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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依酒 賞飯罰餓 4584 字 2個月前

汴梁城郊的房子也不貴。”穆信垂眸看她,“你若是想,我也可以幫你。”

“這可是你說的,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雖然原本不是想這樣說的,不過聽他說願意幫自己,初然仍舊是十分歡喜,茶杯裡的水已然涼了,她便擱在一邊,縮在被中同他說話。

眼見她此時的臉色比自己來時要好上許多,穆信也放下心來,靜靜聽她嘰嘰呱呱的扯淡。

午後的氣息本就惹人困倦,加上初然又有病在身,身體虛得很,沒過多久就沉沉睡去。穆信將她被子掩好,又關上窗,回頭瞧了幾遍方才離去。

一出門,抬頭看天色方知時辰不早,他隻和初然說著話不覺中都這麼晚了,穆信略有些慚愧,正巧陶木晴就在不遠的花園中坐著看書,見他出來忙起身向他走來。

“阿初怎麼樣了?”

“剛睡下。”穆信輕輕點頭,“但是燒似乎還沒退。”

“哎……”陶木晴惱火地扶了扶額,“眼下京城裡的大夫大多都被請去了那軍營裡,去買藥也是危險得很,到處都有人盯著。”

穆信亦皺眉:“風寒雖不算大病,但是一直這麼燒著也不是辦法。”

“是啊。穆大人有沒有辦法能請到大夫?或者能抓藥也行。”陶木晴從懷中取了個方子,“這個方子是之前家中下人染上風寒時大夫開的,想來也相差不遠,大夫請不到總歸藥還是必須吃的。”

近日城中查得嚴謹,他也沒有把握能尋到藥材,但隻求在王府能找到一些,穆信將藥方收下。

“在下會儘力。”

陶木晴抱拳朝他行了一禮:“那就麻煩穆大人了。”

剛從宿府中出來,天上就星星點點的落起了小雨,門前街上,溫子楚和石晏二人正朝這邊而行,大約是害怕人多口雜,溫子楚索性連小廝也不帶了,頭淋著雨,肩上全是細細的雨珠。

穆信忙走過去施禮,溫子楚抬手就道:“罷了罷了,不少這點禮節。”他看了一眼宿府緊閉的大門,臉上焦急:“你見過她了?如何?病好些了麼?”

“……狀況不佳。”

聽得他這四個字,溫子楚方知事態的嚴重之處,甩袖原地踱了幾步,惱道:“這丫頭也真是,平日裡活蹦亂跳的,跟個兔子一樣,怎麼偏生挑這個時候得病!”

“其實並非是什麼大病。”穆信解釋道,“隻是城中封鎖嚴密,但凡采買藥材之人官兵捕快都會上門查問,例如風寒這樣的病症便會即刻被押至城郊軍營。故而宿夫人不敢輕易去藥鋪,病才一直好不了。”

石晏乃是開封捕頭,自然是知曉的,忙點頭稱是:“沒辦法,上麵要求的緊,連我都得日夜巡街,一點風吹草動就得帶一幫人去人家家中盤查。搞得像土匪強盜似的。”

溫子楚來回走了走,驀地道:“要是尋得藥材,她的病就能好,是吧?”

穆信眸中一亮:“世子的意思是……”

“我有個朋友是外地的商人,他手頭藥材不少,去他那裡買應該是不成問題,就是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汴梁。”

石晏連忙道:“那還等什麼,咱們現在就去吧!”

“不行。”眼見他說風就是雨,扯著溫子楚便要走,穆信忙伸手攔住他,“下午和晚上還有一班巡查的,你儘量讓他們彆去宿府。方才我一進去就聞得濃重的藥味,要是被旁人察覺那就麻煩了。”

石晏抓了抓頭:“可是下午不該我當班啊。”

溫子楚聞聲就道:“你去幫襯幫襯,又沒什麼要緊的。”

昨天巡了一日的街,沒想到今兒還得繼續,石晏苦不堪言:“那、那好吧。”

“走吧。”攆走了石晏,溫子楚方對穆信道:“我們去買藥。”

穆信:“好。”

*

溫子楚要去的地方是一家位於汴梁城東北的小當鋪,這鋪子門麵不大,從外麵看似乎隻是一家簡陋的鋪子,實則不過是店家用來掩人耳目的罷了。

他的這位朋友,算是萍水相逢,但因先前曾偶然助過他進出關外,故而溫子楚想他這也算欠自己人情,便就有些理所當然了。

當鋪的掌櫃是認識他的,聽他道明來意後立即轉身進了屋內通報,沒過多久,但見一個披著灰狐裘內著鏤金絲花紋蜀錦衣的中年男子款步走出來。

一瞧得他,溫子楚就笑著打起招呼:“鄧老板,許久不見。”

“公子當真是許久不見了。”那鄧姓男子連忙上前作揖,“公子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

“您老的時間可金貴得很呢。”溫子楚笑道,“平時尋你可尋不到,這回也算是碰巧了。”

“這還不是那封禁令鬨的。”說起來他就有些窩火,“我那屯了這麼久的好茶葉,就等著大冬天兒的賣出去呢,偏偏逢上這事兒,哎……”

兩人客套寒暄了幾句,鄧老板目光時不時掃掃溫子楚身後的穆信,也知曉他必定是有求而來,方攤手請他二人進屋:“外頭天寒,兩位既有事要說,請先進去暖和暖和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從當鋪偏門往裡走,穿過狹窄的走廊,前方豁然開朗,隻見那室內竟富麗堂皇,華貴異常,四角擺的白釉瓷瓶,上雕刻著梅花紋樣,通身剔透,潔白如玉,一看即不是凡品。

想來此人以這當鋪為掩,屋中倒是藏了不少好東西,無怪乎溫子楚料定他這裡有藥材可買。

兩人紛紛落座,那鄧老板熱情地上了壺好茶給他二人倒上,之後方才坐下。

溫子楚品了一口,是蜀地的雀%e8%88%8c,滋味鮮爽甘甜,回味無窮。忽的想起初然似乎最喜這一味茶,但可惜臥病在床無法品嘗。

“實不相瞞。”溫子楚放下茶杯,笑意%e5%90%9f%e5%90%9f,“我此番來是向鄧老板求些藥材。”

“哦?”那鄧姓男子眉峰一挑,“莫非公子……”

“鄧老板也知道最近買藥不易。”溫子楚不著痕跡地打斷他,臉上卻仍是笑,“若非是實在尋不得,我也不至於大老遠跑來求您老人家了。”

“公子哪裡的話。”鄧老板輕摸下巴尋思片刻,“公子開口要,小可自不會不給,不過近來我這兒確實一味藥都沒有了。”

“哦?為何?”

他眉頭一皺,歎氣道:“在那疫病橫行之前,唐記藥鋪花大價錢把我這兒的藥全買空了,如今我也是擔心得很。倘使不慎得了些小病,還怕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呢。”

“唐記藥鋪?”溫子楚和穆信相視一眼,眸中皆露出懷疑之色。

因覺得他是擔心私下裡來買藥價格恐不好開高,溫子楚方笑道:“老板莫不是怕我獅子大開口?你做生意的但求不虧本,我自然知曉,要多少錢你開就是。”

鄧老板搖了搖頭:“公子誤會了,不是小可不賣,當真是沒有貨了。”

“你闖南走北的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會這麼疏忽大意,將所有藥材都賣空?旁人說這話,我是信的,但你……我如何也不信。”溫子楚說罷,從腰間卸下一枚羊脂白玉來,“這玉石你看中許久,如今我將它贈給你,藥的錢另外再附,你看如何?”

“公子,使不得!”鄧老板伸手製止他,麵露難色,“即便你這麼說,我這裡真的是沒有貨,若你們二人不信,大可去我倉庫一看。”

“可是……”

溫子楚本還要爭議,穆信在一旁搖頭輕聲道:“世子,算了。”且不說他有沒有藥材,即便是有,大抵也是不願賣給他們的。

鄧老板心知他此時定然心情不好,隻得訕訕一笑,搓著手道:“事實便是如此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罷了……”他話說到這個份上,溫子楚也無法接著問下去,隻好道,“老板既是沒有,我們也就不打擾了。”

“公子就不多坐一會兒?”

“不用了。”

聽他這麼一說,那人也不客氣,鞠了一躬,送道:“公子慢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剛走出當鋪,溫子楚就怒氣衝衝地回頭,對著那鋪子的匾額狠狠一瞪:

“哼,簡直是目中無人。”

“我從前隻當他是個生意人,為人處事多有狡猾之處也算是情理之中,怎料他竟這般吝嗇,想當初我幫他出關之時那麻煩還比現在的大得多了。”

溫子楚越說越氣,一拳砸到那牆上,眉頭深擰。

“真是個小人!”

穆信雖也是遺憾,但還是搖頭道:“罷了,強求不得。我們還是另尋他法吧。”

“我倒是想。”他支起身,一臉頭疼的模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這幾日催著我去禦史大夫家看那林小姐,還帶了大堆的補品,說是城中特殊時期,要特殊照顧。”

溫子楚煩躁地捏著眉心,似乎十分疲倦:“連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麼,穆信隻好沉默不語。

方才還零星落著的小雨此刻已經驟停,天空看上去很厚重,白茫茫一片,風裡夾雜著濕氣。溫子楚抬頭長長歎了口氣,又垂眸靜靜地出了會兒神,驀地,帶了幾分豔羨的語氣說道:

“穆信,我倒是羨慕你……”

穆信眼神一怔,訝然地抬起頭。

對麵的溫子楚卻是澀然地笑笑:“從前我從未有過這般感覺,今時今日才覺得……至少你還是個自由之身,做想做之事,無牽無掛。而我……”他說罷,頓了良久,悵然若失,“連我未來的枕邊人都不能自己做主,說來是個世子,其實又如何?”

他對初然,穆信心中了然,聞得此言依然尋不到什麼話來回答他亦或是安慰他。

想起那日王爺提起的那個在朝中的幕後權貴,十年等待不能付之一炬,思及這般,但見溫子楚表情惆悵萬千,他暗自輕歎,心道:我又何嘗不羨慕你?

歸途中,興許是心有靈犀,兩人都是一言不發,靜靜而行。

街邊的店鋪零零散散的開著,帷幔隨著北風嘩啦啦的抖動,溫子楚一手把玩著折扇,目光在四周的攤子上遊走,穆信則是跟著他身後,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二人正好轉過十字路,那街前有人匆匆地往這邊跑,大約是太過焦急,左腳絆在那凸起地石板上,一頭就栽到穆信懷裡。

“哎喲,對不住對不住,我沒看清……”

來人一個勁地道歉,剛想行禮,待看見穆信時,一雙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師父?!可找到你們了!”

這來者方是石晏,瞧他神色慌張,兩手拽著自己衣袖,仿若是看到救星一般,穆信不由奇怪:“出了什麼事?”

溫子楚聞聲也問道:“不是叫你去宿府看著麼?你滿大街的瞎跑什麼?”

“我也想啊,出大事了!”

右眼皮猛地跳了一下,穆信心上一緊,連忙問:“什麼事?”

石晏咬著嘴%e5%94%87,糾結道:“今天總捕頭巡街……恰好就去了宿府,初然她……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