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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無痕 穆素 4118 字 3個月前

日,兄妹二人並未冒然上路,而是去了西辰古城,添置衣物用品。

司空探問老樵夫得知:去往虎跳峽雖隻三十裡山路,但所經之處無不陡峭異常。這虎跳峽同西辰相似,位於層巒疊嶂的山腹之間,地熱豐富,溫泉密布,冬暖如春。常人多選盛夏之時入峽穀以避冬寒,但,現今已然入冬,周遭寒風呼嘯,冰雪積厚,若想入穀,一個字:難。

墨羽與義父感情甚篤,聽到如此消息,免不得暗暗擔憂:義父體虛畏寒,這般天氣,他如何熬得過去?

自小,墨羽隨雙%e4%ba%b2四下遊曆,甚少一地常居。原本墨羽崇拜其父上官逸,怎料雙%e4%ba%b2伉儷情深,爹爹對娘%e4%ba%b2百依百順,體貼備至,以致常常疏於小墨羽。而與義父,雖相見較少,但每每墨羽入穀,他必將小墨羽視之若珍,千依百順不說,事無巨細滴逢之必幫。司空澗本就豐姿綽約,言談詼諧,又待她如此,時日一長,漸漸在墨羽心中,對義父的依賴眷顧之情大有超過雙%e4%ba%b2之勢。當然,這些無人得知。

為此,當司空提出進城時,墨羽一口應下。

自打昨夜以後,冷昔便一反常態,獨處車廂不再露麵。墨羽對他雖有百般好奇,然而,義父當前,他,也不算什麼了。此刻的墨羽,隻想尋一件厚暖的皮襖,予義父避寒之用。

西辰古城的防衛較其他府縣嚴密許多。墨羽二人進城時,守衛盤查極是仔細。

進得城去才發覺:古城地域甚廣,與京都不相上下。

大街上,呢噥軟語、大喇高腔的,長衫短褂,卷辮直發的,各地各族人等均可見到。酒館客棧家家爆滿不說,連怡紅院這等青樓中,宿客也是極多。原本素樸寧靜的古城,因這千年雪參,也年輕了許多。

司空亦然為行事方便,一直戴著人皮麵具。此刻,他見街旁有家規模較大的雜貨鋪,便先行進去,購置一些肉乾果脯之類的零嘴,以備墨羽之需。墨羽詢問店家可有虎豹皮衫,店家卻答:半年以來,就屬此物最為好銷,現今店中存活全無。墨羽一聽此言,臉色一暗,便不停地催促兄長另尋彆處。匆忙間,司空的錢袋被人摸去,二人也渾然不覺。

就這樣,一家又一家,大街又小巷,墨羽兄妹在這西辰城尋了整整一日,愣是沒買到一張可以禦冬的皮衫!

眼看日已西斜,炊火嫋嫋,心疲體憊的墨羽,不得不隨兄長,在街角一家人氣稍遜的小酒館內坐下。

墨羽無意地把玩著手裡的竹筷,看著窗外漸暗的天,心情也陰沉鬱悶:都是那千年雪參害人。倘若沒有它,父母不會不去澗蘭穀,義父也不會獨自出穀尋找自己雙%e4%ba%b2,也就不會舊疾發作,更不會來這天寒地凍的地方。倘若一切如故,義父不曾出穀,心疾也不會發作,自己又怎會與那些尋參的人一樣,為一件平日再常見不過的禦冬皮襖而勞心費力呢?

墨羽此時心煩不已,食之無味。她撇了一眼食相優雅有餘,速度不足的兄長,眼睛又轉向漆黑一片的窗外。

……

忽然間,一點白光打眼前閃過,墨羽頓地一驚,不容多想,人已追了出去。司空亦然一愣,隱隱覺得不安,放下碗筷就要追,卻被小二叫住。司空連忙摸錢袋,腰間早已空無一物。

司空與掌櫃交涉,欲將所購物品抵押,擇日還款,掌櫃瞧了瞧桌上之物:多是些肉乾果脯之類的小零嘴,當即沉下臉,一口回絕。無奈之下,司空放下隨身玉佩,打出白君涵名號,這才%e8%84%b1身。

奈何,隻片刻糾纏,時機已然錯過。

上官墨羽,失、蹤、了。

再說墨羽,待她迷迷糊糊醒來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渾身酸軟,四肢無力。她的溜著眼,大致瞧了瞧周圍:門窗緊閉,屋外無光;屋內,檀香木雕的花床、衣櫥和梳妝台一應俱全;自己身上整整齊齊覆著綿軟的蠶絲被。看來,脅持她的人,並無太多惡意。想到這點,初睜眼時的焦灼稍稍緩釋了一些。

在這冬夜,呆在暖和的被窩裡,倒是一件很暇意的事。

墨羽開始回想剛才一幕:她出了小酒館,追著那個披著虎皮的獵戶走了沒幾步,剛覺身後有異動,還不及回頭,便覺後腦一蒙,一陣金光之後,人就萬事不知了。

正當墨羽懊惱自己過於莽撞粗心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墨羽一驚,旋即閉上雙眼,調勻呼吸,身子一動不動——她暗想,來人若見她仍昏睡不醒,或許會少些警覺,透露些什麼。

“吱呀……”隨著門軸沉沉的轉動,打門外進來一少婦。她雲鬢輕挽,蛾眉淡掃,杏眼亮灼,鼻翹%e5%94%87紅,算得上一風韻美婦。不過,其眼角皺紋隱現、且肌膚暗泛白青,彰顯出女子少有的桀戾之氣。

少婦身姿婀娜,蓮步輕移,悄然來至床前:墨羽輕鼾依舊。她眉頭顰鎖,麵露惡色,轉身厲問:“睡了多久?”

“稟聖姑:已有兩個時辰了。”一同進屋的兩個丫鬟中一個,瑟瑟答道。

“哼!”少婦冷笑一聲,“這小畜生,跟她那賤娘一個模樣!”說罷,拂袖離去。

墨羽雖被藥性控製,無法施展身手,而耳力卻依舊靈敏。她聽得眾人走遠後,這才鬆了口氣:這聖姑似乎認識她娘%e4%ba%b2,語態極為惡劣,甚至大有將恨遷嫁於她之意。她與娘到底有何仇恨?倘若真是深仇大恨,又怎會禮待於她?凡此種種,均令人詫異。

司空這裡,見小羽頓地沒了蹤跡,眼看天已全黑,毫無線索又不知從何下手,不免有些慌亂。情急之中,他抬頭望向夜空,細尋小羽本星:星雲稍暗,卻無異動。司空稍稍鬆了口氣:小羽武功雖稀疏,平日行事亦有些迷糊,但輕功尚可,且遇事狡詰機敏,定能化險為夷,自己在這街上盲目亂找也不是法子,還是先回城隍廟,靜待佳音好了。

司空人還沒進廟門已見白君涵的馬駒,正在一旁吃草,他心頭一寬:昨日知府%e4%ba%b2自相迎,可見白君涵在此勢力不小。既然知曉,小羽尚未離開西辰,倘若由他出麵,閉城搜戶,找出線索救小羽,想必亦非難事。司空亦然原本不喜求人,但此番為了墨羽,他也不得不開這個口了。

司空在門口站立片刻,暗下決心後方大步入內。果不其然,白君涵確在此處。

“你,你們怎麼沒走?”白君涵見隻有司空一人,開始焦躁地向外探望:“她呢?”

“嗯……”司空閃開白君涵質詢的眼光,拉長了音,起先盤算好的話,此刻怎麼也開不了口。

“怎麼回事?”白君涵越來越著急,跑到門外四下張望,除了冷昔一眾,瞧不見他牽掛的身影:“小……小羽人呢?”他竄回司空麵前,直直地盯著他:“她到哪裡去了!”司空越是閃躲,他越是不安:“快說!出什麼事了?”白君涵一把抓住司空的衣襟,麵色蒼白,神色慌亂。

“一個時辰前,她在城裡失蹤了!”白君涵耳邊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慘白,眼睛一閉,身子隨之搖晃起來。司空見狀,趕緊將其扶穩,片刻後,白君涵睜開了眼,嘶著嗓子說:“她在哪裡失蹤的?你帶我去。”

待司空與白君涵策馬離去,冷昔暗地舒了口氣:原來已有人替他動手了,大幸!

陡然間,那雙閃著暗紫光芒的眸子又在他眼前晃動:麵對那雙如此相像的眼,他當真下不了手。然而,十年前,他已答應過的,又怎能爽約?

……

“豆豆哥哥,你笑起來真好看!”那雙滾圓的眼中紫光暗閃,滿臉的驚訝帶著甜甜的笑。少年的酒窩越旋越深,兩排整齊的牙亮如珍珠。“火兒,喜歡我笑?”

“嗯!”少女也笑了,細碎的牙齒缺了門將。

“那,那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我天天對你笑!”

“好像不行耶……”女娃沮喪地垂下了頭,小嘴翹得老高。她的話,敲得少年麵色全無。

“為……為什麼?我,火兒嫌我……”少年強忍哽咽,稚嫩的聲音居然染上一抹哀傷。

“不,不是!豆豆哥哥對我好,我知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那裡為什麼不願意?”火兒是那麼明亮、耀眼,而他,就像井底的青蛙,除了仰望絢爛的彩霞,不敢有一絲奢望。

“父母昨日已捕到山噬蛇了,母%e4%ba%b2說我們該走了。”

“不!!!!”少年大驚,猛地把女娃抱在懷裡。“不!不許走!我不許你走!”少年惶恐而絕望,為即將流逝的曙光惶恐,為自己無力的雙臂而絕望。

“我也不想!我走了以後,再也見不到豆豆哥哥的笑了!”女娃開始哭,哭得少年的心碎成一粒一粒。“為什麼誰都能看到豆豆哥哥的笑容,獨我不成!”女娃哭聲越來越大,少年早已淚流滿麵。

他緩緩鬆開懷中的女娃,兩個酒窩又掛上了嘴角,墨眸癡癡地望向她:“火兒,除了我的火兒,再也不會有人見到。”

“嗯……”女娃迷惘地看著少年絕塵無雙的笑,似懂非懂。少年見狀,又緊緊地將女娃擁入懷中:“我是火兒的,隻為火兒……,火兒,彆忘了我!彆忘了……彆忘了你豆豆哥哥……”

“嗯……”

……

第十四章 君臨西辰

君臨西辰

白君涵與司空亦然剛踏入知府府宅,便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三弟,這是何人?”此人眉清目秀,膚白麵淨,單薄的身上罩著一件青紫貂皮長襖,衣領口袖邊細絨微翻,很是素雅文弱。

“哦,是二哥。這是小弟新結識的朋友,司空亦然。”白君涵稍定心神,向來人引見司空,“司空,我二哥,白齊宵。”白君涵記掛小羽安危,神色較平日多了幾分焦灼,白齊霄淨數看入眼中。

白齊霄朝司空一抱拳,一臉虛笑應酬道:“昨日君涵誇司空兄乃人中龍鳳,愚兄尚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真氣宇軒昂、儀表不凡,真俊傑也!幸會、幸會!”

“司空豈敢,讓恒王見笑了!”司空麵具遮麵、表情難辯,讓不明究理的白齊霄以為他心下自傲,不屑於己,心中已暗有不悅,臉上和善依然,“敢問司空兄,夜已將深,兄台何故來此?”

“一些小事罷了,不勞二哥費心。”白君涵知曉他這二哥,心眼甚小,司空又是傲骨一副,不願多生事端耽誤時辰,懶得多言。

“既然這樣,那為兄也不耽誤二位,就此彆過。”白齊霄眼中乖戾一閃即逝,旋即答道。

司空瞧白齊霄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