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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瞥了瞥那兩隻,語氣寒得可以淬出冰來:“哪個宮當差?”

兩侍女聞言一驚,看到是太子時,四隻腳同時軟得站不住,連行禮都忘了,戰戰兢兢跪下來,語調顫不成聲:“稟……稟太子殿下,奴婢二人在……在靈霞宮掌燈。”

掌燈就是一到晚上,在宮裡點點燈籠,說白了就是打打雜。隻是這兩人提到的靈霞宮,似乎有點耳熟。

落瑤思索片刻,才突然想起,這靈霞宮的主人好像是蔓蝶郡主,因為爹娘去世得早,被天君收養,當成自己%e4%ba%b2女兒一樣寵著。

落瑤嘴裡念了幾聲蔓蝶,腦中突然一陣清明,這個蔓蝶,全名南宮蔓蝶,是上古戰爭的產物,孤兒。

她父%e4%ba%b2是天族大名鼎鼎的戰將南宮明,與她老爹葉夏極曾並肩作戰,為神族流儘最後一滴血,死在戰場上。

落瑤之所以對這個南宮明印象如此深刻,不隻因為小時候在上古史的課本裡,讀到過對他大篇幅的頌讚,而且,南宮將軍也是她二哥葉軼風一度非常崇拜的偶像。

那段時間,二哥總是在她耳邊嘟囔著,以後也要為芙丘國拋頭顱灑熱血,後來大哥聽到了,說了一句,“如今的天族怕是你想灑熱血,也沒處讓你灑,還是安安心心讀你的書練你的法術吧。”

二哥聽後眼裡一片淒涼,歎著,“你們怎能這樣抹殺一個熱血青年的一腔熱情。”

落瑤甚同情地安慰他:“哥哥,彆難過,人家不給我們機會,那我們就要自己創造機會,不管你做什麼,我支持你,”瞄了一眼大哥,小聲對他道,“你看我們要不要跟妖魔族安排一次演習什麼的?”

二哥無語地看她:“這樣的機會,我覺得能少則少,”揉揉她的頭,道,“不過,二哥心裡曉得了,還是二妹疼哥哥。”

落瑤心底裡一陣惋惜,其實她沒有說出來,她也挺想灑一灑熱血的。

那時的葉軼風不知道,每次他提起他偶像時臉上明亮亮的神情,總讓落瑤非常羨慕。

☆、第4章 依依流水人如玉,朱弦當為佳人鳴

擁有偶像是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可以把明明不相乾的兩人湊到一塊,南宮明和葉軼風,一個活在上古,一個活在當下,卻因為偶像這個詞,聯係在一起。

以至於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覺得,能擁有一個偶像,是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她蠢蠢欲動地也想找個可以在精神上寄托的人物,卻發現偶像這個職位,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勝任。

落瑤決定這件事要嚴肅對待,她問爹爹要了一本天族人物譜,坐在院子裡的小矮凳上認真篩選,爹爹的這本譜,囊括了從上古至今的所有英雄人物,她看得眼花繚亂,選擇一多,反而舉棋不定。每否定一個,就在冊子上劃掉一個名字,直到一大本冊子上的人物都被劃掉,依然選不出來。

不是她條件苛刻,而是其中的三分之二,都是她不認識的,在剩下的三分之一裡頭,有些像弗止那樣的上古神仙早已避世,她覺得把這樣的隱士作為偶像,有點不思上進的感覺。還有些名氣雖大,但是性情古怪,據說很難相處,落瑤覺得既然是偶像,首先脾氣一定要好。

她後來想勉為其難地讓自己娘%e4%ba%b2孟芙蓉委以偶像這個重要角色,可是又惴惴地想,萬一以後說出去,自己人選自己人,似乎會落個裙帶關係的嫌疑,一想到這,落瑤很嚴肅地把她娘%e4%ba%b2劃掉了。

於是,落瑤的童年就在二哥不停地炫耀他偶像的光輝戰爭史,與自己搖擺不定地選擇誰作為自己偶像的糾結過程中,一去不複返。

葉軼風的偶像南宮明死後,他的夫人也跟著殉情,天君為了彌補南宮氏,在眾仙麵前承諾,為他的獨子寧祁遠聘下南宮氏唯一的遺孤南宮蔓蝶,並把她接到清乾天當兒媳婦撫養,隻等她到了待嫁的年紀就與祁遠完婚。

落瑤歎了口氣,怪不得這靈霞宮的侍女這麼恨那個帶著拖油瓶勾搭太子的女仙,原來是在替她們主子抱不平啊,真是兩個忠心又貼心的侍女。

一句冷冰冰的話打斷了落瑤的遐思,隻聽祁遠道:“睡了五百年倒是有點不記得事了,如今掌燈是需要用嘴的嗎?”落瑤看到他嘴角微勾著,但是臉上絲毫沒有笑意。

落瑤差點忘了,祁遠在清乾天還有一個稱號,資深毒%e8%88%8c太子。

她本來不相信,因為自從認識他,她對他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望月山溫泉旁初見的那位翩翩美男身上,而此刻的他,渾身散發著尊貴高冷的氣質,天生的貴族氣息張揚,冰冷得讓人無法接近,落瑤暗自道,今日算是開了眼界,這一趟果真沒白來。

不等兩位小侍女答話,祁遠的聲音又輕飄飄地傳來:“你二人直接去地藏菩薩那兒給亡靈念經超度吧,不用回靈霞宮了。蔓蝶問起來就說是我的主意。”後麵那半句似乎不是對著她們說的。

“程譽這就去安排。”落瑤這才發現祁遠身後還有個仙官模樣的仙官侍候著,看了他的穿著,才想起來是前幾天在太子的耀清宮中見過的那個仙官,原來叫程譽。

落瑤本來想著好好捉弄這兩侍女算是小懲大誡,卻沒想過要把她們逼到如此地步,畢竟這兩人是蔓蝶的人,她不希望剛到清乾天就跟未來的太子妃樹敵,她不知道祁遠為何突然這麼生氣,說道:“這地藏菩薩那兒哪比得上靈霞宮,連喝口涼水都要行百裡路,還要不停地念經,忍受亡靈冤魂日日在耳邊啼哭……”

她本想替這兩個丫鬟向祁遠求情,可誰知未說完,兩個侍女的臉就如紙一樣慘白,在暖陽下抖得像秋天的枯葉,仿佛犯了什麼大忌一樣,僵著不敢動,落瑤不解,看向那個叫程譽的,這個程譽看上去比較好說話,她拚命地向他使眼色。

程譽沒留意到眼角快抽筋的落瑤,他很早就已經跟在祁遠身邊服侍,這*九州要說了解祁遠的人,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他曉得此刻祁遠雖然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但心裡隻怕早已怒火滔天,因為太子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在背後嚼%e8%88%8c根。而且這兩個小侍女實在太粗心了些,在八的時候沒看看周圍是否有什麼動靜,最重要的是,沒看清八卦的主人公在不在。

祁遠平日裡是喜怒不形於色的,雖然對什麼都抱著無所謂的態度,與其說是彬彬有禮,倒不如說是淡漠疏離,今日雖然輕飄飄一句話責罰了兩個侍女,但程譽真實地感受到了他內心非比尋常的憤怒,他特同情地看了那兩個丫鬟一眼,什麼人不能議論,偏偏要議論太子的是非。

落瑤認識祁遠並不久,不了解祁遠平日的作風,自然沒有程譽這般糾結。

落瑤見程譽沒反應,得不到期望中的提示,隻能暗自琢磨著:蔓蝶是祁遠的未婚妻,她宮裡的人議論是非誠然不對,但作為她的未婚夫,肯定會看在她的麵子上從輕發落這兩個丫鬟,隻是今日卻有她這個外人在場,當著一個外人的麵,肯定不好意思堂而皇之地放水,這麼一想,落瑤有點內疚,若不是她一時興起聽這個牆角,這兩個丫鬟也許不用遭遇這麼悲催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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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譽帶著兩個腳發軟的小侍女走了。

落瑤看著祁遠麵無表情地站著,他大概是在思索怎麼跟蔓蝶交待今天的事,落瑤歎息著,但願程譽能懂祁遠心底的真實想法,沒有糊塗到真的把那兩個丫鬟領到地藏菩薩那裡。

一下少了三個人,周圍有點靜謐,落瑤有意找個輕鬆點的話題:“對了,待會蔓蝶公主也會去吧?”未想到甫一問出口,落瑤就明顯感覺到祁遠的臉色一僵,半晌道:“她生病了,今日不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落瑤心裡又是一陣唏噓,怪不得今日火氣這麼大,原來是未婚妻生病了,可也不能趁她生病就去招惹彆的女仙啊,她因為兩個丫鬟的事情,對蔓蝶有點愧疚,打算替蔓蝶開導她未婚夫,就當還她一個人情吧,於是道:“蔓蝶公主生病,你就該多陪陪她,為什麼還要去私會旁的女仙呢?讓蔓蝶宮裡的丫鬟都知道了,這樣實在太不妥了,況且人家連孩子都有了,你更不該……”

未說完,祁遠變了臉色,粗暴地打斷她:“我在你眼裡是這樣的人?”他眸子裡似是有千年寒冰,能淬出一把把冰刀來。

落瑤心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我隻知道第一次見麵你就把我看了個光。

兩人正僵持著,冬冬咬著不知道從哪兒摘來的半根草,仰起圓圓的腦袋問:“乾爹乾娘,什麼是拖油瓶啊?”方才冰冷的氣氛仿佛柔和了許多,隻見祁遠蹲下來,捏了捏冬冬的臉蛋,臉色柔和地說:“它的意思是心肝寶貝,比如說,冬冬是乾爹乾娘的心肝寶貝兒。”

一連兩個“心肝寶貝兒”聽得落瑤身子抖了兩抖。冬冬開心地朝祁遠咧嘴笑了笑,高高興興地牽著落瑤和祁遠朝霽月亭走去。

經過剛才的教訓,落瑤深刻體會到天宮裡謠言的生猛,程度不亞於芙丘國,為避免步那位女仙的後塵,落瑤覺得該避嫌時還是要避一避。快走到亭子的時候故意拉著冬冬慢幾步走在後頭,等太子進去後才慢吞吞走過去,找了個角落坐下。

霽月亭背倚仙山,四周飄花如雨,山上的桔梗花不多不少,將將開滿一座山頭。

亭當中坐著天君天後,兩旁連著廊橋,地上鋪滿了厚厚一層蓮花毯。

廊橋上每隔一小段放著一個矮幾,矮幾後清一色棗紅色的花鼓凳,旁邊站著侍候茶水的侍女,水綠的衣服在這亭中讓人心曠神怡。

一股五彩的清泉在亭子周圍細波蕩漾,幾尾紅鯉在碧泉中探頭探腦若隱若現。凡人常說的人間仙境,就是這樣的景致吧。

太子寧祁遠完全沒有半點欣賞的興致,目不斜視地向亭中快步走去,身後跟著不知什麼時候從地藏菩薩那兒回來的程譽。

所過之處,神仙們紛紛下跪行禮,祁遠輕揮袖袍示意眾仙免禮,腳步卻不停,臉上帶著一絲笑意,與身後麵無表情的程譽形成鮮明的對比。

程譽的膚色其實要比祁遠白上許多,與其說白,倒不如說是缺少血色,有點常年曬不到陽光的感覺。平日裡大家的目光都放在頭上光環閃耀的太子祁遠身上,很少關注旁邊的程譽,今天這麼一打量,落瑤驚奇地發現,這個程譽也長了一副好皮相,隻是他木頭般的表情實在太辜負這張臉。

落瑤坐在亭子的角落,肆無忌憚地打量這腳下生風的主仆二人。

似乎感應到什麼,祁遠突然停住腳步,轉過頭往落瑤的方向掠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