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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臨陣磨槍 愷撒月 4303 字 2個月前

唯有個身著竹青錦衫的青年立在煙塵蔽天的沙場遺跡中,風姿卓然,猶若剛出爐的利劍,鋒銳清淨,不染半點血腥,正含笑望向修業穀眾人。

他嗓音清正平緩,柔和道:“我欲滅天孤,收長寧,誰願同往?”

修業穀中修士們麵麵相覷,泰半俱被這六萬魂兵的恢宏氣勢所震懾。

不過須臾,便有人接二連三站了出來,高聲道:“弟子願往!”

斬龍門上下三十餘名外門弟子,除了專修煉丹煉器,全無臨陣對敵之力的幾人外,全員加入。

所謂英雄者,振臂一呼,應者雲集。

展長生卻神色肅然,這三十人隨他出征,卻未必能全數返回。縱使修士逆天爭命逆水行舟,命殞仙途也是常事,如若因他而亡,這份罪孽,隻怕逃不過去。

故而臨行前,他便給無論出征留守的每人都贈了兩個灌滿紅蓮業火的紫金火鴉葫,以備不測。

夏桐生更是對那小葫蘆愛不釋手,一口氣討去了十個。展長生將當初桃花穀中摘下的百來個青涯葫蘆儘數煉化,此時更是毫不吝惜,大手筆送出。

展龍見狀,便嗤笑道:“你倒慣會廢物利用。”

展長生卻正色道:“水能載舟,也能覆舟。火能殺人,亦能救人。天下萬物五行相生相克,廢物亦有大用。”

展龍略略斂目,似是有所觸動,最後卻隻沉默不語。

展長生見眾人齊集,便召出木簡。

那木簡幾經戰亂、烈火摧殘,又被幾番修補,如今終於有了變化。展長生往木簡中注入靈力時,便覺往日半分便能灌滿,如今卻一口氣注入了兩分才到極限。

隨後那木簡自行伸展、擴大、變形,自兩指寬半尺長的小木片化作了一艘足有兩丈寬五丈長的純白色大船。

眾人皆驚歎不已,望見那大船緩緩懸浮半空,候人登船。

負責送行的風瑤知曉這木簡往日的形態,此時不禁歎道:“想不到掌門師叔這木簡竟是個神器,單這一枚神器,就足夠我斬龍門上下百年的開銷,掌門師叔自何處得來?”

她不過好奇一問,展長生卻答不出來,隻得轉頭看向展龍,自然也難掩心頭好奇。

展龍卻道:“隨手撿的。”

頓時噎得風瑤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捂住%e8%83%b8口咳嗽起來。

如今修真道式微,修仙大陸靈力消退,普通靈器尚且充裕,仙器彌足珍貴,神器卻難尋蹤跡,比鳳毛麟角更難得。

究竟何等運道,竟隨手一撿就撿了個神器?

隻可惜無人理會風瑤這波瀾壯闊的心思,夏桐生尚不知就裡,火上澆油道:“大師伯好運道,改日再幫我撿一個!”

那少年說完,輕輕一縱身便躍上船,團團圓圓一左一右,看似龐大笨拙,卻毫不落後,跟隨夏桐生跳上船去。

展龍略皺眉,卻仍是轉頭對展長生道:“倉庫裡若還有廢物,扔給這崽子幾件。”

展長生略略錯愕,想不到展龍麵上嫌棄,終究還是疼愛這少年。隻是若是追問,隻怕反惹來師兄惱羞成怒,便隻是笑道:“好。”

夏桐生聞言大喜,更是同團團圓圓一道在那木船上嬉笑打鬨。

其餘人亦是神態輕鬆,接連登上船,整裝待發。

若非有展龍在一旁鎮壓,隻怕要如春遊般唱起歌來。

展長生見這群人全然不知前途凶險,不覺暗暗歎息。張易在一旁察言觀色,哪裡不懂展長生心思,卻是勸慰道:“掌門師叔莫要擔憂,古人雲:寶劍鋒從磨礪出;古人又雲: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古人還雲:人各有命……”

他身後一人冷道:“古人雲,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砍了你腦袋。”

正是展龍不耐聽他羅嗦。

張易頓時一個激靈,縮了脖子緊閉嘴,轉身竄上木船。

展長生才要上船,又訕訕停下腳步,低聲道:“我同你一道乘雕。”

展龍低聲應了,毛毛姍姍來遲,在半空一聲歡快長嘯,隨即俯衝下來。

這一船一雕便載了全員,一路往東南方急馳而去。

修業穀位處化外之域西北一隅的崇山峻嶺深處,如今行向東南,勢必先過天孤,再過瓊英,方才抵達長寧。

又或者繞開瓊英,自遠路抵達長寧。

——他如今行在空中,又何必刻意繞路。

展長生不覺失笑,急忙收斂心神,立在金羽雕背上,又分心操縱木船一路疾馳。

展龍收回目光,心頭卻愈發滿意。

他這師弟去屠城之前,滿麵春風,神態愉悅,看來儘得了他展龍真傳。

第七十七章 殺

約莫兩日光景後,木船懸停在一處高空。船下百裡方圓,以佩青鎮為中心的山村鄉鎮,如今俱是一片死寂。

房踏屋毀,斷壁殘垣間,百姓屍首早被野獸啃光,隻有累累白骨散落荒野。

展長生記得此處,十餘年前他同師兄前來取九轉仙法的玉符時,對那據稱是夏侯琰遠%e4%ba%b2,魚肉鄉鄰的夏侯員外略施小逞,將他家中寶庫搬了一空,而後劫富濟貧,將金銀廣撒,送給數百戶貧苦人家。

他初時隻覺自己俠義之舉,又做得隱秘,頗有幾分沾沾自喜。

而今荒村,儘是往日曾受他金銀恩惠之處。

隻怕當初他所謂俠義之舉,幼稚至極,反倒連累了這眾多無辜百姓。化外之域的百姓,與永昌百姓並無差異,同樣隻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罷了。

展長生隻覺心口煩悶,氣血鬱結,用力攥緊拳頭,沉聲道:“走。”

木船與金羽雕再度前行,仿佛一白一金兩道光影劃過天空。

展龍自然不懂他為何突然殺氣外溢,卻是樂見其成,縱身一躍,化為黑龍,隻不過輕鬆幾個擺尾,就將這一船一雕甩在身後,自行擔任了前鋒位置。

又行了半炷香功夫,斬龍門一行視野裡,便隱隱顯露出天孤城巍峨城牆,直達雲端。

那群神色輕鬆的門人,此時個個收斂起來,紛紛取出法寶,靜運靈力,等候展長生一聲令下,就要進攻。

毛毛卻突然減慢速度,自喉間發出幾聲鳴叫。

那黑龍略半斂了金色豎瞳,垂目看去,皺眉道:“……竟這般不湊巧。”

展長生方才開口問道:“如何不湊巧?”

不必展龍回答,天孤城上空突然狂風大作,將層層烏雲席卷而來,隨後道道青紫雷光自雲中劈下,落入天孤城中。

轟然巨響中,結實的城牆石塊被那雷光劈中,崩裂開一道深長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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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孤城外泛起薄薄黑光護罩,勉力對抗。雷電條條降下,仿佛織成一個巨大籠子,將這巨獸蟄伏一般的城池囚禁其中,凶猛摧殘。

展長生等人相聚尚有十數裡之遙,卻也能察覺空中傳來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雷電餘威,穿透靈力護壁,直刺肌膚。

展長生眼神一沉,低聲道:“莫非是夏侯琰……”

魔修修為境界,與人族殊為不同,分天地人三境界,細分則為:人魔十三階,地魔十三階,天魔十三階。因其魔性甚濃,罪孽深重,跨境界時,必受雷劫。

如此算來,反倒是人族修士最為受天道眷顧,無論結丹化嬰,隻需自身努力。唯有羽化登仙時,方才有渡劫神雷阻撓。

閒話休提,眼前這雷劫規模盛大恢弘,那魔修定然是自人魔跨入地魔境界。竟拖累整個天孤城與雷劫抗衡,這般無恥冷血的大手筆,非夏侯琰莫屬。

展長生卻皺起眉來,人魔一階等同金丹期。金丹修士麵前,百名凝脈修士也不過螻蟻。若放任夏侯琰扛過雷劫,這番大戰勝負隻怕難料。

展長生正苦思對策,那黑龍卻怒道:“本座眼前耍花招,嫌命長不成。”

他現了魔槍原型,筆直衝進雷雲層中,數道雷光劈在槍刃上,頓時玄金光芒四溢,照亮半個天際。

斬龍槍又略略傾斜,碗口大的雷光順勢自槍尖湧出,正正朝主城西北角劈下。

雷光霹靂作響,將西北角的府邸房頂撞開一個大洞。

轟然崩塌聲中,哀嚎四起。

天孤城防禦已被接連降下的雷光擊破,展長生神識掃過時毫無阻礙,已將城中境況探查得清楚。

這幅員千裡,人口八百萬的廣闊城池,已然是步步死者,處處焦土。

城門閉鎖,將兵嚴守,將全城百姓困於其中,一半人死於雷劫,另一半人卻是死於官兵之手。

西北角府邸轟然一聲,數道赤紅影子撞破房頂,呈扇形展開在半空,正是十二道身影。

展長生斬了夏侯琰一名影衛,此時十一名影衛同一具本尊俱在空中,往日冰雪白皙的肌膚此刻一片血紅,幾同赤紅發色融為一體。

那十二個血人皆身著鎧甲,左手持鞭,右手握劍,長發被狂風吹襲,狂亂飄揚。血人身後皆展開一雙血紅雙翼,雙翼下尚有一對未長成的小翼,正顆顆滴血,正是升境界失敗的下場。

雷劫漸漸散去,隻時而有幾條雷電降下。

那十二個血紅人影齊聲開口,嗓音整齊劃一,怒道:“本座不去尋爾等麻煩,爾等鼠輩竟不自量力,送上門來找死!倒是省了本座許多麻煩。”

那斬龍槍一言不發,落回展長生手中。

展長生亦是放出鎮魂碑,百萬魂兵傾巢而出,遮天蔽日,將天孤城團團包圍。隨即持魔槍,握陣盤,立在金羽雕背上,同那十二道血紅身影遙遙對峙,冷聲道:“夏侯琰,你兵敗逃亡時殺永昌百姓,修魔曆劫時又殺天孤百姓。分明是半步金丹的強者,如何隻懂欺壓手無寸鐵的凡人?這般隻懂恃強淩弱,與街頭潑皮無賴何異?竟連青銅令也不屑尋你的麻煩。”

夏侯琰被他一番毒辣嘲弄氣得厲聲狂笑,紅發招展,喝道:“好一張尖牙利嘴,本座豢養的百姓,愛殺便殺,與你何乾?”

十二道人影手中的血鞭血劍同時一揮,腥風卷起時,天孤城中將士隨之殺出。一部分乘飛行妖禽,淩空襲來,一部分則大開城門,朝地上的魂兵殺去。

展長生亦是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