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1 / 1)

劍依酒 賞飯罰餓 4616 字 2個月前

仰起頭來看他。

穆信風輕雲淡道:“已經到了。”

“到了?這麼快?”

她茫茫然地抬眼看去,靜悄悄的茶樓,四枚燈籠規規矩矩垂著,歪脖子柳樹也顯得格外矚目。隻是那宿府大門前站著個人,燈光昏暗,視線已不及方才好,就這距離看不清那人相貌。初然虛了虛眼睛,嘀咕道:“奇了怪了,今天怎麼那麼多人在門口站著……”

穆信輕咳了一聲,沒有說話。

還沒來得及開口問,那人興許是餘光瞥見他們,轉過頭。

“鳳姑娘,穆大人!”

這個聲音聽著耳熟得緊,初然一瞬反應過來:“是曾書生。”

眼見著曾澍遠理了理衣衫朝這邊走,似乎是才意識到穆信的手尚牽著自己,初然連忙鬆開,竟有些心虛的背到身後。

後者有意無意地低頭看了她一眼,至於什麼表情,初然不敢仔細去瞧。

“當真是你們,可算等到了。”曾澍遠向穆信作了個揖,繼而又迫不及待地看著初然,一時激動萬分,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在等我們?”初然越發奇怪了,看他嘴%e5%94%87都被風吹得乾裂,想來是在這兒站了好一會兒了,“怎麼不進屋去等呢?”

“是我覺得有些太唐突了,就跟那開門兒的小哥說在這裡便好。”曾澍遠笑得隨意,隻興奮地問她,“我來隻是想問鳳姑娘,今日下午給我娘熬的是哪一包藥材?”

初然偏頭想了想:“是擱在櫥裡第二排第三包。”

“確定?”

“這還有假啊?”初然見他神情古怪,心裡不免生疑,“怎麼了?彆不是你娘又出事了吧……”

“不是不是。”曾澍遠看看她,又看看穆信,語無倫次了幾句後才組織好語言:“其實是這樣的,晚飯後,我照例去給我娘打水洗臉,不想進屋時看見她已經醒了,神誌也恢複如常,不過身體尚虛著,我想定然是那包藥起了作用。”

穆信問道:“是治這疫病的藥麼?”

“算是。”曾澍遠點了點頭,“這次疫病,大家的藥方都多少沒什麼出入,我自己的方子也是在師父那裡領來的,可我見娘吃了許久都沒有效果,就往裡頭又加了彆的藥材。鳳姑娘下午熬的正是加了百藥棉、款冬、青苑等的那一包,我想以它治療疫病定然會更有用處。”

“那你就多拿給你娘熬著吃吃。”初然也沒當回事,笑道,“沒準兒真的能好起來。”

“不是真的能,是一定會。”曾澍遠神情嚴肅,居然正正經經對穆信道,“穆大人,我隻是一個毫無身份地位的窮書生,若我去藥鋪對病人說這藥才是真正能治病的藥,他們定然不會相信我。可是穆大人你不一樣了,你要是去和王爺和世子說說,他們定會采用這種藥的,到時疫病也能及時根除,聖上也不會下旨封城了。”

“聖上下旨封城?”穆信皺眉看著他,“你聽何人說的?”

“方才師父告訴我的。即便消息是假的,但恐怕也就是這幾日了,宮中醫官館裡的太醫一致認同的藥起不了效果,聖上定然會采取彆的措施的。”曾澍遠搖了搖頭,肅然道:“所以穆大人,你一定要把這藥方交給王爺!”

“你雖是說得很有道理……但我……”穆信低頭看他遞來的那張藥方,猶豫許久還是搖頭,“就算我去和王爺說這方藥有效,也不能保證王爺就會聽信我的話,畢竟我隻是個武夫,對醫理一竅不通,王爺憑什麼相信我?”

“可是……”曾澍遠咬了咬下%e5%94%87,思索再三,仍將藥方塞給他,“穆大人還是收下吧,興許有朝一日能用到。”

見他如此固執,穆信也不欲推辭,隻能接過手。

“藥方我收下,不過王爺聽信與否,我便不得而知了。”

“好,勞煩穆大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可以進一步發展了!!!

不容易啊,也算是談了一年的戀愛了,麼麼噠!

☆、【山有木兮】

曾澍遠告辭後,初然也隨即回了房。

宿府中,花園內,竹影搖曳,燈火微明。

花廳裡,陶木晴正和宿兮對弈,棋盤裡白子早已零落,她卻拿了棋子咬牙專研,死活不肯認輸。

“罷了,你若真這麼想贏,我讓你一局便是。”瞧她這副模樣,宿兮不禁搖頭一笑。

“知道你是讓我的,那又有什麼意思了?”陶木晴翻了個白眼,不悅道。

“那我不讓你知道不就行了?”

聽了這話,她反而更急了:“不行不行,你都說了,往後下棋時,我會一直注意你落的子兒是不是在讓我,那就愈發焦心了!”

“好好好……”宿兮沒辦法,“那你慢慢兒想,我不吵你就是。”

時候已不早,花圃附近並未吩咐下人留守,那小路上卻有一人不疾不徐地走著,陶木晴放下棋子,眯著眼睛看了一陣,喃喃道:“那不是小初然麼?”

她忙起身,對宿兮道:“我去瞧瞧她,一會兒再回來。”

“你去吧。”

沿著石板路一道走著,初然低著頭,一臉深沉,似乎在想什麼事情,連陶木晴走近也未曾發覺,直到她狠狠拍了下肩頭方一愣。

“師姐!”她拍著%e8%83%b8口,大喘氣,“你嚇死我了!”

“大驚小怪。”陶木晴在她腦門兒上輕輕敲了一記,“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初然摸著頭,尷尬地笑道:“沒、沒什麼……你怎麼在這兒?”

“我在和宿兮下棋。”

初然略有些驚訝:“這麼閒?你不去照看老夫人啦?”

“老夫人睡下了,這幾日可折騰死我了,也得歇一歇啊,我又不是鐵打的。”陶木晴說著,就連聲歎氣,“也不知怎麼就染上這怪病了,原是好好兒的……”

瞧她眼下一圈兒青黑,想來是沒睡好覺,初然不由也替她擔心起來,驀地記起方才曾澍遠給的那張藥方,為以防萬一她自己也收了一張。

“師姐,我這裡有張方子。”初然從懷裡將藥方拿出來,再把曾澍遠一事細細同她說了,陶木晴聽著聽著眼睛就發亮了。

“當真?這個曾澍遠,可信得?”

“我同他雖不熟悉,但也確確實實去他家中看見了身患重病的母%e4%ba%b2,至於這藥靈不靈驗……我也不好說。”初然抓抓耳根,有些為難,“不過老夫人的病一直不好,我覺得試一試也沒什麼,總比每日坐以待斃的好啊。”

“嗯……你這話也不無道理。”陶木晴對藥方一竅不通,她翻來翻去看了個遍最後還是收於袖中,“我明日就讓人去驗驗方子,若無大礙就照此抓給老夫人。”

“好。”

這幾日陶木晴忙於家事,抽不得空來同她說話,今早聽小廝說她一大早就出門去了,不想這麼晚才回來,也不知乾了些什麼。但見她愁容滿麵,似乎有什麼憂慮之事,正待要問時,初然踮腳卻瞅瞅不遠處的宿兮,表情糾結。

“怎麼了?”

“師姐……”她低著頭,嘴巴開開合合幾次,終究抬起頭來,“我有些事兒想問問你。”

瞧她這麼神秘的樣子,陶木晴不禁也斂容:“你問。”

“……你……你和姐夫,頭一遭牽手時,是什麼感覺?”

“我們?”她這話問得有些遙遠了,陶木晴偏頭皺眉思索,“我都記不清了,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初然趕緊擺手:“沒什麼,我就隨便問問。”

“隨便問問也不會沒來由。”陶木晴越看她越可疑,朝前逼近了幾步,陰笑道,“快,老實告訴師姐,你是不是和哪個男子牽了手啦?”

初然炸了毛一般,飛速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的事兒!”

她步步逼近:“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陶木晴一針見血:“你騙我。”

初然有些心虛:“我哪有……”

“我都看見了!”

“你看見啦?!”她暗道不好,心想:難不成是自己走在路上的時候,被她跟蹤了?正盤算著要怎麼解釋,陶木晴搖頭晃腦道:“怎麼沒有?小時候和石晏去挖泥鰍的時候,那不是手牽手的嗎?”

“石晏?……哦,對,那、那時候的確是。”初然打著哈哈,鬆了口氣,低低嘀咕道:“我還以為你真的看見了呢……”

“得了吧你!”陶木晴抬手就在她頭上一拍,“咕噥什麼呢,彆以為我沒聽見,老實說,你是不是跟那個穆信……”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初然也不知如何解釋,隻搖頭歎息,將手掌攤開來,“之前路滑天黑,我看不清路,所以他牽著我走罷了。”

“果然啊,果然。”預料之中似的,陶木晴倒是不驚訝,臉上笑容滿麵,“我早看出來你們兩個關係不一般。”

初然兀自詫異:“我們兩個怎麼了?哪裡不一般了?”

“上回在青口鎮客棧中,我瞧你待他這般,而他又待你那般……”陶木晴閉著眼睛瞎想連篇,初然卻聽得一頭霧水,茫然地拽著她衣袖,追根究底的問道:“我待他怎樣,他待我怎樣?”

陶木晴睜開眼,笑嘻嘻地在她鼻尖上刮了刮:“你那麼關心他,怎麼不是對他上了心呢?”

原本她說這話是想捉弄初然,怎料她卻一點也不害羞,反而臉不紅心不跳地又問:“那他呢?”

“他?”陶木晴想了想,“他對你,好像也有點意思。”

後者眼神一瞬就黯淡下去:“就隻有點?”

陶木晴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她還層層追問,但思及上次穆信也%e4%ba%b2自來探望過她,故而緩緩點頭:“也許比有點多一點吧。”

“我說是一分也沒有。”初然煩惱地彆開臉,忽然悶悶地輕歎一聲,“他自己都說了,眼下不欲談及兒女私情之事,若是他也有對我……怎麼可能會當著我的麵,這樣說呢?”

“他一個大男人,怎會有女兒家心思縝密,哪裡會想這麼多。”

初然並不讚同,反問道:“那你會對姐夫說這樣的話?”

“當然不會。”陶木晴第一次聽她如此認真的說這些話,心中一怔,訥訥道:“你不會真的對他……”

初然自己也是愣了一瞬,眉頭緊緊擰著,沒有答複。

“穆信倒也算個不錯的人。”大約也覺得她十分消沉,陶木晴湊到她跟前笑著寬慰道:“我家師妹就是有眼光。你若是當真喜歡他,又有何妨?難不成還怕配不上他?”

“哎……師姐你彆問了,我其實自己也不知道。”初然不願再提,隻覺得倦倦的,“忙了一天,我先回去休息了。”

“誒。”陶木晴還想說什麼,但看她一言不發地往住處走,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花園內,夜深人靜,葉葉蕭蕭,冷冷清清。

*

立冬過後沒幾日,封城的指令就下達下來了。

汴梁城內僅僅一日,大街小巷空空蕩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