伸手按住了桌沿。張語諾還在說什麼,她伸手將電話掐斷了。

劉亞芬仍在不斷砸門,屋子晃晃蕩蕩,似要傾倒而下。

薑詞撐著桌子,勉力支持,方沒有一頭栽下去。過了片刻,被剝奪的五感重新回來,薑詞舉起手機,顫唞地撥出一串號碼——

“梁景行,救我。”

·

半小時後,梁景行和警察一起趕到,製服了劉亞芬。

梁景行敲了敲門,“阿詞!”

裡麵沒有動靜。

梁景行抬高聲音:“阿詞!是我!開門!”

片刻,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哢噠”一聲,門開了。

薑詞抱著手臂,全身篩糠似地抖,像寒風中的一片枯葉,她緩緩抬起頭,望著梁景行,烏目沉沉,似兩粒無機質的玻璃珠子。

梁景行心口一悶,呼吸一瞬間全滯在喉間,他想也沒想,伸手一把將她按進自己懷裡,一聲一聲安撫:“沒事了。”

靜站了片刻,有位警察過來:“兩位請跟我們去派出所做個筆錄。”

“她是高考考生,”梁景行手掌按在薑詞背上,“今天最後一門,能不能考完了再去。”

警察驚訝,看了看手表,“可這都過三點鐘了。”

“麻煩您去跟監考員說明情況,”梁景行沉聲道,“錯過了還得再等一年。”

雨還沒停,越下越大。翻滾的黑色濃雲壓著地平線,天色晦暗,似是末日前兆。

在警察解釋之下,監考員與上麵商量之後,答應放行。

梁景行沒上車,站在欄杆外,一直等到五點。

解%e8%84%b1的考生蜂擁而出,直到人流散儘,梁景行才看見前方出現一道瘦長的身影。她沒打傘,傘尖拖在地上,發出“嚓嚓”的細微響聲。

梁景行陡然覺得,那傘尖分明已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劃在了他心口之上。

薑詞一出校門,梁景行立即%e8%84%b1下外套,罩在她身上,一把將她拉入自己傘下。

薑詞緩緩抬眼,目光停在他臉上,張了張口,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兩人去派出所做完筆錄,梁景行將薑詞塞上車,直接載回了自己的彆墅。

進屋之後,梁景行從鞋櫃裡找出雙拖鞋,放在薑詞腳邊。然而抬頭一看,卻見她目光呆滯,雙頰似紙片毫無血色。

梁景行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也凍得嚇人,已全然不似活物——將她拉進客廳,按在沙發上。

梁景行蹲下.身,%e8%84%b1下她腳下濕漉漉的涼鞋,隨手扔到一邊。而後去樓上浴室拿了塊乾淨的浴巾,罩在她頭上,動作輕柔地替她擦拭濕透的頭發。

薑詞忽然一動,捉住了他的手,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這是不是就是報應?”

梁景行%e8%83%b8口沉悶,放緩了聲音,深深看她,“阿詞,這事不是你的錯。”

然而薑詞仍是直愣愣地盯著他,“你說,這是不是就是報應?我爸害了那麼多人,所以注定我這輩子也彆想得到安寧——我當年揮霍過多少人的血汗錢,就得背負多少的債。”

她鬆開梁景行的手,從沙發上站起來,浴巾從頭上滑下。她赤足站在原木的地板上,腳踝上濺了些許泥水,身影逆著光,臉上輪廓一時晦暗不清。

方才的最後一門考試,自然是全軍覆沒。她到教室的時候,聽力考試已經結束。一整麵的試卷,彎彎曲曲的字母擠作一堆,蝌蚪似向外奔逃。她試圖一字一句去讀題,剛看了兩行,便覺腦袋裡炸裂似的疼。

一個半小時,全是煎熬。

她記得十五歲那年,曾隨著薑明遠旅遊,在大理的一座小寺中掣了支簽。寺裡有個修行的老和尚,從落了灰的架上替她找出簽文,脆黃的紙張,赫然寫著“下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家宅不寧,功名遲遂。官事得罪,錢財阻滯。”

薑詞自然不信,那時的她,隻覺未來所有一切全鋪在眼前,璀璨光明,通達順利,哪有一樣和這簽文上的內容沾得上邊。

不過兩年,一一應驗。

從前她不信命,如今卻隱隱相信,冥冥之中自有一種力量,將這一切羅織為塵網,她仍在網中,沒有片刻%e8%84%b1離。

“當時非法集資的事情敗露之後,我爸決定讓張德興出來當替罪羊。結果有個受害人協恨報仇,開車撞傷了張德興。生前最後那段日子,我爸十分後悔,他囑咐我,要是他進去了,無論如何,我得想辦法照應張德興。”薑詞聲音沙啞顫唞,似一根弦繃到極致,“前幾天,語諾剛告訴我,張德興醒了……”

“彆說了。”

“……我以為我終於替我爸把罪贖清,我也能開始過我自己的日子……”

“阿詞,夠了。”梁景行上前一步,握住她伶仃的腕骨。

薑詞身體顫唞了一下,再不做聲。

梁景行低垂著目光,心中一時隻有無儘的悔意。

他早知道,這人一貫擅長口是心非,脾氣倔強得令人發指,卻還是被她幾句氣話戳住痛腳,刻意地疏遠了她,以至於讓人鑽了空當。

今天這事兒,原本不該發生。

梁景行深深歎了口氣,鬆開薑詞,“你先去洗個澡,吃過晚飯,我們來商量解決的辦法。”

靜了數秒,薑詞極為慘淡地笑了一下,“還能有什麼解決辦法,這樣的日子,我決不想過一年。”

“即便你想,我也決不會再讓你過這樣的日子。”

薑詞抬頭,盯住他的眼睛,“你是覺得我可憐嗎?”

這問題,她曾經問過一次。

梁景行目光沉沉,“阿詞,你該知道,我從不覺得你可憐。

薑詞靜了片刻,隻冷冷笑了一聲,“這話還是留著騙你自己吧。”說罷,再不看他,赤腳踩過浴巾走向門口。

梁景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去哪兒?”

“跟你沒關係。”

梁景行擰眉,“剛才是誰打電話向我求救的?”

薑詞一震,緊盯著他:“你大可以不來。”

梁景行眉間一股沉鬱之氣,“阿詞,你說話可要講點道理。”

薑詞嘴%e5%94%87緊咬,用力扭動手臂,打算掙%e8%84%b1梁景行的鉗製。

梁景行卻抓得更緊,語氣強硬,半點不容置喙,“你暫時留在這兒,哪都不許去。”

“你憑什麼限製我的自由!”薑詞喘了口粗氣,忿然作色,“梁景行,你想繼續做你的正人君子,可不代表我得配合你。我不是你在某個貧窮山區裡捐助的蠢蛋小孩,每年收到你的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