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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無痕 穆素 4130 字 3個月前

頓了一桌菜肴,說著笑著勉強往肚子裡添了點,於潤之方離去。

吃了些東西,肚子裡悶悶地發脹,睡覺也就愈發地難了。小羽敞開了窗,看著滿天繁星,不覺地,思緒又回到和冷昔相處的點點滴滴上。牆外,更夫的梆子敲過了三下,歡叫的蛐蛐兒也漸漸睡了,小羽長長地歎了口氣,關了門窗也睡下了。

躺在床上,小羽閉上眼期盼:冷昔現在正做什麼呢?已經過了三更,他也該睡了吧。如果自己也睡,二人在夢中相遇也未嘗不可。對於惡夢,小羽一直有種直覺:這夢她似乎隻做了一半,每當濕濕的%e8%88%8c尖即將觸碰她的臉時,她就醒了。如果繼續做下去,或許,這巨蟒根本沒法傷害自己,因為,冷昔決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害她,何況它隻是一條大蛇?

帶著這種幻想,小羽安穩地進入夢鄉。在夢裡,有她那癡情的郎君,默默守護她。隻要冷昔在,讓她去麵對一條巨蟒又有何可畏?

時間一點點過去,小羽的呼吸也漸而均勻。正在這時,一個黑影悄悄潛入屋中。

黑影體格健碩,個子修長,借助月光,不難發現他有著一張俊朗英氣的臉。其實,不用多想,趁夜潛入小羽臥室,什麼都不做,隻為看一看酣睡中的她,除了冷昔,又還能有誰?

於潤之對白君涵的不滿,白君涵心裡比誰都清楚。隻是,要做一個明君,便注定了無法事事由己,為人處事反倒沒有平常人來得灑%e8%84%b1。早在風石寨城牆之下,當白君涵看著小羽被人脅持上城頭時,他就已經身不由己了。記得當年在風石寨裡,先皇白亦墨那番話,道出他對小羽無情的一麵。其實,白亦墨錯了。他有野心,有霸氣,但對小羽,他無法放棄。

時過境遷,經過半年離彆的沉澱,讓他將這段感情看得更加清楚了。有些東西他已經付出了,而這些卻再也無法收回。不知不覺間,他骨子裡的執著躲在某個無法控製的角落,把他所有的情感全部傾注在小羽身上。父皇當年,為了江山放棄佳人。日後雖打江山、平天下,但孑然一身的寂寥卻貫穿了下半輩子,他對此心存不屑。在白君涵看來,父%e4%ba%b2的一生若以成敗來分,隻能五五看待。似白亦墨這般,根本稱不上真正的勝者,而這,正是他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江山和美人,他兩個都要!

看著睡夢中的小羽,白君涵的目光漸漸溫柔,過於專注的凝視,讓他忘了時已變遷的事實。回想二人共處的日子,更多時候都在無休止的敵視和猜嫉中渡過。相較一見傾心的善始,這種針鋒相對中萌生的愛戀來得更加強烈,由於在萌芽之初,會被太多不確定的外因蒙蔽,待到它衝破層層束縛、%e8%84%b1穎而出之時,幼苗長成參天木,根%e8%8c%8e織就束心網,萬事已由不得自己了。

對於這一點的認識,離開風石寨之前,白君涵已經很明白了。當日答應同丁家的婚事,一方麵是為成就他的千古霸業,同時亦可助小羽解毒,而另一方麵,他雖然從不承認,但內心的掙紮卻從未停過:借離彆之機,放下小羽,讓這唯一的弱點就此消失。

想到這裡,白君涵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感情這東西,就像蛛網上的蚊蠅,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的。越發想去擺%e8%84%b1,最終隻會越陷越深。

這次來,他自己都覺得過於唐突。眼下,朝政剛穩,丁氏一門除有輔政權外,丁衛坤更是手握大邢一半兵力。當年,父皇借口身子盈弱,將朝政儘數甩給了他,自己卻不顧朝中流言蜚語,躲在京郊同小羽娘%e4%ba%b2一起安享太平。從專管吏部的漢王到統理全國政務的主政王,他花了整整四個月方徹底理順。許是婚約已定,香兒又專情於他,丁氏父子對輔佐他處理朝政倒也是儘心儘力。正因此故,這四個月丁衛坤雖曾多次在私下暗示他早些成婚,也都被他以‘國之不定何以立家’為由推%e8%84%b1了。正當國事漸順,他也在朝中的威信與勢力漸穩之後,完婚一事再一次被丁汝玄當著白亦墨的麵正式提了出來。正當他苦於再無理由延後婚期之際,白亦墨病危,兩個月後於京郊行宮駕崩賓天。

白亦墨待他雖無特彆之處,但這及時的辭逝卻給了白君涵推遲婚典最好的理由。這些日子以來,白君涵也曾試圖去揣摩,在他父皇心中,到底是怎樣看待他與丁香兒之間這場婚事?有些時候他甚至以為,白亦墨要他訂下這個婚約,更大程度上是想借丁家的勢力扶植他坐穩天子之位。白亦墨對小羽的喜愛遠遠勝於他們三兄弟,基於他對其母愛慕無果的遺憾上,白君涵猜想,他應該更希望自己娶小羽為妻。對這一點,白君涵從不懷疑。雖然,白亦墨%e4%ba%b2口許下這門婚事,但卻從未逼迫他娶妃納妾,丁汝玄幾次明裡暗裡的催促都被之一語帯過。或許,白亦墨早就意識到他一生最大的敗筆就是放棄了小羽娘%e4%ba%b2,內心更是希望他自己的兒子不再步其後塵的吧?

有些事情,白君涵已經不做過多猜想。,過去的種種都已過去,而今,小羽就在眼前,這一次,他不會再放手了。如今的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去嗬護這個讓他牽腸掛肚、無法釋懷的人兒。從半年前離開小羽的那刻起,用了大半年的時間,他製訂了一套詳儘周全的計劃,並已於兩月前悄悄地付諸實施。如今的他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機會,總有一天,他會將朝中丁氏父子的勢力連根拔起;總有一天,他會讓小羽站在自己身旁接受萬民的膜拜;總有一天,他會讓九泉之下的父皇%e4%ba%b2眼見到,大邢的江山在他手中穩固、壯大,他會讓所有人知道,他才是這世界的真正的主宰!

小羽睡得並不安穩,平陽的夏夜雖然炎熱,這屋子卻因朝向、構造等原因倒也清涼。眼見小羽將胳膊撩出了薄被,順勢露出了雪白的褻衣。白君涵見狀,正想握住手腕將之擱回去時,忽然想起小羽曾中毒一事。於是,隻見其指尖往下一滑,穩穩把住小羽腕脈。

指尖搭上脈絡,肌膚下點點脈動傳導至白君涵腦海之中。初時,隻見白君涵劍眉微展。小羽體內的毒素已儘數解除,她的內力也漸漸恢複了。到後來,眉間又漸漸聳到一起。小羽脈象中夾雜著某種非常態的信息,這樣的脈搏是他從未見過的。

疑惑若不開解,時間一長就會成為猜忌,而心存猜忌便意味著原本皓清的水裡,滴入了一粒小小的墨球,用不了多久,這汪水便再也無法清亮了。

白君涵本是習武之人,習武的危險性決定了他必須要研習醫術。小羽脈搏中的異樣起始曾令白君涵心憂,細想之下,疑問反而漸漸多了。小羽除了有些體虛外,一切都很正常,可這異樣的脈象卻讓他實在無法參悟。

正在這時,屋中一道白影閃過。白君涵神色一緊,眨眼間,身形已閃至白影處反手就是一抓,是隻白色的小貓。原來,這正是夜歸的小雪。可憐它剛剛回屋,就在白君涵一抓之下斃命。當白君涵為這是場虛驚而鬆氣時,屋外又有了細細的聲響。聽聲音,白君涵可以猜出,那該是另外一隻貓狗才是。看著手中軟趴趴斷了氣的小雪,白君涵心裡盤算著該如何安頓才妥。

門外的天邊,泛起了一片片魚肚白,天,就要亮了。白君涵看了眼床榻上的小羽,狠狠心邁出了屋門。他來這裡已經很是醒目了,如果讓丁氏父子得知自己一來就在小羽屋子呆了一夜,必然對他心生猜忌。若是這樣,他全盤的計劃就再難繼續下去,這就意味著半年來他所有的努力因此而付之東流。按理說,於潤之做事素來滴水不漏,這樣的消息恐怕很難傳出去,但是,這半年來鉤心鬥角的生活告訴了他,敵人無處不在,它往往躲在你最不經意的地方,隨時等著給你最後的一擊。

就這樣,白君涵擰著死貓飛身離開了小院。他不希望,小羽一覺醒來看到死貓。回到自己所居的小院後,白君涵借著朦朦的光亮環顧四周,角落裡的芭蕉樹下落了幾片闊闊的芭蕉葉。他走過去,把小雪的屍身擱在了芭蕉葉下。他再想,倘若日間仆役打掃此處,發現貓屍,會將之入土安葬。

白君涵日夜兼程的趕路,人已疲倦至極,一旦見過小羽,睡意便如排山倒海般向他襲來。當他正迷迷瞪瞪渴望著床鋪時,身後傳來一陣細細的騷動聲。白君涵一愣,猛一回頭,隻見一隻成年的灰貓正在用爪子扒開遮住白貓屍身的芭蕉葉。白君涵眉頭一揚,轉身想走,一個閃念忽然劃過腦海。他摒住氣,緩緩回身,滿臉的難以置信。細看灰貓,肚皮略鼓,[rǔ]頭暗突。很顯然,這隻灰貓是母貓,還是一隻懷了孕的母貓。

一想到此,白君涵頓時麵如死灰。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了,小羽的脈象正是身懷有孕之兆。◇思◇兔◇網◇

第六十九章 北上京城

北上京城

白君涵在平陽隻呆了一個晚上,還沒見過小羽便於次日晨不告而彆,這令於潤之很是詫異。不過,白君涵是君,他是臣,主子要走,下人哪有資格多問?

眼見小羽食欲不佳,於潤之心裡有些焦急,加之仆人在打掃院落時發現小雪的屍體,更讓小羽沮喪了好一陣子。半月後,京城頒下聖旨,鑒於於潤之圍剿轅冥教有功,升戶部尚書,官居一品。並著令於潤之速速返京,清剿轅冥教一事已委派他人接手。

自打於潤之接到這道旨意後,心裡就惶惶不安。要他把小羽一個人留在這裡,他還真不放心,若是勸她隨之進京,想來也是不易。白君涵行色匆匆的來此,並未探望小羽,於潤之對此還是滿意的。雖然對白君涵的薄情有些不滿,但小羽如今己嫁做他人婦,且身懷有孕,白君涵倘若情意依舊,哪兒又容得下心上人這般光景?更何況他如今是萬民的主宰,又如此地自負與驕傲。與其看著彼此痛苦、相互折磨,他還真希望白君涵絕了對小羽的念想,這樣的話,起碼他能照顧小羽,平平安安地生下這個孩子,為了孩子活下去。

這些話,都是於潤之一個人在心裡暗自盤算的,無人可說。俗話說,君命不可違。更何況,他是一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弱書生,若想保護小羽母子不受欺辱,惟有依靠這一品的官威了。既是如此,隻有勸小羽隨之北上,或許白君涵能看在他們間往日的情分上,給他一個外放的官兒也是未嘗不可的。想到這裡,於潤之坐不住了。他得跟小羽好好談談這事。

時值正午,正在花廳犯困的小羽見於潤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裡已經猜到,他此行必定同三日前頒下的那道聖旨有關。於潤之要進京,小羽早就知道了,她心裡雖然很清楚,是冷昔將自己托付給於大哥照料的,但感情上仍不願意離開這裡。她不想進京,不想麵對白君涵,更害怕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