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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依酒 賞飯罰餓 4755 字 2個月前

“……”穆信遲疑了一下,搖搖頭,“後來我才知道,師父的病本就是被他們所害,我買的藥方根本不是醫病的,非但如此,價錢還十分高昂。正是因為要讓我必須繼續幫他們做事,他們才下此毒手。

洛陽一案後,他們不再與我聯係,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連明月山莊也不再收留我。師父不久後便病逝了,從那時候開始,我才發現不對勁。

四處打聽方知州的過往,當時的行程和舉動,待得細細追查,方才發現……自己是受人蒙蔽。”

“所以說,這一切本不是出自你本性的?”不等他接著說完,初然卻驀地湊上前,淚眼朦朧,“……穆大哥還是原來的穆大哥?”

穆信聽得微微一怔,他原來,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即便知道了這些,她還依舊願意相信麼?

“阿初……可是我……”思及石晏所言之話,他喉中哽咽,“可是我也害得你……”

“彆的,你什麼都不用說。”初然飛快打斷他,咬著下%e5%94%87,竟有幾分的歡喜,“至少你不是石晏說的那樣……那樣就夠了……”

穆大哥還是原來的穆大哥。

原來在她心裡,隻要這樣……

就夠了。

%e8%83%b8口猛然覺得一陣絞痛,仿佛是十多年擠壓的悲哀,這在一瞬湧上心頭,明明已是勉強結痂的傷痕,歲月的鮮血卻向他洶湧而來。

眼裡濕熱難當,他伸出手將她輕輕擁入懷中,埋首在她頸窩間,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萬千世界,就如一張背景。

仇也好,恨也罷,好想儘數化成烏有,亦想著所有的時間隻停止在這一刻。

永遠不會流轉。

隔了好久,耳邊聽見些許吵雜之聲,大約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穆信和初然內力深厚,自聞得明白,他驀地一怵,抬起頭。

“好像是方才那些武林人士。”初然來不及抹去淚眼,急匆匆地往窗邊看,沿著去往城門口的官道上隱隱能瞧見些許火光。

“這裡不宜久留。”她回過頭,穆信的左腹尚在滲血,分明不能再動手了。

隻是如若人數還似方才那般龐大,恐她一人應付不過來。

暗自咬咬牙,初然遂走到他跟前,小心扶他起身。

“穆大哥,你聽我說,一會兒我在官道上堵著他們去路,石晏他們定會以為你是往青口鎮方向走的。屆時你便回城,從北城門再出去,繞個遠路。等他們發現了,那也是明日的事情了。”

穆信輕輕顫了顫,問她:“那你呢?”

“我到時候再來找你,石晏不會拿我怎麼樣的……”初然偏頭,對他綻開笑顏,“我們畢竟是同門。”

穆信卻仍是搖頭:“我終究是要麵對他,眼下逃了又有什麼用?”

“真凶還沒有找到,你就算白白送死有何意義?”初然竟厲聲嗬斥他,“難道你不想給你師父報仇了麼?還有那些枉死的人。心甘情願給人背黑鍋,心甘情願讓那個人,讓那個‘坊主’逍遙法外?”

“……”

那個人,正是當朝的太師,憑他一己之力又能拿他如何?

雖是心中苦笑,但看她如此執著,這句話卻不忍說出口。

遠處的點點火光越發逼近了,初然咽下哭腔,強自鎮定地看著他。

“穆大哥,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她將他推到破廟的後門,側過臉狠狠拿袖子抹了抹眼淚。

“你快走!”

“……”

穆信靜靜看著她,她背後的天幕裡一道流星刹那間劃出軌跡,天際裡流光溢彩。

江湖這麼大,這一彆,也不知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初然抿著嘴,眼看他從視線裡一點一點消失,淚水終於決堤般流下來。

“大家快看,這裡有間破廟!”

“地上有血跡!那賊人定是躲在這裡麵!”

“小心有埋伏!彆輕舉妄動。”

“依我看不如點火,一把燒了乾淨。”

姍姍來遲的江湖散人皆拿了武器在門外候著,議論紛紛,正在這時,破廟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夜風獵獵。

石晏不經意抬首。

門口,初然靜立在那裡,手裡的彎刀寒光暗閃。

他曾最%e4%ba%b2近的師姐,就站在他對麵,拿著刀,目光裡透著對他的殺意。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後續發展越來越陰暗了,雅蠛蝶!!!!

感覺自己已經H不住了,腫麼辦!!!

小石頭黑化了【帥哥,你TM是誰!!!氣場完全和以前不一樣啊,你TM是去哪個王濕忽那裡撿了個碉堡天的頭發吧你啊】

*

所以……

一年前的構思就是在這裡卡住的。

卡的關鍵就是。

我在結局是HE還是BE當中猶豫了!!

對!!

你萌沒有看錯!!我猶豫了!!

穆大哥可是個殺千刀的殺人不眨眼的凶手啊!!!!!!!!!!!!!!!!!!!

☆、【亦枯亦榮】

石晏微微側身,握著雙鐧的手卻又加重了幾分。

“你總算是出來了。”

初然冷眸看他,表情無悲無喜,似乎也沒有想要和他說話的樣子。

石晏靜默片刻,忽而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師姐。”

“我仍是想不明白,你寧可為了這個該千刀萬剮的男人,也要與我對立麼?”

他神色激動,眼底的情緒如巨浪翻湧。

“我們可是同門師姐弟,從小一塊長大的情義,都比不過他穆信……一個來路不明的‘師父’麼?!”

“可他是被人誣陷的。”初然終於開口,聲音卻略有些顫唞,“那些事情,都不是出自他本意。”

“但到底他是殺害我全家的人,不是嗎?”石晏出聲質問,口氣堅定,“無論他是被逼迫也好,受人挾持也罷,他滅我滿門一事,是真真實實,不容置疑的。”

初然睜著眼睛望向他,嘴%e5%94%87輕啟,卻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阿初啊……”石晏突然苦笑了一下,彆過臉伸手在眼角抹了抹,繼而又對著她道,“你說我不向他複仇,我還能找誰?就算他是迫於無奈,那又怎樣?難道要我不計前嫌,要我既往不咎,要我做聖人對他的所作所為不聞不問嗎?!你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冤冤相報何時了,你今日殺了他,來日還會有他人找你報仇的。”不知不覺間淚水已從臉頰滑了下去,初然深深凝視著他,目光淒涼。

“他人?”石晏喉頭上下一翻滾,繼而上前一步,問道,“這個他人,是誰?”

初然垂眸,吸了口氣,隨即緩緩抬起頭來,袖下的珠碧刀銀光閃爍,雪亮而淩厲。仿若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她眼神決絕,肅然說道:

“是我。”

“我會為他報仇的!”

似乎是意料之中,石晏並沒有太大的波動,隻淡淡看著她,僵硬一笑。

“你們還真是……情深意重。”

他將手一抬,示意周遭眾人退開。

“既然如此,想來你不會回心轉意了……也好。”

他眼底裡再無悲喜:“你我同門之誼,今朝便斷!”

見他們二人乃是同門爭鬥,眾人的確不好插手,加之初然慣會用毒,也是極難對付的角色,正好石晏與她鬥個你死我活,倒也好撿個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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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如此,身旁趕來的數人皆紛紛散開,尋了個安全之地觀望。

今夜無月,北風呼嘯,天幕繁星璀璨,頭頂的薄雲緩緩遮上來,地上的視線就越發昏暗了。

露水冰涼的寒意透過衣衫浸入體內,順著寒意而來的好像還有彆的什麼情感,隻是在這一瞬,她已分不清了。

四下竹影風動,隻能聽到淒冷的聲響,凝聚堆積。

她看見對麵的石晏,雙眸炯炯,其中流露著的,分明是淩厲之色。

風卷雲舒,微末的星光再度投射下來,突然之間,寒冷的利刃劃破空氣,向她襲來。

“叮——”刀身與青銅鐧重重撞擊在一起,初然反手握著刀柄,抵著石晏壓迫而來的氣息,她雙眼微瞪,將刀身一轉,明澈的利刃反著星光晃入他眼中,石晏不自覺皺眉移開視線。趁著這個當兒,初然低身下去掃他下盤,出手疾攻了他三招。

石晏忙抬%e8%85%bf去躲,手順又拿著長鐧往她頸上刺去,初然偏頭避開,飛快持刀在他%e8%83%b8`前揮劃,石晏避之不及,被她割出幾道口子。

明明有機會傷他要害,初然還是下不了手,何況她本意隻為拖住他們,沒有必要與石晏拚死拚活。反而會讓外人看了笑話。

破廟之外,隻能見得刀光劍影,殺氣流動,每一次兩刃交鋒,周圍的樹葉都被震的抖動起來。珠碧刀的刀光清雅冷蕭,仿佛將撕碎漫天的空氣,攪動著團團刀風,呼鳴席卷而至。

戰了大約兩百回,風聲驟停,初然喘著氣,卻依舊在廟門口落住腳,她手裡拿著的彎刀,刀尖正有一道血液慢慢滴在地上。

血珠飛濺而出,晶瑩無比,含苞欲放。

對麵的石晏單膝跪地,以鐧撐著身子,他手捂在腹部,攤開掌心時,竟是滿手鮮血。

“石小兄弟!”

石晏抬手一揮,示意旁人不用驚慌,他強自忍耐,從地上緩緩站起。

身下是一灘深紅的血跡。

即便知道沒有傷到他要害,但看得這一地觸目驚心,初然還是心中一澀,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她竟一個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們走。”

石晏沒再看她,利落地背過身。

旁邊一人愣道:“走?可是那賊人……”

“還不明白麼?”石晏收起雙鐧,目光輕輕一瞟,“穆信根本就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那人聽得一怔,忙問道,“可若不在這裡,她……”

“穆信若是在此,又怎會讓她一人出來應戰。”這樣的話從石晏輕飄飄道出口,仿佛提及的是個與他毫無乾係的外人,“隻怕是她二人早就串通好。眼下那穆信定是早從林中逃走了。”

“那我們從何處去追?”

石晏略一思索,抬眸看向前方:“青口鎮。”

周遭立馬有人舉刀而起:“好,大家快跟我來!”

人群簌簌移動,從破廟門前漸漸走開。

石晏正將舉步,耳邊忽有人小聲問他。

“石兄弟,那這位……這位姑娘,怎麼辦?”

他步子停在半空,僵了僵,不曾回頭,聲音卻冰冷。

“隨她。她若是要跟來……不用再手下留情。”

……

風漸起,林間落葉飄零,原地就隻剩了初然一人,孑然一身,一頭散亂的青絲在耳邊撥動,這一刻,她驀地覺得自己無依無靠,無根無源。

握著刀柄的手尚在顫唞,握得這般得緊,甚至出了汗,而她卻感到寒意刺骨。將珠碧刀舉到眼前,明晃晃的刃上殘留著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