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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絲諷刺,“這件事明天起肯定會傳得沸沸揚揚……你心裡沒個數也不行。”

即使是立夏一直以來,對整件事也不是沒數,但聽了來龍去脈,依然不禁咋%e8%88%8c感歎,又過了半晌,才輕聲道,“五娘子沉冤得雪,這是喜事,從今兒起,您身上的擔子,又少了一副了。”

七娘子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她輕聲道,“是啊,三年,多少條人命……終於有一個結果了,眼看著,又是多少條人命要葬送進去。”

她頓了頓,又道,“明天我要回娘家走一趟——說不定什麼時候能走,你讓車夫隨時等著,免得臨時套車,又要耽擱。”

立夏會意地點了點頭,淨房內一時又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她才低聲問,“世子爺——”

“鳳佳人還在夢華軒,幾兄弟和父母一起,商量該怎麼處置五房。”七娘子%e5%94%87邊浮起了一絲嘲諷的笑意,“這一次,公公可是遇到難題了。”

且不說最近五房又有了起來的樣子,五少夫人、太夫人賣力地唱著雙簧,將五少夫人塑造成了一個極賢德的主母。轉頭一出這樣的事,不要說太夫人,就是平國公臉上都很有些掛不住。就說要怎麼處理五少爺,才能讓六房心服,讓許夫人滿意,又不至於讓太夫人過分傷心,也成了平國公眼前的大難題,而這個難題,當然是不會有任何人能夠幫他解決,即使有許夫人和幾個兒子在一邊,起到的作用也不過聊勝於無。

雖然是盛夏,但過了一會,水已漸溫,七娘子沖洗乾淨頭發,扶著立夏爬出浴桶,一起身時卻不禁有些腳軟,差一點沒有站住,她就自嘲,“這件事解決後,我真是放心得連主心骨都要軟了!”

立夏輕輕地笑了幾聲,又問,“那肖家——”

七娘子嗯了一聲,“肖家,肖家的事,還是要著落到太太身上。”

她又有了些好笑,低聲喃喃,“我答應過小鬆花,她們全家死罪可免。可是將來……說不定她們到寧願自己死了好些。”

立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您也不過是個人罷了,又哪能處處周全呢?這件事能有今天這個結果,已經是您的功德了!”

七娘子想到即將被連累進來的無數無辜者,她也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很好奇五嫂現在的心情。”她輕聲說。“以她的聰明,又怎麼想不到接下來等著五房和張家的,會是怎樣的報復。”

沒有等立夏回答,她又扭頭望向了窗外,“而五嫂現在,又後悔了嗎。”

透過紗窗,七娘子的視線到達了夏夜晴明的天幕,銀河位於其中,好似一條銀白色的綢帶,正隨著夜風寫意地扭曲著。

不論悲歡離合,亙古至今,人們共望的都是同一輪圓月,同一條天河,天幕下的喜怒哀樂,百年之後,又有誰能在意?即使此時此刻,可以共此星河,但誰又能揣測得到,另一人心中的所思所想?

五少夫人收回目光,不緊不慢地在信紙末尾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從身邊的印章盒中挑出了自己的私印,輕輕地嗬了一口氣,在末尾落下了紅痕。

她將信紙提起,又吹了吹上頭未乾的墨痕,交給了一邊淚痕滿臉的小富春,輕聲道,“等乾了就折起來放好。”

小富春瞥了美人榻上沉睡未醒的小姑娘一眼,嗚咽著隻是不敢放聲兒,她點了點頭,抖著手接過信紙,將它壓在了紙鎮之下,和幾張一色一樣的小箋放在一處晾著。

五少夫人伸了個懶腰,掐著手算了算,知道無一遺漏,便起身道,“差不多是時候了。”

小富春如遭雷擊,她一下挺直了身子,幾乎是求救般地掃了和賢一眼,抽抽噎噎地道,“奴婢,奴婢叫醒賢姐兒……”

五少夫人的眼神也就跟著小富春一道,落到了和賢身上。

到了此時此刻,她的眼睛裡終於流露出了一點不捨。

“不用了。”接下來,五少夫人卻又扭過了腦袋,沉聲道,“她還小,見過我的事,沒準就會嚷出去。到時候麵子上反而更下不來!你把她抱出去吧!”

沒等小富春動作,她又緊著追問,“廖氏人呢?”

“早就睡了,院子裡的動靜,似乎是一點都不知道……”小富春小心翼翼地看著五少夫人,輕聲道,“少夫人的意思是……”

“你告訴五少爺,他要還是個男人,廖氏肚子裡這一胎,就不要留了!”五少夫人斬釘截鐵地道,“連廖氏這個人也都不能再留,該怎麼處置,他心裡有數的。”

見小富春抖抖索索地應了是,五少夫人不禁又歎了口氣。

“你跟我幾年。”她放緩了語氣,又翻找了一□邊的雜物,抽出了一個精致的小匣子隨手打開,從裡頭抓了一把首飾出來,塞到小富春手裡。“這點東西拿去防身,就算國公爺有什麼處置,至少能走得痛快一點。”

小富春的眼淚頓時又下來了,她顫唞著手,接過五少夫人的賞賜,又扭曲著%e5%94%87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奴婢……奴婢謝少夫人賞賜!”

一邊說,一邊跪倒在地,給五少夫人磕了幾個響亮的頭。

五少夫人又露出了一絲冰冷的笑,她從硯台一側,拿起了一把鑲嵌了寶石的小匕首,嗆地一聲拔刀出鞘,用大拇指拭了拭匕首的鋒銳,又輕聲道,“吩咐你的最後一件事,不要忘記安排。”

小富春淚流滿麵,隻是點頭,“奴、奴婢決不辜負少夫人……”

五少夫人點了點頭,又催促小富春,“還不把和賢抱出去!”

等到小富春抱著半夢半醒的和賢出了屋子,翻身合上門。她便站起身來,又留戀地來回踱了踱方步,這才回到桌邊坐下,反手一刀,毫不猶豫地將利刃送進了心窩。

288早夭

第二天一大早,七娘子和許鳳佳就被來送消息的立夏從床上推了起來。“……等到早上進去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血流了一地。”這位大丫環麵色雖然蒼白, 但聲調還是很穩當的。“現在國公爺已經過去了,請世子爺也快些梳洗了過去。”她頓了頓,又道,“國公爺說,少夫人就不用進慎思堂了,不過一會兒也要叫您到清平苑裡去說話的。”

七娘子先是一驚,隨後又很快鎮定下來,她半坐起身輕聲道,“知道了。”又問許鳳佳,“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沒等到就睡過去了,倒是一點都沒覺得。”

許鳳佳的行動要比她利落得多了,一骨碌翻身下床,一邊穿衣一邊道,“你睡著沒多久我也進來了。昨晚什麼都沒說清楚,娘說大家都回去休息,今早再來談更好。”他%e5%94%87邊露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諷笑,低聲道,“你看,現在來說,不是什麼事都解決了?”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也不等七娘子答話,就又轉過身大步進了淨房,上元等人自然忙忙地預備熱水,七娘子也就起身來在立夏的服侍下換了衣服。

五少夫人的自盡,根本在她意料之中,甚至於在昨晚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也隻有她的自盡,能夠回避無數不好回避的難題,平國公昨晚將她送回慎思堂,還不就是為了盡量給她方便?隻是在知道五少夫人是飲刃自盡時,七娘子才有些許動容,“她也真狠得下心。”一邊說,一邊又不禁自嘲地笑了。“也是,她對別人狠,對自己隻怕是更狠了。”

這樣不緊不慢地吃過飯,四郎、五郎就進了屋子,兩個人都是愀然不樂,“娘,穀雨姨姨不讓我們去上學!”

七娘子望著這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臉,隻覺得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畢竟是挪開了一點。她打從心底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今天家裡有點事,四郎、五郎也不方便上學,等一會娘也要進園子裡去幫忙,你們呢,幫不上忙也不要添亂,就在屋裡練字好嗎?”

五郎還好,四郎緊跟著就道,“咱們能到至善堂去玩嗎?或者去慎思堂找賢姐姐玩!”

七娘子毫無準備,被四郎這樣一說,麵上倒是一怔,有了些為難。四郎看到,麵上就顯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這麼小,就知道什麼叫做套話了。這技巧雖然粗糙,甚至於四郎根本不知道這叫做套話,但也能說明這孩子有多聰明,幾乎是本能地就掌握了問話的技巧,又已經可以解讀大人的臉色。

七娘子索性放下了飯碗問四郎,“你是在哪裡知道慎思堂出事的?”

四郎看了看一臉無知的五郎,他略帶驕傲地笑起來,抬著頭道,“我在洗漱的時候,聽見誰和穀雨姨姨說,慎思堂那邊有這樣的事,就別讓孩子們上學了……娘,五叔五嬸出什麼事了?”

七娘子猶豫了一下,五郎就搶著道,“多嘴!死小鬼問什麼問,該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

這句話的聲氣倒一點也不像五郎的奶聲奶氣,更像是外頭老媽媽們罵小丫頭的語氣,這時候說出來,真是恰到好處。七娘子不禁哈哈大笑,又逗著兩個孩子玩了一會,等清平苑來人,“請少夫人到清平苑去說話。”這才吩咐兩個孩子,“你們在家好好的,不要出去添亂。”便帶著兩個丫頭,進了小萃錦。

此時此刻,小萃錦內的人就又都換了一副表情,雖然說不上慌張,但人人臉上,也都多了幾分沉重。七娘子才進了清平苑院子,就聽到堂屋內傳出了太夫人顫巍巍的聲氣。“這到底是怎麼鬧的,忽然一夜之間,於靜就被關起來了?他就是做錯了事,這麼大的人,眼看又要做爹了,平國公就不能好好地教他,非得要這樣搓摩兒子?”她語氣是罕見的激烈,七娘子不敢怠慢,快走幾步掀簾子進了屋。邊見到大少夫人、四少夫人圍繞著太夫人,兩人都正勸太夫人,“您還是坐下說話。”

許夫人自己站在窗邊,倒是沒有上前,見到七娘子進來,她沖七娘子使了個眼色,高聲道,“七娘去把四嫂替下來,她雙身子的人,禁不得這樣折騰!”

太夫人站在許夫人對麵,本來正是捶%e8%83%b8頓足,聽到許夫人這句話,倒是被提醒過來,頓時放緩了動作,在兩個少夫人的攙扶下緩緩落座。她瞪了許夫人一眼,眼神也是少見的淩厲,又沒好氣地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一個兩個都啞巴了?”

看來這一位是一大早收到了五少爺被關的消息,情急之下,殺到許夫人這裡來興師問罪的了:許夫人一回來,五房就遭到沉重打擊,太夫人這一招雖然有倚老賣老的嫌疑,但卻的確走得很妙。

許夫人卻又哪裡會和太夫人計較這個?她看了七娘子一眼,歎了口氣,沉重地道,“還是善衡來說吧。”

七娘子心知肚明,這個說明的任務還是要著落到自己頭上。她的眼神,也就落到了太夫人頭上。心頭又浮起了一點淡淡的疑問。看五少爺昨天的表現,下毒的事,他心裡應該還是有數的。至於邱智在船上的所作所為,就很難說他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了。毒害五娘子和箭傷許鳳佳,那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