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明白了什麼。
黑道大哥……不高興陸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尤可意默默地咳嗽了兩聲,隻能在心裡默念:我對不起你,陸凱小哥。
好在嚴傾並沒有真生氣,而是重新放柔和了眼神,朝她招招手:“過來。”
她乖乖地走到了他的床前。
嚴傾問她:“尤可意,你不怕?”
“怕什麼?你嗎?”她反問。
嚴傾沉默了片刻,才說:“怕我,怕我們,怕我剛才所說的話和我所做的一切。”
尤可意莞爾:“既然擔心我怕,又為什麼要讓我聽到?”
“因為我希望你最後一次認真思考,思考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做著什麼樣的事,然後最後一次問自己,到底要不要反悔,要不要繼續和我在一起。”他說得嚴肅而深刻,模樣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古板認真。
尤可意問他:“如果反悔了呢?不想和你繼續在一起了呢?”
“那你走吧。”他說得輕而易舉,仿佛這件事情一點也沒有難度。
那你走吧?
尤可意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起來,一顆剛剛才升入半空的心瞬間又墜落回了穀底,砰地一聲,血光四濺。
所以說剛才她說了那麼多,他又坦誠了那麼多,她一度以為所有的事情到這裡就該告一段落,沒想到的是陸凱就這麼來了一趟,一切就又變了?
他的腦袋是有多硬多臭,才會和剛從茅坑裡掏出來的石頭一樣討人厭啊?!
她心塞得想跳腳,卻又難受得眼眶發熱。這種一會兒給人一顆糖吃,一會兒又把人打回原形的行為真的有意思嗎?她心灰意冷,索性轉身就要走。
可另一隻手卻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害她身形一滯。
她回過頭去對他怒目而視:“不是要放我走嗎?”
“誰說要放你走了?”他答得神色安然。
“是你說的!”尤可意學著他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那,你,走,吧。”
“嗯。”他點頭,還是那麼平靜地看著她,“你走啊。”
“……”尤可意不明白了,低頭看著他拽著她手腕的那隻手,“那你抓著我乾什麼?”
病房裡岑寂了幾秒鐘。
片刻的沉默後,她聽見嚴傾用一種篤定又認真的語氣說:“既然答應我了,就算你要走,也要問過我放不放手。”
“……”
“尤可意。”他低聲叫她,把她拉到了麵前,“不用怕我,少則一年,多則幾年……”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聲音又消失了,沒了下文。
尤可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催促他:“少則一年,多則幾年,乾什麼?”
他卻又忽而一笑,搖搖頭,“沒什麼。”
這樣對視了片刻,病房的門又一次被推開,護士扶了扶眼鏡,推著儀器車走了進來,乾巴巴地皺眉說:“病人這麼虛弱,醒了不通知醫生,在這裡胡鬨什麼?”
尤可意隻能眼巴巴地看著護士開始替嚴傾檢查,擱淺了他們先前的話題。
隻是這個時候困擾她的又有新的事情——臥槽,哪裡來的護士,檢查個身體居然掀開了衣服,左戳右戳左摸右摸?
她把臉鼓得像隻包子,怒氣衝衝地坐在一邊,努力克製住把護士小姐一腳踹開的想法。
她都還沒摸過好不好?!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嚴傾住院的一周裡,尤可意每天都去醫院看他。期末考試結束,這學期的課程也就結束了,除去在培訓機構教孩子跳舞的時間,其餘時間她都送給了嚴傾。
媽媽在電話裡給她下最後通牒:“尤可意,我給你最後一個寒假的時間,你給我把培訓機構的事情全部做完,然後告一段落。下學期的實習,進團去!”
尤可意拿著手機默不作聲地聽著,最後隻說了一句:“我聽見了,媽媽。”
是聽見了,並不是答應了。
因為不想再爭吵,所以她連反駁的話都不想說了。
一周以來每天晚上她都把電飯煲預定好,早上起床就有保著溫的粥。待她七點起床,在廚房忙忙碌碌地把清淡的小菜做好,然後裝進飯盒裡,最後才把粥也倒進保溫桶。
飯菜是午餐,粥是早餐。
這些從前二十一年她都沒怎麼上過心的事如今成了每天的頭等大事。她甚至上網去查了很多營養菜譜,既要養胃,又要可口。
然後八點半左右,她就帶著這些東西出門,坐公交去醫院。
陸童倚在廚房門口看她卷起衣袖忙忙碌碌的樣子,忍不住嘀咕:“你這樣有什麼意思啊?以前是個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現在為了個混混把自己困在了廚房裡,成天鑽研菜譜,真打算用自己的覺悟證明不參加新東方也能烹飪技術頂呱呱?”
尤可意頭也不回地說:“我樂意為他做這些事情。”
“你樂意?你樂意你爸媽不會樂意!”陸童提高了嗓音,“尤可意,他要就是個普通人我也懶得勸你了,可他是嗎?他連最普通的日子也給不了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確定不是港劇美劇看多了,迷戀這種個人英雄主義?”
“我知道他是誰。”尤可意的聲音很淡很輕,語調平平,“他是個混混,沒什麼前途。”
“要光是沒前途就算了,能不能多活幾年都是個問題——”
“陸童!”尤可意終於轉過身來,幾乎是有些聲色俱厲地喝住了好友。
陸童一怔,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弄得愣住了。
尤可意似乎也回過神來自己的語氣太凶了,特彆是手裡還拎著把菜刀……她咳嗽兩聲,趕緊放下菜刀,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到門口拉了拉陸童的手。
“對不起,我就是神經有點緊繃,不是故意要凶你。”
“我知道。”陸童想說什麼,最後卻隻是搖了搖頭,“可意,他真的不是你應該喜歡的人。”
“可是什麼才是應該喜歡的人?什麼又是不該喜歡的人?教科書沒有教過我,也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我不可以喜歡他。”尤可意笑了笑,“童童,在我媽的教育下,過去的二十多年我都活得像個木頭人,畏手畏腳,走她替我安排好的道路。她不重視我的時候,我最好當個無聲的啞劇演員襯托姐姐的優秀;姐姐走了以後,我就要兢兢業業地做一個聽話懂事的女兒,做她的接班人……但是現在的我再也不是那樣的人了。”
現在的我雖然和過去的尤可意看上去沒什麼不同。
但是——
“我的心是自由的。”
陸童看她半天,最後隻能搖頭苦笑,“我說不過你。”
“你說不過的不是我。”她彎起嘴角,有幾分可愛地歪了歪頭,“是愛情。”
陸童乾脆翻了翻白眼,做了個嘔吐的姿勢,“女人一戀愛起來,簡直作得我快要把昨晚吃的東西都吐出來了。”
***
尤可意把飯菜拎到醫院的時候,嚴傾正坐在床上看電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定睛一看,屏幕上居然是新版《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表情瞬間有點雷。
嚴傾毫無自知自己以一個黑道大哥的身份看動畫片的行為已經雷到了小女朋友,隻是把遙控器往床頭櫃上一放,微笑著側頭對她說:“來了?”
雖然習慣性表情不太生動,但前一刻還冷冷冰冰的麵容在這一刹那也有了冰消雪融的變化。
“來了。”尤可意也彎起嘴角,關上門,走到了他的床邊,隻是一邊把飯盒從包裡拿出來,一邊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了句,“那個,好看嗎?”
“什麼?”嚴傾眉毛微揚地詢問。
“那個。”她指了指牆上掛著的電視,“新版……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怕自己的語氣傷害到他,畢竟童心未泯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她不確定地補充一句緩和語氣,“我還沒看過新版呢。”
努力裝出一副是真的很感興趣的樣子。
嚴傾認真地說:“還行。”
“……”他居然能這麼正經嚴肅地回答這個問題,尤可意也是沒什麼話說了。
她忍不住側過頭去看了看他平靜如常的表情……人還是那個人,眼睛深邃明亮,嘴%e5%94%87薄而潤澤,胡茬長出來了那麼點,沒來得及刮。但他穿著寬鬆的白色病號服,像個大孩子一樣盤%e8%85%bf坐在床上看著……看著《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
她轉過頭來繼續搗鼓飯盒,嘴%e5%94%87卻微微彎起。
她一定是中毒了,不然不會覺得這樣的他居然很萌很陽光。
尤可意把盛了粥的碗遞給他,看他伸手來接的同時,動畫片剛好放到了大頭兒子生病,媽媽喂他吃飯的場景,心下一動。
她咳嗽兩聲,語氣輕快地說:“你是病號,要不要我喂你?”
情侶之間好像也該做點這種事情吧?她不確定地想,有點小害羞,但還在佯裝鎮定。
嚴傾好像被雷劈了,動作一下子有點僵硬,表情好像還處於沒回過神來的狀態。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麵頰好像忽然被人染了色,紅得不太正常。
他非常冷靜地說了句:“我不是小孩子了。”
說得很有道理,顯然是男人的自尊心發作了,不願意被比作動畫片裡的大頭兒子。
這次換尤可意被雷劈了。
生平第一次厚著臉皮主動提議做點情侶之間的%e4%ba%b2密事情,結果被男方拒絕了。
拒,絕,了。
她覺得今後她都不太好意思再主動做點什麼了,嚴傾大概也覺得她特彆奔放特彆沒臉沒皮。
可是端著碗的手還停在半空,本來該接過碗去的人卻沒了動靜,收回了手。
尤可意氣悶,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隻能假裝自然地問他:“怎麼不接碗啊?”
嚴傾慢慢地蹙起眉頭,認真地說:“好像沒什麼力氣。”
“……”
“雖然我不是小孩子,但我是病人,沒有吃飯的時候好像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