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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得美!我們每一個的求生欲都很強烈,幫他打架可以,乖乖讓他吃掉,那絕對不行!”

“母體在哪裡?”

“母體在——”

左左話音停頓,忽然冷笑起來,“哼哼哼,我是絕對不會讓你見到母體的。你看見他就會背叛我。臣晨已經背叛了右右。”

梅雨軒挑眉,“你不相信我倆的革命友情?”

左左吐出棒棒糖的塑料柄,咯嘣咯嘣嚼碎糖丸,哼哼唧唧十分傲嬌,卻始終不願意再說話。

梅雨軒在腦海中喊了幾聲,得不到回應,也就作罷。

邱諾從對麵床鋪蹭到這邊床鋪,縮手縮腳地坐在隊長身邊,一眼又一眼地偷看,神色鬼鬼祟祟。

梅雨軒皺眉問道,“你有事?”

邱諾從衣兜裡掏出一包瓜子,“老大,你嗑瓜子嗎?”

梅雨軒搖頭。

左左大聲說道,“我要嗑!”

“好嘞!”邱諾似乎早有準備,馬上就把一粒瓜子塞進梅雨軒的左眼。

哢擦哢擦一陣響,左眼珠子咬開瓜子殼,然後噗地一聲把瓜子殼吐出來。有幾片瓜子殼落在地上,有幾片瓜子殼掉在梅雨軒臉上。

梅雨軒:“……”

邱諾連忙捂住嘴,免得自己笑出聲。

坐在對麵上鋪的女任務者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

坐在她對麵的男任務者發信息詢問,【你怎麼了?】

女任務者笑得不行,沒時間回複。

膽大包天的邱諾又給左左喂了幾顆瓜子。左左把瓜子殼吐在梅雨軒臉上。老虎頭上拉屎,大概就是這幅畫麵。

梅雨軒拳頭都握緊了,最後卻又緩緩鬆開。這小屁孩雖然不是親生的,但跟親生的差不多,忍一忍就過去了,實在忍不了就加入。

“給我一點瓜子。”梅雨軒伸出手。

邱諾倒在床位上哈哈大笑,笑完才把一包瓜子塞進隊長手裡,自己又打開一包新的。

梅雨軒找來一個垃圾袋裝瓜子殼,自己吃一顆,給左眼眶裡塞一顆。邱諾吐瓜子殼是噗的一聲,他是噗噗兩聲。

邱諾笑個不停,樣子很有些討打。

幾小時後,火車到站。兩人搭乘汽車來到郊區,又在郊區坐上一輛破破爛爛的巴士。巴士司機仰靠在駕駛座上,雙腿搭著方向盤,懶洋洋地抽煙。

“你們去哪兒?”

邱諾好脾氣地笑著,“我們去阿努苗寨。”

阿努苗寨是蠱寨的官方名字。

司機眼珠子轉了轉,身體微微直起一點,神色莫測地打量這兩個外地人。他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咬扁了香煙的過濾嘴。

“去阿努苗寨,票價是35塊錢一個人。車上沒有售票員,你們把錢給我。”

“好的。”邱諾遞過去一百塊。

司機沒接,指著駕駛座旁的一個小鐵盒說道,“你直接把錢扔裡麵。”

邱諾把一百塊錢扔進去,彎腰翻找零錢。

司機用保溫杯打開他的手,語氣冰冷地說道,“兄弟,我們這裡有一個規矩你要記住。”

邱諾揉揉手背,皺眉問道,“什麼規矩?”

“這條規矩就是千萬千萬不要碰彆人的東西。”司機用腳踩住鐵盒,破了兩個洞的黑色襪子散發出難聞的酸臭味。

邱諾連忙掩住鼻子,嫌棄道,“算了,剩下的錢給你治腳氣吧!”

媽的,早知道盒子裡的零錢都是用腳搓的,他才不會碰!

梅雨軒拍拍邱諾肩膀,往最後一排走去。

“絞肉機。”一道稚嫩的聲音傳來。

梅雨軒抬頭看去,卻見祁陽脫了鞋子站在第三排的一張椅子上,像個真正的孩子蹦蹦跳跳。陳佳佳坐在旁邊,笑著揮手。

“咦!好巧!”邱諾從梅雨軒身後探出腦袋,表情十分驚喜。

“你什麼時候死?”梅雨軒一開口就大煞風景。

邱諾臉色微僵。陳佳佳的笑容斂去。

祁陽滿不在乎地說道,“快了,就這幾個月。可能要麻煩你幫忙操辦一下`身後事。”

梅雨軒點點頭,走向後排。邱諾麵色灰敗,渾身無力。人人都指望隊長幫忙善後,隊長出事了能指望誰?

比他更沒有精氣神的是陳佳佳。但陳佳佳忍住淚意,綻開笑容,伸手把祁陽抱進懷裡。

祁陽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她溫柔地回%e5%90%bb,揉著祁陽細軟的黑色發絲。兩人依偎在一起,沉默地看著窗外或獨行或相伴的路人。

片刻後,打扮頗為時尚的一對情侶登上這輛車,也被司機的臭腳丫子坑了三十塊。

“呀,你們也在!之前睡一個包廂,現在坐一輛大巴,我們好有緣分啊!”

年輕女孩衝邱諾興奮地揮手。年輕男孩吭吭哧哧地搬運行李。

陳佳佳盯著兩人,很快意識到他們是任務者。

又過了幾分鐘,四個男人登上這輛巴士。領頭的男人身材非常壯碩,長相十分凶悍,頸側露出猙獰的青龍紋身,一看就不是善茬。跟在他後麵的三個男人嘴裡都叼著煙,聊天的時候臟話連篇,素質也很堪憂。

司機向他們討要車費。他們當做沒聽見,霸占了第一排的四個座位,攤手攤腳地吞雲吐霧。

車廂裡很快就充滿了濃烈的煙味。

陳佳佳捂住鼻子,眉頭緊皺。祁陽動了動嘴唇,想讓那四個人彆在車裡抽煙,陳佳佳立刻按住他的肩膀。

邱諾用手機打字,【老大,那四個人好像是任務者。】

任務者會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息,彼此之間很容易辨認。

梅雨軒沉默頷首。

左左哼哼唧唧:“我也要抽煙。”

梅雨軒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左眼珠子,“我看你是要討打。”

邱諾蠢蠢欲動地摸向褲兜。他有一包玉溪,還有一個打火機。老大用眼睛抽煙,畫麵太美,他太想看。

梅雨軒惡狠狠地瞪視徒弟。邱諾連忙把已經探入褲兜裡的手拿出來,訕訕一笑。

時間分分秒秒流逝。

前排四人等得不耐煩,催促道,“快開車,老子們趕時間!”

司機忍著氣說道,“跑空車我是要賠本的。再來兩個人我就開。”

“你他媽不開我來開。這車你彆要了。”一個戴金鏈子的男人站起來,走向駕駛座。

司機連忙穿好鞋,擠出討好的笑容,“開開開,我馬上開!去阿努苗寨的路隻有我知道。把我趕走了,您找不到路的。開導航也沒用,衛星都拍不到阿努苗寨的位置。”

大金鏈子踹了司機一腳,沒好氣地說道,“動作快點!”

“好好好,這就開了。”司機擰了擰鑰匙,點燃發動機。老舊的發動機雜音很重,像一頭操勞到半死的老黃牛。

排氣管突突響了兩聲,噴出一股濃黑的煙。汽油味十分刺鼻。

陳佳佳捂住嘴,臉色發白。

祁陽擔憂地問,“你怎麼了?”

陳佳佳擺手,“我有些想吐。”

“這還沒開車呢,你怎麼就暈車了?”祁陽摸摸陳佳佳的腦袋。

大巴慢慢開出停車位,忽聽後麵有人在喊,“等等我們!我們也去阿努苗寨!”

司機連忙踩刹車,打開門。

一個男人拽著一個女人的手腕跑上車,女人懷裡還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

“又是你!”司機皺眉,滿臉厭惡。

男人往鐵盒裡扔了五百塊,擠出笑容。

司機冷哼一聲,這才把車開上路。

男人拉扯著女人往最後一排走,看見後排有人,便坐在倒數第二排。女人不願意坐下,男人打了女人幾耳光,狠狠踢踹女人的肚子。女人護住懷裡的孩子,哭著坐進裡側座位。

孩子始終沒醒,額頭上掛滿細密的汗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男人坐在靠過道的位置,想了一想,怒氣猶然未消,一拳打在女人太陽%e7%a9%b4上。

女人的腦袋被打歪,撞上玻璃窗,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見這一幕,神色更加厭惡。

其餘乘客全都看過來,卻無人為女人出頭。任務者的心是涼的,血是冷的。

邱諾倒是想教訓男人,卻被梅雨軒按住肩膀。

進入副本必須事事謹慎。

女人短暫的昏迷了幾分鐘,醒來之後看見巴士已經開上路。車燈照不透兩旁的密林,怪鳥在山間長嚎,景色十分荒僻。她發出驚恐的啊啊聲,用力拍打車窗,絕望摻雜在淚水裡,打濕了蒼白的臉龐。

從車窗的倒影之中,邱諾看見她張開的嘴裡沒有舌頭,隻有一截短短的舌根。

驚悚感令邱諾汗毛倒豎。

【這女人不會是被拐賣的吧?】

邱諾用短信與隊長交流。

梅雨軒回複,【那孩子也是。】

邱諾握緊手機,表情變幻莫測。他要不要中途把這個人販子殺了?

梅雨軒看出他的想法,寫道,【先去阿奴苗寨。】

邱諾斂去殺意,默默點頭。耽誤了行程,他們也會送命。誰的命不是命?

大巴突突突地行駛,半路拋了一次錨,換了一個輪胎。四小時後,天色微明,晨霧漸湧,一座小山村出現在前方不遠處。

通往山村的路不是平坦的水泥路,也不是坑坑窪窪的土路,而是一條鋪滿黃沙的路。

巴士在厚厚黃沙前停住。

司機跳下車,兩隻手攏成喇叭狀,大聲喊道,“阿滿,阿滿,有人要進你們苗寨,你出來接一下!”

前排的四個男人站起身,想要下車。

司機連忙擺手,“你們彆下來,等阿滿來了,我開車把你們送到沙路對麵。”

梅雨軒拿出手機打字,【沙路危險。】

邱諾點點頭。

四個男人都是經驗豐富的任務者,看看那條黃沙鋪成的路,心懷忌憚地退回去。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該逞凶鬥狠,什麼時候該三思後行。

那長相猥瑣的人販子把頭伸出車窗,大聲喊,“阿滿,我來送貨了!”

女人和小孩就是他的貨物。

邱諾氣憤地打字,【阿努苗寨買賣人口!】

梅雨軒沒有回複這條信息。

在司機和人販子的呼喊下,一個身材高挑,披散著長發的女人順著鄉村土路跑到沙路前,興奮地揮手。她掏出三支香點燃,插進黃沙裡,極為虔誠地磕頭。

陳佳佳伸出腦袋問司機,“師傅,她在乾嘛?”

司機說道,“她在拜洞神。”

“洞神?是落洞女的那個洞神嗎?”陳佳佳也是知道一些苗族傳說的。

“對,就是那個洞神。”司機站在沙路前,一步都不敢跨進去。

這段沙路長達七八百米,出現得十分突兀。路兩旁是深深的山澗和望不見儘頭的大山。金黃沙路像濃綠圖畫中不該出現的一筆,將阿努苗寨隔絕在世界之外。

名叫阿滿的苗族姑娘磕完三個頭,這才小心翼翼地踏上沙路。她好像不敢用力,全程提著肩,恨不能長出兩隻翅膀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