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1 / 1)

落瑤被祁遠當場逮個現行,幾千年沒跳過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了幾下,她馬上閃開目光掩飾內心的慌亂,低下頭嗑瓜子,表情肅然。

冬冬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來:“乾娘你臉紅什麼?”

落瑤用手捂著臉,遮住頭頂迫人的視線,對冬冬低聲道:“誰臉紅了,這叫氣色好。”

冬冬的大眼睛在她臉上掃了幾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落瑤騰出另外一隻手,把桌上的果盤推到冬冬麵前,“多吃點水果,你的氣色也會跟我一樣好。”

這番話落到不遠處的祁遠耳裡,隻覺順耳得很,他滿意地看了冬冬一眼,嘴角不經意地揚起來。

正跟著祁遠低頭走路的程譽沒料到祁遠會突然停下,悴不及防差點撞上他的後背,祁遠伸出一根手指頭抵住程譽的肩膀,防止他撞自己身上,隨後肅了肅神色,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落瑤低頭嗑了會瓜子,感覺到停留在頭頂的目光散去,緩了緩心神,打量起鄰座的仙友。

今天老天爺似乎待她不薄,左手邊這位仙友長得十分養眼,雖然落瑤甚少出門,但是對於清亁天風流倜儻的情聖梵穀神君,還是略有耳聞,因為此君手上總是執著一柄嵌了紅貝殼的騷包的翡翠折扇。

相傳這位梵穀神君的一手丹青與祁遠的琴技並稱雙絕,不知俘獲了多少女仙的芳心。梵穀君在天上是個不大不小的官,說不大,是因為他所擔的仙務,對於某些人來講可有可無形容虛設,說不小,是因為他不隸屬於任何神官,因為他掌管的,是整個天界的笑容。

可是落瑤瞧著他表情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因為這位風流公子看著眼神閃爍到處獵豔,卻時不時地瞥向一處地方。

落瑤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靈動的黃衣仙子正在每個桌上分楊梅,時候跟了個學徒模樣的小仙,落瑤眯著眼看去,這楊梅似是剛摘下來,顆顆飽滿,她有點迫不及待想嘗嘗。

看了一會,梵穀似乎覺察到旁邊坐了個人,轉頭看了看她,落瑤看到梵穀眼裡劃過一絲詫異,隨後消失不見。

出於禮貌,她想說幾句什麼寒暄的話,想聊一聊天氣什麼的,卻發現自己對清亁天的天氣一無所知,沒什麼可談,且這位梵穀君似乎也沒什麼說話的*,他微一頷首算是和她打了個招呼,又回頭繼續盯著那位楊梅仙子。

落瑤撇撇嘴。

絲竹之聲響起,一群鶯鶯燕燕抱著琵琶緩步入場,宴會開始了。

按照慣例,凡是君後雙雙出席的場合,場麵必定十分莊嚴板正,眾仙定會擺出一副太極殿朝會的樣子,唯一有區彆的是,在太極殿朝會上是站著的,而在霽月亭,可以放鬆地坐著,不變的,是臉上的神情。

這次的宴會也沒有例外,早知如此,不如不來。

但宴會之所以為宴會,就是要以宴會友。不多時,有幾個神仙已經按捺不住,端著酒杯給君後二人敬酒,隻是,他們如此嚴肅的表情仿佛是捧著奏折去稟報,落瑤看著有點想笑。

她突然覺得這樣的宴會很沒意思,瓜子也磕得差不多了,正想偷偷溜出去四處走走,走之前往亭子正中望了望,想跟祁遠示意一下,畢竟他們算是認識一場,不打個招呼就走,似乎不大禮貌。

那一頭的祁遠正在和天君耳邊低聲說了什麼,落瑤想了想,算了,反正她住的地方離他不遠,回去後再說吧。

正牽著冬冬準備離開,亭中的樂聲突然消匿,仿佛有意與她作對一樣,天君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傳來:“光聽歌喝酒甚是無趣,方才太子提了個有趣味的建議。”說完微微笑著看向祁遠。

眾神仙也看向祁遠,滿是疑惑。

祁遠微一頷首,示意一個小仙女拿過一個花盞。他用自己的酒壺%e4%ba%b2自倒了一杯酒,置於花盞內,微微一笑,說道:“其實這本不算新奇的玩法,傳聞凡間文人經常以此會友助雅興,借著今日眾仙家齊聚,我們也附庸風雅一回。”

說完向那個小仙女點點頭,小仙女把花盞輕輕放入旁邊的靈泉中,“花盞繞水而行,本宮同時撫琴助興一段,琴聲終止時花盞所在之處的仙家可以隨興表演一項才藝。”說罷長袖一揮,麵前化出一張流光溢彩的琴,與太子身上白色的錦袍相映成輝,燦然讓人睜不開眼睛。

眾仙一陣嘩然。

清乾天上的神仙都是藏龍臥虎各有所長,不怕才藝多,就怕沒機會顯擺,表演才藝自然不是問題,他們之所以激動,是因為傳聞太子的琴技出神入化,一首《月啼》曾讓岐山的鳳凰繞著耀清宮盤旋整整三日。

最關鍵的是,從來無人能有幸當麵聆聽太子撫琴,在場的女仙們頓時兩眼放光一掃先前的矜持模樣,齊齊挪了挪%e5%b1%81%e8%82%a1朝前坐,生怕漏聽了一個兩個音,即便聽不懂,也可以在%e4%ba%b2戚朋友跟前炫耀一番。

祁遠垂眸輕撥了幾個音,一陣清逸%e8%84%b1俗的琴聲從指下娓娓破空而來。

☆、第5章 月啼霜落天籟曲,輕雲漫步天下無

精致的花盞漂在水麵上滴溜溜地打著轉,幾尾小鯉魚用嘴巴輕輕簇擁著花盞往下遊而去,祁遠的琴技果真如傳說中那般天籟,加上他清俊風雅的姿態,讓人移不開眼睛。

明明是隨意得不能再隨意的動作,偏偏由他做出來是這麼扣人心弦,忽而激昂忽而溫婉,忽而冷漠忽而熱情,低%e5%90%9f淺唱般訴說著他五百年的夢境。

正當眾人沉浸在他爐火純青的琴音中時,忽然一個重音,眾仙心神劇震,琴聲戛然而止。

殿上一時靜極。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梵穀,虛瞥了祁遠一眼,覺察到祁遠平時淡漠的臉上閃過一抹形跡可疑的笑意,很快又隱了去,他有種被雷劈到的感覺,他眨了眨眼睛,大概是看花眼了吧。

祁遠輕咳了一聲,眾仙緩緩回過神來,迷離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

女仙們眼裡閃亮閃亮,臉紅撲撲地看著祁遠。

有人站起遠遠地敬了太子一杯,以示尊敬,太子拿起身邊的杯子抿了一口,也抬手致意。

隨後笑著問:“花盞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

眾仙一陣恍然趕緊找花盞的行蹤,隻見一位形容姣好,身著粉黛色的女仙正手忙腳亂地接過小魚們遞過來的花盞,她頭上用三根翡翠玲瓏簪簡單綰了個髻,清秀絕色的臉龐透著一點驚訝,一雙明亮的眼眸顧盼生姿,睜大眼犯愁地看著花盞。

女仙正是芙丘國的葉落瑤。

落瑤發現自己突然成了焦點,櫻桃般的嘴%e5%94%87輕輕一抿,站起身向祁遠和天君遙遙行了一禮,道:“小仙乃芙丘國葉落瑤,家中排行第四,弗止神君近日事情繁多,特地讓小仙向天君天後問聲好,改日他老人家%e4%ba%b2自過來道賀。”

落瑤的話對天君很是受用,又聽聞是弗止的小輩,天君微笑著點點頭:“葉氏?你是夏極的女兒?”

落瑤乖巧地應了聲。

“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都這麼大了,你父王可好?”

落瑤畢恭畢敬地答:“托天君的福,芙丘國國民安居樂業,父王身強體健,治理國事之餘經常與我們探討仙法佛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剛說完,坐在古琴後麵的祁遠低低笑了一聲,促狹地看著落瑤。這官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怎麼這麼讓人想笑。

天君沒留意祁遠的小動作,思索著麵向祁遠,問:“按規矩,拿到花盞的是否要展示一項才藝?”

祁遠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正是。”仿佛剛才輕笑的那人不是他。

落瑤傻傻站在那裡,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祁遠眼角往落瑤身上掃了掃,不動聲色地說:“父君,兒臣曾聽聞弗止說落瑤公主曾一舞動芙丘,既然花盞落到公主仙座,不知今日可否目睹公主一舞風華?”

天君聽到他提弗止,愣了愣,弗止此人心高氣傲得很,這幾年避世避得尤其厲害,除了跟他唯一的師妹孟芙蓉經常走動之外,甚少聽聞他和誰來往密切,倒是這個兒子和他成了忘年交,這也是他一直捉摸不透的一個地方。

寧仁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想不通按著祁遠寡淡的樣子,何時對一個小國公主的事情上了心。

落瑤哪會知道天君心裡的想法,她眼睛轉了轉,為難地說:“今日能為陛下舞一曲助興實屬小仙榮幸,隻是小仙的伴奏師父在芙丘國沒有跟來。”

祁遠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輕聲笑了笑,“這又何難,我來伴奏吧,”頓了頓,又歉然地笑了笑,“不過我從來沒給人伴樂,若跟不上,不要見笑。”

落瑤皺著眉判斷祁遠話中的可信度。

眾仙卻是一陣嘩然。

今日能聽得太子彈上一曲已經實屬幾世修來的福分,可這小國公主居然能讓從不給人伴奏的太子破了這個例,眾仙各自唏噓著,今天的事情,真是忒詭異了。

其實落瑤並不想讓祁遠伴奏,她本來是打算以此為借口推%e8%84%b1,沒想到祁遠居然順溜地答應了下來,頓時傻了眼,隻好咬咬牙將計就計了,誰讓這個太子不按常理出牌呢。

很久沒有跳舞了,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下,萬一有個狀況不僅丟了老爹的臉麵,還要辱沒了芙丘國的名聲,落瑤心裡對祁遠又是一陣腹誹,嘴上卻說道:“能得太子殿下屈尊伴奏實在喜不自勝,小仙獻醜了。”說罷腳下蓮步輕邁,纖細的身影一晃,轉眼到了亭中。

祁遠的琴聲如珠玉般錯落有致,仿佛縈繞在她腳下,隨著她多變的舞步變幻莫測。

落瑤受孟芙蓉熏陶自小學舞,曾在芙丘國國君壽宴上一舞成名,當年傾倒眾生的舞姿連在座的狐族族長在整個筵席都讚歎不絕,如今落瑤年歲稍長,對舞蹈的看法多了不少自己的理解,她喜歡不停地跳,跳到汗水淋漓,她喜歡這種感覺。

有時夜深人靜,她會獨自在滿院的扶桑樹下一直舞到天明,說實話,她並不喜歡在筵席上跳舞給彆人看,因為跳舞並不是用來給彆人看的,而是自己獨享的過程,與其說是在跳舞,不如說是在發泄內心的無人理解,這種感覺會讓人沉淪,產生一種錯覺,仿佛她隨時會多出一雙翅膀,帶著她飛往不知名的世界。

以前的青澀被如今的花季嫵媚替代,嬌豔明亮更甚從前,一雙亮眸明晃晃的似要勾走人的魂魄,間或回眸一笑間,風情無限。

祁遠看著眼前的女孩,眉如翠竹,腰如束素,齒如珠貝,一身粉黛色長裙襯得她的膚色凝脂如雪,三支碧玉玲瓏簪斜插入鬢,紅潤的%e5%94%87點在嬌小的臉上格外動人,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