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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臨陣磨槍 愷撒月 4263 字 2個月前

展長生一噎,竟再開不了口。

潘辭目光亮了一亮,旋即黯淡下去,任憑展龍提著衣襟,苦笑道:“此乃我外祖家傳的仙訣,展龍道兄如何竟識得?”

展龍聞言,方才將潘辭鬆開,冷哼一聲,卻仍是追問道:“你外祖又自何處得來?”

潘辭乃是劍修,但凡劍修個個皆是心高氣傲,無論表象如何,骨子裡俱是桀驁之輩。先前他為展長生之故才忍讓展龍,不料這大展道兄竟如此不通人情,不知進退,一再咄咄逼人,潘辭如何能忍?

故而也斂了容色,揚手就要朝展龍手腕斬去,冷道:“旁人家事,你如何打探得?”

展長生心頭暗歎,展龍眉峰微蹙,二人尚未開口,石台下卻隆隆振動,白光大盛。

卻原來群獸流儘最後一滴血,這陣法終於啟動了。

高台分崩離析,展長生企圖召出木簡,那木簡卻不過同他打了個照麵,奮力掙動幾次,就忙不迭縮回乾坤戒中。展長生身不由己,隨崩亂碎石一道墜落,旋即腰身一緊,被展龍攏在懷中,落到一處殘存的樓宇頂上。

那潘辭師兄弟卻生生跌落地上,被滿地鮮血凝成的泥土淋了個灰頭土臉。

不等展長生喚那二人躲閃,大地再度震顫轟鳴,竟自那市集的大街中間裂開,裂開處犬牙交錯,形狀可怖。有自其中轟隆隆升起金色巨門來。

依舊是十二道黃金大門,繁麗紋樣個個不同。

展長生忙啟動簡易指南針,這一次那銀針滴溜溜飛速旋轉,最後選定的則是繪有雄獅紋樣的大門。

他收了陣盤,道:“快走……”

不料那雄獅紋樣的黃金門未曾開啟,對麵一扇卻驟然打開。

強勁吸力蓬勃湧來,展長生不由自主,連同展龍一道被吸入那扇門之中。

展長生眼前天旋地轉,隻覺四周無形波浪洶湧推擠,仿佛被拋入旋風之中。一時間暈頭轉向,耳中隆隆轟鳴,難分東西,就連展龍也失去蹤跡。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一隻溫暖大手伸過來,展長生察覺,頓時牢牢握住,那人便順勢一拽,兩人緊緊相擁,那風波方才平息,兩人頓時失去憑依,驟然朝下落去。

下落之勢甚猛,二人靈力竟半點不起作用,那人卻生生在半空轉了一圈,後背落地時,仍是將展長生牢牢護在懷中,生生做了肉墊。

展長生聽見那人一聲悶哼,心頭大驚,跌跌撞撞自他懷中掙%e8%84%b1,張口結%e8%88%8c道:“潘、潘道兄……”

潘辭麵如金紙,過了許久方才自草地中撐起上身,勾起嘴角,柔聲道:“可曾受傷?”

展長生心頭怪異,卻終究記得潘辭的恩情,俯身將他攙扶起來,“不曾。此地是……”

四周是片竹林,滿目青翠,山青水秀,溪水潺潺,幽靜風雅。

隻是舉目四望,竟不見展龍、許文禮二人蹤影。

展長生皺眉,神識四掃,竟不知為何靈力運轉凝澀,舉步維艱,他神識擴散竟不足十丈方圓。

潘辭亦道:“此地有詐,長生,不可擅動靈力。”

展長生聽他喚得%e4%ba%b2昵,亦覺不妥,卻又見潘辭神色嚴峻,眉心蹙成了川字,隻得略一點頭,又攙扶潘辭,順著林中小徑一路前行。

又爬了數千台階,在滿是竹林的山中發現了一處平地,平地上建了三間竹屋。

屋中無人,卻是窗明幾淨,半點不染塵埃。展長生將潘辭攙扶到竹椅中坐下,略一猶豫,仍是道:“潘道兄,可容我診一下脈?”

潘辭不言,隻是撩起袍袖,翻轉手腕,搭在一旁幾案上,整個全然信任的模樣。

修士診脈,乃是以靈力滲入對方經脈之中,用以查探修為或者傷勢,隻在彼此信任的師門、摯友、道侶間可診脈。

如潘辭這般全然不設防,展長生若是有意,靈力深入後,斷經脈、毀丹田,叫此人立時身死道消也易如反掌。

展長生見他坦然,反倒多生了幾分愧疚,卻仍舊是輕輕並攏兩指,搭在潘辭腕間,一縷細弱靈力小心翼翼順經脈遊走。

這劍修金靈根純正厚實,經脈寬廣,丹田深厚,基礎打得極為牢靠。又因水生金,展長生水行靈力在他經脈中遊走一個周天,再借助他天生能通神泉之效,竟將潘辭內傷修複得七七八八。

待展長生收回靈力時,潘辭那慘白臉色便有所好轉,他長舒口氣,卻皺眉道:“不知阿禮同你師兄去了何處。”

展長生亦是掛心,折身行至門口,遠眺屋外竹林。極目之內俱是成片青翠欲滴,層層疊疊,鋪展至遠方,猶若竹海濤濤,無邊無際。

先前他二人一路行來時,四處寂靜,除卻風吹葉動,竹海起伏外,竟聽不見半點旁的聲響。

展長生便自靈寵袋中喚出毛毛,那幼雕隻是一時%e8%84%b1力,回複得極快,此時便在半空盤旋一圈,落回飼主的手臂上。

展長生道:“毛毛,你且在此地巡視一圈,徹底搜索,尋找我師兄同阿禮的下落。”

那幼雕頭顱高揚,便聽懂展長生命令,再度一飛衝天,璀璨身影轉眼消失在青空邊際。

展長生憂心忡忡,一時間陷入沉默中。

寂靜室內,卻又緩緩響起潘辭的清冷嗓音,道:“我外祖家姓唐。”

展長生不知他為何提起這個由頭,也不接話,隻轉身看他。

潘辭卻緩緩露出一抹笑,又道:“唐氏七百年前盛極一時,如今卻隻得我這外孫一點血脈殘存。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耕作田。唐氏先祖,不幸一語成箴。”

展長生心頭劇震,一則,修仙世家中,確然有一個唐氏如雷貫耳,曾經險些一統十洲三國,其天才之眾,其規模之巨,幾能同神國抗衡。

然則天妒英才,這唐氏俊傑在數百年間接連殞落,又被鄰近宗門世家落井下石,日益式微,終於絕了後。展長生偶然在市集聽那江湖逸聞,蜚短流長,便聽聞過唐氏世家種種往事。彼時人人歎息,隻道天道無常,盛者必衰,新興的世家王國,宗門大派,再無一族能抵唐氏昔日榮光的萬一。隻怕是神王忌憚,故意降災與那唐氏。

另則那句“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耕作田”,卻更令展長生如雷貫耳,隻因這句名詩仍是出自唐國千年前一位詩人筆下,唐國孩童過半都曾拜讀。

展長生手指緊扣,顫聲道:“潘道兄那位外家先祖,尊諱可是單名一個寅字?”

潘辭聽聞先祖尊諱,肅容起身,整衣朝西方遙遙一拜,方才道:“家訓嚴令此字絕不可外泄……故而知曉之人……是了,長生,原來你也是異客。”

這便是默認了。

展長生心頭浪潮狂湧,眉心越皺越深,原先他隻道自己是個異數,不料這修仙大陸竟處處有穿越的前輩們遺留的痕跡,先有白玉玲瓏塔的前主,後有青元上仙,又有百世仙尊,如今竟然更來個耳熟能詳的唐寅。隻怕其中,另有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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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長生並不答他,反又追問道:“你那威力不凡的天弓訣,莫非就是這位先祖所創的仙法?”

潘辭肅容道:“並非如此,傳聞先祖曾得遇一位修仙前輩,以武入道,極為強橫,便是神王也不放在眼裡。那位前輩愛武成癡,卻自槍法裡領悟出一套百兵訣。傳聞是以槍化一百零八種兵器,施展時威力絕強,有驚天地泣鬼神之功。我那先祖同那前輩皆為好酒之輩,極是投緣,故而蒙前輩不棄,賜了一套天弓訣。隻可惜仙訣留存至今,也隻不過剩餘幾個零散招式罷了。”

展長生隱隱有所揣測,這位好酒愛武的前輩,隻怕就是他那位便宜師尊屠龍仙人。想不到屠龍交遊如此廣闊,竟連唐氏先祖也一道喝過酒。

展長生暗暗歎息,隻覺種種線索,仿佛見不到頭緒的碎片,無法拚合成塊,若是多想,反倒紛繁複雜,頭大如鬥。

他反倒憶起另一件事來,又問道:“方才那句詩,最前頭幾句,潘道兄可曾記得?”

潘辭先是溫和看他,待憶起那闕詩時,神色卻漸漸凝重起來。

展長生冷笑道:“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中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這但願老死花酒間,愛桃成癡,為了百裡桃花穀布下望山陣的桃仁居士,當真不是潘道兄的那位外家先祖?”

潘辭不語,卻隻是邁步走向展長生,一麵自懷中取出件閃耀青碧光芒的物事來。

第五十六章 求婚

展長生見他靠近,初時如臨大敵,便欲執槍在手,不料摸了個空,頓時心頭空落。又要取出陣盤,潘辭卻已攤開手掌,將那青光盈然之物展露在他眼前。

赫然是一枚青玉符,此時潘辭強運靈力,那玉符上方便緩緩結出一片珠光寶氣的結網,同望山陣入口處的網一模一樣。

銀色蛛絲般的靈力細絲,唯有一條略微暗沉,在成千上萬的璀璨寶鑽之中連結十二顆,通向最中心的碩大粉色寶鑽。

其餘另有三處青中透白的節點,又與彆處不同,散落在點點光彩之中。

展長生望過幾眼,便已分辨得明白,那條貫穿向中心的暗色線正是引路線索,至於那三處青白光澤之處,潘辭卻解釋道:“正是我等散落之地,如今三處閃光,想來我二人雖在一起,大展道兄與我師弟,卻各自落在了彆處。”

展長生聽罷,忽而怒道:“手持過陣圖,為何不用?”

潘辭道:“我有話同你說,有你師兄、我師弟在側,卻多有不便,故而出此下策。”

展長生閉目時,手指使力,牢牢扣緊那青竹製的門框,低聲歎道:“隻為同我單獨說一說話,閣下當真用心良苦。”

潘辭卻似聽不出他言下譏諷,隻反手將那玉符收入懷中,旋即肅容道:“長生,屠龍仙人既與我先祖有點淵源,我二人也算世交,如此我便托大,同你直言相告。”

展長生聽他說得既正經又坦誠,終是收了怒色,冷眼旁觀,聽他辯白。

潘辭見他肯聽,便放下幾分心來,竹屋外透入泛綠的陽光,一派悠閒欣然的綠意,潘辭語調愈發柔和,續道:“長生,修仙是個人事,卻並非個人事。”

展長生一時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