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傾終於默默地拉下了老臉,把話一次性說清楚了:“給女孩子準備的,年紀二十開頭,我不太清楚這個年紀的女生喜歡什麼樣的床上用品……”頓了頓,他從腦子裡搜索出一個關鍵詞,她好像說過什麼來著?
“她是……小清新?”他很努力地記起了這個詞。
店員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一次終於明白了他的要求,一邊笑一邊挑了一床天藍色印有粉色圓點的四件套給他,然後眨眨眼,“你女朋友肯定會喜歡的,信我準沒錯!”
嚴傾點頭,掏錢包給錢,拎口袋走人,所有的動作都乾脆利落,行雲流水。
他走以後,店員趴在櫃台後麵給男朋友打電話,說著說著撒起嬌來:“你呀,一點也不可愛!剛才有個長得酷酷的男人來我這兒買四件套,彆扭了半天,我才搞清楚原來他是給女朋友準備的。你都不知道他被我點破之後表情有多萌!臉明明紅得要死,還一臉自己很酷很*的表情,嚴肅得眉頭都沒鬆開過……”
忙活一上午,總算把房子弄出了點樣子來。
嚴傾最後一次把花瓶裡的非洲菊調整了一下,四下環顧,終於再也找不到什麼需要改變的了,然後才關門離開。
他回到家的時候,尤可意還在睡,腦袋纏著一圈厚厚的繃帶,模樣頗有些滑稽。他忍不住蹲在床邊看她,看著看著還起了壞心眼,用她的發尾去撓她的鼻子。
尤可意縮了兩下,眉頭一皺,然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
她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找回意識,一下子明白了剛才鼻子上癢癢的感覺來源於誰,正準備撒個嬌埋怨他,就看見眼前的那張臉一下子放大了數倍,接下來是什麼軟軟的東西貼在了她的%e5%94%87上。
她並不明白剛才她睜眼那一瞬間露出的迷茫表情有多可愛,眼睫毛顫動的姿態像是蝴蝶在振翅,引得嚴傾心頭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撓她的人明明是他,癢的卻也是他。
心癢難耐,他乾脆放任了這樣的情緒,低頭%e4%ba%b2%e5%90%bb了她。
而在他終於結束這個%e5%90%bb的那一刻,尤可意隻能麵紅耳赤地哇哇大叫著推開他,蹭的一下縮到了床腳,“我,我還沒刷牙!”
嚴傾的%e5%94%87角有一點點的弧度,然後漸漸擴大,變成了一個有些無奈又十分愉悅的笑容。
他摸摸嘴角,十分深沉地說:“讓我猜猜你昨晚吃的什麼——”
頭一次開這種玩笑,結果話都沒說完就被一隻飛來的枕頭砸中了臉。
尤可意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個病人地對他大吼一句:“嚴!傾!”
嚴傾抱著枕頭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慢慢地笑起來。
尤可意被他這種砸了腦袋還笑得開心的舉動弄得一愣,拉下臉問他:“笑什麼笑啊?被砸了還笑這麼開心?”
他望著她,彎著嘴角說:“因為你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
這一次,尤可意徹底說不出話來,隻能瞪著眼睛看他半天,雙頰滾燙地嘟囔一句:“什麼時候學會說情話了……”
他還是眉眼彎彎地看著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新技能get!”
“……”
他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賣萌*啊啊啊!尤可意想了十秒,最終決定把這個黑鍋扣在陸凱小弟弟的頭上。
一定是他!隻有他才會天天賣萌,帶壞她家黑道大哥!
***
然後就開始了“同居生活”。
踏進老房子的那一刻,尤可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間老舊的屋子竟然變成了溫馨可愛的童話小屋!
她張著嘴回頭望著嚴傾,卻看見他低下頭來溫溫柔柔地望進她眼底,也不說話。
她小聲說:“這種時候男主角不是都該問問女主角‘喜歡嗎’?”
他摸摸她的頭,“不用問。”
“為什麼不用?”演偶像劇不就得演全套嗎?
他笑得從容又淡定,“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說喜歡。”
不是什麼甜言蜜語,但她就是為這樣一句話又一次說不出話來。
他了解她。
這讓她比聽到什麼情話都更開心。
於是就過起了這種像夢一樣的日子。
尤可意負責養傷,嚴傾負責做飯。尤可意每天的任務就是吃得飽飽的,像豬一樣睡得安安穩穩;嚴傾每天的任務就是出門完成自己該做的事,然後拎著一籃子蔬菜回來,進廚房忙碌。
她會一邊往嘴裡扒飯,一邊問他:“你的兄弟們要是知道他們的大哥變成我的小保姆了,會不會砍死我啊?”
嚴傾說:“不會。”
“為什麼不會?”
“因為他們沒有那個膽子,砍死了大嫂,大哥會殺他們全家。”他說得特彆從容,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尤可意很給麵子地笑了起來,然後擦擦汗。
大哥真可憐,渾身上下基本沒有哪個細胞具備說笑話的技能。
不過她也好可憐,以後大概每天都要這麼配合他,為這種冷到北極去的笑話練就“假裝笑得很開心”的技能。
說到黑道大哥的冷笑話,尤可意印象最深刻的其實是一個有點不純潔的梗。
那天她正在刷微博,看見高中老同學發的一條微博如下:敢不敢認真地對男朋友說“你還是個男人嗎?是的話證明給我看”?我賭一百根小黃瓜,問出口的妹子肯定明天下不了床(挖鼻)。
她忽然有點小羞澀地蹭蹭蹭跑進廚房,看著嚴傾忙碌的背影,有點興奮地問他:“嚴傾,你是個男人嗎?”
嚴傾正在切菜的手微微一頓,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她,然後慢慢地說了句:“馬上就做好了,你先回去玩,彆急。”
他大概是以為她餓得受不了,所以才無聊地跑來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尤可意直接忽略他的反應,充滿期待地說:“那如果你是男人,你要怎麼證明給我看?”
她睜著圓圓的眼睛瞪著他,猜測自己的下場會不會是下不了床,這樣一想就真的更加羞澀了!
結果嚴傾想了想,右手慢慢地移動到了褲子上,抬頭問她:“那不然……我掏出來給你看一下?”
掏出來……
給她看一下?
尤可意愣了足足三秒鐘,看著他的手停留在他的褲子上,然後全身上下在一瞬間沸騰了。
掏!出!來!給!她!看!一!下!
……
這還是嚴傾嗎?
他被人盜號了嗎?
她驚恐又羞澀地扒著門框,像受驚的小鹿一樣指著她家一向高冷純潔的嚴哥:“你,你耍流氓!”
結果嚴傾抬了抬眉毛,特彆淡定地問她:“流氓在哪一點?”
“你,你——”她的手顫顫巍巍地從他的臉慢慢瞄準了他的……某個部位,“你居然要掏出來給我看!”
嚴傾“哦”了一下,下一刻從褲兜裡掏出錢夾,然後抽出身份證,十分好心地遞給她,“我要掏的是這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
尤可意夾著尾巴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她就這樣在舊居生活下來。一天一天,每一天都過得沒心沒肺,無憂無慮。
其實憧憬那麼多年的,大概就是這樣像夢一樣的日子吧。
普普通通,但也有普普通通的美麗。
真希望這樣的日子永遠也不會結束。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一連十天的時間裡,尤可意沒有回過一次公寓,也沒有和家裡的人聯係過。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輕鬆自由過,沒有了手機,生活在陌生的城北,哪怕這裡的街道老舊狹窄,哪怕每天清晨都是被小販的叫賣聲和並不隔音的牆壁外麵傳來的炒菜或者說話聲吵醒,她就是貪戀地享受著這一切。
這裡沒有人認識她。
她和嚴傾就好像逃離到了外太空,不管做什麼都不用再顧及彆人的看法。
她跟嚴傾學做魚,大清早的一起去市場買了一大堆食材,然後回到狹窄的廚房裡做飯。
她愛吃辣,就拚命跟嚴傾說:“多放點辣椒,再多一點!”
結果中午的時候,兩人麵對桌上那一大盆紅得耀眼的麻辣水煮魚,吃得滿嘴通紅,不停吸氣。
嚴傾倒水給她喝,有點無語地問:“不是你讓我一直放辣椒嗎?我以為你能吃辣。”
尤可意一邊咕嚕咕嚕地喝水,一邊哈哈大笑,“我就是想看你被辣得受不了的樣子,誰叫你平時都一副高冷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嚴傾一直一個人生活,自己照顧自己的本事也算是無師自通,練得一手好廚藝。尤可意跟他學了好幾天,最後選了個陽光燦爛的好日子,趁著嚴傾在外麵沒回來,%e4%ba%b2自動手下廚。
她廚藝不精,所以選的菜單非常家常:回鍋肉,土豆絲,番茄蛋湯。
她自問已經做得非常非常努力了,嚴傾回來的時候她還在廚房裡為最後一道菜撒蔥。她麵頰紅紅地回過頭來看著門口的男人,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馬上就好了,再等一下就行!”
然後又飛快地回過頭來關火,舀湯出鍋。
這麼忙著的同時,並沒有聽見身後的人發出任何聲音,她愣了愣,又回過頭去看他,隻看見嚴傾含笑倚在廚房的門框上,%e5%94%87角上揚得如同彎月一般好看。
她的臉一下子更紅了,囁嚅著問他:“你,你笑什麼?”
嚴傾走過來,怕她被燙著,從她手裡接過那碗湯,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說:“笑我好福氣。”
尤可意跟在他身後往外走,想問他好福氣是什麼意思,是能吃到這樣的美味,還是……還是有她來做飯給他吃。可她最終也沒能問出口,隻是在看見嚴傾盛好飯,埋頭大口大口地吃著她做的飯菜時,心裡升騰起一種無法言喻的充實感。
那是不管跳多少次舞、獲得多少次掌聲也不曾有過的滿足。
她低頭小口小口地扒著飯,然後嘗到了自己那鹹得過分的土豆絲,以及老得嚼不動的回鍋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