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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感慨道:“師父沒有回來前,我們都以為您……這些日子可苦了師妹,她差點……”

還沒等落瑤出聲,祁遠打斷了他:“喝酒。”不管什麼人,隻要喊他師父,他就覺得莫名其妙的煩躁。

宋勵把話重新吞到了肚子裡,悶頭和印曦一起喝酒。

三個男人各懷心事,不停地埋頭喝酒,印曦和宋勵的酒量不是很好,三人剛喝掉半壇,兩人已經先後睡趴在桌上,睡夢中,印曦還在嘟噥:“小四,小四,不要留在這兒了,我們回去吧……”

祁遠微眯著眼睛,臉上有點緋紅,半靠在一根石柱上,似乎也睡著了。

落瑤端詳著他,長長的睫毛遮蓋住那雙朝思暮想的眼睛,薄%e5%94%87緊緊抿著,嘴角帶著點酒漬,身上除了七月醉的酒香,似乎還夾著一絲好聞的香氣,讓落瑤有一瞬間的失神。

落瑤看了他半晌,他睡得很安靜,給他披上一件單衣後,她輕輕站起來,往後山走去。

後山有一處絕美的地方,落瑤平時心情不好,便會一個人來這裡,尤其是這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要來這裡呆半天。

這兒是一處懸崖,站在最頂端時,仿佛近得可以碰到天幕,在這裡看到的月亮,自然也是最大最圓的。

懸崖的下麵,是師父很早以前%e4%ba%b2手開鑿的一股山泉,山上所有的七月雪都引了這裡的泉水澆灌,這股清泉分兩股,一股引自東海,一股引自玉瑤池,當初為了這股靈泉,容淮好不容易才說服了西王母娘娘,讓兩股天地仙水在這裡彙聚,集日月靈氣於一身,不要說用來澆花,要是身上有些什麼小毛小病,在這裡泡上一天也全好了。

可是如今,師父已經回來了,為什麼她還是不高興呢,為什麼還是下意識地來到這裡呢?明明和以前一樣,好像又完全不一樣了。

落瑤站在懸崖的最高處,閉著眼任涼風刮得臉頰生疼,她想起清乾天上的祁遠,想起成婚那晚她走得那樣決絕,他們之間,應該就這樣結束了吧,心裡似乎被什麼刺了一下,痛得無法呼吸。

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真的無法呼吸,並不是錯覺。

鼻間傳來一股異香,是被人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了,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似乎在強忍著什麼不敢爆發,削瘦的下巴有點微微顫唞,他的手臂纖長有力,把她緊緊箍在懷裡,仿佛要揉進他的%e8%83%b8膛,與他嵌為一體。

她沒有說話,兩人就這麼沉默了許久。

祁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在這裡做什麼?”

落瑤小心翼翼地轉過身,看向那人幽黑的眼眸:“在看風景,師父,你怎麼了?”

祁遠抱著她的雙手又緊了緊,冰冷的臉頰貼著她的頭,沉默了很久,才說道:“我以為你想跳下去。”默了默,又說道,“你不能再離我而去。”

落瑤微微笑道:“是嗎?可是我離開的那天,你連一句挽留都沒有說。”落瑤發現嗓子突然有點乾澀,“我知道你介意冬冬的事情,可當時我確實忘記了,不是真的要騙你。”

“我不介意,瑤瑤,我真的不介意,我……”突然意識到落瑤在說什麼,祁遠猛地反應過來,身體一僵,呆呆地看著她的眼睛:“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容淮了,對不對?”

落瑤點點頭:“你身上的香味我再也熟悉不過,還有,你看我時那樣悲傷的眼神,你討厭大師兄叫你師父,我剛才要喝酒你不讓我喝,是因為你知道我這個時候已經有身孕了對不對,而師父他應該至死都不知道的……”

祁遠猛地低頭含住了她的嘴%e5%94%87,不再讓她說下去。

覺察到落瑤氣息不穩,祁遠才放開了她,溫和的聲音仿佛天籟,格外動聽:“那天是我不對,當時確實被嚇到了,以為你是因為我長得像容淮,才和我在一起……可是後來才想明白,你那時已經失憶了,連容淮是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怎麼會把我當替身呢,再說,我跟容淮也並不十分像……等反應過來,你已經走遠了。你說要冷靜,我猜是去了望月山,剛去的時候你不在,沒想到你後來還是回到了那兒。”頓了頓,又說,“在去望月山之前,你是在什麼地方?”

落瑤抬頭,對上他滿是後悔的眼神:“我去了趟紫岩山,後來才到了弗止那兒。”落瑤沒想到那天祁遠為了找她去了兩趟望月山,估計是急瘋了吧,又問,“你把整個天界都找遍了吧?”

祁遠嘴角勾了勾:“仙界無非就這麼大,多找找便找到了。”

仙界有一百零三座山,他說的“多找找”,肯定不是像他說的這麼輕鬆吧。

落瑤問他:“為什麼你會變成容淮的樣子?”

祁遠也是一頭霧水,搖搖頭:“不清楚,等回去了問問司命,我一直覺得容淮雖然陌生,卻有非常熟悉的氣息,可能和他有些淵源也說不定。”

落瑤嗯了一聲,吸了吸鼻子。

祁遠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瑤瑤,跟我回去吧,我們再也不分開,一起把冬冬撫養長大。”

這樣肯定的語氣,讓落瑤心裡暖暖的。

“這樣對你不公平。”落瑤心裡又暖又酸的。

祁遠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瑤瑤,告訴我,那天你走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所有有關她的事情,她的想法。

落瑤把腦袋往他%e8%83%b8`前蹭了蹭,祁遠看著落瑤在懷裡嬌羞的模樣,突然覺得這些日子的勞累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落瑤依偎在他%e8%83%b8`前輕聲說道:“當時我心裡也很亂,我不知道師父的樣貌居然和你這麼相似,看到你那麼生氣,肯定是誤會了。我吃不準你是不是還愛我,隻好躲起來,後來以為你沒有找我,不要我了,剛好弗止的藥有反噬,就打算……打算在夢裡永遠都不要醒了。剛開始看到你回來,我真的以為師父沒有死,甚至有點難過是不是往生鏡搞錯了,如果師父沒有死,那我和你怎麼辦,你已經在我心裡占了那麼多位置,或許,比師父還要多。”

祁遠第一次聽到落瑤如此坦白她的心思,心裡如翻江倒海早已變了天,臉上卻儘量裝得不露聲色,扳過她的臉說道:“瑤瑤,也許你對容淮,從師父,到%e4%ba%b2人,到愛人,這些我都無法經曆,但是他已經去了。也許他在你心裡是獨一無二的,我不會強求你忘記他。後來我也想通了,他是天族無所不能的神,他可以活在你心裡,也可以活在我心裡,他為天族舍棄了這麼多,還保護你毫發無損地到我身邊,說起來,我應該感激他的,是不是?瑤瑤,你再給我個機會,讓我替你師父繼續愛你,好不好?”

驕傲如祁遠,能說出這一番卑微的話來,對他來說要有多難?落瑤覺得臉上黏乎乎的,又涼颼颼的,祁遠伸手替她抹掉,卻越抹越多。

這些眼淚仿佛已經等待了幾千年那麼久,如今終於在此刻找到了出口,爭相迸湧而出,仿佛從她眼眶裡出來就得到了自由。落瑤靠著祁遠挺拔的肩膀失聲哭了出來,她不清楚到底是為了師父還是為了祁遠,隻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這些天過得實在是太累太苦了。

身邊的姑娘正專心地哭著,祁遠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像安撫小孩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背,耐心地陪著她,他知道此刻的落瑤不需要安慰,隻需要一點點時間來消化這一切,他想讓她自己從陰影裡走出來。

落瑤的發梢有一股清香,是他一直很喜歡的味道,祁遠用下巴磨蹭了一下她耳邊的軟發,兩眼隨意地往周圍一掃,馬上又回到一處地方,鳳目漸漸眯了起來。

隻見天地接合處,已經裂開了一條口子,緊接著,周圍的景色開始模糊,落瑤織的夢境已經在幻滅了,夢中的姑娘要醒了。

祁遠此刻卻是既欣喜又無奈,他既希望落瑤早點清醒,又寧願她一直沉睡著,就可以一直這樣抱著她直到地老天荒。祁遠心裡苦笑一聲,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和程譽一樣糾結了。

☆、第41章 半世浮沉夢覺醒,滾滾紅塵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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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如夢,夢卻如歌。

弗止說,等落瑤自己願意醒來的時候,便是她真正放下所有往事的時候。

落瑤感到周圍一片黑暗,但是黑暗的最前頭,有一盞燈靜靜立在那裡,似乎它的使命就是在指引著她,千古不變。

她努力朝著那盞青燈跑,步履越來越快。

腳下絆到了什麼東西,摔了一跤,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裡,她覺得手肯定擦破了皮,但是感覺不到疼,然後動了動眼珠,眼皮非常沉重,再用力的時候,已經可以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逐漸恢複焦距。

又看到頭上淺綠色的帳頂,是望月山的廂房。

她記得以前她跟弗止打趣:“為什麼都用淺綠色的紗幔做帳頂?你這麼喜歡頭頂著這麼一坨綠?”

弗止冷著臉回答:“偶爾綠一綠,有益身心健康。”

落瑤忍著頭疼再往前想,回憶起讓弗止配藥喚醒自己記憶的事情,弗止說的副作用,就是沉溺夢中的危險?

落瑤不再去想,此刻全身像是打過一場架,疲軟無力。

既然已經醒來,放不下的,舍不得的,都讓它們留在美好的夢裡吧。

落瑤一邊混混沌沌地思考著,一邊暗自感歎。方才醒來時就感覺到有一股急切的目光一直粘在自己身上,轉頭看去,看到榻前站著的那個熟悉的身影,眼裡有同樣的迷離,落瑤再熟悉不過,祁遠每次醒來都有這樣的眼神。

一身白色的錦袍有點褶皺,帶著與生俱來的尊貴,把一個普通的廂房連帶著襯得蓬蓽生輝,祁遠見她醒來,眼波流轉,臉上的緊張逐漸被欣喜代替。印曦也醒了,正緊張地看著她,問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落瑤對他勉強用力扯了個笑,眼神卻轉回來和祁遠膠著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弗止見落瑤醒了,走上前撥開杵在床前的兩人,抬手翻了翻她的眼皮,又把了個脈,才幾不可聞地呼了口氣,說道:“小姑奶奶,你倒是願意醒了。要不是這兩人入夢找你,你是不是都不願意醒了……”

剩下的話被祁遠打斷,祁遠輕輕地問她:“感覺怎麼樣?”聲音帶著點剛醒來的嘶啞。

落瑤並不是完全不記得夢裡的情景,看著一臉擔憂的祁遠,眼睛裡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內疚,說道:“對不起。”

祁遠似有千言萬語,最終還是不發一言,坐到床沿口,伸出右手理了理她兩鬢的頭發,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我真怕你不會醒……”

落瑤聽得出,他的聲音裡帶著點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