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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湛揚聲喚了寧海進來。

綠珠綠蘭緊隨其後,手中捧著迭放整齊的鮮紅騎裝、靴子。

有了其他人在,室內危險的氣息漸漸消散,衛含章肉眼可見的大大鬆了口氣。

蕭君湛見狀,笑道:“冉冉平日裡膽子不是很大嗎?”

他甚至都沒真正做什麼,怎麼就被他嚇成這樣?

衛含章聽懂了他的潛台詞,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又想到這人方才的舉動,忙不迭的收回視線,也不答他的話,喚了綠珠綠蘭一起到浴房換衣服去了。

那主仆三人一走,蕭君湛本就不多的笑意緩緩收斂,他重新拉開車簾,目光望著外麵,方才騎馬隨駕的臣工們已經不在。

他神情淡漠的站了會兒,忽然喚了聲寧海。

他身後側立著的寧海急忙躬身:“奴婢在。”

“你說……”蕭君湛握於窗柩的手不自覺用力,聲音卻平靜極了:“冉冉對孤如何?”

聞言,見他神情不對,還以為有什麼大事的寧海心裡的鬆了口氣,笑道:“殿下何以有此問,衛姑娘對您的心意蒼天可見,歡情蠱便是最大的證明。”

想到歡情蠱,蕭君湛麵色一凝,“冉冉現在對孤如此厭煩抗拒,解了蠱毒後,便能回到從前嗎?”

……她會不會想不起自己是喜歡他的,而是隻記得這段時間厭惡他的心情。

知道他對衛含章情意,卻也沒想到素來乾綱獨斷,處事果決的殿下會如此患得患失。

寧海心頭微歎,感慨情字誤人,就連他清風朗月般的殿下沾上,也再沒了平日裡的氣定神閒。

排解主子苦悶本就是內侍的分內之事,寧海輕聲道:“奴婢對蠱蟲雖不甚了解,但奴婢卻看得到衛姑娘對您的心意,殿下何須自苦,您二位本就是真正的有情人。”

本就是真正的有情人……

蕭君湛神情微動。

是啊,他同冉冉兩情相悅,那姑娘是真心喜歡和他%e4%ba%b2近,也最愛惡意捉弄他,主動%e4%ba%b2%e5%90%bb他。

……他們是真正的有情人。

方才她不過是不經意間多看了旁人一眼而已,沒有彆的心思,是他過於小題大做。

像是想通了什麼難題,他眉眼的鬱色漸消,道:“你說的不錯。”

第197章

等衛含章換好衣服出來,蕭君湛已經跨於馬上等她了。

見她下車,他指了指旁邊一匹紅棕駿馬,笑道:“前麵就是今夜歇息之地,冉冉上來,咱們騎馬過去。”

衛含章站在地上,抬頭望著高頭大馬上的男子。

夕陽下,他清俊的五官有些晃眼,那雙漆黑的眸子正定定望著自己,眉眼溫柔,如瀲瀲清波,總能給衛含章一種他能無底線包容自己的錯覺。

這個念頭出現的刹那,她的心臟驟然緊縮,像是被重物狠狠撞擊後的鐘,餘波猶蕩,從未有過的滋味自心底泛起。

像是歡喜,又像是惱怒。

……這該死的蠱蟲,叫她變得如此不像自己!

她將這一切都歸咎於蠱蟲身上,定了定神,翻身上馬。

太久沒騎馬,心緒又十分複雜,衛含章一上馬便握住韁繩,連招呼都沒打一聲,雙%e8%85%bf一緊縱馬疾行。

旁邊幾名被點了隨駕的護衛麵色一變,告罪後就要去追,蕭君湛輕輕抬手阻止。

他微微一笑,吩咐道:“你們遠遠跟著即可,不用緊隨。”

說著,他手中韁繩一緊,胯下寶駒頓時如流星般奔騰而去。

將隊伍遠遠丟在身後,留下一眾臣子、侍衛們麵麵相覷。

太陽正要落山,初秋的晚風不再那麼燥熱,衛含章策馬奔騰一路行雲流水好不快意,似要將心頭的煩悶都隨著沿途風景一樣被丟在身後。

直到側後方馬蹄聲靠近,蕭君湛並馳了過來。

她側頭瞥了一眼,也不說話,隻是揚鞭加快速度,想將這人再次甩下。

卻聽他道:“冉冉再丟下我,那便隻能同我共乘一騎了。”

衛含章惱怒的回頭瞪他。

蕭君湛笑問:“冉冉騎術不錯,等回京後,帶你去獵場狩獵如何?”

皇家獵場就設在京城郊外,占地極廣,飛禽走獸種類眾多,聽說風景也很不錯,當今陛下%e4%ba%b2政時就算身體不好,每年也都會帶領臣工們前去狩獵。

一來王朝承平日久,四海臣服,京城高官勳貴們早沒了半點危機感,日日泡在富貴窩裡縱情聲色,獵場算是除了軍營外,為數不多的增添血氣的地方。

二來,也是離開朝堂政事外,君臣感情之間難得的維係。

蕭君湛執政七年,避暑行宮隻有今年才去了一次,獵場卻每年都%e4%ba%b2臨數次。

尤其是春秋兩季氣溫合宜,政事不忙的情況下,他最愛帶著臣工們去遊獵一番。

今年江南幾州出了水災,他%e4%ba%b2自去了一趟,京中春獵便被擱置了。

眼看夏天過去,氣溫不再炎熱,秋獵的確可以安排起來了。

衛含章長於江南,煙雨蒙蒙的亭台樓閣,春水湖泊倒是看的不少,但獵場她還沒去過呢。

聞言,頓時就來了興趣,可她本打算回京後對這人避之不及的,便又有些猶疑。

最後躊躇幾息,才道:“還是不去了,我外祖家已經到了京城,等回去後,我要好好陪在我外祖母身邊,不亂跑。”

不想同他%e4%ba%b2近是其一,但她給的理由也不假,她的確想外祖母了,也想念在徐州時,無憂無慮被嬌寵著的日子。

回到京城不到半年,人事皆非,昔年一起長大的同伴,顧昀然另娶她人,曹心柔跳樓死了,大表姐江知琴被夫家休棄,隨父流放,現在還不知道回京了沒有。

二表姐江知雪聽聞回徐州後也被退了%e4%ba%b2,不知封爵旨意到了後,那家人會不會後悔就是了。

現在想來,她兩個表姐,都是姻緣多舛,就連她這個在江家長大的表小姐,不也是被退了婚。

不過她們是被家族連累,而她……

衛含章輕歎口氣,回京城後才知道在徐州的日子過的有多開懷。

隻有外祖父,外祖母才是最疼愛她的。

兩位老人家年事已高,而她又定下了婚事,最遲明年就要嫁入宮廷,陪在他們身邊的日子過一日少一日。

蕭君湛知道比起衛家,這姑娘對江家的感情更深,聽見她的拒絕也不惱,隻道:“冉冉想不想讓江家在京城落地生根,一直傳承下去?”

“什麼意思?”衛含章隻當他又在同最開始那樣,拿江家來利誘自己,便蹙眉道:“我對江家%e4%ba%b2近歸%e4%ba%b2近,但絕不會為了江家利益,而讓你以權謀私。”

她三個舅舅,沒有一個扶得上牆,當個微末小官也就罷了,真當了有實權的官員,對偌大的王朝來說或許不痛不癢,但治下百姓可就該受苦了。

衛含章做不出這種事兒。

她能護住江家,不讓其如原著那般結局,就已經滿足了。

在蕭君湛眼裡,衛含章一直是個驕縱肆意的小姑娘,還是個孩子呢,需要自己捧在手心寵著,但她卻總會說一些叫他也為之一振的話。

就比如現在,他聽的微微怔了怔,才笑道:“冉冉誤會了,我給江家加恩已是優待,並不打算再提拔你幾位舅舅。”

兩人此刻並駕齊驅,有侍從遠遠跟著,周圍並無旁人,他的聲音被秋風送來,衛含章聽了,頷首道:“那就好,你要真抬舉他們,我怕他們德不配位,再惹出抄家之禍來。”

那她到時候求情還是不求情?

蕭君湛想到自己曾翻閱過的關於江家三代的卷宗,內心十分認同小姑娘的看法。

他話歸原位,道:“我的意思是,江家爵位隻能承襲三代,自你外祖父開始,你表兄這代結束,冉冉認為你幾個表兄,有哪一位能帶領江家在京城立起門戶,傳承下去。”!思!兔!在!線!閱!讀!

衛含章張了張嘴,倒是想說出個一二來,但最終還是開不了口。

表哥她熟啊,舅舅是長輩,外祖母在她麵前極少提及長輩的不是,可幾個表兄都是同輩人,一起長大,都是什麼性子,學問好不好,能力如何,她都是清楚的。

她半天沒說出話,蕭君湛微微一笑,繼續道:“江家後繼無人,又離京多年,早無根基,這次能回京也是因你之故,冉冉想要讓江家在京城快速站穩腳跟,便得給他們多撐撐臉麵。”

第198章

至少不能讓江家在三代爵位沒了後,又灰溜溜的回徐州老家。

家中有爵位,但男丁官位卻不高,那打入京城世家圈子,就隻能靠女眷姻%e4%ba%b2了。

衛含章也聽江氏講過這個。

江家舉家搬回京城,除了衛含章外,最高興的莫過於江氏,她接到江家自京城發來的信後,避暑行宮都要待不住了,恨不得立即回去為娘家打點好一切。

不過,江家這一代已有敗落之相,衛含章兩個舅舅都是低品小官,這次舉家來京城,兩個舅舅官身還在,隻能留在徐州。

在徐州還算數一數二的江家,刀了京城這點子底蘊就有些不夠看了,已身為衛國公夫人的江氏,自然會幫著娘家打入世家圈子,帶著幾位江家夫人多出門交際是必須的。

可即便赴一百場宴會,江家也不一定能入的了那些傳承百年的世家大族的眼。

衛含章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她身為未來太子妃,對江家多關照一二,都會叫旁人不敢慢待。

而最好的關照,便是事事都帶上江家一份。

比如他方才提及的秋獵。

……果然,繞了一圈,還是想哄自己出去。

衛含章心裡無語,偏偏又知道他的話沒錯,便開口道:“那我還是去吧,到時候帶上我外祖家的幾個表姐妹,她們騎術也不錯呢。”

蕭君湛笑著頷首,道:“江家子弟不拘男女,都可隨行去湊湊熱鬨。”

她%e4%ba%b2近江家,那他也願意愛屋及烏給江家額外的體麵。

這人生性淡薄,對自己外祖家尚且沒有幾分恩澤,卻為江家考慮這麼多,叫衛含章不免有些感動。

眼神才微微柔和了些,又憶起方才他在車上那般輕浮的舉動,頓時就是一僵,急忙撇開臉去。

什麼君子如玉,高潔克己,全是假的。

這是一個色欲薰心的臭男人!

蕭君湛不知道小姑娘在心裡這麼編排自己,他忘了一眼已經進入視野的營地,似想起什麼,道:“前方就是駐紮地了,我記得這片兒有一方天然溫泉,舟車勞頓,冉冉要不要去解解乏?”

避暑行宮建立多年,曆經好幾位帝王,從行宮到京城這段路途,不過幾日,沿途夜宿之地,有驛站,有營帳,皆是皇家所屬,早已規劃成熟。

久未騎馬,衛含章的確有些酸乏,但還是警惕的望著他,道:“不去。”

蕭君湛被她這一眼瞧的忍俊不禁,心道還真把這姑娘嚇壞了。

他一扯韁繩翻身下馬,笑著走到她馬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