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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酥油餅 4077 字 2個月前

,簡直恨不得敲鑼打鼓。

慕枕流披著衣服起來,打開門,就對上門房焦急的麵容,隱隱有些不安。上次看他這幅樣子,正是來稟告老掌局自儘的消息。

果然,這次又是個噩耗。

門房道:“俞大人來了,他說,他說廖大人家走水了。”

慕枕流腦袋轟的一下,萬般思緒從腦中滑過,心頭亂成一片。他推開門房伸過來攙扶的手,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往外走。

俞東海就站在門口,衙役手裡提著的燈火從下往上地照著他的臉,讓他上半張臉藏在陰影中,隻露出下半張臉,看上去格外的陰沉。

他聽到慕枕流的腳步聲,轉過頭來,整張臉都沉入了陰影,黑得好似在一滴滴地淌著墨汁。

“廖府出事了。”每個字都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

慕枕流道:“幾時的事?”

“一個時辰前。”俞東海的喉結動了動,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毫不掩飾心中的懷疑。

慕枕流皺了皺眉,見俞東海臉上沾了黑灰,皺眉道:“廖夫人她們……”

“全都燒死了。”

慕枕流心裡咯噔一聲,仿佛看到一具具焦屍橫陳在廢墟上,說不出窒悶和難過,半晌才道:“廖府這麼大,怎麼可能……”

俞東海看他神色震驚不似作偽,麵色稍斂:“你說的不錯。偌大一座廖府!偌大一座平波城!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居然有人能殺人放火,無聲無息,簡直……簡直是無法無天!”他又氣又急又恐懼,身體竟微微顫唞起來。

這時候,慕枕流反倒冷靜下來了:“誰先發現的,可抓到縱火之人?”一場燒死廖家上下幾十口的火絕對不可能是意外。

俞東海受他情緒影響,也慢慢地平靜下來,半晌後,牙齒咬得咯咯響:“雖然沒有抓到人,但幕後之人並不難猜。”

慕枕流皺了皺眉。

“在平波城,隻有一個人有這樣的能力!”

慕枕流沒有問那個人是誰,因為在俞東海開口的同時,他也想到了。

廖夫人、八妾、十二通房、三女、十六家仆,包括為慕枕流掌燈的管家,都在大火中一命嗚呼。仵作驗屍,活活燒死的隻有五個人——三個女兒,兩個通房,其他人在起火之前就已經死了。

俞東海發了狠,將住在附近的人統統帶回衙門,似是不查清楚誓不休!

慕枕流則出麵為廖家料理後事。

這件事稍稍撫平了軍器局中眾人的怨懟情緒。雖然他們大多是局丞一係,但軍器局經曆了幾次風雨,早已千瘡百孔,局內的派係不和反倒成了小事,自然而然地團結起來,共禦外敵。

當然,人多的地方總難免有分歧。

有人團結,也有人退縮。

軍器局連連出事,引來各種流言蜚語。有人說,老掌局是被家人害死的,現在冤魂索命。他生前與局丞等人不和,所以托夢給俞知府,揭發局丞的罪行;有人說,軍器局原是仙人道場。仙人飛升之後,見這裡被凡人霸占,心生不滿,出手敗壞了這裡的風水;還有人說,新來的掌局是天煞孤星,走到哪裡,就害到哪裡。

軍器局中就有一些人聽信了謠言,迫不及待地辭了工。

慕枕流也不挽留,任他們離去。此刻,他真正擔心的是夙沙不錯。

五天了,夙沙不錯仍然沒有消息。

廖府是在他去過之後出的事,即使他不想這麼想,也不得不想,藏在暗處的黑手已經盯上了他。為此,俞東海還特地派了幾個衙役過來保護他。

他既然被盯上,那麼前陣子一直出現在他左右的夙沙不錯自然不能幸免。

慕枕流不知道夙沙不錯的武功有多高,他隻知道,一個人的武功再高也隻是一個人。他開始後悔讓夙沙不錯一個人上路。

到第七天,他已經按捺不住,向俞東海求助,請他派人去柏州打探消息。

俞東海正為廖府的案子焦頭爛額,又擔心藏在暗處的黑手再下手,自然不願意分出人手,安慰道:“放心。你既說他是江湖中人,自然會有江湖人的自保之道,無需你我擔心。衙門裡的衙役都是尋常人,到真正的高手麵前,根本是班門弄斧。若夙沙公子真的遇到了危險,有他們在,反倒是拖後%e8%85%bf。”

慕枕流道:“我隻想打聽打聽他的下落,看他是否遇事耽擱了。”

俞東海想了想道:“這倒簡單,讓驛使去打聽打聽即可。”

慕枕流謝過他,又從懷中取出一封信:“若我三日未歸,你就將信送去京師,交給恩師。”

俞東海聽他口氣像是在交代後事,麵色一變:“你要去哪裡?”

慕枕流:“總兵府。”

俞東海臉色變了。

慕枕流道:“他若是要殺我,我去不去都要殺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正大光明地探個虛實。”

俞東海道:“糊塗!唐馳洲手握重兵,在平波城隻手遮天……”

唐馳洲是方橫斜的%e4%ba%b2信,與軍器局一脈相承,自己之前動了局丞,等於明晃晃地與他過不去。想到這裡,他嚇出了一身冷汗!隻怪唐馳洲平時太過低調,從不結交平波城的官員,也沒有表現出對軍器局另眼相看。唯一一次大動乾戈,還是跑去救慕枕流。

要不是這次廖府火起得太過蹊蹺,懷疑到了他的身上,自己幾乎要忘記身邊還臥著一頭猛虎!

☆、第二十一章 發火

慕枕流道:“若是不去,我出了事,他亦能置身事外。去了這一趟,我若出事,他反倒說不清楚。”

俞東海道:“命都丟了,他還和誰去說清楚說不清楚?你先在衙門住下,我諒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殺到知府衙門來。”信手將慕枕流給他的信收入了懷中。

慕枕流沉%e5%90%9f道:“既是如此,我回去收拾收拾東西。”

俞東海不大放心,道:“我派人送你。”

慕枕流笑道:“你已派了兩名衙役來,還要何人來送。”

俞東海將信將疑地點點頭,送他到門口,與那兩個衙役這般那般地叮囑了一番。

慕枕流帶著人回府,一邊借口收拾行李,讓他們去前堂等候,一邊叫人在後門準備轎子。等轎子準備好,他立刻從後麵溜了出去,隻是腳剛踏出門口,就被一左一右兩尊門神攔住了去路。

衙役無奈地看著他:“慕大人欲往何處?”

慕枕流很快收起尷尬道:“出去走走。”

衙役道:“俞大人正在府中等候,慕大人不如先回衙門,見見俞大人。”

慕枕流道:“早見晚見總是要見的,不急於一時。”

他要上轎,被衙役攔下。

慕枕流眉頭微皺:“俞大人邀我做客,我自是感激。但這等架勢,卻不叫人高興。”

衙役道:“大人吩咐,無論如何也要請慕大人日落之前趕回知府,哪兒都不能去。還請大人不要為難小人。”

慕枕流道:“我若不從,你們又待如何?”

兩個衙役麵麵相覷,也十分為難。完不成俞東海交代的任務固然沒有好果子吃,可將人強行擄走,到了俞東海麵前,自己一樣不好交代。

衙役道:“小人奉命行事,還請慕大人體恤。”

慕枕流抬起手,輕輕地撥開他們。

衙役們的腳像紮土裡了,咬著牙不動。

慕枕流抿了抿%e5%94%87,正要說話,麵門一陣疾風襲來,兩個衙役像球一樣突然被拋了出去,發出兩聲慘叫。

隨著一聲輕笑,慕枕流身前的陽光被一具高大的身影擋住,熟悉的笑容卻比陽光更燦爛奪目。“我一不在,你就被人欺負到頭上了。”

慕枕流提了七天的心終於緩緩放下,臉上露出了連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他們是俞大人派來保護我的。”說著,朝兩個衙役拱了拱手,“抱歉。我的朋友剛剛對兩位有所誤會,多有得罪。”

衙役忙道不敢。┆┆思┆┆兔┆┆在┆┆線┆┆閱┆┆讀┆┆

夙沙不錯皺了皺眉,上下打量他:“你連他們都打不過?”

慕枕流啞然。

“不過,你為何要他們保護?”

慕枕流張口欲言,夙沙不錯又自言自語地接下去道:“你幾時與俞東海走得這麼近?”

慕枕流怕他口無遮攔,傳到俞東海耳裡,橫生誤會,忙道:“個中緣由我一會兒再與你詳說。”

夙沙不錯看著門邊的轎子道:“你要去哪裡?”

慕枕流道:“總兵府。”

夙沙不錯皺眉道:“唐馳洲?他的酒和馬尿似的,有什麼好去的!”

慕枕流衝衙役笑笑,拉著夙沙不錯往裡走,看左右無人,才道:“上次幸得他援手,才能……”見夙沙不錯麵露不悅,笑著收口,“自當%e4%ba%b2自上門道謝。”

夙沙不錯道:“要不是我放你一馬,你以為他帶著那群酒囊飯袋能頂個鬼用?”

慕枕流道:“若不是他找上門來,你何時會放我一馬?”

“等我高興時。”

“你一見他就高興,我豈非還是要謝謝他。”

“……”夙沙不錯怒道,“誰說我一見他就高興!我是見他很不高興,恨不得他快點滾開!”

慕枕流道:“那也要謝謝他。”

夙沙不錯瞟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與俞東海交好嗎?唐馳洲是方橫斜的人……你想左右逢源?”

慕枕流歎了口氣道:“說來話長。唉,先說說你。信可送到了?廣甫兄……怎麼說?”

夙沙不錯心下一沉,莫名的不悅,猛然甩開他的手,冷哼道:“你隻惦記你的廣甫兄。”

慕枕流鼻翼突然動了動,不著痕跡地湊近夙沙不錯。

夙沙不錯對人的靠近極為敏[gǎn],立刻伸出手指阻止:“你做什麼?”

慕枕流臉色微變道:“你受傷了?”

夙沙不錯麵色頓時有些不自在,兀自進屋去了。

慕枕流滿腹疑問,尾隨在後。

夙沙不錯進了屋,大馬金刀地坐下,自顧自地斟茶。

“水是昨日的,我叫人泡壺新茶給你。”慕枕流伸手去拿他手裡的茶壺,夙沙不錯瞪了他一眼,右手揚手,將茶杯摔了出去。

慕枕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他突然發作為哪般。

夙沙不錯也愣了一下,覺得自己這頓脾氣發得沒頭沒腦。隻是他一向我行我素慣了,很快將異樣壓了下去,眼珠子動了動,掃過地上的碎片,撇了撇嘴角,提起茶壺,嘴巴對著壺嘴,咕嚕嚕地喝起來。

慕枕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