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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臨陣磨槍 愷撒月 4283 字 2個月前

白蛇不過手指粗細,一尺長短。通體雪白晶瑩,有若玉雕,鱗片細膩生輝,唯有兩眼漆黑,仿佛一對黑曜石嵌在白玉上,靈性非常。

它輕輕繞著許文禮手腕遊動兩圈,便落在地上,爬上烏雲後背,高高揚起小巧精致的蛇頭,吐出紅嫩蛇信。

一陣水色的霧氣自白蛇口中吐出來,悠悠擴散,籠罩傷口。眨眼功夫,鮮血止住,傷口愈合,那靈羆微微動一動,緩緩睜開雙眼。

團團圓圓頓時嗚咽得愈發大聲,撲到烏雲身側。

修業穀中,鏖戰正酣。不時有慘呼聲起,血肉橫飛,無論五族盟抑或修業穀,不時有人殞命。

楊章亦是個水靈根的修士,手中一條銀色長鞭如靈蛇翻騰,半空雨點紛飛,凡擊中者皆是全身靈力消散,倒地不起。

展長生卻是麵色青白,冷汗如注,從手腕至肩頭冰冷酸痛,顫唞不休。若再堅持個一時半刻,隻怕再握不住斬龍槍。

他卻咬牙強撐,揮動長槍,凜冽殺氣連綿如天河決堤,咆哮衝向四周,凡經過之處,便濺起衝天血花。

展龍忽然道:“長生,鬆開。”

展長生反手將長槍刺入一名修士%e8%83%b8腹,眼神陰沉,隻道:“不行。”

那修士中槍,初時並無動靜,過了幾息功夫,卻仍是被吞噬得乾乾淨淨,隻剩幾根枯骨落地。展龍澀聲,卻隱隱有失控跡象,仍是道:“長生,鬆開。”

展長生反倒催動靈力,突然一口血湧出口中,灑落在竹白衣襟上,點點殷紅,觸目驚心,他卻反倒笑道:“若是鬆開,就尋不回師兄了。”

丹田內刹那間劇痛無比,一聲破裂聲清晰在耳畔響起。展長生置若罔聞,反倒再度橫掃長槍,厲聲道:“與我斬龍門為敵者,殺無赦!”

他嗓音清越,穿透山穀,激起一陣回響。

群情沸騰,頓時靈光暴漲,將五族盟攻勢壓下幾分。

慎元子白眉緊皺,忽道:“不必同宵小糾纏,隻需斬殺一人,思行。”

一名全身籠罩在黑袍下之人應聲而出,隻微微躬身,隨即全身泛起淡淡黑光。

當是時,天空驟然一暗,驕陽無蹤,陰冷之氣鋪天蓋地籠罩而來。

無論敵我,皆分神望向冷氣襲來的源頭,不覺心頭一寒。

但見半空一片烏雲沉沉籠罩,雲層上空,立著四十萬魂兵,槍鉞如林,旌旗招展,為首的青年將領倨傲俯瞰,手中長劍遙遙一指,嗓音中毫無人氣,隻冰冷道:“速速撤離修業穀,如若不然,收編入伍。”

要入這魂兵隊伍,必當先死,而後煉魂成兵。

慎元子終是變了臉色,他這千人隊伍對上四十萬大軍,不過以卵擊石。

展長生為收複、救治這四十萬護國神盾,耗儘鎮魂碑之力,故而那百萬魂兵也隨之沉眠,沒有一年半載,隻怕無力恢複。

若非如此,不過千人進犯,何足懼之。

眾修士望向密密麻麻的魂兵之海,饒是金丹加持,修為能以一擋百,此時卻也難免膽寒。

征戰不覺間停下來,兩邊陣營各自分開。

如今實力懸殊,慎元子並未遲疑,立時道:“撤退。”

他又望向展長生諸人,一字一句冷聲道:“與五族盟為敵,便是與十洲三國,所有修道者為敵,諸位好自為之。”

那國師拂袖而去,足下蓮台悠然飄遠。

五族盟眾人接連撤退,卻也有少許人留在原地,不肯跟隨。

左莊正要離去時,突然停下,低聲道:“既然如此,他日莫要後悔。”

伏麒立在修業穀口,朝著半空遙遙一拜,隻道:“謝宗主成全,屬下……我不後悔。”

五族盟來得迅猛,去得飛快,不過一時半刻便撤離得無影無蹤。

修業穀眾人頓時如蒙大赦,一個個力氣耗儘,倒地不起。

伏麒站起身來,尚不及開口,就聽遠處一聲驚呼,有人嘶聲喊道:“掌門師叔!”

第八十五章 哥哥

化外之域,香賢聖宮中。

位處聖宮深處,宮主寢殿內一間房中,白玉地磚上精雕細刻了山河繪卷,山河之間,雲蒸霞蔚,白玉透明,襯得那雕紋深深淺淺,有若時時變換,一派神仙氣象。

一滴赤紅鮮血突然墜在玉磚上,順著雲紋蔓延開來,仿佛在白雪地上綻開一朵嬌豔紅梅。

不等完全綻放時,鮮血又接二連三滴落,將白玉磚上的盛景暈染得仿佛晚霞夕照,雲層片片血紅。

一對金銀線細細繡過的鹿皮靴停在血泊旁,玄色袍擺堪堪止在血跡邊緣,不過隨性而立,卻仿佛將無邊黑暗釋放一般,將這寂靜白玉殿堂緩緩充斥。

白玉磚上跪著的男子終於一動,緩慢抬起頭來。

兩手被鐵銬吊得高懸頭頂,衣袍破破爛爛掛在腰間,露出傷痕累累的精赤上身,肌理糾結的矯健身軀上,縱橫交錯的鞭痕血腫破裂,結成了無數血痂。

新一輪鞭笞卻再度撕扯開傷口,鮮血宛若數百條毒蟲在肌膚上攀爬,順著隆起的肌理一路流淌,滴落在地。

淩亂黑發吸飽鮮血,黏膩貼在後背,淩亂劉海下,隱隱露出那人硬朗的下頜線條,仿佛鑿開的岩塊一般,即便飽經風霜摧殘,卻仍舊剛毅得不容彎折。

立在他麵前之人難辨年紀,樣貌雖不過青年而已,眉宇間卻有著千年百年沉澱的平和寧靜,微卷的黑發間露出一雙粗壯彎角,身後三對黑翼緩緩張開,將陰影投射在被縛男子的雙眸之中。

香賢聖主,已修成天魔之體,以身後六翼為證,傲視群魔,隱隱占據了一統化外的地位。此人手段毒辣,心思縝密,千年之前孤身入聖宮,不過十年時光,便收服了聖宮上下,逼得前任聖主退位讓賢。其後聖主不知所蹤,坊間傳言,隻怕早被香賢斬草除根。

香賢聖主此時卻滿目慈愛,柔聲道:“岩風,你可知錯?”

胡岩風緩緩張口,他多日滴水未進,又每日受三個時辰的鞭刑,施刑的長鞭以毒龍筋、熔岩獸筋絞成,一個天生劇毒,一個天生高熱,任他肉身強橫,一鞭抽下,輕易便破了他防禦劍域,抽得皮開肉綻,見血方還。

故而此時張口,嗓音嘶啞難明,低聲道:“弟子……知錯。”

香賢用帶著尖長紫色指甲的蒼白手指,輕輕拂過胡岩風同樣慘白的麵頰,尖利指甲尖輕易劃破凡人肌膚,一點血線自麵頰蜿蜒而下,沾染在香賢指尖,他仍是柔聲問道:“錯在何處?”

胡岩風仰頭看他,眼神略略迷蒙,卻不帶半點動搖之色,隻道:“弟子守城不力,令長寧大亂,此錯一;弟子輔佐無能,害夏侯琰喪生、天孤城失守,此錯二;弟子……”他一時力竭,竟難以為繼,垂頭低低喘熄起來。玉鋼鑄就的鏈條隨之搖晃碰撞,發出清泠泠的聲響,在寂靜之中回蕩。

香賢收回手指,伸出%e8%88%8c尖,%e8%88%94舐沾染在指腹的鮮血,黑中泛紫的眼眸略略一眯,又道:“岩風,為師素來愛你重情義、明是非的性子,然則你這一次,卻委實糊塗了。你入門不過十餘年,資曆最淺,修為最弱,為師卻將紫晶令授予你,引來多少人虎視眈眈。你卻不知收斂,濫用職權。需知恃寵而驕也要適可而止。”

胡岩風也不辯解,隻是緊閉雙眼,低聲道:“弟子……知錯。”

香賢微微抬手一掃,那玉鋼鏈自動解開,胡岩風失了依仗,身軀頹然倒下,卻正正落入師尊懷中。

香賢垂目看愛徒後背縱橫交錯的傷痕,血痂高高腫起,卻因毒龍筋的毒素侵蝕,血腫隱隱泛出青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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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在胡岩風後背一拂,血腫被儘數劃開,膿血湧出,仿佛將後背儘數染紅。

胡岩風悶哼一聲,手指緊緊抓住香賢手臂,額角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顆顆咂在白玉磚上。

香賢又是一聲低歎,任胡岩風攥緊,手指幾欲陷入他肌膚之中。

待毒血流儘,他方才取出一顆生肌養元紫玉金丹,喂胡岩風服下。

胡岩風服了金丹,勉強凝聚些力氣,便重新在香賢麵前單膝跪下,低聲道:“謝師尊賜藥。”

香賢負手,眉尾略略一挑,輕笑道:“你同我客氣什麼……罷了,傷愈之後,你往東極洲走一趟。”

胡岩風自是肅容斂目,恭聲領命。

相比胡岩風這般滿身狼藉,慘不忍睹來,展長生卻要幸運許多。

修業穀占地廣闊,人口卻稀少,素來冷清,如今乍然多出近千人,為安置下這些修士,令得風瑤張易一時間焦頭爛額,愁腸百結。

慎元子臨走一句“好自為之”,令得大戰後幸存的八百餘人有家不敢歸,唯恐折返之後,連累了同門同宗。

其餘如修補護穀大陣、療傷救治、修複破損房屋,林林總總大小事宜,更是令風瑤忙得不可開交。

故而搜尋夏桐生之事,便全數委托了許文禮。

不覺間,兩月已過。

大戰那日,展長生突然昏厥,倒地不起,自此再也不曾醒轉。

由始至終,他也將斬龍槍牢牢握在手中,仿佛有千鈞之力灌注在手指。

故而張易隻得設法連人帶槍,將展長生挪到了一間屋中。

兩月內,展長生雖然昏睡不醒,卻在日漸康複。如今氣息綿長,靈力平穩,金丹崩裂的裂痕也儘數修複。正是神泉之力,在日複一日中點滴救助,就連長槍躁動也隨之日益平息。

展龍昔日曾同展長生結下命誓,要以己身替他身,卻歪打正著,令得二人仿佛一心同體般,同享了神泉治愈的優勢。

隻是展長生傷勢痊愈,為何卻依然不曾醒轉之事,這穀中竟無一人能解,風瑤隻得派人日日守護,雖然憂心忡忡,卻也一籌莫展。

展長生緩緩睜眼,仿佛自一場千年長夢中醒來。

那夢境漫長繁雜,處處危機,如今醒轉,他卻分毫想不起夢中細節。

隻覺千頭萬緒,最終化作一句喟歎,水月鏡花,不堪回首。

他緩緩坐起身來,晨露沁涼,他才察覺中衣淩亂,露出整個%e8%83%b8膛來。

展長生攏了中衣,起身離榻,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