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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依酒 賞飯罰餓 4743 字 2個月前

許血液。

為何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為何自己非要和石晏自相殘殺不可……

為何自己要傷了他……

不久之前,一切不都還好好的,不久之前,不還一起在酒樓喝酒吃菜,有說有笑的麼?

她手一鬆,刀應聲而落。

仰頭看著蒼穹,眼淚早已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今夜發生的事情太多太複雜,簡直讓她透不過氣來,也無法接受,偏生又沒有人能夠傾訴。

%e8%83%b8腔裡鬱結的難受,恨不得大喊大叫出來才好。隻是,她又不能……

石晏誤以為穆信是往青口鎮去的,倘使自己不跟去,他定會懷疑。

初然咬著下%e5%94%87,俯身要去拾地上的刀,卻在蹲下的那一瞬,嘔出一口鮮血來,她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還拿著穆信贈的那把彎刀,在人群中廝殺,這些人的麵容,她全部沒有記憶,可隻記得他們的眼睛,一雙雙被恨意填滿的雙目在她眼前閃過。

當她回神過來之時,手裡,身上,早已被血浸濕,連視線都是殷紅的一片。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禽獸。

殺千刀的東西。

定要讓他不得好死。

殺了他。

……

腦中回蕩的儘是這樣的聲音,魔障一般揮之不去,她對著四周大喊,想要所有人閉嘴,可是她聽不見自己的喊聲。

周遭什麼也沒有,不是空白的,也不是漆黑的。

石晏就站在遠處,穆信亦站在他對麵,她看見石晏拿了一把劍,狠狠穿透了他的身體。

鮮血四濺。

一瞬,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夢靨。

入目的不是郊外的蒼茫的天空,也不是破廟門前斑駁的樹枝,她看見的,竟是雕花地床架和溫軟的被衾。

初然以為大約是自己睡糊塗了,故而出現了幻覺,遂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

這回床邊又站了個小丫頭正在擰著巾帕,好像沒料到她會突然醒來,這姑娘足足與她對視了半晌,然後始料未及地轉身就往外跑。

“醒了醒了,鳳姑娘醒了!”

外麵仿佛十分吵鬨,廊上儘聽得許多人跑來跑去。

陽光傾城,耳邊聞得鳥鳴,聲音清脆,天氣簡直好得不像話,連被子上都是淡淡的日光痕跡。

興許是睡了太久,頭有些昏沉,初然嘗試著坐起身來。

床頭擺著一個銅盆,盆裡裝了水,尚且熱乎著。桌上還有一個空的藥碗,和一小碗的稀粥。

房間很陌生,她一時半會兒想不出這是何處,恍惚隻記得那日夜裡和石晏交手後,體內丹田的氣息一直不穩,看樣子對於千絲心法的使用自己還不太嫻熟。

“公子你快來。”

方才走開的那丫頭,這會子又領了個人回來,初然呆呆地轉頭去看,門前的光線被人結結實實擋住,那人處在背光之地,麵目看不清晰,可嗓音卻甚是熟悉。

“既醒了,就先把肉粥喝了吧。”

錦衣華服,緞繡氅衣,腰上環佩耀眼,下擺的金絲線於陽光下分外奪目。

溫子楚信手就將桌上的粥碗端起來,走到床沿坐下,拿了勺子在碗裡攪了攪。熱氣騰騰,因吩咐過下人稀粥要保持溫度,故而這應該是剛換的。

他舀了一勺正要送到她%e5%94%87邊,想了想還是又放下來,直接把碗遞給她。

“吃罷。”

腦子裡就像這碗粥一樣,稀爛渾濁,可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食物的誘惑,初然訥訥地接過來,低頭安安靜靜的吃,過了一陣,她方想起了什麼。

“我怎麼會在這兒?”

“還說呢,我才是納了悶了。”溫子楚搖頭便道,“前日石晏提了你就往王府門口扔,問他什麼也不回答,木著張臉扭頭就走。聽手下的人說,他在醉仙樓大鬨了一場,帶了一幫江湖人士在那兒打打殺殺,開封府那邊兒都將他革職了,還好沒吃上牢飯。”

“石晏?”初然咽下粥,偏頭去看他,表情有些呆滯,“石晏送我來的?”

溫子楚輕輕頷首,將她手裡的空碗放在桌上。

“你們倆怎麼了?吵架了?”

他說罷,卻又搖了搖頭:“這幾日著實是過得亂七八糟,聽父王說,穆信已向他乞休,人也不知去了哪裡。好端端的,出了什麼事?他人呢?”

被他這麼一提,初然頓覺%e8%83%b8中抑鬱,她翻身下床,表情淡淡的。

“你還是彆問了,連我自己都還沒把思緒理清楚……我睡了多久了?”

“兩日了——你這就要走了?”見她披上外衫,又俯身去穿鞋,溫子楚不由訝然。

“嗯,石晏他還在汴梁麼?”彎刀尚在一旁放的好好兒的,初然伸手撿起來,在手上輕輕掂了掂,暗歎了一口氣,又收在腰間。

“被開封府革職後,他就走了。”溫子楚一麵替她將披風取下來,一麵卻是滿臉擔憂,“前日裡城裡莫名多了許多江湖人士,似乎都是隨他而來的。這會子也跟著他走了,石晏……好像在找什麼人。”

初然垂眸一雙彎彎的眉毛向眉心皺聚。

“是啊……他在找人。”

如此看來,穆信並未被他找到,僅僅隻能得知這一點,但也已足夠了。

眼下雖不知他去了何處,不過定要在石晏之前找到他才行。

若能尋到真正的幕後主使,說不準……說不準他與石晏之間的隔閡便會因此解開。

——“無論他是被逼迫也好,受人挾持也罷,他滅我滿門一事,是真真實實,不容置疑的。”

——“你說我不向他複仇,我還能找誰?就算他是迫於無奈,那又怎樣?”

耳裡縈縈繞繞著的都是石晏那夜決絕的話語,明曉得自己是多此一舉,可又莫名抱著一線希望。

他們曾經是師徒……

石晏總會想通的……大概。

“這些天,多謝你的照顧。”走到門口,初然停住腳,仿佛想起什麼來,她轉身向溫子楚抱拳施禮,“日後我再報答你,現在我實在不得空。”

“平白無故,說什麼報答的話。”溫子楚上前攔住她,“這些且先免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仔細把話說清楚再走。”

“……”初然皺著眉望著他,猶豫了少頃,還是幽幽喟歎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我和大家的三觀對不對得上。

初然這樣幫穆信對嗎?

畢竟是害死那麼多人的凶手……

果然是越寫越陰暗了。。囧囧囧。

讓我在有話要說裡麵給你們製造點歡樂的氣氛吧!!

*

劇透:注意主題詞。

詞是特邀李施餘大大給寫的,是唯一一首關聯文章內容的詞o(*≧▽≦)ツ 看完你們就都懂了麼麼噠。

【明日攢人品有一更!】

☆、【人心險惡】

桌上茶換了一壺又一壺。

日頭已上三竿,溫子楚在桌前靜靜聽她慢慢道來,左右除了一個倒茶水的侍女,再無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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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醉仙樓一戰,到廟中穆信不為人知的過去,她說得輕描淡寫,溫子楚卻聽著心中糾緊。

杯子裡的茶被她一口喝儘,嘴都快說乾了,初然放下茶杯,搖頭輕歎道:

“事情的經過便是如此。那日情況突然,穆大哥說得簡單,我知道的也僅僅隻有這些,其中恐怕還有些什麼細節。比如說那個‘坊主’到底是何方人士,明月山莊莊主為何與他有聯係,他們又為何偏偏看上穆大哥。”

溫子楚又%e4%ba%b2手替她滿上茶水:“那你打算今後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自然是去找他了。”初然自然而然道,“石晏短時間之內肯定不會善擺甘休,在他下手之前要先尋到那個幕後的主使才行。”

“……你和石晏……”溫子楚表情有些古怪,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又遲疑,“你們倆怎會鬨成這個地步……”

初然低下頭捏著茶杯默然不語,良久才抬起頭來笑道:“沒什麼,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

溫子楚側目去看她毫無表情的臉,暗暗歎息道:真的是這樣麼?

“如今你要找他,又打算從何處找起呢?天下這麼大,總不能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尋吧?”

初然秀眉輕輕一蹙,沉思片刻後道:“我想過了,既一開始同他說好要查找真凶,定然會從洛陽貪沒案查起,我往洛陽去走一遭,說不定能找到他。”

溫子楚雖不欲打擊她,可還是不得不實話實說:“你這麼想,石晏定也這麼想。他啟程比你早,人手也比你多,不如從長……”

“管不了這麼多了。”不等他道完,初然便打斷,“如今要我在汴梁多呆一刻我都受不住。”

“……”

溫子楚望著她,神情複雜。

初然彆過頭,站起身來:“總而言之,我眼下就得出發……若以後還有機會再回來,我定上門來向你道謝。”

石晏和穆信皆不在城中,她心情急躁也是在所難免的。溫子楚心知沒有要留下她的理由,但見初然就將出門,卻又不自覺地喚道:

“等等。”

明媚的陽光照射下來,越發將她背影的輪廓暈染得朦朧不清,他頓了頓,終究是微微一笑:“……好歹帶上些盤纏再走吧。”

初然身形一怔,手探向袖中,錢袋早已是不翼而飛。不知是在廟外打鬥時遺失的,還是在醉仙樓,她略有幾許尷尬,緩緩轉過頭來。

“……那我向你借一點兒。”

溫子楚笑著頷首,初然忙擺著手解釋:“我肯定會還給你的。”

他聳了聳肩:“無所謂了,橫豎也不差這點。”

這一走也不曉得要走多遠,可東西也不易帶太多,以免多生事端。溫子楚考慮再三,最後還是塞了一小袋銀子給她,初然又回宿府打點了行裝,方才上路。

站在城門口,太陽已高高掛在正中,藍天白雲,碧空如洗,仿佛不像是冬日裡該有的氣候一樣。溫子楚仰頭看了許久,直到一群鳥雀飛過,他才低下頭來平視前方。

前往青口鎮的官道上,初然的身影早已模糊,他兀自矗立了好一陣,才喃喃道:

“該給她備一匹馬的。”

身側的侍衛猶豫片刻,低低解釋道:

“公子,屬下以為,給鳳姑娘的盤纏已夠她置辦馬匹了。”

經他這麼一提,溫子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的也是。”

又過了一會兒,他忽而問道:“扶風,你說……她一個女子孤身一人在外走動,會不會很危險?”

旁邊的侍衛看著他,一臉的莫名:“公子,鳳姑娘自幼闖蕩江湖……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

溫子楚搖了搖頭,甚是不解:“跑江湖有什麼好的?”

侍衛老實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