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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臨陣磨槍 愷撒月 4279 字 2個月前

,卻又頃刻間領悟,眉心皺得愈發深了。

潘辭見他神色,徐徐又道:“屠龍仙人昔日征戰四野,橫掃八方,風頭無兩,卻樹敵良多。然則他有斬龍槍在手,實力無人可及,自然不懼。斬龍槍如今認你為主,諸多恩怨因果,自也緊隨而來,卻遠非你眼下所能應付。長生,日後你的麻煩便如滾雪球一般,隻會愈加棘手。”

展長生半點也反駁不得,隻緊皺眉頭,低聲道:“斬龍槍之事,究竟還有多少人知曉?”

“不足十人,”潘辭道,語調卻愈發沉重,“卻無一人可以小覷,長生,我有一計,可保你與展龍安然無恙。”

展長生正沉思,不覺追問道:“何計?”

潘辭道:“與我行結緣大典。”

許是因這倡議太過匪夷所思,展長生不免失笑,潘辭卻依舊肅容,為他一一分析清楚:“我外祖家道雖然敗落,然則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潘氏卻正當盛時,大周的國師潘元奇,正是我三叔父。長春派門徒不足千人,卻個個俱是劍修,實力堪稱大陸翹楚。”

展長生聽他語調平淡,全無炫耀之意,亦隻道:“原來潘道兄乃名門之後,失敬失敬。”

他口稱失敬,卻並無半點敬仰之意,潘辭也不在意,隻笑道:“長生,若為我潘辭的道侶,自然無人敢輕易與你為敵。潘氏、唐氏、長春派交遊廣闊,在十洲三國、七城六郡中皆有幾分薄麵,日後你同展龍修行,自能少些麻煩、多些助力。”

展長生不動聲色,隻道:“如此說來,這同我有莫大好處。我與潘道兄不過一麵之緣,不知何德何能,卻能得你如此看顧?”

他問得固然委婉,言下之意卻半點不委婉,凡事理當互惠互利,若展長生能得好處,潘辭自然也能從中獲益才是。

潘辭立在三步開外,垂目看他,直欲抬手觸碰展長生清俊麵頰,見他眼神冷冽時,便隻得隱而不發,隻道:“阿禮喜歡你。”不待展長生開口,又道:“我勝他百倍。”

展長生堪堪眉梢上揚,一句“你竟如此愛護師弟”竟生生被噎在嗓中,將自己噎得麵皮漲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潘辭見狀,不覺又是失笑,終是抬手,輕輕觸碰展長生麵頰,隻覺指尖一陣柔軟火熱,仿佛飽含巫蠱的熱流,一路自手臂湧入%e8%83%b8口。潘辭頓時心底一片火熱,柔聲道:“大典不必急在一時,你隻需記在心中就是。長生,容我做你臂膀。”

若潘辭以形勢相迫,言語相逼,隻怕展長生便能斷然拒絕,此時這貴公子分明占儘優勢,卻放低身段,軟語以對,正是直擊軟肋的舉措,隻叫他手足無措起來。

他雖有意同潘辭結盟,怎奈二人所求各自不同,談不到一處。他自是半點也不肯信潘辭的心思,卻也一時猜不透那劍修真正所圖。

沉%e5%90%9f半晌,展長生才又道:“潘道兄此言,委實匪夷所思。”

潘辭一朝得手,未免有些不知饜足,指尖蠢蠢欲動,又撫上展長生垂落肩頭的發梢,眼角卻瞥見那修士慢悠悠取出陣盤,隻得暗歎一聲,後退三步,恢複了正人君子的模樣,柔聲道:“你是異客。”

展長生又聽他提了這稱謂,一時間劍眉緊皺,卻故作茫然道:“何為異客?”

潘辭道:“在異鄉,做異客,無根無係,無牽無掛,不複見父老鄉%e4%ba%b2,何處尋昔日同窗?天下之大,無處為家。”

展長生依舊立在竹屋門口,風過葉動,如泣如訴。分明有風翎衣護體,他肩後與背心卻仍起了幾分蕭瑟寒意。

他前世六%e4%ba%b2疏離,無%e4%ba%b2無眷,年方弱冠時便因絕症離世。待他再醒來時,卻已成了展家人。唐國種種遭遇,仿佛風過無痕。

唐國二十年,永昌十六年,入道修仙至今,尚不足十年。

莊周夢蝶,孰真孰假,若當真計較起來……卻何必去計較?更遑論這人竟因此生了憐憫,繼而要與他結為道侶?當真可笑。

他便冷笑道:“我生在永昌國清河村,獵戶出身,不幸十歲喪父,十六又失了母妹,村破家亡,舉目無%e4%ba%b2。”

潘辭又再歎息道:“長生,我……”

展長生卻不肯再聽,隻道:“一入仙途,塵緣儘斷。從今往後,我有師兄。”

潘辭負手,搖頭道:“斬龍槍是機緣亦是劫數,卻並非你的道侶。長生,獨木難支,若與我攜手,也能為你分憂,看顧斬龍槍一二。此事慎重,尚需深思熟慮,你不必此時應我。”

潘辭言罷,便邁步向前,輕輕將展長生攏在懷中抱上一抱。不料他尚未鬆開手臂,便覺一股大力爆發,將他掀得撞在竹牆上。

水彈轟然炸開,儘管這竹林中壓製靈力,那水彈依舊浪濤洶湧,四濺的水花衝破竹屋,炸出滿地殘骸。

潘辭隨著半堵竹牆落地,勉力站穩,卻已被水彈淋了滿頭滿臉,衣衫儘濕,狼狽不堪。那貴公子玉樹臨風,何曾有過這種失儀之態,不顧發火,急忙掐個法訣,將一身水汽迫得乾乾淨淨。

展長生已往竹屋外行去,揚聲問道:“陣眼可是山頂那團光霧處?”

潘辭不悅,卻仍是道:“正是。”

展長生收了陣盤,便沿著茫茫青竹林中一條羊腸小道,往山頂行去。潘辭無奈,卻隻得跟隨他身後。

林中幽靜無聲,唯有林中二人邁步時帶起衣袂翻飛,足下枯葉沙沙作響。那林間小路蜿蜒向上,通往山頂。

接近山頂時,天際傳來一聲厲嘯,陰影當頭籠罩而下,狂風襲來,卻是毛毛折返回來。

正是一頭利爪如銀勾,金羽若浮雲,振翅能蔽日,一嘯動千山,碩大強勁的巨雕。

展長生見他來勢洶洶,急忙側身閃避,那巨雕收勢不住,悲鳴一聲,重重砸在林中小道上,撞折了成片綠竹杆。

展長生默然不語,打量那看似自家靈寵的巨雕,一時間不敢相認。

毛毛飛出去時尚且是身長不足兩尺的幼雕,不過幾個時辰,便卻驟然長大,立在地上,幾同展長生一般高矮。

那幼雕望見乍然縮小的主人亦是無措,待撲入展長生懷裡卻不得,隻得立在地上,蹣跚邁動一對銀爪,湊得近了,便將毛茸茸鳥頭靠在展長生肩頭眷戀廝磨。

展長生唯恐這幼雕驟然變大,是中了什麼妖術邪法,手掌彙聚靈力,落在毛毛淡金羽毛上細細搜查。

毛毛便側頭,將鳥喙叼著的一截青灰枝條放在展長生掌中。

那枝條外皮毛糙刮手,不過半尺長短,正悉悉索索往下掉泥土,竟似某種根係,其中蘊含充裕靈力,溫潤中正,與天地相通。

潘辭見狀,歎息道:“難怪你這靈寵轉眼就長大,它竟然服食了太慧竹的果實。”

太慧竹乃上古神竹,排名僅次於赤霄、玄霜二神木。其壽綿長,其質剛正,卻邪誅魔,乃天下第一正氣的神竹。若是開花結果,本體隨即枯萎死亡,一身精華儘凝入竹實之中。

修者服用,能淬煉肉身,助長修為,妖獸服之,能提升妖階,補益妖體。那幼雕原本不過二階有餘,三階不足,如今卻一口氣提升至三階巔峰,能充任一方小小霸主。

那根枝條,正是太慧竹枯萎之前,遺留的竹鞭。

展長生一時心潮澎湃,憶起那白玉塔秘境中也有片竹林,若是將這竹鞭種下,他日茂密成林,也能做烏雲同團團圓圓的口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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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烏雲靈羆最愛食肉,乃是四階的凶獸,隻是展長生根深蒂固,總拿凶獸當萌寵看待罷了。

他將那竹鞭斬為兩段,取一段遞朝潘辭,又道:“我等尋寶,各有機緣。然則這陣法終究是你先祖所設,如今一人一半,各不相欠。”

潘辭眉心微蹙,卻不肯接,“長生,你何必同我如此生分。”

展長生仍是肅容道:“我同阿禮有交情,同閣下卻不過一麵之緣,不可混為一談。潘公子若不肯收,我便交給阿禮。若他問起時……”

潘辭失笑,終是接過那寶物,收入儲藏靈藥專用的玉匣中,複又長歎一聲,“不想我也有被人要挾的一日。”

展長生柔和笑道:“有情有義,方成軟肋,阿禮若知曉,定然歡喜。”

潘辭卻道:“若你肯做我軟肋,我自然歡喜。”

展長生垂目不答,隻見二人一雕已靠近山頂,靈光青霧一道繚繞,宛若仙境,他將毛毛收入靈獸袋中,沉聲道:“蒙潘道兄錯愛,隻可惜在下無福消受。結緣之事,不必再提。”

潘辭笑容凝了一瞬,仿佛溫潤白玉,凍結成冰,“長生……仙途寂寞,你何必如此自苦,非要孤身上路?”

展長生道:“我有師兄。”

潘辭清秀眉頭緊緊蹙起,卻仍是不甘心,追上前去握住他手臂,沉聲道:“斬龍槍入魔極深,無血無淚,他對你有霸道獨占之意,卻並無愛慕疼惜之心,長生,你莫要被騙了。”

展長生道:“潘公子說笑,我等修道者順天求道,逆天爭命,出則吐故納新,爭寶奪運;入則一日三省,淬煉道心。何來閒暇風花雪月,更遑論龍陽斷袖……潘公子若不明白……不明白也罷。”

潘辭鬆開手,苦澀一笑,歎息道:“隻怕是長生你不明白,這諸多借口,究竟所為何來?”

展長生卻不肯再開口,隻順勢掙開潘辭手指,抬腳邁入山頂團團光霧之中。

甫一入內,便是天光蒙蒙,無邊無際,霧氣散去時,二人眼前便赫然現出一片白雪皚皚的原野。

晶瑩剔透的白雪鋪陳開來,極目之處皆是白茫茫一片,就連不遠處一片小樹林亦是銀裝素裹,仿佛重返了寒月峰一般。天色晦暗,雲層低厚,鵝毛大雪仿佛沾了水的柳絮,自天頂連綿不絕,沉沉墜落。

展長生抬手接住一片雪花,那結晶精妙絕倫,美不勝收,卻轉瞬化作了一灘清水。

這雪景如夢如幻,看似美景,實則滿含殺機,大雪封山對黎民百姓而言,不啻一場災難。

隻願這秘境之中,不會有受苦的凡人百姓。

展長生剛做如是想,神識內便察覺了遠處的動靜,不由歎息一聲天不從人願,遂重新取出陣盤,朝騷亂處行去。

潘辭亦是神色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