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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夫人 嵐月夜 4270 字 6個月前

過飯去西市也順路。”

付彥之也有這個意思,便點點頭:“那我打發人去同母親稟報一聲。”

“等二郎離京,也該考慮三郎的婚事了……”

兩夫妻說著家常回房,早早睡下,到上元節這日,便登車去光福坊薛家過節。

薛諒與妻子鄭氏新婚不久,鄭氏臉上還帶著新嫁娘的靦腆,不聲不響地陪著盧氏、蘇阮,安靜聽她們說話。

蘇阮等她出去安排席位,悄悄問盧氏這對小夫妻相處得怎麼樣。

“我冷眼瞧著,是還不錯。二郎覺著筠娘年紀小,很讓著她呢。”

蘇阮笑道:“可見二郎是長大懂事了,以後阿姑就等著享兒孫福吧。”

盧氏很高興,連聲說好,一家人歡歡喜喜吃過晚飯,蘇阮便和付彥之一起登車往西市去。

本來他們想邀著薛諒夫婦和薛諳同去,薛諒卻說:“嫂嫂身子不方便,還是早些過去為好,我們過會兒再去找你們。”

燈會本就人多擁擠,西市那邊又有百戲雜耍,肯定摩肩接踵,他們早些過去,車還能行到德慶樓門外,晚了恐怕不行,付彥之就和蘇阮先出發了。

即算如此,等他們到德慶樓附近時,街麵上也已人潮洶湧,不過他們車駕華麗,前後又有健仆簇擁,人流見到他們一行,都自行讓出路來,車駕還是順利行到了德慶樓門口。

夫妻兩個下車上樓,到雅室坐下時,外麵華燈初上,流光溢彩,將整條街照得有如白晝,蘇阮不由讚歎:“真美!”

臨窗欣賞了一會兒各式彩燈,耍百戲的伶人們終於到了德慶樓下,一個戴麵具的大漢先轉圈超人群吐了一輪火,惹得人們駐足觀看,接著有人立起長竿,攀援而上,於竿上翻騰跳躍,驚險之處,連蘇阮都不由驚呼。

接著又有俳優侏儒戲、懸絲傀儡戲輪番上演,一個比一個精彩,下麵歡呼笑鬨聲響成一片,蘇阮看得高興,令人下去賞了一千錢。

她這麼一賞,倒像是開了個頭,很快就有其他樓中客人跟著賞賜,還有唱名的,鬨到最後,有兩家乾脆鬥起了富,比著往外撒錢。

“這個是楊剛的兒子。”付彥之打聽完了,告訴蘇阮,“另一個是林相的侄兒,同林屹最要好的。”

蘇阮嘖嘖兩聲:“他們兩家倒爭起來了,楊剛的兒子怎麼敢同林家人鬥?”

付彥之低笑:“楊剛身上有十幾個使職,論聖眷,不亞於林相,如今林相都讓他三分,何況子侄?”

正說著,他目光往樓下一瞟,瞧見兩個熟人:“那不是許少卿麼?他們怎麼會在一起?”

“誰們?”蘇阮順著他目光看下去,卻因人流湧動,根本沒看出他說的是誰。

“太仆少卿許孝仁和隴右節度使蔣周。”付彥之看著那二人一副把臂同遊的情狀,眉心皺在一起,“難道他們有什麼私交?”

“隴右節度使怎麼會在京中?還沒上任嗎?”蘇阮近來不出門,付彥之沒提過的事,她多半都不知道。

付彥之搖頭:“他已在隴右三年多了,因與吐蕃作戰連戰連捷,被聖上召入京中嘉獎……算了,旁人的事,咱們不操心,你累不累?”

“不累,再瞧一會兒吧。”

難得出來,又是上元佳節,付彥之便放下方才的事,專心同蘇阮賞燈看戲。

然而這一晚的各方交集,終究沒能隨著彩燈熄滅而消失無蹤,第二日楊剛就進奏聖上,說許孝仁私下勾結邊將,欲擁立太子為帝!

第84章 逆轉 ...

楊剛進奏之時, 林思裕就在旁邊,他等聖上問到自己頭上,才稟道:“臣也略有所聞, 據喬大夫說, 侍禦史曹璋已寫好彈章, 想必禦史台很快會進呈禦覽。”

婁雲慶拜相後,原先攝禦史大夫職已解除,正好年中河南尹喬希明修築堤防有功,林思裕便建議進其為禦史大夫、改遷京兆尹,聖上準奏, 禦史台終於有了實際上的主官。

——蔣周是以鄯州都督充隴右節度使的, 位高權重, 隻有禦史台彈劾他, 才名正言順。

事關重大,聖上哪有耐心靜等,立即宣召禦史大夫喬希明和兩位禦史中丞覲見,沒想到人到齊後, 喬希明並沒呈遞彈章, 而是奏道:“臣與兩位中丞看過彈章,其中所奏多有不實, 故請聖上再給禦史台幾日, 待臣等查明具奏。”

聖上聞言看向楊剛,楊剛立刻問道:“多有不實?這麼說,台主已經查問過相關人等了?”

“尚未。不過, ”喬希明看向付彥之,“彈章中所說許少卿與蔣都督上元節密會之事,付中丞曾親眼所見,力證彈章不實。”

殿內眾人的目光,一時都集中在付彥之身上。

聖上開口問:“哦?付卿看見什麼了?”

付彥之趨步向前,回稟道:“那晚臣攜內眷於德慶樓上看百戲,正好瞧見蔣都督、許少卿於樓下經過,進西市賞燈。當時百戲正演到精彩之處,道路圍得水泄不通,他們二位也因此駐足停留,前後至少半個時辰。臣萬分不解,大庭廣眾、喧囂鬨市,如何密會?”

聖上覺得有道理,便又看向楊剛,楊剛側頭盯著付彥之,眸光十分尖銳:“付中丞也說他們隻停留了半個時辰,那半個時辰之前、之後的事,難道付中丞也能作證?再者,心懷不軌之人,鬨市之中,未必不能耳語密謀……”

“看來當時楊侍郎並不在西市。”楊剛剛升了戶部侍郎,付彥之同他說話,樣子看起來似乎恭謙,語氣卻全不是那麼回事,“其時因戲演得好,德慶樓中賓客紛紛打賞,有兩撥客人還鬥起了富,蔣許二位堵在樓下時,賞格已經鬥到了一百金對一斛明珠。”

打賞優伶給個幾千錢已經算得上豪奢,竟然給到上百金、一斛明珠——聖上平素賞賜重臣,總價值也不過如此。

“竟有這等事?可知雙方都是何人?”聖上語調深沉,顯然不太高興。

付彥之瞟了楊剛一眼,見他毫無所覺,便一字一句清晰稟道:“賞一百金者,詹事司直林峻,一斛明珠者,衛尉寺丞楊準。”

這兩個名字一出來,林思裕眼皮跳了跳,楊剛則幾乎出聲反駁,好在他及時想起這是在禦前,聖上沒讓他說話,他不能開口,又給憋回去了。

聖上端坐在寶座上,早將兩人神態看了個清楚,但他並不急著追問此事,而是繞回去說:“付卿繼續說吧。”

“是。因這二人鬥富,當時樓下喧鬨至極,便是臣與內眷身處樓上雅室,想耳語幾句,都聽不清楚,何況身處其中?至於楊侍郎所問的之前與之後,禦史台正欲詳查,不敢妄下結論。”

聖上點點頭:“那就去查吧。”

林思裕聽著不對,這事要交給付彥之去查,他們不等於白忙活一場嗎?忙出聲道:“聖上,此事非同小可,還是由喬大夫主持為宜。”

他方才一直暗恨喬希明沒有主見,輕易便被付彥之說服,但林思裕之所以會舉薦喬希明任禦史大夫,也正是因為此人作風隨和,很好糊弄。把他弄進禦史台做台主,等於是林思裕間接控製禦史台,再不怕付彥之背後拆他的台。

“可,喬卿為主,付卿為副,儘快查明奏報。”聖上說完這句,就叫其他人退下,隻留了林思裕。

付彥之三人回到禦史台,立刻著手調查,到當日黃昏,已基本查明事實,付彥之將結果回報於喬希明,喬希明聽了,卻久久不語。

“台主可是有甚顧慮?”付彥之察言觀色,低聲問道。

喬希明長歎一聲:“方才林相叫了我去,勸我們細細訪察,還說事涉謀逆,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付彥之蹙眉:“這是林相原話?”

“後麵這句不是林相說的。”

“那是誰……”

喬希明擺擺手,打斷付彥之:“你就不要問這個了,我隻問你一句,你可曾聽說聖上對蔣都督是何態度?”◆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話問得蹊蹺,蔣周是進京受獎的,聖上對他,難道還有什麼不滿不成?

付彥之搖搖頭:“台主可是聽到什麼風聲?”

“我也不確信,但凡事總是小心些好,此案雖急,卻也不必今日就回報聖上,你忙了一天了,早些回去陪徐國夫人吧。”

付彥之聽出他是想要自己通過蘇阮打聽,一時不好拒絕,隻能順勢告退。

回到家時,蘇鈴也在府中,一見了他就問:“妹夫,我怎麼聽說出了大事,還同東宮有關?”

“是。”付彥之簡單說了一遍,然後安撫道,“大姨放心,雖然林相劍指東宮,但據我們目下查實的情形,便是蔣都督和許少卿,也隻是偶遇後結伴同遊,並不存在密會一說。”

蘇鈴鬆口氣:“那就好。我一聽說這事,心裡就慌了,本想即刻進宮的,後來覺著不妥,就過來等你的消息了。”

蘇阮笑著拍拍姐姐的手:“來我這兒就對了,這事娘娘那裡沒準毫不知情,何必同她說了,讓她也惦記呢?”

付彥之也幫著寬慰了幾句,送走蘇鈴後,才跟蘇阮說了喬希明的話。

“可是這個時候了,我們想打聽也不好找人啊!”蘇阮看一眼天色,叫了麗娘來,“你讓劉全祿去一趟邵公公府,要是邵公公在,你就讓劉全祿問一句‘鄯州可保否’。”

等麗娘應聲而去,付彥之又說:“我換件衣服,去阿兄那裡問問,沒準他知道。”

蘇阮點頭,讓人服侍付彥之換了衣服,目送他出門。

劉全祿趕在坊門關閉前回到府中,“邵公公在宮中值宿,不在府中。”

蘇阮又等了一會兒,付彥之才回來,說:“阿兄果然知道。”

“到底怎麼回事?”

“原來聖上召蔣都督回京,並非隻為嘉獎,還想讓他領兵攻打吐蕃重鎮。”

“吐蕃又進犯了嗎?”

付彥之搖頭歎氣:“大約是國富民強,便想開疆拓土罷。但那座城池易守難攻,吐蕃援軍旦夕可到,就算攻打下來,我軍必也損失慘重,蔣都督不欲以數萬乃至十數萬將士的性命,成此功業,竭力勸阻聖上,聖上很是不悅。”

“可這跟林思裕誣陷蔣周的罪名有什麼關係?”

“聖上正對蔣都督不滿,聽說此事,猜疑之心難免重些。”

蘇阮想了想,蔣周勸阻聖上,恐怕少不得說些窮兵黷武非明君所為的話,聖上不肯納諫,那麼這位封疆大吏轉頭擁戴太子,也勉強說得通,便不由一歎。

“林思裕真是機關算儘。但太子居於深宮,此事無論如何也攀扯不上他吧?再說許孝仁隻是個太仆少卿,官職不顯,也無實權,蔣周要密謀,也不會和他這樣的人密謀,這事分辯起來容易得緊。”

付彥之點頭:“阿兄也這麼說,我明日上覆台主,自會在聖上麵前分說清楚。此事蘇家最好不要插手,你也不要再同邵公公探聽,更彆傳話給娘娘,彆讓聖上覺著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