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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無痕 穆素 4148 字 3個月前

…”

於潤之瞧到這裡,心中暗想:白君涵此番非同一般的怒氣,想必與這少女%e8%84%b1不了乾係。眼瞅君涵與那少女子,大有風起之勢,趕緊開口打岔:“小姐,不介意在下同坐吧。”話音一落,人已拱手款款立於桌前。

少女粗粗瞥了瞥二人,暗自躊躇:“這白麵書生較為麵善,似乎與那小子好說話。誰要我多事,昨晚夜探義堂才被盯上。他們既是官府之人,我還是有啥說啥,少些麻煩儘早趕路才是。”

想到此處,少女朝著於潤之輕輕一笑,開口說道:“先生請自便!我看先生不同某人,乃正人君子,有話不妨直說。”說話期間,一雙杏眼狠狠瞪了白君涵幾下,頗有指示之意。其實,她本非蠻不講理的人,雖然很少在江湖走動,卻自小一身正氣,極惡仗勢輕浮之人,白君涵如此待她,早被歸於此類;而這於潤之容貌清秀,舉止沉穩,謙謙君子的做派反倒投其口味,話語中自是多了幾分禮遇。

於潤之落座後,在桌下輕輕扯了扯白君涵的衣袖,旋即笑道:“在下於潤之,這是我家少主白君涵。”話音稍頓,他起身,朝少女抱拳一躬:“少主性情耿直,昨夜隨官吏辦案,得罪了姑娘,還請見諒。”

少女麵薄,見於潤之長她不少,居然向她行禮,當即局促起來,“先生如此大禮,小女子實不敢當!隻是,”少女輕聲一嗤,眼露不屑道:“先生說他耿直,這,實難苟同。”

此時的白君涵也冷靜了不少。昨夜,本想%e4%ba%b2自出馬探其口風,結果話還沒提,卻被她傷了命根,無果而終。今日若再起紛爭,耽誤正事不說,昨夜之恥攪得旁人知曉,叫他這堂堂漢王的顏麵,何以顧全?

少女這話一出,白君涵也不多言,強抑怒火陰著臉,自顧自離開了正堂。

“這……”少女眼瞅著白君涵沒了昨日的張狂形骸,一臉陰鬱地獨自離去,忽然有種做錯事的感覺。

“想必姑娘和少主有些誤會,少主並非姑娘所想之人。”於潤之望著白君涵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姑娘休怪。”

“不說他了!”須叟,少女收回目光,望著於潤之淺笑即止:“你想知道什麼?”

“有關蓀山無麵男屍一案,姑娘知道的,在下都想知道。”

和少女閒談完畢,於潤之在白君涵屋前駐足半晌,這才進得屋去。

一進屋,於潤之就發現:早間的紅粉白糕,黃湯翠果,擺在桌上絲毫沒被動過。再看白君涵,麵窗而立,背影寂寥。

“怎麼,這些不合胃口麼?”於潤之小心地詢問,心念飛轉。

過了一會,白君涵才幽幽開口:“她,都說了些什麼?”

“羽妹麼?”剛才交談間,二人已兄妹相稱,此刻他不過順口一說,落到白君涵耳中,倒變了味道。“哼……”

於潤之一愣,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那一聲出自白君涵口中。當即,他心裡也變得不是滋味了。“君涵,你誤會了。”

“罷了!”白君涵壓沉了嗓子嗬斥道:“這不關我事!”

之後,二人靜默半晌。客棧後院中,正下蛋的母%e9%b8%a1,咯咯聲聲,聲聲迭迭,四處報喜的啼鳴,攪得屋內沒有片刻安寧。

“說吧,撿有用的說。”白君涵稍稍平複心情,轉身回到桌旁坐下,一雙眼又恢複了平素的孤傲陰驁。

於潤之理了理思路,將所知所想,對白君涵一一道來。

再說那少女,名叫上官墨羽。此番出遊,是奉雙%e4%ba%b2之命,前往嶺南探望義父。路上聽傳最近幾年有妖現世,專門奪走麵容嬌好的年輕男子的臉,死狀甚為恐怖,以至於一時間,貌美男子莫不掩麵隱居,心中極為下好奇這才夜探義堂。

她雖不清楚白君涵和於潤之是何身份,單憑白君涵那股放浪形骸的紈絝勁兒和於潤之溫文儒雅的氣度,便可料定二人絕非常人。此番無故招惹白君涵這公子哥兒,於她而言真真掃人興致。

事已至此,二人之間也算有個了結。在小羽看來,今後若能不見,已是人生之大幸。她又怎會知道:冥冥之中,個人際遇如何,上天早有注定。

第四章 澗蘭穀

澗蘭穀

依照白君涵與於潤之二人分析,這曆時多年,連奪二十四張人麵,且專尋貌美少男的原因,不可能有彆的緣由,隻可能是牟取暴利製作人皮麵具所用。故此,他們一麵遣人暗地返京,調查刑部舊卷宗都經何人之手;一麵四處打探製作人皮麵具的工匠,同時徹查本案,期望能發現新的線索,儘早破案。

這,暫且不提,再看墨羽,不消十日,她已北上曄州,來到澗蘭穀外。

夏日的午時,即使在綠蔭密布的林中,也是酷熱難當。

早間的清日此刻變成了耀眼的白日,灼灼的強光掃得花草懨懨鳥獸慵慵,除了叫暑的蟬蟲振翼高歌,杉林之中再也聽不到一絲聲響。

就在這杉林之中,墨羽像隻無頭蒼蠅,圍著滿山的參天古杉亂轉了足有兩個時辰,任她如何高聲呼喚,林中除了回聲,便是吵得讓人心焦的蟬鳴。之前,她每次來此大多已是日暮,而且有父母相伴一側,她也從未費心去特地記些什麼。這一次,是她自告奮勇請纓送藥的,哪曉得林中杉樹大多一個模樣,原本以為容易的入穀之法,此刻忘了個一乾二淨,真真急死人了!

午時已過,不得其法的墨羽在林中也晃悠了半日,濃濃的倦意墜得小羽頭沉身憊,眼瞅著離天黑尚有些時候,小羽飲儘了羊皮水袋中最後一滴水,靠著一棵古杉漸漸闔上了眼:先歇歇吧,休息一會兒人清醒些,這入穀之法不定就想起來了的。

“小羽?小羽?怎麼在這兒睡了?”舒緩輕柔的聲音在沉睡的墨羽耳邊響起,尚自迷糊的她微睜雙眼,隻見一雙清冷的紫眸略帶詫異地笑望於她,不禁心頭一鬆,微笑著閉上了眼:“哥,我忘了該如何進去。”說罷,昏然入睡。

少年無奈的看著臂膀中的小羽,苦笑地搖了搖頭,勾身拾起其甩於地上的包裹,大步走到密布於山腳的一片荊藤牆,尋至一粗壯衫樹,麵藤倚杉,左前三步,橫右四步,右前三步,全然無視眼前之物,不覺間竟穿過無縫的荊藤牆與巨大的山石,進入一條漆黑的秘道。少年在秘道中時躍時跨,一盞茶的功夫,潺潺的水聲愈見響亮,隱隱的白斑也漸漸擴大,最終,少年帶著小羽,進入了一片草色青青,繁花點點的幽閉之穀。

穀外,花萎葉枯,穀中,蘭草飄香、枝繁葉茂。

草坪前,品字小屋邊的一簾水幕旁,一白衣銀發男子矗立無聲。在碧天皓水間,白衫肅穆,身形單薄,橙色的霞光柔柔地撒在萬物之上,波光粼溢,七彩斑斕,將白衣人孤寂高挑的背影襯托得素雅%e8%84%b1塵,恍若仙子。

沉思中的男子,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緩緩回頭,一張凝脂似玉的臉上,劍眉飛揚、鳳眼高挑,挺鼻朱%e5%94%87莫不曠世羞花,隻有那頜下淺淺的軟須、眼角隱隱的魚紋,以及墨黑的眸光中透出的難以釋懷的滄桑,告訴人們,他已不再年輕。

“亦然,是小羽麼?”男子瞧著少年懷中沉睡的墨羽,開口問道。

“義父,正是小羽。”少年望了望懷中的妹妹,無奈地笑道:“她忘了入穀之法,在林中睡著了。”男子見狀,輕輕地笑了,細長的眉眼淺淺彎起,有著說不出的嫵媚:“送她回屋罷!”少年應聲答道:“是!”旋即離去。

這男子不是彆人,正是尋得此處,取名澗蘭穀的司空澗。+思+兔+網+

司空澗望著亦然離去的背影,思緒甚雜。

二十年前,司空澗因故重傷,來穀中隱居至今,從未出穀半步。穀中,除了上官夫婦,再無訪客。上官因恐其孤單,將五歲小兒上官亦然過繼與司空,改名司空亦然,將之常伴其左右。

此番,他夫婦二人不能%e4%ba%b2來,司空心中自然失落不已。但,更為擔心的,卻是因何不來?當年,司空澗心門曾受重創,經脈幾近斷裂,功力儘失不說,性命堪憂。若非上官逸及時出現,耗其二十年功力為之續脈療傷,其妻宛君四下搜集奇方秘笈,製藥助他護心,這身子早就化泥成灰,煙消雲散了。由此可見,司空澗與上官夫婦之間的情意,絕非尋常可比。

二十年了,他二人年年造訪,從未間斷,今年卻信函告知,有事耽擱,遣女上官墨羽前來送藥。除此之外,函中他話全無,這,讓司空澗怎不擔憂?

為此,司空澗已冥想多日,始終不得其所,反倒越發心慌不安。好不容易盼來上官墨羽,她卻兀自睡去,讓司空澗無奈至極。“罷了,反正她人已來了,晚個一日半日知道緣由也無妨。”司空澗望著墨羽入睡的小屋心自勸道。

司空澗靜靜望著晚霞將天空烘托得絢爛無比,眼中亦被映照得霞光盈盈。即便如此,眸底揮之不去的憂鬱,卻分毫未減。

第二日,日上三竿時,上官墨羽才昏昏而醒。稍事梳洗後,她便急急出門,在屋後的蘭草苗圃內,尋到了義父司空澗。

司空正坐在木桌旁,全神貫注地用小鏟為壇中的蘭草幼苗培土。依舊衫白袍素,依舊銀發如絲,靜靜置身於木柵蘭草間,宛如潑墨山水,讓人神怡心馳卻又不忍打破。上官墨羽就著麼倚門而立,癡癡凝視著畫中人,不言不語。

“小羽,打算看多久?”司空垂目輕言,神情依舊。

“義父!”見義父嘴角微揚,墨羽喜悅不已,趕緊坐於一旁,雙肘擱在桌上,掌托下巴望向司空。“成日擺弄這些花草,不會厭煩嗎?”

“那你母%e4%ba%b2成日擺弄藥瓶藥罐,你可見她厭煩過?”

墨羽撅了撅嘴,伸出手指幫司空壓那壇中鬆土:“她要給義父製護心丸,不擺弄怎麼行?再說,她身上那股藥草的味,隻有父%e4%ba%b2才會喜歡,我和哥都受不了。”

司空澗手頭一呆,一把拍開墨羽的手:“彆搗亂!”

“義父,你怎麼了?” 義父那略帶嘶啞的斥責讓墨羽有些不解。

“沒什麼,土壓緊了,苗會死的。”司空低垂的眼眸早已黯淡無光。

“原來如此!”墨羽釋然了,臉又掛上開心的笑。“真麻煩!不過這蘭花的香氣真的很好聞!”墨羽閉上雙眼,展開雙臂,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將之吐出。“父%e4%ba%b2身上就帶著這味道。”司空一聽,頓覺大腦空空,神智恍惚,眼前一片刺眼的白。

“義父……”墨羽見義父手中小鏟當啷落地,雙目緊閉,身子搖晃,不由得心慌意亂,不知所措了,“義父,你怎麼了?怎麼了?”

“沒事!日頭太猛,義父有些目眩!”墨羽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