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1 / 1)

不知他們兩人在說些什麼,但聽上去事情似乎還有回轉的餘地,急道:“人都這樣了,你們還在猶豫什麼?你們放心,我到時候跟他說,不會怪你的。”

梵穀有點難言之隱的模樣:“隻怕到時候你還沒跟他說,他就……罷了,我覺得還是先去了再說吧。”話剛說完,梵穀已經飄到到門外。

梵穀未說去哪裡,弗止卻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落瑤見他二人默契地達成一致,心裡隱約有點奇怪,但也沒什麼意見,反正他們倆是肯定不會害祁遠的。

弗止抬手輕輕一揮,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綠釉瓶子,嘴%e5%94%87動了動念了幾句咒語,瓶子搖晃了一下,緩緩出來一股青煙,把祁遠卷了進去,又小心地蓋住蓋子,才對落瑤說道:“帶著他走動靜太大,隻能委屈他呆在裡頭,如今也沒什麼辦法了,走吧。”落瑤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這個時候還管這些虛無的東西做什麼,到底天君的命重要還是該死的麵子重要?

兩人還未走出門口,弗止似是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快步走到那輪差點被人遺忘了的圓月前,單手憑空化了一道符,金光閃閃的符文剛一出現,就瞬間被飽滿的月亮吸了進去,看來,是枚饞嘴的月亮,隻是這月亮太不懂事,弗止給的東西是可以隨便亂吃的麼,果然,落瑤看到這枚新月渾身晃了晃,光澤隨之黯了黯。

落瑤沒有說話,她對這個符文實在太熟悉了,因為弗止曾經對著她施過一次,沒錯,他是在封印月亮剛才的記憶。落瑤默默在心裡對月亮道了聲對不起,今天的事情,的確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哪怕隻是一輪月亮。

一直在外麵候著的程譽正在跟洛笛說著什麼,看見他們三人麵色凝重地出來,程譽心頭一緊,快走了幾步,發現落瑤一臉淚痕,往後看了看,不見祁遠出來,程譽的臉色變了幾變,但礙著月神君在此,他終究沒有問出話來,洛笛識趣地站在程譽後頭,沒有多問,隻是看了看緊閉著的房門。

梵穀一個人走在前頭,步履又急又快,溫潤的花花公子此刻一臉的慎重,程譽看了看梵穀,不敢上前詢問。而弗止則把屋子裡的月亮推了出來,隨後把它塞進洛笛手裡,對她道了句:“多謝。”未等洛笛客氣幾句,他已經行色匆匆地大步離開。

落瑤本來也要施法離開,可是忙亂中瞥到程譽滿是關切又不敢多問的模樣,心下一軟,道:“陛下在屋內休息,他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我們有事要出門一趟”說完就急匆匆駕雲飛走了。

程譽默默點了點頭,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他猜得出來,天君此刻怎會一個人留在屋裡,定是被他們帶走了,落瑤這一番話,其實是讓他先設法穩住這裡,封鎖一切消息。

瞅了瞅洛笛懷裡的月亮,這月亮似乎沒有方才那麼有靈氣了,洛笛正在替月亮擦臉,心裡著急卻不敢多問。

程譽歎了口氣,如今,也隻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

梵穀的年紀雖然比弗止小很多,但是從小天賦稟異,加上現在心裡著急,一個人在前麵行得風生水起,所過之處飛鳥讓道。而弗止要時不時查看瓶子裡的祁遠是否有什麼異樣,又要分出心來照看後麵的落瑤有沒有跟上,一時落在了梵穀後頭。

放眼望去,梵穀一身橘紅色的便裝,弗止身穿深藍色的寬袍,落瑤則是粉色飛袖的白色荷葉裙,三人像是三道不同顏色的閃電在天上依次變幻,一閃而過。

他們都怕耽擱了最佳的救人時機,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落瑤覺得風快把自己的臉頰吹得變形,最前頭的梵穀才逐漸放慢速度,然後,在一汪清泉前停下來。

落瑤使勁揉了揉被風吹得冷冰冰的臉,嘴巴才沒那麼僵硬,又嗬了幾口氣,才可以說出一路上的疑問,“這是什麼地方。”

弗止早已站在一邊,手裡拿著裝著祁遠的綠釉瓶,注視著水麵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像是在回憶一件非常遙遠的事情。

梵穀淡淡的聲音猶如一聲炸雷在她耳邊炸開來:“不死湖。”

☆、第121章 殘魂歸臥不死湖,縹緲隨波生死彆

不死湖,入者死,死又生,周而複始,是為不死。

落瑤的臉色變了變,關於這個湖,有很多傳說,她從小聽到的不少。

相傳,入湖者雖然不會死,但是會經曆碎骨之痛,還未等到重生,已經痛死過去,神仙也不例外。而有幸忍過碎骨之痛的人,也並非能馬上見到暴風雨後的彩虹,因為結果有好有壞。

重生的人,下場一般都很糟糕,有英魁大漢變成了嬌滴滴的美嬌娘,有英俊公子變成了渾身長毛的醜猴子,更有人最終落得個經脈錯亂修為儘失的下場……

當然,也不儘是壞的,如果運氣好一點,會修為猛增,從此百毒不侵,或者直接飛升壽與天齊,要知道即便是天君,也不可能與天地齊壽,這無疑會羨煞旁人。但這畢竟隻是極少數,沒有人敢用生命去冒險。

傳言之所以成為傳言,就是因為無人考據,而不死湖無人考據的原因,不僅是人們對它本身的害怕,還有一個原因是,據《上古考據》記載,曾經人人聞之色變的上古妖皇蕭楊,就是被封印在不死湖底。

不死湖上浮雲低垂,霧色氤氳,若不是落瑤早已知曉此湖凶險,還要以為這裡隻是一處被人遺忘的仙潭。

周圍陰風一陣強過一陣,吹在湖麵上,卻絲毫沒有起一點波瀾。

湖的周圍沒有一點生氣,隻有枯萎掉的一棵老樹,連隻鳥兒都沒有,看不到一絲生命跡象,光是這麼看著,就讓人覺得心底鬱結,隻想快點離開。

這裡到處都透著詭異,這個湖仿佛一個在暗處的捕獵者,靜靜等候著獵物心甘情願地送上門來。

“你的意思是,把祁遠放入不死湖?”落瑤的語氣聽不出情緒,可是最後一個微顫的音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梵穀沒有回答,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弗止抬了抬眸,眼裡儘是無奈,“小四,來的路上我反複思量,與其讓祁遠魂飛魄散,倒不如入湖搏一次。”

落瑤深深看著弗止手裡的綠釉瓷瓶,就像能看見瓶中的人,她不甘心地問道:“明明隻是耗費了些精力,吐了幾口血而已,怎麼會魂飛魄散呢?”

弗止猶豫了一會,才說道:“祁遠先前怕你擔心,沒有讓我告訴你,你也知道他與朱雀星的關係,朱雀星有異,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可這次南極仙翁%e4%ba%b2自過來,是因為……他察覺到祁遠的仙力本來已經所剩無幾。”

落瑤想起上次朱雀星異常,但她問祁遠時,他總是一副儘在掌握的樣子,現在想來,原來是為了不讓她擔心而裝的?

但是為什麼會喪失仙力?她用力捏緊雙手不讓它們顫唞,“怎麼會這樣?”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梵穀看了一眼似乎快要站不住的落瑤,化了一張椅子到她身邊,隨後接過弗止的話頭:“其實本來不是什麼大事,”梵穀看著平靜的湖麵,說出來的話就像這個湖一樣,沒有一絲溫度,“但是你在凡間的這段時間,他一直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程譽曾一度懷疑他可能不想活了,才如此糟蹋自己。也許隻有這樣,才會讓他心裡的內疚少一些。那時我要是多去耀清宮裡走動一番,也許早就會發現一些端倪,不過那些日子因為一條帕子,他把我從門口劈了出去,我連著挺長一段時間沒去他那兒。想來程譽也是不敢亂說,找了個半吊子醫官,總之,若是當時早點發現,還不至於成今天的局麵。”$思$兔$在$線$閱$讀$

落瑤扶著幻化出來的椅子坐下來,“我明白,再小的病,隻要積累在一起,星星之火就成燎原之勢,於是所有的事情朝著不可逆的方向發展,等他想回頭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梵穀又是一陣沉默,似乎在追溯一些事情,又說道,“前幾日他與我商量如何給你帶來一場難忘的婚禮,他突然感慨地說,他這一輩子無愧天地,無愧眾生,卻終是負了你,把你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這世上無枝可依。我當時還覺得奇怪,他為何這麼說,看來他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了。”

弗止本來一直沒說話,聽到這裡,才插嘴道:“他還拜托我,如果最後真的躲不過這一劫,就消除你一世的記憶,以後你可以繼續去凡間過你想要的生活,天涯海角,都隨你。”落瑤眼前一片模糊,她有點看不清梵穀的臉,隻聽自己的聲音問道:“你答應了?”

弗止搖搖頭,歎了口氣:“你們真當我無所不能,修改記憶如吃飯喝水一樣趁手嗎?”弗止看著她,“小四,你已經受過一次封印,如果再經曆一次,怕是永遠也不會記得任何人了。”

落瑤在臉上抹了一下,淡粉色的袖子沾了水,一下被染成了深紅色。

弗止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低頭看著手裡的綠釉瓷瓶,緩緩說道:“你猜他後來怎麼說?”

落瑤不確定他現在什麼表情,因為此刻看出去已經一片迷蒙,甚至看不清他的五官。

弗止似乎也沒有等她回答的打算,繼續說道,“祁遠當時隻是苦笑了一句,‘記不得就記不得罷,與其看到她終日為我傷神,倒不如永遠不要記起。’”

弗止一邊說,一邊虛虛瞟了一眼天空,他算了下時辰,走過去對落瑤輕輕說道:“所剩時間無幾,是不是讓祁遠試一試不死湖,你考慮一下吧。”說完把瓶子塞到落瑤手裡,準備退開幾步,留給她一個自由思考的空間。

小小的綠釉瓶,被一滴滴水珠打濕,瓶身微弱地動了一下,祁遠,是你感覺到我難過了嗎?

“不用考慮了。”

落瑤站起來,扯著一絲難看的笑容對弗止說:“那就試一試吧。”她吸了吸鼻子道,“我娘%e4%ba%b2說過,每個人擁有的功和過,緣和劫,其實是相等的,老天爺給我們每個人的運氣,也是相等的。”綠釉瓶的瓶身在陰沉的天氣下居然也泛著奪目的光澤,“祁遠自從遇上我,就一直運氣不濟,我好像總與他命裡相克,也許如今他的壞運氣已經到頭了,這一次會有好運呢。”她低頭把玩著小瓶子,輕聲說道,“等他這次好了,我一定離他遠遠的。”

梵穀今天難得的安靜,從頭到尾一直在旁邊低著頭不見臉上的神色。

弗止緊抿著嘴%e5%94%87,半晌,輕歎著說道:“好吧,我們姑且都信一次天命吧。”

落瑤之所以這麼快決定,是因為她真的相信天命之說。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天命對祁遠而言,似乎一直都不公平,或者說,對他們倆個,都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