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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 容光 4391 字 3個月前

跟經理說好了換他來陪這個孩子,直到孩子的父母趕到z市。可是當她看到病床上的小姑娘淚眼汪汪地拉著她的手,脆生生地輕聲問她“尤老師,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的時候,一下子又說不出自己今晚就要離開的話了。

佑佑是個很敏[gǎn]的孩子,見她有些為難的樣子,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了,於是又很快鬆開了手:“如果老師你有事,我就不耽誤你了……”

她太懂事,小小年紀就懂得看人臉色行事,卻正是這樣的早熟令尤可意有一刹那的心軟。

對上那雙滿是失望的眼睛,尤可意頓了頓,終於下定決心留下來,重新坐在了病床邊的椅子上,笑著對佑佑說:“老師不走,陪你一起等爸爸媽媽。”

然後便是出門給嚴傾打電話,再回來時,佑佑正眼巴巴地等著她,在看見她終於回到病房的這一刻,一下子如釋重負地放鬆下來。

她覺得好笑,再想想卻又覺得有些心酸。

這麼眼巴巴地坐在病房裡等人的經曆,其實她也有過,並且不止一次。

她小時候身體不好,經常發燒感冒,然後被送進醫院掛水。可是父母都忙,常常把她帶到醫院之後就走了,而她總是得到那句“一會兒你掛完水我就來接你”。

可是“一會兒”是多久呢?

這個時間概念太過模糊,模糊到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長。

但是跑到了尤可意這裡,“一會兒”大概就隻能意味著後者了。

在她的記憶裡有無數次這種眼巴巴地望著病房門口的時刻,每當有人打開門,她都會眼前一亮,可是更多時候開門的都是護士,在看清楚對方的白大褂那一刻,她的眼睛又會黯淡下來。

而此刻的佑佑豈不正是當初的她?

尤可意聽佑佑小聲說著平時在學校裡的事,聽著聽著,床上的小姑娘沒了聲音。她低下頭去看,佑佑已經靠在枕頭上睡著了。

她俯下`身去替佑佑蓋好被子,也回到單人沙發上打盹。

迷迷糊糊睡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樣子,手機忽然間震動起來。

是嚴傾打來的。

她陡然從睡夢中驚喜,像個歡天喜地的小孩子一樣悄悄地出了門,來到走廊儘頭的窗戶前接起電話。

“喂?”

病房內有暖氣,驟然出來有些冷,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她聽見嚴傾問她:“在哪裡?”

“病房外麵。”她說。

嚴傾又問:“哪家醫院啊?”

這次尤可意頓了頓,“你問這個乾嘛?”

嚴傾笑了,“以前去過z市,還進過那裡的醫院,問問看是不是我住過的那一個。”

尤可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報上了醫院名字,末了還調皮地問了句:“是你住過的那家嗎?”

嚴傾沒說話了。

她隱隱約約察覺到他似乎在走路,於是又問:“你在外麵?”

看看手機屏幕,晚上九點半。她不放心地說:“如果你有事,就回家再打給我,沒關係的。”

“沒事。”他言簡意賅,聲音似乎帶點笑意,然後忽然岔開了話題問她,“冷不冷啊?”

“不冷。”

手機的魔力似乎就是能跨越遙遠的距離,把你最想念的聲音送到你麵前,讓你生出一種天涯若比鄰的錯覺來。

這一刻,尤可意簡直有種錯覺其實嚴傾就在他身邊,要不然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這麼近,這麼近,近到就好像——

下一刻,她渾身一僵。

原因是有人把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就這麼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維持著手機貼在耳邊的姿勢,然後呆呆地抓過身去,定住。

這是……怎麼回事?

她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險些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不應該啊!

她微微張著嘴,就這麼一動不動地抬頭望著他,幾乎化身為一尊雕像。

嚴傾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麵前,擋住了走廊上離他們最近的一盞燈,低下頭來飽含笑意地望進她眼裡,背影被白熾燈染上了一層又淺又薄的光暈,宛若童話裡的仙人。

他伸手拿過她的手機,然後掛斷了通話,又重新塞回她的手裡。察覺到她的指尖涼得沒有溫度,他責怪似的又替她攏了攏衣領,完全無視她的呆若木%e9%b8%a1,隻是從容淡定地反問一句:“這叫不冷?”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晚上的醫院安安靜靜的,並不方便說話。

嚴傾問她:“吃飯了沒?”

她還用一種傻愣愣的表情點頭,一副猶在夢中的模樣,“吃了。”

“我沒吃。”嚴傾蹙起眉頭,一副餓得不行的樣子,然後理所當然地拉起她的手往樓下走。

“去哪兒?”她還沒跟上他的節奏。

“吃飯啊。”他側過頭來瞥她一眼,就好像在看著一隻狼心狗肺的……

等等,一隻?

尤可意的理智瞬間回籠,“等一下,你這個表情是什麼意思?”

“嫌棄。”他說得很淡定,“男朋友千裡迢迢來找你,還跟你說他餓著肚子,結果你無動於衷。我主動拉著你去請我吃飯,你還問我為什麼。”

“!!!”她的樣子好像有點激動。

嚴傾以為她總算有點自覺理虧了,所以給她一個台階下,好心地提醒她:“說吧。”

她總算麵紅耳赤地開口嚷嚷:“為什麼是我請客?”

“……”

嚴傾先是頓了頓,隨即拉著她一邊走一邊搖頭,哂笑道:“尤可意,我們倆果然不是一個頻道的。”

這話說得不緊不慢,明明是埋怨,卻又無端有了一股悠然自得、樂在其中的味道。

尤可意湊過去問他:“不在一個頻道你這麼開心做什麼?”

這一次,嚴傾居然拋給她一個文縐縐的回答:“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她張了張嘴,又默默地合上了。

嚴傾問她:“在想什麼?”

她歎口氣,一邊搖頭一邊說:“在想流氓其實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嚴傾低低地笑出了聲,伸手揉揉她的頭發,在踏出醫院大門那一刻,看見眼前一片燈火輝煌的夜市,忽然很想把她攬進懷裡。

醫院旁邊有一條小吃街,嚴傾的晚餐就是在這裡解決的。

好像是身份和彆人不同,自從尤可意認識他以來,就總是看見他在做著這些接地氣的事情,譬如說穿著t恤與大衣的完美搭配,譬如說在肮臟破舊的城北舊居自己抹藥包紮,再譬如說此刻,坐在油膩膩的小桌子前麵……吃火鍋粉。

尤可意想了想,支著下巴問他:“嚴傾,你覺得不覺得我們的戀愛談得挺特彆的?”

他呼哧一下把一筷子火鍋粉吸進嘴裡,粗獷又不講究,然後頭也不抬地問:“哪點特彆?”

“彆人約會都是去浪漫有情調的餐廳,花前月下看電影,可是我們要麼在大排檔,要麼在小吃街。”她湊近了點,瞄他,“你覺不覺得跟彆人好像不太一樣啊?”

嚴傾又是一大口火鍋粉入口,一邊吃一邊淡淡地說:“哪裡不一樣了?不都是吃吃喝喝那些事兒麼?”

尤可意語塞,但想了想,居然還有那麼幾分道理。

吃完火鍋粉,他又要了一隻鍋盔,和她一邊沿著街道走,一邊看夜景。

她想了個話題,叫做“喜歡不喜歡之快問快答”,有利於戀人了解彼此的喜好。於是她問嚴傾:“喜不喜歡看電影?”

“不喜歡。”

“看小說?”$$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喜歡。”

“聽演唱會?”

“不喜歡。”

“打遊戲?”

“不喜歡。”

“打麻將?”

“不喜歡。”

怎麼全是不喜歡啊?她垮下臉來。

“那……攀岩?蹦極?旅行?”她絞儘腦汁去想,最後乾脆放棄,“那你跟我說你喜歡乾什麼。”

嚴傾側過頭來淡淡地看她一眼,“我喜歡砍人。”

“……”

這個答案太驚悚,她的小心臟承受不來。

然後她就看見她家嚴哥很快揚起了嘴角,“開玩笑的。你問我喜歡什麼?”

他假意思索了片刻,眉頭小小地蹙起,然後好像突然有了主意,刹那間鬆開了眉心,眉梢眼角都染上了一點笑意。

他靠近她的耳朵,語氣輕快地說:“那你聽好了。”

她點點頭,特彆渴望,豎起了耳朵仔細聽,然後就聽見了他拉長尾音重複了一遍那個問題:“我喜歡什麼啊……”

快說啊!

趕快說趕快說!

她隻差沒星星眼等待他的答案了。

“那我告訴你,我喜歡——”然後終於迎來那不疾不徐的三個字,“尤可意。”

她一下子紅了臉,麵頰像是被人塗了顏料一樣,紅得跟早春的桃花似的,紅豔豔的明媚動人。嘴裡還一個勁兒嚷嚷著:“你耍我!你耍我你耍我你耍我……”

嚴傾特彆認真地蹙起眉頭,一副失望的樣子,“你不喜歡這個答案?”

她嘟嘴。

喜歡,當然喜歡,可是她要的不是這個答案啊……

“那我以後不喜歡了。”他知錯就改,特彆聽話的樣子。

尤可意一拳打過去,正中他的胳膊,怒道:“不準!”

“不準我喜歡?”他還是一副很嚴肅的樣子,“知道了,不喜歡,不喜歡就是了。”

尤可意抓狂,拉著他的胳膊又拖又拽又晃悠,“不!準!不!喜!歡!”

他終於笑出了聲,在那座彩虹橋上把她拉進懷裡,終止了前進的步伐。

路邊有行人,車水馬龍,燈光火海。

頭頂有夜空,星光閃爍,雲層密布。

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