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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的樣子並不刻意。

見舞知人心。她跳得極好,看得出是認真在跳,不帶任何討好之意。

祁遠看都不看琴,他不需要看,閉著眼睛都能彈。他的眼睛隻追隨著眼前長袖飄飄,舞步生蓮的落瑤,然後有一瞬間失了神,他突然有點期待,又有點擔心,不知這個小公主以後長大些,會如何顛倒眾生。

何止是祁遠,座下的眾仙也完全陶醉在動人心魄的舞姿中,誰也沒聽到琴技卓絕的太子居然破天荒的彈錯了幾個音,這幾個音卻很不巧地落入同樣精通音律的梵穀耳中,梵穀嘴角噙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看了看祁遠,玩味地笑了笑。

一曲舞罷,天君意猶未儘地說道:“落瑤這一舞,確實可以傲視群芳了,那些棲霞山的鳳凰今年怕是羞得不敢再來獻舞了。”落瑤看到,就連祁遠也有點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落瑤低喘了幾口氣,“陛下抬舉了,落瑤幸不辱命。”

天君嗬嗬笑了幾聲,讓她入座。

祁遠好聽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看來公主精通音律,不日定要切磋切磋。”

她不過跳了支舞,不知道祁遠從哪裡看出來她精通音律,想來是隨便說說的,於是應了聲好。

落瑤行了個禮便入了座,冬冬悄悄和落瑤咬耳朵:“乾娘,以前都不知道你居然會跳舞啊。”

落瑤不滿地瞧了冬冬一眼,臉上因為跳舞而起的紅暈尚未褪去,猛喝了口茶,道:“我會的可多著呢。”

頭頂似乎有道目光粘著不去,落瑤順著目光的方向看去,太子正微笑地看著她,嘴裡說著什麼,落瑤仔細看了看,似在說%e5%94%87語:“跳得很美”。

落瑤默了默,這是誇獎還是當眾調、情?一想到這個詞,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臉紅了一紅,眼觀鼻鼻觀心地繼續嗑瓜子。

祁遠連著彈了兩曲,眾仙已經大飽眼福耳福,不好意思讓他繼續彈,找了個琴師替他,隨後繼續方才的花盞遊戲。

落瑤本以為可以安安心心坐下來欣賞節目了,沒想到後麵幾人的表演實在無趣得很,想來是因為有落瑤和祁遠的節目開場,其他表演者不敢搶了太子的風頭,畏手畏腳地不敢大肆發揮,等落瑤想明白了這一層,頓時覺得意興闌珊。

酒過半巡,天君天後推%e8%84%b1著不勝酒力回去了,眾仙送走了這兩位,逐漸開始放開,一時間觥籌交錯,衣香雲鬢,不知誰說了句什麼,有人大著膽子開起了落瑤和祁遠的玩笑,落瑤笑著坐了一會兒,找了個機會帶著吃得肚子渾圓的冬冬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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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後總有點睡意。

路過一座假山時,落瑤被這裡的一大片牡丹吸引住,她在一張石桌旁坐下來醒酒,冬冬坐不住,跑到竹林裡的假山上去玩了。

落瑤搖著桃花扇,欣賞著姿態各異的凹凸石頭,還有旁邊盛開得如火如荼的牡丹,覺得日子就這樣過著也沒什麼不好。忽聞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過來,凝神聽了聽,好像是有兩人正往她這裡走來。

“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在眾仙麵前撫琴,要知道以前我向你討一曲都討不到。嘖嘖……我說,這個叫落瑤的小公主麵子真不小啊。”聽聲音好像是梵穀。

“嗯?”祁遠似有點心不在焉。

梵穀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你不會對她……”

祁遠停頓了一下,問:“對她怎麼?”

“你可彆忘了靈霞宮裡頭還儲著一位未來的太子妃。”梵穀猶自說著,忽然感覺周圍的溫度似乎一下子降了下來,剛剛還看到卯日星君移到正午的太陽不知何時被一朵可疑的烏雲遮了去,趕緊補了一句,“其實這日子還長著,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是不是。”

烏雲慢悠悠地飄了開去,陽光又稀稀落落地灑了下來,兩個男子身上仙澤深厚,不覺得什麼,突然聽見有人打了個噴嚏,接著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嘟噥了一句:“這清亁天的天氣可真古怪啊,忽冷忽熱的。”

兩人的腳步同時頓了頓。

落瑤揉了揉鼻子,抬頭的時候正好對上祁遠幽深的墨色眼眸,抖了抖身子馬上站起來,“不知殿下與梵穀神君在此,打擾了殿下雅興。”

祁遠深深看了落瑤一眼,沒說什麼,反而大大方方地在她對麵坐了下來,眼睛從她臉上淡淡掠過。

梵穀剛想坐下,祁遠碰巧咳了一聲,落瑤看到梵穀君的嘴角扯了扯,有點不自然地說:“唔,突然想起前幾日有些人的笑容還未分配,先走一步。”說完一陣風瞬間沒了影,隻餘旁邊的牡丹被他帶起的風吹得窸窣響。

落瑤看著梵穀離開的方向,道:“沒想到你們清亁天的神仙也這麼忙啊。”

見祁遠的眼神有意無意地落在她麵前的茶杯上,落瑤頓悟,原來太子渴了。

拿起茶壺給祁遠倒了杯涼開水,又體貼地用靈力溫了個適宜的溫度才遞給他。

祁遠看著低眉順耳像丫鬟一樣站著的落瑤,心裡熨帖得很,他接過杯子,卻沒有喝,隻是賞了個字:“坐。”

落瑤撓撓頭,起了個話題,“呃,冒昧請教太子殿下,您的琴技是跟誰學的呢,如此出神入化?”

祁遠撥弄著桌上的茶盅,撐著下巴,眼睛抬也不抬,“你覺得呢?”

落瑤被噎了一噎,心裡嘟噥著我怎麼知道,嘴上客氣地回答,“殿下如此慧心雅致,實乃八荒之福,殿下的師父也定是個世外高人。”

祁遠眼睛亮了亮,似乎對這一溜馬%e5%b1%81很受用,連帶著周圍的氣溫也升了一度,格外暖和,“沒想到除了弗止,還有人能聽懂我的琴聲。”

落瑤本來是隨口拍了下馬%e5%b1%81,祁遠這一下把她抬到了知音的對等位置,有點出人意料,正猶豫該怎麼接話,冬冬的聲音救她於困頓之中。

“乾娘,”一聲脆生生的童音插了進來,“乾爹,你也來了啊。”冬冬短短的手裡拖著一個不知從哪裡來的袋子,小臉紅紅的三步作兩步走過來。

冬冬走至近前,一股腦兒把袋子裡的東西倒了出來。

落瑤看著袋子裡滾出來的“東西”,突然覺得腦仁有點發疼。

袋子裡裝著一條小蛇,看上去奄奄一息,仔細一看,竟是被冬冬施了法術逼回了原身正昏睡著,此刻被這麼一倒出來,小蛇慢慢轉醒。

冬冬伸出蓮藕一樣的胳膊把它翻了翻,想把它拎起來,可是太滑,剛抓起來又噗通滑了出去,抓了幾次沒抓到。

冬冬顯然有點不耐煩,再看看小蛇,已經過度驚嚇,乾脆兩眼一翻又暈過去了。

真是條膽小的小蛇啊。

落瑤想到,這次宴會來的都是各路神仙,這條小蛇很有可能是某個神仙的寵物,或者有可能是%e4%ba%b2戚,背脊一涼,緊張又不乏嚴肅地問:“這是哪、哪裡抓到的?”

冬冬扁扁嘴,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地方:“就在假山後麵啊,她們剛剛在說乾娘跳舞勾引乾爹什麼的,我肯定要生氣呀,手一動她就成這樣了,本來有兩條的,還有一條跑得快,遊到花叢裡去怎麼也找不到了。”

一滴冷汗從落瑤額頭掉了下來,落瑤用袖子抹了抹,“有沒有其他人看見?”

冬冬搖搖頭。

落瑤輕籲一口氣,“讓她回原來的地方吧。”

冬冬似是不願意,大眼睛瞥了她一眼,倔強地絞著雙手沒有動作。

兩人正僵持著,祁遠卻在此時笑了笑,問冬冬:“她們真如此說?”∞思∞兔∞在∞線∞閱∞讀∞

冬冬用力點點頭,指著落瑤鞋麵上的一顆東海龍珠說道:“真的,比乾娘鞋子上的珍珠還真。”

祁遠微微笑著點了點頭,落瑤看見他這樣的笑容依舊覺得毛骨悚然,心裡直覺要不好。

果然,祁遠屈指一彈,一陣狂風突然刮了起來,伴隨著他輕飄飄的聲音:“那就聽你乾娘的,哪裡來的就哪裡去吧。”

落瑤阻攔不及,小蛇瞬間被刮得無影無蹤,不由心歎,估計沒個萬兒八千年,那可憐的蛇兒怕是回不了家了。

冬冬看著遠去的一個小黑點,張大嘴巴:“原來它是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的。”

祁遠抬了抬手,示意冬冬過來,冬冬雖然沒見過祁遠幾次,但顯然對他極為%e4%ba%b2近,非常嫻熟地跳到他大%e8%85%bf上,祁遠扶了扶他,道:“冬冬,你以前被弗止保護著,出來的機會少,很多人不曉得你,”說完頓了頓,“以後若再是遇到這種事,就大大方方拿出乾爹的名號來。”

落瑤抬頭望天,這清亁天上連教小孩子的方式都這麼霸氣……

“唔,這個給你戴著,緊要關頭可以救你性命。”祁遠想了想,似乎覺得光是說還不夠,把貼身佩戴的龍紋玉佩玉摘了下來,掛在冬冬脖子上。

長長的紅繩似是有生命一樣,繞著他的脖子慢慢收攏,仿佛為他量身定做,落瑤仔細看一圈,居然連接縫都沒有,真是個寶貝。

“謝謝乾爹。”冬冬摸著玉佩,笑得像朵花兒。

“我們爺倆計較這些做什麼。”祁遠很自然地接著話,喝了口茶。

落瑤覺得這句話中有兩個字似乎用的不妥,想吱聲提出點質疑,可是又怕提出來後反而遭到那兩人嫌棄,說自己矯情,於是索性就沒有提。

祁遠對落瑤的沉默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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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程譽再三盛情挽留,落瑤在天上居然不長不短地小住了半個月,她其實與程譽隻有幾麵之緣,關係並不算%e4%ba%b2厚,她不懂程譽為何邀請她住這麼久,但是想了幾天後頓時釋然,也許清亁天的神仙都比較熱情。

而且,每次看到程譽眼光閃爍地請他多住幾日,她總不忍心拒絕,直到後來祁遠陪著她玩也儘興了,吃也儘興了,清乾天實在沒地方可以再遊玩,她才試探著提出要回芙丘國。

祁遠聽聞她要告辭時,正在他的院子裡畫一張小像。

因為不想窺探他的*,落瑤隻虛虛瞥了一眼,依稀看出是個亭子的模樣,亭子裡還有個正在跳舞的仙娥。

她剛說完告辭的話,就清晰地看到祁遠的筆下毫無征兆地一滑,仙娥的臉上不小心花了一筆,她暗自嘖了一聲,真可惜。

祁遠低著頭看不清神色,道,“住在這裡不習慣嗎?”冰冷的語氣。

落瑤連忙擺手道:“沒有,很習慣,很習慣……這裡比芙丘國好玩多了,景色也好看多了,我挺喜歡這裡的。”祁遠臉色稍霽,倒是旁邊站著的程譽似乎有點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她看出程譽對她的不舍,腦中靈光一閃,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