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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臨陣磨槍 愷撒月 4316 字 2個月前

地位崇高。隻是麵色發青,雙眼紅光爍爍,便平添了詭異陰森之感。他此時輕輕一踢胯||下戰馬,在僅剩了些許紅蟲肉泥的石板上來回走了幾次,突然厲聲道:“魔王殞落,天孤城破,凡有漏網者,一個不留!殺無赦!”

眾將士高聲應道:“得令!”

城內城外,俱淹沒在曈曈鬼影中,殺聲震天,仿佛群魔亂舞一般。

長寧百姓俱躲在家中,緊閉門戶,瑟瑟發抖。

在吳寶身旁隨侍的校官終有不忍,小聲道:“吳大人,這般折騰下去,不被殺死也被嚇死了,不如放百姓出城?”

吳寶卻仍是溫和笑道:“放出去便無趣了。”

那校官見這青年笑得溫雅如玉,眼神深處卻仿佛醞釀風暴,令人望之膽寒,他後背竟陡生了冷汗,低頭躬身,後退幾步,再不敢多言。

吳寶卻有些索然無味,望向樓外,喃喃道:“也不多死幾個人,十分……無趣呢,長生哥哥。”

展長生已進入天孤城中,無論外城區、內城區,都有眾多百姓傷亡。一片愁雲慘霧中,眾人皆有些不知所措。

斬龍門中弟子,卻是全員存活,一個也不曾折損。

此時又個個俠義心腸,廣施丹藥救治。

天孤城魔王殞落,如今無主,若展長生有心,便可取而代之。

他自主城北邊的街道穿過時,便在權衡,不過須臾,又徑直放棄了這念頭。

天孤城池廣闊,他如今卻隻有修業穀中一眾門人,不足百人可用。若是守城,便需重建護城結界,抵抗香賢聖宮同其餘魔王挑釁,如此應接不暇,哪來的時間修煉?

若是動用百萬魂兵,或可守住城池。但這天孤城卻並不值得展長生傾儘全力守護。

正思及此處時,展長生神識深處突然一動。

他停下腳步,卻不知為何有這奇妙感應,一時怔然。

展龍立在他身側,出言提醒道:“乾坤戒。”

展長生依言而行,朝乾坤戒中檢視,隨即取出一枚小小的白銀梅花耳釘來。

白銀耳釘被一團淡淡紅光包圍,紅光拉長出一條細線,飄飄搖搖,延伸至街道一側。

展長生抬頭望去,那紅線飄入的商鋪大門緊閉,外頭懸掛的招牌上書:南北通雜貨鋪。

他微微斂目,時隔久遠,那英氣十足的年輕女子卻仍是麵目宛然,燭光明滅,映照出她清澈如水的雙瞳。

阿夏道:“天孤城北,有一家南北通雜貨鋪,掌櫃姓趙,名叫趙中,若是走投無路,去尋他或可助你。”

“趙中原本姓夏,同我都是王府家仆出身,隨殿下鎮守西北。我習武,率鐵籬營隨軍征戰;他從文,設法混入天孤城做了細作。此事不可傳入第三人耳中,若他問起,你隻需說一句:是小小叫我來的。”

展長生循著那紅線邁步,輕輕一推,大門後的門閂應聲折斷,他便輕易邁入鋪中。

紅線輕飄飄延伸,進入後院。

一個身著褐衫,掌櫃模樣的中年男子背靠緊閉的廂房房門,手握長劍,如臨大敵望向來者。他身後緊閉房門之後,清楚傳來一個婦人同三個孩童的驚恐喘熄聲。

展長生輕易破了他布在院中的拙劣法陣,仍是一步步走近,隻冷淡開口問道:“你就是夏中?”

那男子瞳孔頓時收縮得猶若針尖,舉高長劍指向展長生,顫聲道:“你……你究竟是……”

展長生又道:“是小小叫我來的。”

夏中手裡的長劍咣當落地,頹然跌坐在地,麵色慘白,冷汗涔涔而下,過了片刻方才嘶聲道:“小小……早就不在人世。長寧城滅,以她那性格,怎會偷生?”

展長生將那白銀耳釘緊緊攥在手中,冷淡問道:“你既然知道,為何仍苟活於世?”

夏中嘴%e5%94%87顫唞,卻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展長生又道:“非但苟活,還娶妻生子,美滿度日。”

夏中麵色愈發慘白,顫聲道:“不過是……為掩人耳目……”

展長生卻已厭倦,不願同他多言,隻垂目道:“鐵籬營早已覆滅,你這細作也不必再做了……”

夏中頓時神色一鬆,卻聽展長生轉而道:“我送你去陪阿夏罷。”

那男子神色遽變,才欲開口求饒,卻發覺%e8%83%b8口一涼。錯愕低頭時,隻見那柄青鋼長劍穿透了%e8%83%b8膛。

通身力氣伴隨傷口血流湧出,夏中咳嗽時,鮮血噴濺,眼前頓時模糊起來。

恍然之間,仿佛重回年少時光,那少女紅衣如火,意氣飛揚,騎在一匹小小的棗紅馬上,長鞭一指眼前廣闊平原,朗聲道:“中哥,你敢不敢同我比試?”

隨後眼前便隻有一片漆黑冷寂。

展長生麵沉似水,握著長劍後撤。

夏中傷口處鮮血噴濺,頹然倒地。不過少傾,一道淡白魂魄悠悠自夏中眉心中漂浮出來,立刻被鎮魂碑吸納入內。

展長生收回鎮魂碑,又將那梅花耳釘放入夏中手中,銀白耳釘立時被嫣紅的鮮血淹沒。他將夏中漸漸變冷的手指用力合上,轉身離了小院。

身後陡然爆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他卻連頭也不回,步出雜貨鋪。

暮色四合,四顧無人,唯有展龍立在門外,正候著他。

展長生方才記起手裡握著長劍,雖不過一柄凡兵,他終究記得展龍不喜,急忙鬆手,將那長劍扔在地上,上前道:“師兄,我……”

展龍卻並未見如何慍怒,隻神色如常,將他擁入懷中。

展龍%e8%83%b8膛寬厚溫暖,堅定如山,展長生閉上雙眼,靠在他懷中,“斬龍槍能斷因果,我怕斬斷了那人同阿夏的因果,故而……”

展龍道:“我知道。”

展長生又道:“我不該濫殺無辜,隻是那人……”

展龍仍是道:“我知道。”

展長生便再說不出半個字來,隻緊緊攬住展龍後背,不肯放開。

展龍輕撫他後腦,忽然再度開口道:“長生,若是我死了,你不許獨活。”

展長生神色一鬆,仰頭看向那魔槍,漸漸展顏笑開,柔聲應道:“好。”

承君此諾,必守一生。

第七十九章 二重身

天孤城先遭雷擊,又逢兵亂,百姓十去其三。如今四圍城門洞開,魔兵儘散,便有膽大者絡繹出城,往彆處逃去。

那夏侯琰往日也了得,以一己之力能分裂合計十三具分|身,一則令人真假難斷;二則,一人占據了城中十三處要職,將天孤城牢牢掌控在手中。

卻也令得如今天孤城群龍無首,轉眼便落個樹倒猢猻散的下場。

展長生隻立在魔王城頂上,俯瞰蒼茫荒原,人群影影綽綽四散離去,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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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時分,暗無天光,這些凡人卻再不敢在城中多停留半刻,唯恐遲則生變。

人心渙散至此,那夏侯琰也是枉做了這數十年魔王。

化外之域中,七城六郡已去其二,細細算來,竟都同斬龍門%e8%84%b1不了乾係。

誠如展龍所言,一切皆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展長生肅容俯瞰時,一名斬龍門弟子來到三尺開外,躑躅不前。

展龍固然不放在心上,展長生卻留了個心眼,問道:“何事?”

那弟子複姓西陵,單名一個光字,乃是自青元仙境中得救的眾修士當中,最為年幼的一個。

當初獲救時,西陵光同展長生匆匆道過謝,便去尋他家人。不料未過兩日,便失意折返,隻道父母兄弟皆已不知去向。

原來這西陵氏乃是個極罕見、極微小的修仙世家,家中不過父母、長兄、次姐與西陵光五人。這西陵氏家中有件飛行法寶,能載眾人日行五千裡。故而西陵修仙,以法寶為家,居無定所,四處漂泊。

西陵光與家人、法寶聯絡的玉符俱已毀在青元仙境中,如今尋不到家人,他彼時年方十五,修的又是費時費力、初階實力不堪一擊的符籙之道,既然無處可去,乾脆跟隨展長生,入了斬龍門。

西陵光生得圓頭圓腦,白淨溫順,性子又開朗,甚得眾人喜愛。十餘年來勤於修行,如今亦是堪堪能獨當一麵。眾人見展長生氣色鬱鬱,那煞神又守在一旁,人人皆不敢上前撩虎須,推三阻四之下,便將西陵光推了出來。

如今見展長生開口相詢,西陵光便硬起頭皮,規規矩矩稽首道:“掌門師叔,府外有商賈、地保、鄉紳共四百九十七人,等候覲見新魔王。”

展長生漫不經心反問道:“新魔王何在?”

西陵光遲疑了稍許,眼神卻不敢朝“新魔王”所在之處偏移,隻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低聲道:“……師叔斬殺魔王的英姿,深入人心……”

展長生微微一愣,突然醒悟,卻也不過莞爾,隻道:“叫他們散了罷,我乃永昌人士,隻為降妖除魔,卻無意占城為王。”

展龍亦道:“魔將滋味鮮美,如今城中一個不剩,何必留著,快朝下個城去。”

展長生便麵露讚同之色,又道:“再過兩個時辰,休整妥當,便往長寧出發。”

西陵光低頭道:“遵命。”

隨後卻仍是在原地不動,麵色難堪,似有難言之隱。

展長生見他愁眉苦臉,白胖臉蛋幾乎皺成花卷,不覺放柔聲線,勸慰道:“若是撐不住,不妨先回修業穀。”

西陵光用力搖頭,卻不敢再拖延下去,終於視死如歸,脖項一縮,兩手抱頭,戰戰兢兢道:“掌、掌門師叔饒命,桐生小師弟不、不見了!”

天孤城東南三百裡,黑褐色荒石灘連綿不絕,蜿蜒向天際。

一頭黛青蜥蜴幾乎與身下鵝卵石同色,正懶洋洋吐出紅信捕捉飛蟲。

突然地麵一陣震顫傳來,細小鵝卵石跟隨晃動,那蜥蜴立馬朝旁邊縱身一躍,逃離了原地。

一道無形力量重重撞擊地麵,震得鵝卵石翻轉滾動,蜥蜴飛蟲紛紛閃躲。

那隆隆震響無形無蹤,倏忽而來,眨眼而逝,猶若一陣酷烈疾風闖過荒野,刹那便衝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