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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要在一起 容光 4308 字 3個月前

有一家便利店,她低頭往那裡走,想要準備點紅茶綠茶什麼的給陸童醒酒。然而轉過街角,遠遠地看見便利店的影子時,她竟然又一次看見了嚴傾。

原來他是真的到了楊縣。

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幾個混混模樣的人站在便利店門口抽煙,吞雲吐霧的樣子肆無忌憚,光是看著都叫人敬而遠之。

嚴傾站在他們之間,聽他們說說笑笑,並沒有插話。

可是這一刻尤可意才忽然意識到,就算他看上去不像個混混,皮囊光鮮亮麗了很多,可這些都改變不了他是個混混的事實。他站在那群人中有些鶴立%e9%b8%a1群,可他骨子裡又和他們沒有任何區彆。

為什麼會在楊縣重逢似乎也變的沒有驚喜可言,她遠遠地看著他們,看著有個衣著華麗的卷發女人經過他們,好幾個混混吹起口哨,叫囂著“美女,回頭“。那個女人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走了,於是一些不懷好意的話從他們口中冒了出來,夾雜著一片粗俗不堪、彆有用心的笑聲。

忽然間,嚴傾轉過頭來點煙,卻恰好與她視線相對,拿著打火機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中。

她心跳陡然間一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對他笑一笑,或者揮揮手。

然而下一秒,嚴傾移開了視線,猶如那次在大排檔那裡一樣,僅僅是像陌生人無意中目光相撞似的,各自移開就沒了下文。

他繼續點煙,姿態悠然地站在幾個人之中,動作流暢而好看,側臉在路燈下頗有幾分朦朧。

像是被人拎著心臟一路升到了高空,然後那人卻忽的鬆了手,送她一場自由落體。

尤可意沒有繼續往便利店走的勇氣,卻也一直沒有掉頭走人。她隻是站在那裡看著他們,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也隔著整個人生。

那不是她的世界。

那個收留她,對她溫柔相待的似乎也不是他。

他們就是陌生人而已啊。陌生人,而已。

又有幾顆雨點打在了臉上,冰涼的溫度令她渾身一顫,然後才意識到自己這麼站在街頭看著他真的傻得可憐。她匆匆轉身往酒吧的方向走,越走越快,卻無論如何快不過腦子裡飛速閃過的那些思緒。

那些難堪的,曾經有幾分旖旎的,嘲笑自己竟然把他擱在了心上的,可以理解為莫名其妙的,看上去竟有那麼像心動的,可笑念頭。

她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直到匆忙回到酒吧,身上被逐漸大了的雨勢淋濕了時,她才從混亂的思緒裡回過神來。

因為陸童不見了。

先前還在窗邊喝酒的陸童留下一桌狼藉的空酒瓶,人間蒸發了。

尤可意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抓住服務生的手就問:“那個女生呢?坐在窗口的女生跑到哪裡去了?”

服務生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和她男朋友走了啊,十多分鐘以前就結賬走了。”

男朋友?!

她哪裡來的男朋友?

尤可意的手摹地一鬆,整個大腦都空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尤可意幾乎是發瘋一樣找遍了整條街的酒吧,大腦一片空白,唯有快要跳出%e8%83%b8腔的心臟在昭告天下她有多心急如焚。

她一家一家地闖進去,像是沒頭沒腦的蒼蠅隨處亂竄,逢人就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穿藍色大衣的女生?個頭和我差不多,短頭發……”

清一色的回答:“沒有。”

而直到從第五家酒吧失魂落魄地跑出來以後,她才終於找回了那麼點基本的理智——她發現自己竟然連一通電話都沒有給陸童打過。

她怕得要死,怕因為自己太不小心,讓陸童被陌生的男人拐走了,怕得連電話都不曾打過一通,也忘記了還有警察這回事。

而電話接通以後,她聽見一個陌生的男人在那頭說:“喂。”

“你是誰?陸童在哪裡?”她的心揪得很緊,有些不好的預感已經浮上心頭。

那人頓了頓,聲音低沉而穩重,“尤小姐,你好,我是馮彥廷。”

……

寂靜的夜裡,那顆心總算重新受到地心引力的掌控,回到了%e8%83%b8腔裡。尤可意驚覺自己竟然在如此寒冷的夜裡出了一身的汗,汗水把她的衣裳黏糊糊地站在身上,很不舒服。

電話掛斷後,天上還在下雨,她像個傻子一樣站在街上,周遭都已經沒了人。

這一刻她才感覺到累,長長地籲出一口氣,疲倦地鑽進了路邊的一個電話亭裡,閉上眼睛靠在玻璃上恢複體力,順便躲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雨已經淅瀝瀝地下成了短時間內大概不會停止的大雨,她把額頭擱在冰冷的玻璃上,腦子裡清晰地浮現出了被嚴傾收留的那個夜晚。可是那個人不過是個夢中人,而那個夜晚也隻是一個溫柔得不真實的夢境罷了。

不會再有第二次。

不會再有人撐著傘打破她的圓圈,放她自由。

就在這麼閉眼放空自己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幾聲沉悶的聲響,與額頭相貼的玻璃也震動起來,一聲一聲,一下一下,無比清晰。

她驚得猛然睜眼,直起身子離開了玻璃,卻看見被雨水劃得七零八落的玻璃外竟然站著一個人,手中是一把黑色的長柄雨傘,安然而立,另一隻手微微曲起,指節還未來得及舒展開來……方才輕擊玻璃的顯然便是它了。

全世界似乎都被連綿不斷的大雨覆蓋,隻有他,隻有他安然站在與她緊緊一道玻璃之隔的地方,麵容沉靜地望著她。

他沒有笑,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尤可意幾乎是下意識地懷疑他會在下一刻就移開目光……和之前一樣。

然而他沒有。

他站在那裡,定定地看著她,像是看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

尤可意慢慢地打開了電話亭的玻璃門,然後看見他將舒展在頭頂的雨傘朝她輕輕遞來來。

“沒帶傘嗎?”

如此熟悉的,溫柔的,清冽的,猶如從遙遠的夢境之中翩然而至的一句話。

尤可意望著他,幾乎無法把他和剛才在便利店門口抽煙的男人聯係起來,明明是同一個人,同樣的眉眼,可帶給她的感覺卻全然不同。

便利店門口的那人冷漠又危險,處處顯露出與他身份相符的吊兒郎當痞子氣,而如今打傘的人卻和她記憶裡一樣,像是來自一個陽光普照、溫暖宜人的星球,彬彬有禮,溫潤如玉。

究竟哪一個才是他?

她望著他,聽見%e8%83%b8腔裡沉鬱的心跳,然後慢慢地搖了搖頭,“謝謝,不用了。”

若是從窗邊跑出酒吧的那一刻便撞見了他,她也許會驚喜地問他怎麼會來楊縣,打算呆多久,可是有了發生在便利店門口的那一幕,她忽然間意識到也許是時候找回理智了。

她之前都在肖想些什麼?假裝自己遇見了水冰月的夜禮服假麵嗎?一個雖然披著混混的皮,但是職責其實是拯救迷途少女的王子嗎?

她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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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擦身而過,她冒雨跑過了街,褲腳上沾上了一堆泥點。但她沒有理會,就站在與他相隔一條街的地方安心等待出租車,直到終於幸運地攔到一輛,然後匆匆上了車。

後視鏡裡,那個男人依然舉著雨傘站在那裡,背影散發出一種欺世盜名的溫柔美好。

他就是個混混罷了。她也該清醒了。

尤可意移開目光,讓司機把車開到就近的酒店,她打算住一晚就離開楊縣,就此回到c市。

馮彥廷在電話裡說的很清楚:“遇見陸童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愛上誰,所以一段荒謬卻能給我帶來好處的婚姻似乎也無關緊要。然而我遇見了她,那些早該理清的事也該沉入穀底了。”

他客氣地謝謝尤可意這些天來對陸童的陪伴,最後一字一句地說:“尤小姐,請你相信我,我比這世上任何人都希望陸童活得幸福安穩。而令她的幸福安穩的人,隻能是我。”

那個男人言辭鑿鑿,話裡話外都強勢而不容拒絕。尤可意坐在出租車上苦笑起來,忽然不知哪裡來的預感,這段感情最終一定會如他所說。幸福安穩。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她,問她:“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吧?”

尤可意說不是。

司機又得意洋洋地問她:“是來我們楊縣旅遊的吧?”不等她回答,他就開始如數家珍地介紹起楊縣的各個景點,哪些是非去不可,哪些是不容錯過,吧啦吧啦一大堆,聽得人頭疼。

尤可意腦袋昏昏沉沉的,此刻忽然懷念起另一個曾好幾次充當她司機的人。

那個人總是安靜沉默,背影如同一顆挺拔的白楊樹,不多話,可光是看著也令人安心。

呸。

她又很快把那人趕出了腦子裡,暗暗罵自己真是瘋了,為什麼老惦記著一個不該惦記的人?

尤可意啊尤可意,想叛逆也已經過了叛逆的年齡了,難道這時候你才想像個初中生一樣迷戀那些黑道大哥啊小混混之類的人嗎?就算想徹底激怒媽媽,這也絕非最佳方法。

***

尤可意第二天就回了c市,臨走前和陸童通了電話。陸童說:“我再過幾天就回來,他說會在這幾天裡把事情都處理好。”

即使還是那個陸童,但語氣裡也與前些日子大不相同。此刻的她似乎終於雨過天晴,找到了方向。

尤可意站在候車的隊伍裡,彎起嘴角笑了出來,“童童,祝你幸福。”

陸童忸怩起來,“神經病,你在演偶像劇啊?”

“是啊,不過我隻是個女配角,當然沒你這個女主角那麼做作矯情。”她語氣輕快地開玩笑。

大巴車的司機摁了摁喇叭,催促大家上車了。尤可意草草說了幾句結束語,終於坐上了返程的車。

那天以後,她采購了大量生活用品與食材,過上了一個人的蝸居生活,足足一周沒有出門。

偶爾會看對麵的窗戶,但那裡窗簾緊閉,從未開過。於是她從中得出結論:嚴傾還沒回來。

第四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