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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服侍了。”

伴隨著輕巧而整齊的腳步聲,她又轉向四少夫人,一字一句地道,“許四嫂,再多夾纏不清的分析,所謂的證據,我也懶得一一說了。我可以告訴你,胡媽媽的確是承認,自己中途去過一次淨房。她回憶出的具體時間,與你和張氏在明德堂的時間,恰好都是一段。不過口說依然無憑,再加上張氏已經身死,這件事沒有任何一點憑據,我們三姐妹就希望你給一句準話,番紅花到底是不是你下的,請你以令郎的長壽發誓,給我一個回答,是,不是?”

四少夫人深吸一口氣,她待要說話時,二娘子又道,“你看著我!”

這個滿是威嚴的青年貴婦,在這一刻似乎成了威嚴的天神,字字句句,都有無從抗辯的權威。四少夫人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對上了二娘子的眼神。

她為這眼神中純粹的憤怒給嚇了一跳,待要挪開眼時,卻發覺寧妃和七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都站起身來,這三張如花的俏臉上神色各異,但隨著自己長時間的沉默,也都漸漸地多了一絲篤定——

四少夫人忽然回過神來。

她一下明白,自己已經完了。

一個真正無辜的人,又怎麼會在這時候保持了這麼久的無言。一個真正無辜的人,在為六娘子掌摑之後,又怎麼會這樣的軟弱……

一個真正無辜的人,又怎麼會在二娘子的眼神下,流露出了這麼明顯的心虛?

被掌摑之後,她到底還是亂了方寸,又被孫夫人這樣一壓,究竟是已經露出了破綻……

現在承認不承認,也沒有任何差別:這三姐妹已經認定番紅花就是她下的,說不說,又有什麼不同?

四少夫人流露出了一絲陰沉,她低聲道,“就是我,又有證據嗎?口說無憑,沒有物證,你們就是權勢通天,能拿我怎麼樣?”

她不屈地挺直了身子,“難道你們還能顛倒黑白指鹿為馬,非要偽造出物證來,證我下了藥?”

到了這份上,四少夫人也沒有留下任何一點餘地,她陰森森地掃了寧妃一眼,“我們莫家雖然比不上楊氏一門顯貴,但也不是那樣好欺負的!”

300繁衍

殿內頓時一下又靜了下來,二娘子深吸一口氣,她望了七娘子一眼,正要說話。六娘子卻又打斷了她。

“沒錯。”她低聲道,“我們沒有證據,無法證明你對五姐下了番紅花……”

她臉上又浮現出了一股天真的好奇,略微一偏頭,帶了些不解地問,“不過我倒想問問許四嫂,你又是為什麼要這樣來害五姐呢?”

四少夫人扭過頭去,並不理會六娘子的問話,場麵一時又僵硬起來。

眼看六娘子眼中掠過一絲煞氣,七娘子從心底歎了一口氣,她低聲道,“恐怕這件事還是從五姐的言談中埋下的怨恨。五姐在生產後很關心四房的子嗣,就像是四嫂曾經關心過六房的子嗣一樣,她說過幾句玩笑話,要給四哥送兩個通房……”

二娘子和六娘子看到四少夫人臉上驟然閃過的怨恨,頓時也都沒了別的話:七娘子的這個猜測,雖不中,恐怕也不遠了。

場麵上一時又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六娘子才喃喃道,“真是不可理喻!”

四少夫人這會倒是肯開口了。

她的態度幾乎是有幾分傲慢的。“我就是看不慣她的做派!從前沒有孩子的時候,和我們一樣做小伏低,受了通房,還不是要忍氣吞聲?有了孩子,態度就變了,好像她自己的相公是相公,別人的相公就不是相公。她不喜歡通房,我就喜歡?”

她抬高了聲音,“連著戳我的痛處,說我幾年無出……嘿嘿,我無出又如何?要她和我一樣下不了蛋,又何嘗是什麼難事?楊善禮實在是得意忘形,不知所謂——”

“夠了!”七娘子驀地輕喝,她一下站起身來,歉然對二娘子和六娘子解釋,“二姐、六姐,我有一點頭暈……”

二娘子見七娘子麵色煞白,忙道,“你快坐下休息。”

六娘子掃了四少夫人一眼,扭頭又吩咐,“給七妹擰個熱手巾來,不要撒花露!”

她頓了頓,又慢慢地道,“把我預備的那碗藥,也端過來。”

四少夫人頓時麵色煞白,死死地咬住了嘴%e5%94%87。

畢竟是久居人上,自己拿捏別人,手段多得不得了,別人要拿捏她,總是要顧忌許家和莫家。四少夫人是從來也沒有想到,別人要對付她,也是手段翻新……

一碗熱氣騰騰的藥和一個熱氣騰騰的手巾把很快就都送了上來,和它們一起上來的,還有兩個麵目死板的中年宮女。六娘子親手展開手巾,給七娘子敷到了額前,這才轉過身來問四少夫人,“許四嫂是要自己喝呢,還是別人喂你喝。”

四少夫人雙%e5%94%87緊閉,她幾乎是求助地瞥了七娘子一眼,見七娘子神色虛弱雙%e5%94%87緊閉,並不發話,又平添了一絲絕望,她正要說話,二娘子已經沉聲道,“我來喂她喝!”

四少夫人頓時就被兩個宮人給捏著肩膀提起來,塞到了太師椅中,二娘子端著碗,徐徐在她身邊繡墩上落座,她舀起一勺藥汁,甚至還貼心地吹了一吹,沖兩個宮人一扭頭,這兩個媽媽頓時捏住四少夫人的下巴,隻是輕輕用力,四少夫人便身不由己地張開了嘴巴。

二娘子便將藥汁填了進去,兩個宮人一拍下巴,又捏住四少夫人的鼻子,四少夫人反射性地吞咽了一下,這口藥便滑下喉管。

她眼中終於凝聚出了貨真價實的恐懼,也不知道是被藥汁嗆住,還是為自己的生命擔心,幾滴清淚,已是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六娘子站起身來,她倒背著雙手,緩緩地道,“許四嫂不要怕,七妹是個善心人,她多次為你求情,說還是不要做得太過分,畢竟你也不想要五姐的性命,隻是想讓她嘗嘗番紅花的味道。”

她又偏著頭,露出了一抹嬌憨的笑,“都說番紅花的味道帶了一點苦,非以麝香、水銀、零陵香中和,才能帶有一絲甜味。這是宮廷秘傳的‘涼藥’,聽說隻是一服,兩三年間就絕不要想有身孕。兩服三服一口氣吃下去,運氣好一點,能夠活下來的,十年內要說生育兩個字,也都是妄想。”

她的眼神又落到了四少夫人身上,六娘子親切地問,“許四嫂,這碗藥好喝嗎?”

四少夫人劇烈地顫唞著,她死死地盯著六娘子,從鼻中嗚咽出了幾個音節,卻又被二娘子穩定的喂食節奏給打斷了。

“十年後,許四嫂就三十多歲了。嗯,還好這一胎許四嫂生育了男孩,要不然十年間還是無出,恐怕四嫂就是再剛烈,也頂不住長上的壓力了吧。”六娘子做恍然大悟,“噢,我忘了,許四嫂會下藥嘛,誰要給許四哥納新,您一帖藥下去,也就萬事大吉了。”

話說到最後,到底還是帶出了一點陰燒的火氣。

七娘子取下額前的手巾,坐直身體,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盡管剛才忽然襲上的頭暈還沒有完全消退,但她卻並沒有阻止六娘子,而是柔聲道,“四嫂,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能夠到這裡為止,那是最好。我把話放在這裡:報復兩個字,你還是不要想了。你是有後的人了,以後還是想著多照顧照顧六郎吧。”

比起六娘子鞭子一樣的冷言冷語,七娘子的這句話就好像一根鈍針,雖然並不鋒銳,但卻一下戳到了六娘子所沒有照顧到的軟肋。

四少夫人掙紮的動作,一下就僵住了,又過了一會,她似乎想通了什麼,猛地閉上眼,驟然加快了吞咽的速度。

有了孩子,還是一個男嬰,四少夫人就要為六郎考慮,魚死網破的事,她是再也做不出來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六娘子幾乎是歉意地看了七娘子一眼,她低聲道,“七妹,我看此女留著也是麻煩,不如……”

這句話聲音雖小,但四少夫人肯定是聽得到的。六娘子當然也是要說給四少夫人聽。

七娘子掃了四少夫人一眼,淡淡地道,“算了,一報還一報。你們也不要為我擔心,我應付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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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妯娌進宮的時候是喜氣洋洋,出宮的時候,自然卻是另一番氣氛。

七娘子和四少夫人是一車進的宮闈,自然也是一車出去。為了表示對二娘子的尊重,許家的車駕一直在前為二娘子開路,等到兩邊人馬分道揚鑣,各自回轉之後,七娘子才輕聲道,“四嫂,你怨我嗎?”

四少夫人自從喝完了那碗藥,一直一言不發,就是隨著七娘子出宮時,也是一句言語沒有,甚至拒絕向六娘子行禮。一路上她就好像一個塑像,臉上是一點表情都沒有,就是七娘子,也都揣測不出她現在的心情。

聽到七娘子的話,四少夫人顫動了一下,但卻依然目視前方,置若罔聞。

七娘子柔聲道,“四嫂心裡肯定是有怨恨的,這一點,小七也明白。”

她沒有等四少夫人的回應,就又接著往下說。“不過醜話我也撂在前頭,第一,憑著六姐和二姐的意思,四嫂未必能安坐在此,生我的悶氣。第二,我雖然心慈手軟,但卻也不想養虎為患,在後院留一個威脅。今年年前,四嫂還是和四哥商量一下,看著或者是到外地去吧。”

她的語氣雖然軟,但又透著一股斬釘截鐵的味道。四少夫人又顫動了一下,她依然沒有回應。

“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七娘子自嘲地笑了笑,她也學著四少夫人,注視著前方顫動的車簾。“我知道對四嫂來說,死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怕還是六郎和四哥。六郎嘛,是你的親兒子,隻要我們六房的孩子好好的,我也不會為難一個不懂事的小孩。但四嫂不要忘記,五嫂為了和賢,還給過我什麼東西。有些事做過就是做過發要掩蓋足跡,是掩蓋不來的。”

這一次,四少夫人的臉色變了。

通房之死,與番紅花畢竟不同,番紅花沒有真憑實據,通房之死卻有。以四少爺的作風,一旦知道此事,夫妻間的情分,隻怕蕩然無存。

“你想我怎麼辦?”她的聲音帶了幾分嘶啞與苦澀。“你四哥現在京城乾得熱火朝天,難道我一句話,我們就能出京?”

“細節畢竟還是可以再商量的。”七娘子不以為忤,甚至還幫著四少夫人出主意。“現在六房在府裡穩若泰山,兵部那邊又沒有太多事情,四哥的性子,恐怕還是想要有一番作為的。眼看東北一帶,女金人時隔百年再度蠢蠢欲動,四哥去東北也可以,回西北也可以,都可以操作嘛。”

她和氣地道,“總歸這件事盡量保持低調,對四嫂來說也是好的。不然公婆知道了這件事,再一仔細查問,四嫂你的城府,未必禁得起公公的逼問,當年通房的事,未必禁得起這樣的盤查……”

七娘子這是赤/%e8%a3%b8%e8%a3%b8地在威脅四少夫人,不要打著告狀的主意,把這事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