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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臨陣磨槍 愷撒月 4308 字 2個月前

生麵門,隨後卻揚起一抹涼薄笑容,抬手牢牢握住寒鐵欄杆,慘白手指卻隱隱透出瘮人的青綠脈絡,他短促一笑,應道:“成王敗寇,弱肉強食,哪來的賊。長生,望山陣中的允諾,依舊有效。此時此刻,你千萬莫要逞強。”

展長生指節冰冷痛楚交纏而上,冷汗順著蒼白額角滑落,卻聽展龍嗓音遙遠至極,隱隱道:“……惡臭……我斬過……神國雜碎……”

展長生倏然一驚,便憶起展龍前言。

所謂惡臭,並非是一時氣話,卻果真是,蛛絲馬跡。

展長生稍一思忖,便洞察了前因後果,突兀笑出聲來,又道:“恭喜潘公子,得了神國青眼,羽化飛升,指日可待。”

潘辭眼神又晦暗半分,尚未開口時,那藤蔓卻驟然收縮,將展長生外衫勒破,風翎衣亦是告急,爆發寸寸銀灰靈光。潘辭大怒,卻轉頭揚聲斥道:“住手,不可亂來……左崇,你若傷他性命,我決不饒你!”

展長生卻仍被那藤蔓卷纏緊勒,%e8%83%b8膛、手臂,處處受製,骨骼疼痛欲斷,險些喘不過氣來。

他仍是咬牙提起最後靈氣,祭出桃木化石陣盤,刹那間水流亂卷,生出無數細小水龍,卻儘是朝斬龍槍湧去。

那些不過手指粗細的小小水龍環繞斬龍槍,猶若萬蟻噬象,去啃噬藤蔓。堅韌無雙的藤蔓被這些細小水龍一咬,竟微微瑟縮,有了破損開裂的痕跡。

潘辭固然憂心展長生性命,如今見那斬龍槍有掙%e8%84%b1的征兆,卻愈加緊張,揚手一揮,足邊石地中又竄出數條藤蔓,一條去搶奪展長生手中的桃木陣盤,其餘仍是儘朝斬龍槍卷纏而去。

展長生無力同他對抗,陣盤被藤蔓蛇纏,扯拽出鐵牢,送回潘辭手中。

潘辭才伸手欲待接住,指尖觸及時,那小巧陣盤四周一陣水波激蕩,便形成了個半透明的人形。

竟是個蒼顏鶴發的老者,頭戴青色文士方巾,白須齊%e8%83%b8,頗有幾分清高文人的風采。那老者一成形,便揚手狠狠朝潘辭臉上扇去,一耳光清脆響亮,水紋擴散了老遠。

隨後老者自然不客氣,左右開弓,一麵摑潘辭耳光,一麵喝罵道:“孽障!孽障!孽障!孽障!”

雖在湖底也不見半點阻滯,耳光聲聲,喝罵不止,連綿不絕。

潘辭頓時被打得懵住,踉蹌後退,隻覺天地全失了蹤影,隻有兩邊麵頰火辣辣疼痛,高高腫起,狼狽不堪。

此時一個聲音大喝道:“住手!莫打我五師兄!”

湖底又是分波破浪,殺來一道素白身影,劍光呼嘯,穿破水幕,將那老者斬為兩段。

不料水波一陣激蕩,那老者隨之變形晃蕩,須臾便又恢複,仍是狠狠揚手一掌,反手一掌,再補了數個耳光,方才氣呼呼道:“我唐寅沒有你這等是非不分、貪婪成性的豬頭後人!哼!”

那老者話音一落,身形輪廓便如幾縷水墨彌散水中,失了蹤影。灰褐的桃木化石陣盤掙%e8%84%b1藤蔓,往鐵牢中衝去。

那素白身影落在潘辭身邊,急急喚道:“五師兄!”

潘辭金冠歪斜,發絲蓬亂,俊朗容顏果然像個豬頭,青紫腫脹,連一雙狹長星目也被擠壓成綠豆小眼,便顯出些許獐頭鼠目的猥瑣相來。

他苦笑道:“阿禮,你為何不喝下那藥。”

許文禮道:“我心頭不安,便驗了那藥……五師兄,你為何要迷昏我,獨自下湖?那牢中……”

許文禮才一瞥鐵牢,方才後知後覺驚呼出聲,扔了他那五師兄大步上前:“長生!”

展長生全身藤蔓緊纏得愈發緊,風翎衣光芒黯淡,眼看就要破裂,骨骼聲聲作響,幾欲被擠壓斷裂。他通身靈力亦是耗得七七八八,正是強弩之末。

斬龍槍卻在此時驟然爆發萬丈光芒,映得湖底一派透亮。散落的副刃一躍衝出鐵盒,破開波浪直衝而出,落在展龍手中。

展龍隨手一抄,將鋒銳副刃牢牢握住,那副刃將他單手割裂得支離破碎,卻不見半點血液流淌,唯有烈火自傷口中竄出,轉瞬將附近湖水燒得滾熱。

他一言不發,隻如使匕首一般揮動副刃,將藤蔓根根斬斷。那藤蔓嵌入體內太深,斬斷之時,難免傷到展長生軀乾。

然則最粗的幾根,竟連展龍也動不了。

斬龍槍不斬死物,如今這般行徑早已是竭儘全力,逆本性而為。

展長生自然知曉,隻覺被這般絞死,好生狼狽,好生不甘,不禁淒然笑道:“師兄,若早知如此,你還要同我解除血契不成?”

展龍皺眉道:“自然要解。你這呆子,用金塔。”

展長生頓時如醍醐灌頂,暗道慚愧,心念微動,強運靈力召出金塔,拚儘全力激發。

金塔光芒四溢,遮蔽眾人神識,展長生隱約聽聞許文禮一聲喚,卻隻顧得上去緊握住展龍手掌,二人雙雙自湖底失了蹤影。

那藤蔓中間乍然失去目標,狠厲一絞,竟將自身絞成了一灘爛泥。

第六十五章 立誓

元化宗正處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半個島嶼被湖底劇變震得轟響晃動,險些裂為兩半。

這動靜哪裡逃得過左莊耳目?不過半盞茶功夫,就已追查清楚來龍去脈。

果然又與他那寶貝獨子乾係甚大。

左崇被捉拿回宗主議事堂時,兀自在抱怨,隻道那長春派劍修哄騙於他。

左宗主白眉緊蹙,喝問道:“究竟背著我做了什麼手腳?”

左崇跪在議事堂中,眼神閃爍,顧左右而言他了許久,方才低聲道:“還請父%e4%ba%b2屏退左右。”

議事堂中原本就隻有左宗主與兩名長老,左莊不耐兒子故弄玄虛,皺眉道:“趙長老與劉長老是你長輩,亦是我宗左臂右膀,無需隱瞞。”

左崇仍是猶豫,過了片刻,見父%e4%ba%b2意決,不肯退讓,隻得歎口氣,將他同潘辭的計劃和盤托出。

說來卻也簡單,那四處碎刃隱藏之地儘在島上,唯有副刃藏在湖中。那二人斷然不會舍近求遠,必當先取碎刃,再行湖底。

故而四處碎刃的陣法皆是隱匿陣,並無任何令人生疑之處。不過是為放鬆那二人警惕之心。

唯有副刃所在,一則利用杖葉湖下的深水陣,二則,便由潘辭布下神棄陣,所利用者,正是他不知自何處得來的神棄藤。

神棄藤名為神棄,自是出自神國,卻周身密布細鱗,質地堅韌,並非純粹的草木,亦非走獸,不見容於世,故而神棄天棄,隻在人界、冥界夾縫處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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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這奇特性質,生機鎖閉,叫斬龍槍失了效用。

潘辭原本仍有後著,隻是見展長生竟用不了斬龍槍,正中下懷,便未曾使出來。

左崇與潘辭勾結,自是各有目的。他乃是法修,饒是那斬龍槍強橫蓋世,也與他無用。潘辭便與他立約,助他捉拿、降伏斬龍槍,若是得手,改日隻需將神槍借他一用,擇日歸還。

左崇固然懷疑潘辭用心,然則被展龍百般拒絕,又見展長生與展龍幾乎形影不離,頓時警鈴大作,便有些病急亂投醫了。

隻可惜他遇趁亂取展長生性命,反被潘辭阻止,到得末了,功虧一簣。魔槍無影無蹤,就連潘辭師兄弟也不見蹤影。

左崇哭喪臉色,隻道:“父%e4%ba%b2,孩兒知錯……。”

議事堂內一派凝重,趙、劉二長老神色震驚,麵麵相覷。左莊聽他一一道來,麵色愈發黑沉,終是盛怒之下,抬腳朝左崇踢去,怒喝道:“你這孽障!”

這一腳踢得左崇猝不及防,仰麵翻倒在地,左莊還待要再踢,那趙、劉兩位長老急忙上前阻攔,勸道:“宗主息怒,少宗主天性純良,被奸人蒙蔽,實非自己所願。”

左崇倒伏地上,那一腳正中他%e8%83%b8口,猶如巨石砸上,頓時麵色慘白,隻不敢動彈,哭叫道:“爹爹,打殺孩兒了!”

左莊百年得此一子,平日裡愛若珍寶,此時怒火稍歇,見左崇麵色淒楚,哀哀哭泣,不覺半是惱他堂堂男兒如此不濟事,半是心疼。

左宗主終是長歎一聲,頹然坐在八仙椅中,重重一掌,拍在扶手上,慍怒道:“這畜生如何不是自願,他平日裡放浪形骸、追蜂逐蝶便罷了,如今惹來香賢聖宮尚嫌不足,連滅世魔槍也——!”

左莊終是怒極,一個用力,卡嚓聲響中,竟將堅固的蝙蝠棲葫、蟠桃獻壽鐵梨木座椅扶手生生拗斷。

趙長老乃是個端莊婦人,鬢發微霜,身著蒼褐深衣,此時便使個眼色,劉長老心領神會,忙去攙扶左崇起身。

趙長老又微微福了一福,在左莊下首坐下,柔聲道:“少宗主哪裡知道其中利害,不過一時糊塗,日後多加看管便是。隻是萬沒料到……那後生手中所持竟然是……宗主,魔槍現世,絕非吉兆。”

那左崇扶著劉長老手臂起身,慘白臉色坐在議事堂靠門口的椅子上,遙遙聽見趙長老所言,急急直起身來,嘶聲道:“胡言亂語!魔槍哪裡就不是吉兆,那斬龍槍為人頂天立地,乃是個絕世好男兒……”

趙長老不待他說完,便禁不住以袖掩嘴,嗬嗬笑道:“那魔槍連人都不是,如何就成好男兒了?如若化個人形就能稱作好男兒,這十洲三界裡,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爬的全是好男兒不成?”

“你!”左崇暴怒,連%e8%83%b8口悶痛也顧不上,一拍扶手站起身來,不料堂上宗主一聲冷哼,駭得他雙膝一軟,再跌坐回去。

左莊冷道:“崇兒,你最近愈發荒唐,修為停滯,道法荒廢,連長幼尊卑也拋在腦後。今日起不要外出,去麵北堂閉關罷。”

麵北堂位處浮素島以北,孤峰之上。十餘裡荒無人煙,又設有重重禁製,素來是處罰宗門弟子的苦寒之地。左崇聞言,麵色淒苦,噗通一聲跪在青磚地上,膝行向前,泣聲道:“爹,孩兒知錯了,莫要把孩兒扔到那荒地去!”

左崇慣受嬌寵,往日裡使出這殺手鐧時,無往不利。不料今日卻碰了壁,左宗主竟硬下心腸,喝道:“還不送少宗主啟程?”

伏麒聞聲而入,一撩袍擺,恭恭敬敬跪在堂下,兩手抱拳,才開口道:“拜見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