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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依酒 賞飯罰餓 4649 字 2個月前

晚,我要你血債血償!”

就在他拿起武器的那一瞬,周遭滿桌的人皆站起身來,手持利刃,仿佛隨時要欺身上來。

“石晏,你等一下!”初然完全弄不清當前的狀況,忙伸手將他攔住,“你……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凡事都有商量的,為什麼要……”

“阿初,你還不明白嗎?”石晏轉首看著她,指著穆信的手卻沒移開,“當年‘洛陽貪汙案’的那個栽贓陷害我爹,將貪官名冊偷換,讓無數官吏含冤而死的主謀就是他啊!”

“可……這怎麼可能?”初然腦中蒙地一下,似被千萬蟻蟲啃食著,她訕訕地笑了一下,“穆大哥不是在王府麼?他怎麼會……是不是弄錯了?”

“弄錯?我怎可能弄錯,那日夜裡,我%e4%ba%b2眼看見他拿著那把劍殺了我爹娘。”石晏憤恨地瞪著他,咬牙切齒,“一生都不會忘!”

場上一人舉刀喝道:“穆信,你讓我恩師慘死,我今日是來取你狗命的!”

其餘人紛紛隨之應和。

“穆信,你害得我哥被腰斬,我要讓你不得好死!”

“就是因為你,知州大人才會無緣無故被套上叛國的罪名,多少人想找你報仇,你倒是好,更名改姓,以為能瞞天過海嗎!”

“我這條被官府追兵砍斷的胳膊,都是拜你所賜!”

……

這一刻,就像是回到了那日邱相鳴赴刑場的時刻,滿街的百姓,怨憤的目光,似乎要將他,生吞活剝。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哈哈,穆大銀特意去換了件衣服想來換個心情結果就被打臉了,好可憐啊,啊哈哈哈哈。

*

感覺自己好欠揍。。。。

囧囧噠

☆、【江湖不見】

覺察到初然攔著自己的手有幾分鬆開,石晏冷冷地轉過頭,見她眸中神色閃動,表情分明是震驚後的呆滯。

“怎麼?”石晏狠狠咬著牙,說話間視線已慢慢移向穆信,“他口口聲聲說著要隨你去江南,說要和你在一起,卻連這個也不曾告訴過你嗎?”

聽此一話,穆信身形一顫,竟無話反駁,甚至覺得他辭順理正,言之有故。

半晌後,瞧他二人皆不言語,石晏心知是被自己言中,口氣愈發猖狂起來,將初然的手自其胳膊上拿開。

“阿初,這樣的人,值得你托付終身麼?是你遇人不淑!”

“不、不會是這樣的。”初然隻覺腦中混亂,手腳皆冰涼一片,她拚命的搖頭,時而看向穆信時而又看向石晏。

“不是這樣?那還會是怎樣?”石晏往前逼近了一分,握著鐧的手背青筋突起,“若是覺得我誣陷了他,那他為何不為自己辯解?

“穆信,你說啊!”

他怒喝道:“我方才所說的,可是信口雌黃?我要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她!”

整個醉仙樓裡都被他此聲撼住,原本喧嘩的大廳驟然安靜下來,端著托盤的小二和夥計也僵著姿勢,朝這邊看來。

心底早已愈合的傷疤再度給人撩開,像是被千刀萬剮一般疼痛難當,穆信頓然感到呼吸壓抑而困難,他抬起頭,目光卻和初然對上。

他從沒見過她有這樣的神情,雙眸中蘊著太多複雜的情緒,可毫不掩飾地帶著些許的期待。

期待。

直到現在,她都還相信他……

穆信不忍再看,嘴%e5%94%87微微輕啟,說出來的話,卻連自己都不知是什麼。

“是……”

他看著初然,一字一頓道:“他說的,都是真話。”

……

在座的眾人皆因他供認不諱毫不否認,紛紛躁起,熱血上湧,大聲道:

“穆信,你既也認罪,倒算是條漢子,今日與我等堂堂正正打一場!十年恩怨,今朝算清!”

話音正落,就有人提刀縱身一躍跳到穆信跟前,舉刀就要往他頭上劈下去。

若是尋常,如此漏洞百出的招數自然拿他不住,可不知為何,穆信竟站著一動不動,似乎沒看見一般,仍由他刀起刀落。

初然這一瞬才回過神,連忙從腰間摸了一枚飛蝗石擲出去,暗器恰打在那人手腕上,聽得“哐當”響聲,大刀應聲而落。

那人撫著手腕,怒瞪過來,初然卻也並不搭理,旋身一轉便擋在穆信身前。

周遭之人自不會散罷甘休,一掌將那飯桌拍起,施以內力使勁朝其飛扔而來,初然登時抽出彎刀,順著木桌桌麵一刀劃下,隻聽“啪”聲乍起,那桌子被她劈做兩半。

不想木桌之後早有兩人隨勢躍上,兩把長劍劍鋒直逼她麵門,初然一手隔開其中一把,另一手擒住另一人手腕,遂而一動內力,竟將兩人甩了出去。

眾人見著皆是一驚。起初看著初然身形瘦小,武功平平,卻不想有如此深厚的內力,一時不敢再上前。石晏知曉她因舍棄生育而練就的武功已成了大半,桃花門最上層的禁忌心法著實不能小覷。

“石小兄弟,這丫頭不是你同門子弟麼?”那受了傷的劍客抹著嘴角的血痕,皺眉道,“莫非和你不是一夥兒的?”

石晏低頭沉思了片刻,收了長鐧往前走了幾步,初然順勢帶著穆信朝後退。

“阿初,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微微眯了眼睛,口氣古怪,“你知道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還護著他?”

初然明顯愣了一愣,回頭去看穆信,後者仍是彆過臉,神情蒼白。

“我……”

瞧她有些動搖,石晏提高了聲音:“你彆忘了!你家被抄家一事,也有他的份!”

忘……她怎麼忘得了。那年鬨得沸沸揚揚的洛陽貪汙案,可是讓她家傾家蕩產,一夜淪為庶民的慘案!可是讓她一家上街乞討,活活餓死的慘案啊!

但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她也無法見著他就這樣被人亂刀砍死啊!

“石晏,你給我一點時間。”初然搖了搖頭,懇求道,“一定有彆的解決辦法的。”

“沒有了!”他狠狠打斷,反手握鐧,往牆上一插,煙塵揚起,“為了今日,我苦練武功數十載,足足準備了半個月,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就是你攔我,我也會……”

說到後麵,他輕輕咽了咽,聲音徒然轉冷:“我也會,殺了你!”

信手拿起桌上的傾倒的酒壺就朝她擲來,初然抬眼,又是一刀劈碎,零碎的碎片順著氣流飛濺,在她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石晏手持雙鐧破開碎片直向她襲來,初然起掌聚氣,亦不敢大動恐傷了他,隻得用招式與他糾纏。二人交戰之間,旁邊其餘人士乘此良機,刀槍劍戟四下舞動,朝穆信刺去,而他又不作任何的格擋反擊,初然驚駭不已,忙將手裡的彎刀扔出去替他擋下一擊。

“穆大哥!”

初然急急回頭喚他:“你當真不還手麼?”

沒了刀,她隻能以掌法和石晏交手。

青銅鐧在她手背割出血痕來,初然卻也毫無知覺,一麵要拖住石晏,一麵又要護著穆信,著實讓她吃不消。左右衡量之下,她咬了咬牙,伸手往腰上的竹簍裡一探,那毒蜘蛛在沉睡之中被人驚擾,想也沒想張嘴就往她手心啃了一口。

初然顧不得疼痛,抽回手,兩掌合十,飛快蹲下`身在地上狠狠一拍。

滿地的塵灰紛紛揚揚,灰土之中帶著些許褐紫的顏色,石晏嗅之便道不好,忙大聲道:“屏住呼吸,這些灰裡有毒!”

一聽得“有毒”二字,眾人皆是亂了手腳,一時間喝罵聲,驚叫聲,警告聲鬨成一團。

初然捂著穆信口鼻,見著四下裡旁人已被封住行動,她心中鬆了口氣,拽著他就道:“我們快走!”

待得煙塵散去,石晏往前急跑了兩步,樓下樓下已無穆信和初然的蹤跡,他表情憤怒,轉首間,袖下早已握成了拳頭。

“快追,他們還沒跑遠!”∫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

月淡星明,開封城東,前往青口鎮的路上甚是僻靜,半日不見車馬,寒鴉棲於樹梢,悠悠見得幾點磷火飄飄忽忽。

深冬裡的風如刀刮一般,吹得城郊的破廟也呻[yín]起來,仿佛隨時就要傾倒似的。

初然小心翼翼地趴在那破窗上仔細注視著官道,良久沒有動靜,她方緩緩歎了一聲,這才回到穆信身邊坐下。

因得適才的打鬥,他腰間小腹以上中了一處刀傷,不過好在傷口不深,隻要及時止住血便是。初然扯了幾尺紗布,在他傷處塗了金瘡藥,繼而又%e4%ba%b2手替他包紮。

四周除了風聲,彆的什麼也聽不見,靜悄悄的,一派寧靜。

初然將他傷口處理好,取過他外衫披在他背上,垂眸時看著他的眼神,波瀾不起。

“為什麼不還手?”

她忽然開口問。

“就心甘情願被他們殺麼?”

穆信搖了搖頭,%e5%94%87邊浮起一絲澀然:

“為什麼要還手?”

他反問道:“一切皆因我而起,他們要殺我也是情有可原。我早該有這樣的覺悟才是……”

初然在他麵前端端正正坐著,伸手撫上他雙肩,認真且嚴肅地望著他:“我不信。我不相信都是你做的,平白無故你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穆信薄%e5%94%87輕抿,沉默了許久才慢慢對上她雙眼。

“石晏一家,的確是被我所殺。”

儘管已從石晏口中得知,但聽他再提起,初然還是呆了呆:“為什麼?”

“……那時,正逢我十八歲年紀,年少輕狂。”穆信靠在廟中的柱子上,閉著眼睛,歎了口氣,然後又睜開。

“起初隻是覺得自己空有一身武藝而無用武之處,感到非常可惜,所以便到處尋人切磋。正因我為人太過高調,反引起奸人注意……

那年重陽,師父莫名其妙一病不起,我身上無錢醫治他,最後受人迷惑遂入了明月山莊。”

“奸人……”初然喃喃念道。

“要給師父治病,我隻能接下報酬高的懸賞,那時候我也不知自己殺的都是些什麼人,大約有好人也有壞人。”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可是尋常人的恩恩怨怨根本值不了幾個錢,為了籌到更多的錢,我開始不折手段。

不久之後,經莊主介紹,我便與一個自稱是‘坊主’的人相識。

他一見麵便開了高價讓我刺殺廬州的知州,但因為涉及的人口太多,當時我很猶豫。”

“廬州知州?”初然略一思索,“是……石晏的……”

“方城江。”穆信輕輕回答道,“當時方知州廉潔清白乃天下人皆知,我本不願答應,可後來……因那人設計陷害,讓我誤以為方大人隻是裝腔作勢。那時候我涉世未深,又加上師父的病情,未經細想就同意下來。

自那此起,這位‘坊主’又曾多次讓我刺殺彆的官僚,包括將開封府裡的貪官名冊偷換,護送洛陽刺史逃去塞外,全都是我……”

“那後來呢?”初然伸手握住他的,柔聲問,“你師父的病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