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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無痕 穆素 4117 字 3個月前

濃濃的鼻音,聽得白君涵極是難受。他說:叫他少管閒事,他飛鷹幫分舵遍及五湖,武功超群,他若不識相,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等等。

白君涵啞然失笑,暗聚氣於丹田,雙腳微挪,一手負背、另隻手揮劍尖直指其額間,自齒縫間輕蔑地吐出幾個字:“哦?來吧!”

那男子左右一望,三人眼神一閃,掏出三把彎刀,左中右齊齊出手,直劈白君涵而去。

遠遠看去,白君涵的斷弦劍舞得如龍似蛟、颯颯生風。他的弦影劍法是西域血影門鎮派之寶,其師奉聖命授業,十載學藝儘得真傳,此刻隻使出五成功力,已將三人逼得步步後退。白君涵抖出漫天劍花,封住了彎刀走勢,彎刀越使越局促,越使越緩慢。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聽得“哐當”三聲迭響,三人已麵如紙色,跪地投降。白君涵冷冷瞧著他們,手中的劍依舊緊緊指向三人。“解藥!”

三人相覷一望,當即伏地大拜:“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解藥!”白君涵極不耐煩,手中利劍一揮,隻見寒光一閃,三人額間數根發絲隨劍氣而飄落。

“大俠饒命!他是自行昏了過去,我們什麼都沒做!”三人頭磕得如同搗蒜,不多會兒,泥地上被他們磕出了三個小坑。

“當真?”

“小的有天大個膽也不敢騙大俠您啊!”為首一人鬥膽抬眼解釋,白君涵也不再懷疑,眼神瞥向那草間的灰衣人。

正在這當兒上,中間的男子陰陰一笑,伏地的手腕稍抖一揚,一陣黃霧驟地罩住了白君涵。白君涵大驚,當即閉氣眯眼,向後躍出數尺,人也自霧氣中擺%e8%84%b1出來。

“你們!”白君涵生平最痛恨負他之人,見那三人已逃出了廟門,當即提劍追了上去。三人見勢不妙,分作三路倉惶而逃,哪曉得白君涵輕功不凡。隻需幾個縱跨,白光紅影此起彼落,三人已人頭落地。

第六章 山神廟

山間氣候,變幻莫測。山腳尚是豔陽高照,山腰背麵已秋雨綿綿。不多一會兒,滿天烏雲漸暗,漫漫細雨不絕,此刻更是山路崎嶇,泥濘難行。

白於二人原定日暮前趕至澤雲縣落腳,眼下天氣不佳,白君涵又兀自獨行,急急趕至山神廟的於潤之一行,隻得栓馬固韁,生火架鍋,在此暫做停留。

於潤之與文師師等均是頭次見到天人般俊美男子,當場便被鎮住。直至白君涵數聲咳嗽後,文師師才察覺自己失態許久,一臉羞紅地在火堆旁布置好細軟鋪蓋,將灰衣人安置躺下。

於潤之初見其麵亦是心頭一徹,然,片刻後,他已斂住心神,為其把脈問症:男子此時心脈虛空無力而氣息渾厚無章,麵色慘白雙?%e5%94%87無顏,太陽%e7%a9%b4處被淩亂的氣息衝得微微跳動。於潤之暗想:他心脈曾幾近斷裂,幸得高人注以渾厚內力將之續接封固。此番多是強行運氣過久,原本脆弱的脈絡強繃,以致血行不暢而昏厥過去。隻是,這昏厥時間愈久,血阻便會愈多,性命也愈發堪憂。不過,他體內氣息渾厚無比,若能有人相助,將其真氣引導通順,再稍適靜養數日,當無大礙。

白君涵聽完於潤之的話,望著滿頭銀絲的灰衣人沉思許久,最終遣秦天支起他盤膝坐下,掌心麵抵,將自身真氣緩緩由左掌注入,隨其七經八脈順走遍他周身後,自右掌收回。反複此般約兩個時辰,二人衣衫由乾到濕,又濕而乾,頭頂升起團團白霧,直至其呼吸漸勻、雙?%e5%94%87漸紅,白君涵這才緩緩收掌,氣回丹田。

文師師趕緊為二人拭去滿額汗珠,並扶男子重新臥下。男子此刻已稍稍清醒,他向白君涵淡然點頭示謝,隨即昏昏睡去。

秦施二人見此,略有微辭,白君涵對此倒是無妨,冷著臉緊盯指尖那枚玉戒瞧,心氣鬱悶,難以釋懷。沒過多久,文師師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野%e9%b8%a1湯,香飄四溢,白君涵運氣良久,腹中早已空空,一見如此佳肴,毫不客氣吃了起來。

屋外雨點稀疏,北風急勁,尚是申時,卻已光線陰沉、濃雲彌漫。氣溫越來越冷、夜幕也早早來臨,眾人無奈,隻得草草犒勞五臟廟後,各自圍著火堆,尋上乾淨之地鋪好細軟躺下歇息。

夜深之時,廟外風雨如狂,將原本殘破的門窗吹得吱吱作響,屋內乾柴炸裂、鼾聲起伏,眾人無不睡香夢甜。

白君涵卻輾轉難眠。

那白衫男子單看五官,至多不過四十上下,可當睜眼的刹那,墨亮的眸中折射的滄桑,卻遠非容貌那般年輕。男子的漠然無禮,和他過於驚豔絕倫的容貌下渾厚卻難以自控的內力,均讓人頗為不解。

心病之人忌寒,他在這深秋之時的北疆出現,想必也為那千年雪參。依照於潤之所言,他若服食千年雪參,其心脈續接之處將更為強固,功力亦可增強數倍。現今,因心疾之故,武功無法全數展開,待到病去功增,世間能與之抗衡者,絕對寥寥無幾。

如此容貌、如此功力,他和那人同戴一樣的白玉蘭花戒,二人之間又會是何關係?白君涵翻了個身,緊閉了雙眼,抱頭而眠。可沒多久,他又坐了起來,直直盯著身旁的灰衣人,心情起伏不定。

白君涵烙餅一樣的折騰,於潤之一直閉著雙眼、豎耳傾聽。聽得他坐起了身,不由睜眼看了過去,這一瞧不打緊,他竟從白君涵眼中看到了一絲妒嫉?那——真是妒嫉!於潤之反複自問,眼前的白君涵,簡直讓他難以置信。

白君涵盯著那灰衣人看得極為入神,想來他的心情定然非常糟糕,否則,於潤子一直瞧著他,他怎會絲毫沒有察覺?過了許久,於潤之扭了扭僵直的脖子,緩緩躺了下去。除非這灰衣人與墨羽有牽連,否則君涵不會如此失態。於潤之一動不動靜靜地閉目聆聽,聽那呼嘯的寒風、聽那唰唰的枝響、聽那哧哧炸裂的火花,心也隨之淒涼如許。

一夜風雨摧殘、遍地殘枝零落,秋雁聲聲往南歸,催送秋離去。

翌日晨,眾人起身才發現,昨日銀發男子留下一片金葉,悄然離去。

白君涵本就睡得較晚,一想到那男子心情就煩躁不安,此刻他自行離去,也算是眼不見為淨,倒也不願去追。

既然主子自己都不計較,眾人也沒再問。

用過自帶的乾糧,秦山、施華正在廟前給馬兒喂豆餅,上鞍鬆韁之際,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請問二位大哥,可曾見過銀發男子?”秦施二人不禁一愣:這男聲舒緩中略帶磁性,極為悅耳,但問話之內容該如何答複卻叫人有些頭疼。二人呆立原處,麵麵相覷。

“二位大哥,見過一個銀發男子麼?”還沒回答,一個少女清脆中有些焦急的聲音緊跟著響起,越來越近。“啊!真是你們!快說,我義父現在何處?”少女登地站在二人麵前,目光閃亮,臉色漸而赤紅。

“原來是姑娘你……”那日在蓀山城館驛大堂,二人曾遠遠見其與白於二人同桌,現下重逢,心中反倒放心了些。他二人不待於潤之與她分彆就隨白君涵回了屋,暗想此女當日既與於潤之相談甚歡,也就好解釋救下那人,那人不告而彆的事了。

上官墨羽與司空亦然一路追蹤而來,打聽到義父司空澗被人脅持後又有人救下,這才尋至此處,怎料眼前這二人仿若於她相識一般,見到她卻麵露喜色,心中甚為不解。奈何墨羽尋父心切,他二人絲毫不言及曾與司空相見之事,隱覺事態不對,越發著急,竟乘其不被,暗運氣息於食指指尖,使出家傳點%e7%a9%b4手定住二人:“快說!那人現在何處?”⑧思⑧兔⑧網⑧

“小羽!不得無禮!”司空亦然見小羽莽撞地點了他人%e7%a9%b4道,皺了眉頭低吼於她,說話間身形陡閃至秦施二人麵前,二人尚未看清他臉麵,已被其解開%e7%a9%b4道。原本滯阻的血脈驟然間恢複,以致血行不及全身之時二人癱軟在地。

再說於潤之聽得廟外有喧嘩之聲,出來一看,上官墨羽與一容貌清雅%e8%84%b1塵、身姿飄逸如風的少年一起,秦山、施華癱軟在二人麵前,不禁一呆。

“小羽,你這是為何?”於潤之見那少年與墨羽立於薄霧之中,山間縷縷晨光透過叢叢枝葉,懶懶地撒在他們身上,小羽嬌俏可愛、少年風采絕倫,站在一起宛若如璧佳偶,心裡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有本事殺了他們,這樣偷襲算什麼?”白君涵聽到小羽聲音,不等於潤之回神,一個健步先行自屋中竄出,正巧瞧到秦施二人被小羽點中%e7%a9%b4道,他狠狠地盯瞪了司空一眼,轉即朝著上官墨羽問。

“這兩位大哥,羽妹少不經事,還請多多見諒!”司空見突然冒出的二人似與小羽有些交情,但他二人看小羽的眼神一個稍顯怪異,另一個卻滿目敵意,反倒迷惑起來。

白君涵不等司空亦然把話說完,黑著一張臉,疾步上前扶起了秦施二人。

“我義父被你們藏到哪裡去了?”

“昨日,少主確實救過一位銀發男子。”於潤之瞥了一眼白君涵,說話的口氣也淡了:“隻是,他待君涵為之療傷後,乘夜不辭而彆。”

小羽聽說白君涵為司空療傷,滿是不信地望向白君涵:“他?就憑他,還能給我義父療傷?於大哥,小羽知你忠心主子,但這牛也吹得忒大,小心破了!”小羽的口氣再一次刺傷了白君涵的自尊心,原本側身相對的他,緩緩回頭盯向小羽:“對不起,令你失望了,為你義父療傷之人正是區區在下!”

司空亦然見他三人間已成劍拔弩張之勢,低聲斥責小羽:“小羽!快些道歉!”墨羽委屈地看著長兄,片刻間,眼眶珠淚盈盈。司空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直接走至於、白麵前,抱拳致歉:“二位仁兄,羽妹任性慣了,無禮之處還請見諒!”

站在門前的於潤之急忙回禮:“無妨無妨!”白君涵對司空毫不理睬,冷著臉盯向叢林深處,深皺的眉眼下口鼻白霧連連。於潤之知其當真氣了,恐司空尷尬,趕緊續話:“敢問少俠貴姓?”

“免貴複姓司空,名亦然。”

“原來是司空少俠!幸會幸會!二位是……”

“鄙人於潤之,這是我家少主:白君涵。”於潤之介紹時,白君涵瞥了一眼正向他抱拳,司空亦然容貌頗似其父,眸子澈亮如鏡,日光下隱約折射出暗紫的光芒。他與銀發男子的驚豔不同,清逸俊美得如同掠天而逝的一縷雲絲,令人神往卻不敢相觸。白君涵極是不爽,可又拉不下麵子,隻得勉強地朝他點了點頭。

司空倒是奇怪了,白君涵與他初次相見,怎地就似見了仇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