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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 容光 4355 字 3個月前

慢慢地淌出了一片刺眼的鮮血。

可他沒有害怕,也沒有後悔。

他抬頭看著小鎮的落日與黃昏,忽然間覺得心情平靜下來。

平靜而甜美,像是終於演完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戲劇,到了收尾的這一刻,獨自品嘗著勝利的果實。

有什麼可害怕的呢?隻要她平安就好。

他說過會給她一個安穩的未來,即使那個未來可能會沒有他。

但事實上從一開始他似乎就很清楚,她的未來如果沒有他,才會是真正的安穩,真正的平安喜樂。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尤璐的手術進行了將近七個小時,大出血、手術過程中昏厥過去以及各種各樣尤可意並不熟悉的狀況斷斷續續從護士口中傳來。

尤可意站在手術室外麵,那顆心就沒有片刻放鬆過。

她甚至祈禱著如果姐姐和寶寶能夠安然無恙地踏出手術室,她就算……就算立馬被媽媽抓回去也沒關係!

可她和嚴傾又該怎麼辦呢?她頭腦空白地想著,然後忽然間抬頭四下環顧,這才來得及去想嚴傾去了哪裡。

再回想起尤璐在車上說的那句話,她陡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個男人是衝著嚴傾來的!

六小時又四十七分鐘過去後,手術室的紅燈熄滅。醫生與護士神情疲憊地踏出手術室,告知尤可意一切順利。

“大小平安,恭喜你,是個男孩。”

這一刻,尤可意終於一%e5%b1%81%e8%82%a1坐在了走廊上的長椅上,眼淚都快湧出來了。

她跟著手術車到了病房,看著昏迷中的尤璐被人推到了床上,一直小聲喊著:“輕一點,麻煩你輕一點……”

醫生護士們大概是見慣了手術後的病人,所以把尤璐推上床的時候動作沒有絲毫顧慮,並沒有因為她是病人就輕手輕腳,而是不帶一點憐憫——反正病人也是昏迷狀態,痛不痛她並不知道。

因為孩子是早產兒,所以被送進了新生兒觀察室,尤可意確定尤璐安然無恙後,就跟著護士又跑進了觀察室看寶寶。

躺在育幼箱裡的嬰兒周身皮膚紅通通的,有的地方還皺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子。他的眼睛基本還沒睜開,就這麼眯縫著慢慢地動著,偶爾哇哇兩聲,像是孱弱的小貓。

真的很醜啊……

尤可意看了半天,然後回頭遲疑地問護士:“他,他是本來就長得不好看,還是以後會變個樣子啊?”

護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傻姑娘,剛出生的寶寶都長這樣,媽媽都長那麼好看,你放心吧,再醜也醜不到哪兒去的!”

“哦,這樣啊。”尤可意懸著的心終於又放下去了。

回病房的途中,她還沾沾自喜地想著嚴傾長得那麼好看,大概她也不用擔心將來自己的孩子長得不好看了。

尤可意給嚴傾打了個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嚴傾在那頭問她:“姐姐怎麼樣了?”

她側過頭去看著玻璃窗內的尤璐,低聲說:“很好,母子平安。”

嚴傾頓了幾秒沒說話,像是在消化這個好消息,片刻後才如釋重負地笑起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如果尤璐因為他遭逢不測,不管是大人出了問題還是孩子出了問題,他這輩子大概都沒辦法原諒自己了。就算他能釋懷,也沒有顏麵再麵對尤可意。

他很快有嘲笑自己的這種念頭……如果他坐牢了,尤可意真的會去看他嗎?

最好不要去。

她應該擁有一個安穩美滿的家庭,今後過著幸福的日子,而不是三天兩頭去監獄探望一個殺人犯。

尤可意沒聽到他的下文,以為他還在擔心,所以很快用一種歡快的語氣問他:“猜猜看是男孩還是女孩!”

嚴傾說:“男孩。”

“……”怎麼一猜就中?尤可意鬱悶地問,“你怎麼知道?”

嚴傾抬頭看看路邊就要消失的殘陽,微微一笑,“因為我們有心靈感應啊。”

隨口一句玩笑話卻換得尤可意在電話那頭咯咯直笑,開心極了。

“嗯,對,心靈感應!那還有沒有瞬間移動的技能呢?我想你了,趕快瞬間移動過來見我!”她笑著說,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忽然不見了?”

“我啊——”嚴傾停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說,“我回吳鎮了,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你去找那個男人了?”尤可意嗅到了一點苗頭。

“嗯。”

“然後呢?找到沒有?”

“找到了。”

“那你——”

“回來再說吧。”嚴傾聲音溫和地說,“跟家裡報個平安,然後平安回來。”

那聲音柔軟得不可方物,像是記憶裡童年的棉花糖,潔白柔軟,光是看著都甜蜜美好。

尤可意不安了好幾個小時的心就被這樣的聲音安撫了,她無聲地笑著,哪怕明知嚴傾看不見她,也鄭重地點頭應道:“好,我知道啦!”

掛了電話以後,她忙著打給姐夫報平安,然後又去病床邊守著尤璐,等她醒過來。

而吳鎮上,嚴傾用左手掛了電話,再用左手把它放進衣兜裡。

有人從門外進來,問了一句:“打完了?”

嚴傾說:“打完了。”

那人坐在嚴傾對麵的桌子後麵,皺眉說:“人已經送去醫院搶救了,還不知道是死是活。”

嚴傾沒說話。

“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鬥毆?你為什麼要打他?他哪裡招你惹你了嗎?”那人敲了敲桌子,“嚴傾,你來鎮上半年了,所有人都喜歡你。看你老實、踏實,對老婆也好,所以沒把你當外人看!你,你說你怎麼……怎麼這麼糊塗啊?”

嚴傾側過頭去看著窗外徹底消失不見的殘陽,閉了閉眼,想伸手抹把臉,卻苦於沒辦法做到這個動作。

因為他的右手被冷冰冰的手銬銬住了。

他隻能隱隱約約回想起昔日的一幕,當他還在c市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局子裡做口供,那個寒冷漆黑的夜晚卻有人冒著風霜匆忙趕來。

他與她不過是隔著窗戶短暫地對視了片刻。

他假裝若無其事,她有些不知所措。

哪怕那一眼不過隻有算算幾秒鐘的時間,他卻毫無阻礙地分辨出了她眼裡的痛心、慌亂與失望。

他其實不想承認的,不想承認那樣的眼神令他有多痛心,多慌亂,多失望。可是那些情緒他都感同身受,就好像她的所有感受都被複刻在了他的心上。

嚴傾回過頭來的時候,對那個警察說:“我能再打個電話嗎?”

“已經破例讓你打了一個了,你彆得寸進尺哦!”

“打一個,就打一個。”

警察忍無可忍,“剛才你也是這麼說的!”

“所以剛才你不是讓我打了嗎?現在我也這麼說,你也再讓我打一個吧。”嚴傾從善如流,十分冷靜,片刻後又側過頭去看了眼院子裡的那輛警察摩托,“你上個月來加了幾次油,還沒給錢……”

警察默默地起身出門,“我去抽根煙,什麼都不知道。”

***

尤璐的丈夫第二天就趕到了醫院。尤可意當時還趴在病床上打盹,忽然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回頭一看,就看見了那個風塵仆仆的男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衝過來神色慌張地問:“尤璐怎麼樣了?”

“她很好。”尤可意站起身來。

跟這個姐夫有過幾次的見麵,但印象並不深刻。

他隻字未提寶寶,緊張地把尤璐所有情況都問了個遍,然後才鬆口氣,這才記起了自己的孩子。

尤可意覺得很有趣,忍不住又觀察他片刻,最後得出結論:他真的很愛姐姐。

她在醫院裡待了兩天,第三天,確定早產的寶寶也沒有任何異樣以後,才終於踏上回吳鎮的列車。

她以為迎接她的會是一個大團圓結局,姐姐母子平安,她和嚴傾又能回到以前那種安穩無憂的日子了。然而等她踏下站台,一路走回那個家,才發現一切都變了樣。

嚴傾不見了。

門前有一灘暗紅色的像是血漬一樣的東西,她看見的時候愣了一愣,心裡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她在門外大聲叫了好幾遍嚴傾的名字,卻沒人來應。

她隻好掏出鑰匙自己開門,開到一半的時候,門從裡麵被人打開。

尤可意原以為是嚴傾來給她開門了,抬頭一看,卻驟然愣住。

屋裡站著四個人:爸爸,媽媽,舅舅,舅媽。

來開門的是爸爸,看到她的時候眼睛似乎溼潤了,有些亮晶晶的東西在眼眶裡。

她的心跳戛然而止,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囁嚅著叫出一聲:“爸,爸爸?”

那是一種險些以為自己產生幻覺的語氣,她瞪大了眼睛呆若木%e9%b8%a1地站在那裡,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嚴傾呢?

他去了哪裡?

為什麼家人會出現在這裡?

在她一動不動地沉浸在驚愕中時,舅媽走了上來,拍拍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輕輕的擁抱。

她低聲說:“沒事的,跟我們回去吧,可意。”

爸爸點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尤可意的視線接觸到了媽媽,卻看見媽媽似乎想說點什麼,然後又忍住了。

她並不是很清楚現在是怎麼樣的一種狀況,隻能茫然地又從舅媽懷裡後退一步,問道:“嚴傾呢?”

沒有人說話。

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加大音量問了一句:“我問你們,嚴傾呢?”

她開始掏出手機打電話,可是一遍一遍,那邊都沒有人接聽。

客廳裡的人沉默地等到她掛斷電話,然後是祝語從茶幾上拿起了一封信,慢慢地遞給她,“這是嚴傾留給你的。”

信還沒打開,尤可意就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這封信就好像是個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