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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然後點了些荷風香助夢,又布了層結界,不讓外麵的事情打擾睡著的三人。

這幾日弗止必須片刻不離地守護他們,萬一驚擾了其中一個,三人恐怕會同時有危險,若是讓魔族的人知道天君此刻正是最虛弱的時候,恐怕真的要天下大亂了。

弗止這時才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額頭上開始冒冷汗,重新在房子周圍布了裡三層外三層新的結界,反複確認沒有任何瑕疵疏漏,才在門口坐了下來,嘴裡念叨著他們快點把落瑤救醒,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至少,不要在望月山出這檔子事,他曉得老天君的脾氣,萬一讓他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在這裡入夢曆險,整座望月山怕是要被夷為平地。

☆、第40章 少時春秋風雨去,始是君王入夢來

祁遠和印曦雖然是同時入夢,卻無法控製出現的地點,比如現在,印曦出現在落雲山的一間廂房,而祁遠則是在乾坤印化成的紫岩山。

這夢境裡的天象和落瑤的心情有極大的關係,她愉悅時,便是晴天,她悲傷時,便是雷雨天。祁遠抬頭看了看,天空陰霾重重,冷風陣陣,想是落瑤剛失去容淮,心情不好的緣故。祁遠心裡泛起一陣酸酸的感覺,自己所愛的女子這麼喜歡另外一個男人,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祁遠四處打量著這座山,凝神搜尋了一番,的確沒有一點生命跡象,雖然第一次看到這山,卻說不清的熟悉,祁遠沒有多想,可能是因為在往生鏡中看過的關係吧。當初這裡廝殺的痕跡已經開始淡化,看樣子,應該是離容淮去世有了一段時間。

現在唯一要緊的事情是要找到落瑤在何處,祁遠心中略微一思索,向著落雲山的方向走去,入夢前弗止特彆交代過他二人,他們不屬於這個夢境,萬不得已不能動用法術,否則會驚擾到造夢人,他不敢騰雲趕路。

好在落雲山離得不遠,祁遠粗粗算了算路程,估計半天便可以趕到。不知道此刻印曦會在哪裡,這夢裡的一天等於夢外世界的一個時辰,雖然時間上來說非常充裕,可他還是希望能馬上出現在落瑤麵前。

夢外的他錯過了落瑤的孩提時光,每次想到落瑤出生時就已經認識了印曦,他就食不知味,如果可以,他希望在這夢中,能比印曦早些遇到她,哪怕是一點點。這麼想著,腳下健步如飛,沒人會想到叱吒風雲無所不能的天君,此刻正在吃一個小小的北海國皇子的飛醋。

漫山的七月雪映入眼簾時,祁遠放慢了腳步。與世隔絕的落雲山,一進山就覺得是神聖高潔的地方,怪不得能留住容淮那樣的謫仙,想到落瑤曾在這樣一個山靈水秀的地方生活了那麼久,祁遠心裡緩緩淌過一絲柔軟。

祁遠緩步踏上山階,每邁一步,心裡百轉千回,這是落瑤生活了兩萬年的地方,是他到不了的那段記憶,他走得緩慢,仿佛要把每一步記在心裡。

落雲山失去了主人,整座山都讓人覺得蕭條,一路從山腳走上來,幾乎沒遇上什麼人,偶爾有幾隻野兔在樹林裡竄來竄去,等到了無煙殿,終於看到一個少年,正在認認真真地掃地。

少年聽到有人走近,抬頭看了祁遠一眼,掃把一下掉到了地上,瞪著大眼睛瞧著他,嘴%e5%94%87微微發抖,想說什麼卻怎麼也聽不清。

祁遠眉頭輕蹙,五百年前他還不是天君,隻是個太子,這裡應該沒人認識他吧,為何看到他如此緊張,祁遠突然僵硬地頓住腳步,他差點忘了,往生鏡裡不是看到過容淮的樣子麼,那張與自己極度相似的臉。

祁遠強按下心頭的不適,繼續往裡走去,人開始慢慢多了起來,隻是在看到他的時候都煞白了臉,他拉住一個看著比較穩重的人,問:“落瑤在哪裡?”

那人看到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祁遠有點不耐煩地睨他,這容淮收的都是什麼徒弟,又木又訥。

那人咽了口口水,結巴著說:“師,師妹在,在後山。”

祁遠狹長的鳳目又覷了他一眼,腳步未停地朝後山走去,一路上,見了他的人有震驚的,有驚喜的。

祁遠一直皺著眉,他平日裡雖然習慣了被人景仰受人朝拜,凡間甚至有人經常把他的畫像掛在寺廟裡供著,可是被當麵這樣直勾勾地看還是非常不習慣,其實他後來偷偷比較過,他與容淮雖然有八分相似,沒有這麼誇張,若是在平時,他肯定一個個治他們褻瀆天顏的罪,可如今是在落瑤的夢裡,容不得半點馬虎。

祁遠走過一道半圓形拱門,四處搜尋一番,目光落到一個正在修剪一盆鳳尾蕉的粉黛色的身影,強壓下心頭的波動,輕輕走過去,仿佛發出任何一點聲響,麵前的人就會憑空消失。

碰巧落瑤轉過身來,目光對上祁遠時,明顯僵住了,手上的剪刀滑落下來。

一雙白玉般的手迅速在麵前一晃,接住了那把差點砸到腳背的剪刀。落瑤眼裡馬上蒙了一層水汽,嘴裡喃喃地說:“師、師父,你回來了嗎?”

祁遠身形巨震,猛然抬頭看落瑤,看到一雙妙目裹了些許晶瑩,她眼裡隻有他的影子,可細看,又不像是他,祁遠似乎想到了什麼,看向放在旁邊的一盆清水,捏著盆子邊緣的手指微微用力,鐵製的盆被捏得凹下去一塊,他看到自己的倒影,狹長的鳳目,挺拔的鼻梁,剛毅的臉頰,不,確切地說,並不是自己,正是已經死去的神君,落雲山的主人容淮。

他原以為他們都認錯了人,把自己當做了容淮,如今才發現,他根本就是頂了容淮的容顏入了夢。也是,他們這些弟子曾與容淮朝夕相處了幾萬年,怎會把自己的師父認錯呢?

怪不得,怪不得所有人看了他都如此失常,可是,自己明明不屬於這個夢境,怎麼會變成這夢境裡的人?他是想早些見到落瑤,卻不是用彆人的皮相。

祁遠心裡一陣苦澀,一雙柔軟的手撫上他的臉頰,他艱難地轉頭,看進一雙帶著驚喜和失而複得的眼睛,聽著落瑤輕輕說道:“師父,師父,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扔下我一個人,我……”話沒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祁遠眼裡透出不甘,他冒著八荒動蕩的危險想方設法到她的夢裡,卻看到自己心愛的女子把他當做另外一個男人,為什麼她眼裡隻能看到那該死的容淮,心裡是否曾想起過自己一分?

祁遠隻覺得心像是少了一塊肉一般的疼,說不出的空蕩蕩,就像樹上枯黃的葉子,在微風裡瑟瑟發抖,隻要這風再稍稍大一些,他就會隨風而去化成一杯黃土。

這個夢讓他有一種錯覺,仿佛他和落瑤之間的感情已經是前世,又似是一場夢,醒來時沒有任何痕跡。而此刻的自己,卻莫名其妙地成了他最嫉妒的那個人。

祁遠很想大聲地告訴落瑤這隻是個夢,她的師父早就死了,這裡的一切都是幻象,你隻要稍稍往前一步,就能走出來,隻要你願意。

千言萬語最終被咽回了肚子裡,祁遠不忍看她再一次遭受打擊,既然是夢,那他就陪她在夢裡完成她的心願吧,祁遠輕歎口氣,壓下心頭的翻江倒海,握住她的手,溫柔似水的聲音在她耳邊呢喃:“瑤瑤,我回來了。”

祁遠感覺到落瑤的臉輕輕靠在他的%e8%83%b8`前,隔著薄薄的布料也能感受到落瑤柔軟的臉頰,緊接著,%e8%83%b8`前的衣服上傳來一股溫熱,他不用看也知道,衣襟已經一片水澤。

和落瑤一起回到以前容淮住的屋子,卻發現印曦已經站在那裡,落瑤看到印曦時又愣了愣,隨即拉著印曦的袖子跟他說:“印曦哥哥,我沒想到你來,是二哥帶你來的嗎?你不是出去遊曆了嗎?”

五百年前,印曦還不知道輾轉在六界的哪一個角落。

印曦心裡苦笑了一下,裝似輕鬆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道:“我和……我自己來的。”

落瑤活蹦亂跳地像個小孩子,要給他們介紹:“印曦哥,這是我師父容淮。”又看向祁遠,“師父,這是我小時候的竹……呃玩伴,北海國的二皇子印曦。”

竹什麼,不就是竹馬麼,祁遠不動聲色地向印曦點點頭。裝不認識,誰不會。

印曦微微頷首,隨後彆扭地轉過頭,裝作到處看風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落瑤似乎沒有覺察到這異樣的僵持,一手拉過一個,搖頭晃腦地說道:“都沒用過午飯吧,你們先坐著,我去廚房弄點吃的。”說完拉著廚藝最好的六師兄往廚房去了。

瑟瑟秋風帶著些涼意,兩人在桌前各懷心思,過了好一會,印曦終於憋不住,開口問道:“弗止說過不能影響落瑤的心情,你為何還扮成她師父的樣子?”

印曦剛看見他的時候,還以為真的是容淮,可是馬上就發現有點不對勁,凝神辨識了一下,才發現麵前容淮模樣的人居然不是夢境中的人,因為在夢外他們隔得非常近,仔細一辨就知道原來是祁遠。

祁遠默然,修長的玉指伸手拿起一個茶杯,倒了點茶水,說道:“如果我說我也不清楚,你信嗎?”

印曦緊抿著%e5%94%87,看著祁遠:“你是說,你剛來到這裡時就已經是這個樣子?”

祁遠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在廚房忙碌的落瑤,對印曦點了點頭。

印曦見問不出什麼,也就沒有問下去。

不一會兒,食物美妙的香氣在空中彌散開來,落瑤端了幾碟模樣可口的小菜過來,又從房裡搬了一壇七月醉,打開酒蓋子的時候印曦湊上去聞了聞:“好酒。”

落瑤無不驕傲地說:“這酒已經釀了很久了,當然香啦,本來是給師父存著的,你倒是有口福了。”

祁遠的眼波閃了閃,接過落瑤遞來的酒盅,抿了一口,明明是佳釀,喝在口中卻如黃連。這酒,他在往生鏡裡見過,叫七月醉。祁遠的丹鳳眼一陣黯然,他們師徒之間還有多少事情是如此刻骨銘心的呢。

落瑤給自己倒了一杯,正要喝,祁遠突然想起什麼,按住她的手,說道:“你不能喝酒。”眼神輕輕瞥過她纖瘦的腰。

落瑤的手頓了頓,搖了搖杯子,笑著說:“一點點,無礙,這酒不烈的,師父你不是嘗過的嗎?”

祁遠看著她不說話,落瑤終究在他咄咄的眼神下妥協,乖乖地杯子放到一旁。

印曦還來不及知道冬冬的事情,懶得看他們眉來眼去,早就一個人喝上了。

一時間,桌上出奇的安靜,隻剩下倒酒的聲音。

正好大師兄走過來,落瑤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忙喊他一起坐下,宋勵看著有印曦在,剛開始推辭了下,後來擋不住落瑤的死攪蠻纏,也坐了下來。宋勵看到落瑤不停地給祁遠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