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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305 字 6個月前

家真個站到東宮一邊。”

“我明白,今日攔著阿姐,沒叫她進宮去,也是為著這一點。退一萬步說,玉娘還沒嫁入東宮呢,我們敲敲邊鼓也就罷了,衝鋒陷陣毫無必要。”

付彥之笑起來:“是我又多嘴了,以夫人這份通透,原不用為夫提醒。”

蘇阮斜了他一眼:“又哄我!吃飯!”

付彥之打定了主意,第二日到官署,便同喬希明說:“周都督能征善戰,聖上還指望他抵禦吐蕃人呢,台主隻管放寬心。”

林思裕跟喬希明說的時候語焉不詳,想讓他自行想象,哪知道這位雖不算有主見,卻極謹慎,仗著付彥之娶了徐國夫人,就跟他探聽——這會兒付彥之說了一半真話,喬希明不疑有他,欣然起身,帶著付彥之求見聖上。

聖上聽了禦史台回報,不置可否,打發走喬希明,單獨留下付彥之,才問:“依你之見,蔣、許二人確無密謀之行?”

“聖上,許孝仁隻是太仆寺少卿,既不精明,也不能乾,”付彥之把蘇阮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蔣都督為何要同他密謀?隻因為他是太子妃之兄嗎?”

聖上默然,付彥之接著說:“據臣所知,太子深居宮中,除了東宮屬臣,並不見外臣。”

這事兒沒人比聖上更清楚,他終於點點頭,卻又說:“雖如此,內戚與邊將總該避嫌。”

聽這意思,聖上大概還是要貶謫蔣許二人,付彥之不便再勸諫,隻得點頭應是,但就在點頭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一事,順著話茬就說:“不隻內戚,朝中宰輔更該如此。昨日鄭國公還同臣提及,說前幾日河東節度忽然往他府中送了重禮,賀府中小兒滿月。”

“是麼?史朝恩給煥揚送了賀禮?”

“是,鄭國公很是不安,內戚邊將,原該避嫌,兩邊從無來往,忽然送了一份厚禮,真不知該不該收。不過鄭國公打聽了一下,原來年節前後,京中收到河東節度厚禮的人不在少數,像林相、楊侍郎都收了……”

付彥之說到這裡,麵上露出幾分猶疑之色,“林相推舉蕃將,原是為防同朝中結黨,如今卻……”

第85章 監察 ...

“哈哈, 虧得你機敏,當時竟能把這事聯想起來!”蘇阮撫掌大笑,“聖上怎麼說?”

“聖上誇了我幾句。”

“就完了?”蘇阮笑意收斂, 滿麵驚詫。

付彥之道:“聖上信任林相, 當然不會隻因我這幾句話, 就拿他同蔣都督一般看待。此事急不得,隻能徐徐圖之。”

“也是,林思裕最會哄聖上歡喜,什麼都肯依著聖上,還攔著旁人不許進諫……”進京時日長了, 蘇阮對聖上越來越怠忽國政也深有體會, 但這事誰都扭轉不了, 她吞下後麵的話, 另問道,“那聖上說沒說這禮該不該收?”

“聖上說,收了就收了,阿兄端方仁厚、心內無私, 聖上素知。”

蘇家因聖寵才有今日, 蘇貴妃又沒有親生皇子,確實沒有理由背叛聖上。

許家就不同了, 太子繼位之前, 他們都得戰戰兢兢、謹小慎微活著,什麼權勢榮耀都與他們無關,所以許家是有謀逆動機的。

大概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聖上最終還是將許孝仁貶出了京,隴右節度使之位也換了人坐。

不過他當日雖然在付彥之麵前表現得輕描淡寫,心裡還是有些在意河東節度使與林思裕之間的關係,過後召見蘇耀卿時,就問起史朝恩都送了他什麼。

蘇耀卿早有準備,聖上一問,他就從袖中抽出一份禮單,呈了上去。

“……”聖上被他逗笑了,“你怎麼還隨身帶著禮單?”

“臣心中始終不安,早想回稟聖上。”

聖上笑道:“我不是同子美說,收便收了嗎?”

“無功受祿,臣寢食不安。”

聖上打開禮單掃了一眼,“這點東西,不至於的。”他說完將禮單交給程思義,送回蘇耀卿手中,“你從哪裡打聽到史朝恩還給旁人送了禮的?”

蘇耀卿答道:“臣府中門客去打聽的。”

“可打聽到都送了什麼?”

“聽說林相前幾日宴客時,廳中擺了一架整塊玉石雕就的屏風,便是河東節度所贈。楊侍郎那裡,彆的沒聽說,隻瞧見其子楊準騎了一匹寶馬,據說是河東來的。”

再次聽見楊準的名字,聖上不由蹙了蹙眉:“這個楊準,行事很是招搖麼?”

蘇耀卿道:“似乎是,近幾個月常能聽見他一擲千金的消息。”

聖上沒有再問,讓蘇耀卿走了,他自己獨坐片刻,傳召了付彥之。

“禦史台近來可有派人巡察河東、範陽、平盧等處?”

“回聖上,上一批外出巡察的監察禦史都在年前回京,新的一批正陸續外派。”付彥之猜到聖上想問什麼,就接著說,“但各節度並不在禦史職責之內。”

節度使出鎮一方、執掌軍事,監察禦史的職責範圍卻隻是巡察地方州縣、糾視刑獄,根本管不著節度使的事,節度使也不可能接受監察禦史的巡察。

這一點聖上也很清楚,“如果是以禦史充觀察使呢?子美可有人選推薦?”

付彥之眼睛一亮——以禦史充觀察使,另委職責,自然就可以監察節度,還不必通過宰相!他立刻舉薦了幾個人。

聖上聽完,笑了笑:“其實你更合適,不過二姨尚在孕期,放你出去,恐怕貴妃第一個不依。”

付彥之倒挺想去的,但蘇阮現在的情形,他也確實不能放心,就說:“這幾位禦史論資曆才乾,都不在臣之下,而且,若聖上一下就派臣過去,恐怕各鎮心中不安。”

“不錯。”禦史中丞向來沒有出巡的,要是陡然把付彥之派過去,倒好像出了什麼大事,“你回去將人選同喬希明商議一下,明日議政時,朕會問他。”

付彥之應了是,又建言道:“河東節度使任命後,理應來朝見聖上,如今又無戰事,聖上何不下詔召見史朝恩?臣沒記錯的話,他應當有五六年不曾進京了。”

聖上:“是麼?”側頭看一眼程思義。

程思義躬身答道:“是,有近六年了。”

“那就召他進京朝見。”

付彥之回家就把這兩個好消息告訴了蘇阮,“多敲打敲打,總是能安分些。”

“還是我們付中丞智謀無雙。”蘇阮捧場稱讚。

付彥之笑道:“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勞,聖上召見我之前,先見的阿兄,想必又談了史朝恩往京中送禮的事,聖上心中起疑,才叫我去問話的。對了,上次我當著林相和楊剛的麵,提起他們子侄鬥富,後來聖上單獨留下林相,雖然不知談了什麼,但今日林峻被革職,楊準也罰了半年俸祿。”

“這未免有些厚此薄彼,林思裕這麼肯委屈自己嗎?”

“大概也是嫌這個侄子不爭氣,到底隔了一層。而且聖上隻留了他,問都沒問楊剛一句,林相這麼乖覺,肯定要‘律己更嚴’了。”

“聽說楊剛又貼補宮中不少錢,聖上大概拿他當財神爺了。”蘇阮低聲說。

“財神爺”的兒子出去鬥富,自然算不上大錯,稍事懲戒就夠了。

付彥之笑了笑,沒接這話,另說道:“聖上說,要不是你在孕期,就想派我去並州巡視了。”

“你去,是不是太鄭重其事了?”

“嗯,我也這麼想。”付彥之說著,伸手輕撫蘇阮腹部,“而且我確實舍不得你。”

蘇阮依偎過去,低聲說:“除非帶著我,不然我可不讓你去。”

“好啊,以後若有這樣的機會,我帶著你去。”

“嗯。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們男子,成年後可以外出遊曆,哪像我們,彆說遍覽河山了,出個門都得戴帷帽。每每想到這個,我就不想生女兒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怕,生了女兒,我帶著你們一起遍覽河山。”

蘇阮嗤笑:“哄誰呢?以你的仕途履曆,肯定是一路清要向公卿宰輔的。遍覽河山?你這是預備著自己被貶麼?”

隻要有蘇家這門顯貴親戚在,付彥之無論如何都不至於被貶出京,但蘇家能顯貴多久,還要看聖上壽數幾何,就沒法深談了。

“也說不準有一日要出鎮地方呢!”付彥之語氣輕鬆,麵帶笑意,“總之,一定帶著你們。”

***

許孝仁和蔣周發落完畢,一直縮頭等雷聲過去的東宮,也終於有了動靜。先是太子妃求見蘇貴妃,為娘家兄長行事不慎請罪,太子也上表自責,聖上卻沒見太子,隻打發個內監去東宮安撫。

太子難免惴惴不安,但聖上仍舊將七郎留在身邊,似乎沒有見棄的意思,就同太子妃商量,要不要儘快操辦衡陽郡王跟玉娘的婚事。

太子妃思索良久,才說:“還是不要心急,等聖上的意思吧。上次我去求見貴妃,她一直淡淡的……可惜徐國夫人懷了身孕,輕易見不著她,不然……”

“要不,往代國夫人府傳個話?”

“不好。婚期哪有女家提的?代國夫人愛多心,彆到時候再覺著我們怠慢。還是耐心等吧。”

太子一向不如太子妃有智謀,聽了這話,隻好耐著性子,繼續縮在東宮,當個悄無聲息的儲君。

***

河東節度使史朝恩是二月中到的京城,當時朝廷新任命的河東、範陽、平盧三鎮觀察使都剛啟程不久,算是和他擦肩而過。

蘇阮這時腹部已經明顯隆起,便不愛見外人,宮宴也沒去,隻能聽付彥之描述史朝恩其人。

“……其貌不揚、麵帶凶相,按相書中說法,還真是反賊之貌。但他很會逢迎諂%e5%aa%9a、裝憨賣蠢,我瞧聖上的戒心已經有些消了。”

“這麼快?”

付彥之苦笑:“史朝恩見到聖上,就是一副山野村夫陡然得見聖人之態,景仰孺慕之情,似發自肺腑……”他歎了口氣。

“聖上居然吃這一套。”蘇阮有些坐不住了,“我想進宮見娘娘去。”

付彥之忙問:“你見了娘娘說什麼?此時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蘇阮不認同,“此時不輕舉妄動,難道還要等著他徹底獲取聖上信任之時嗎?你放心,我自有辦法。”

付彥之攔不住她,隻能看著她往宮裡送消息——蘇阮很有些日子沒進宮見蘇貴妃了,往來都靠內監宮女傳話,所以她一說想見蘇貴妃,第二日一早,宮裡就來人接了。

等蘇阮到蓬萊宮,兩姐妹見了麵,蘇貴妃第一句就是:“圓潤了。”

“都是這個月長的肉。”蘇阮摸摸自己臉頰,笑道,“上個月兩頰還是凹下去的。”

蘇貴妃聽著心疼:“這時候就這麼遭罪,生的時候可怎麼好?”

“現在好多了,能吃能睡,就是懶怠動彈,你姐夫和禦醫都說這樣不成,我想著有段日子沒見你了……”

“可不是麼,正經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