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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 容光 4289 字 3個月前

去問醫生:“這裡有沒有車?你帶路,我們立馬開到縣城的醫院去。”

一路上,尤可意緊緊抱著尤璐,低頭看到她蒼白得血色全無的臉,心裡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往肉裡紮,疼得她手足無措。

怎麼會這樣呢?

好端端的怎麼會出了這種事?

她心亂如麻,終於在看到尤璐芐體滲出的血水以後徹底失控,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她一邊拚命擦眼淚,一邊對著正在開車的嚴傾哭吼著:“快點啊!開快點好不好!她在流血啊!”

她這樣大哭著撲在姐姐的身體上,就好像所有的勇氣與力氣都在隨著尤璐的血液一起流失著。

後座的尤可意哭得像個孩子,而駕駛座上的嚴傾麵色也越來越凝重,他雙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盤,手背的青筋都突了出來,指節也泛白了。

他一言不發地在一個十字路口一腳踩下油門,絲毫不顧醫生在一旁驚呼:“剛才那個是紅燈啊!”

尤可意哭得像個孩子一樣,那一聲接一聲的抽泣也像是沉重的巨石一個接一個砸在他心上。

尤璐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好像天忽然塌了下來,鋪天蓋地地砸在她身上,天地一片混沌,而她被砸得遍體鱗傷。

她迷迷糊糊地陷入半醒半睡的狀態,中途似乎清醒過來片刻,模模糊糊地看著尤可意的臉,意識到肚子一片劇痛,下肢好像失去知覺一樣。然後她零零星星地想起了昏迷以前的畫麵,本來就慘白一片的臉頓時更沒有血色了。

她費力地低下頭往身下看去,但肚子太大,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隻好艱難地伸手去摸。

尤可意一邊哭一邊撲在她身上,一聲一聲地叫著姐姐,她沒有時間去理會那麼多,隻是執著地伸手朝下-體-探-去。

終於夠著了,她的指尖觸到一片濕漉漉的液體,抬手一看,是紅色的。

那些液體刺眼又醒目,紅得像是石榴汁。

這一刻,她忽然驚慌失措地開口叫起來:“孩子,我的孩子……”

但是因為沒有力氣,就連聲音也是蒼白無力的,聽起來像是來自很遠的地方,頹然而又絕望。

尤可意哭得更厲害了,一邊死死抱住她,一邊哭喊著:“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孩子還在,還在……”

她哭得比尤璐還悲愴,卻又怕自己的哭聲嚇到尤璐,所以死死咬住下%e5%94%87,最後變成了一下一下重重的抽泣。

***

尤璐被送進了市醫院搶救,尤可意像是失去理智一樣不停在走廊上來回踱步,麵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眼神空洞得像是個木偶。

隻是機械地,一下一下走動著。

嚴傾站在走廊儘頭看著她,所有的安慰失去了意義。

在麵包車上的時候,他聽見尤璐在清醒過來的片刻對尤可意哭著說:“他來找嚴傾,沒找到就把我推下了台階,往我肚子上重重踹了一腳……”

尤可意死命忍住哭聲問她:“是誰?那個人是誰?”

尤璐的意識又漸漸模糊了,閉眼之前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我不知道……可意你行行好,救救我,救我的孩子……”

嚴傾站在走廊儘頭的白熾燈下,看著不遠處的尤可意機械地來回踱步,她瘦弱的身體像是緊繃的弦,片刻也不曾放鬆下來。

再回想起尤璐的那句話,他的眼神漸漸暗了下來,像是被人拉上燈的房間,窗簾緊閉,投不進一絲光線。

很顯然,那個人的目標是他,因他不在,所以就遷怒了他身邊的人。

他這輩子結仇無數,關於尤可意的那篇新聞報道想必被很多人看見了,而熟知他與尤可意關係的,並且對他深惡痛絕的……嚴傾心跳一滯。

如果是那個人,沒有達到最終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所以他也許還留在吳鎮上,等著自己回去……回去以後呢?他又會怎麼做呢?

嚴傾慢慢地抬起頭來,又一次看向尤可意。

當初自己奪走了他最在意的一切,以他錙銖必較、有仇必報的心理,下一個目標應該是——

尤可意。

嚴傾的視線最後一次停留在病房門口的那個紅色急救燈上,然後默不作聲地轉身離開。臨走前,他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遝錢交給醫生。

“這是手術費用,麻煩你照顧尤可意了。”

“誒?你去哪兒?”醫生著急地對他叫著。

嚴傾沒說話,隻是一言不發地往醫院外麵走。那些錢是他攢了半年,想要給尤可意裝空調用的,餘下的大概可以給她買輛電瓶車什麼的,好讓她每天不用那麼辛苦地頂著大太陽走路去教室。

然而都沒有了。

而這並不是他最擔心的,最擔心的是留在鎮上的那個人還想做的事,真正想傷害的人。

***

嚴傾是坐大巴車回吳鎮的,四十多分鐘的車程而已,一路顛簸到胃不舒服。

他下車以後,一路快步走回了住的地方,大老遠就看見門前的台階上坐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深藍色的破舊工作服,頭發亂蓬蓬的,像是很久沒有打理過了,胡子拉碴的形象很是落拓。他漫無目的地坐在那裡扒著手邊的幾株野草,在注意到有人靠近以後,眯著眼睛在落日的餘暉裡看了過來。

然後表情一滯,慢慢地站起身來。

在離方城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嚴傾停了下來。

他看著方城,一字一句地問:“是你乾的?”

沒有詫異也沒有震驚,想來是早就預料到了方城的到來。

方城表情一下子陰狠起來,帶著一種狂妄得意的神色,他哈哈大笑著問嚴傾:“怎麼,那女人孩子沒了是不是?”

他呸的一聲朝地上吐了口痰,然後表情猙獰地說:“你心情如何?開不開心?高不高興?嚴傾,你看看我多夠意思?作為老朋友大老遠地來看你就不說了,還送了你這份大禮,你說你該怎麼——”

話隻說到這裡就沒有下文了,因為嚴傾一拳朝他臉上砸了過來,砸得他身形一晃,踉踉蹌蹌地朝地上倒去。

嚴傾彎腰揪住他的衣領,一拳接一拳地打了下去,沉悶的聲響昭告著心頭的怒火,然後化作毫不留情的暴-力落在方城身上。

但方城一直在笑。

他笑著迎接了所有的拳打腳踢,並沒有反抗……因為反抗也沒有用,因為他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早在被嚴傾趕出c市的時候,他就因為成了落水狗而人人喊打,那些以前被他狠狠收拾過,卻因為敬畏他的勢力所以隻敢在心頭怨恨他的人全部都出現了,那些日子裡他被打得體無完膚,%e8%85%bf骨粉碎性骨折,右手的韌帶也斷了好幾處。

他喪失了勞動能力,不能做重活。

他落魄得隻能滾出c市,窩在臨近的一個小縣城裡當工廠守門的保安。

方城在一夕之間痛失所有,就連昔日溫順的老婆也跑了,巨大的落差讓他隻能憑借心內殘餘的怨恨活下來,而那股怨恨越來越大,像是滾雪球一般蔓延滋長成今日的深仇大恨,一定要讓嚴傾嘗到失去的滋味,並且一定要失去他最在意的一切。

所以方城哈哈大笑著,在牙齒被打落了一顆,朝著地上大口吐出了帶著牙齒殘渣的鮮血之時,忽然間揪著嚴傾的衣領把他拉向自己,直到兩人的麵孔之間不過幾厘米的距離。

那是一張胡茬遍布、肮臟難看的臉。

沒有了昔日的意氣風發,更沒有當初那個愛整潔愛打扮的大哥形象了。

方城隻是麵目猙獰地看著嚴傾,一邊大笑,一邊滿臉戾氣地喊道:“嚴傾,有種你就殺了我!你他媽要是不殺了我,我保證你會一樣一樣失去你最在意的一切!我會把你最愛的女人抓起來,找人輪-她一百遍,讓她生不如死,然後一下一下把她千刀萬剮,你——”

嚴傾一拳把他打在地上,咬著牙齒一聲不吭地朝他的肚子踩下去。

“啊——”方城慘叫出聲,卻仍然沒有放棄語言上的攻擊,他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後接著大喊,“我要把她扒-光了衣服拖到大街上——”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腳,這一次正中下-體。

這一腳以後,方城捂著下-體慘叫了更長的一段時間,然後又慢慢地支著身子爬了起來,滿臉是血地桀桀笑著,“嚴傾,你知道的,我從來都說到做到……”

嚴傾當然知道的。

當初在c市,方城手下的一個兄弟因為不知情,和方城看上同一個開服裝店的女人,偏偏那個女人也看上了他的兄弟,於是就在一起了。

方城惱羞成怒,不顧兄弟的道歉,毅然決然地把他趕了出去,並且揚言說要讓這對狗男女過不成好日子。不過短短三天,男人就在晚上經過一條巷子時被人拉了進去。第二天早上被人發現時,他渾身是血地躺在那條巷子裡,昏迷不醒,下-體被人用刀桶傷,從今以後都不能再和女人風流快活了。

正是這種有仇必報、心%e8%83%b8狹窄的行徑才導致方城離開c市前的那段日子裡像是落水狗一般人人喊打,但嚴傾卻在想到這一切時血液都凝固了。

方城還在麵目可怖地大吼大叫著要把尤可意怎麼怎麼樣,那些話一字一句像是最惡毒的詛咒,足以把人心拖入深淵,再也看見不見一絲希望。

那些肮臟的,可怕的,黑暗的,毫無人性的話是方城要送給嚴傾的大禮,也是很久以來終於令嚴傾感到害怕和慌張的東西。

他的血液全部往腦子裡衝,在方城又一句“奸了她,你說她會不會哭喊著求我放過她”時,終於所有的理智都蕩然無存。

他隨手從門口抄起一把剛買的還沒來得及帶去車行的鐵扳手,朝著方城腦門上重重一砸。

這一刻,方城終於沒有再說出任何令人惡心又害怕的言語,甚至連叫都沒叫出來,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在這個美好得如同童話裡一樣的黃昏,嚴傾慢慢地鬆了手,手裡帶血的扳手哐當一聲落地,擲地有聲,動靜沉悶。

他大口大口急促地呼吸著,看著方城一動不動倒在血泊之中,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