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1 / 1)

劍依酒 賞飯罰餓 4595 字 2個月前

攔住他,微微歎氣,“他話也不錯,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也不要太過分,喧賓奪主就不好了。”

穆信讚同地點頭:“時候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罷。等用飯之後,再做計較。”

*

距離晚飯還有些時候,溫子楚和石晏自去房中小睡,初然眯了一會兒便餓醒了。此刻去廚房找吃的似乎顯得太不禮貌,但輾轉難眠,她隻好起身在院子裡來來回回散步,百無聊賴。

走著走著,也不曉得走了多久,四周的景物突然陌生起來,初然環顧了一陣,兩旁稀疏的青竹,前麵一間僻靜的小屋,屋門緊閉。

她驀地又覺此情此景有幾分熟悉。

這不是可地延族長那個夫人的住所麼?

依稀記得上次路經此地隻聽到聲音卻沒見得她相貌,從那阿柏貴口中得知這位夫人莫名其妙的瘋了,還說她也是個漢人。這倒讓初然來了幾分興趣,正巧附近空無一人,她輕手輕腳地閃至屋門前,用手推了推門扉,房門被人從外麵上了鎖。

這開鎖倒是難不倒她,就是要費些時間。初然伸手把弄了幾下這鎖,繼而從懷裡掏出一枚銀針來,從鎖孔中小心翼翼的掏來掏去。

隔著一扇門,隱約能聽見屋內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輕輕撞擊著桌子,“砰砰”一下接著一下,很有節奏感。

聽著這般聲響,心裡總有些不祥的預感,初然終究是膽怯,她收回開鎖的手。心道:不成不成,倘若屋裡有不乾淨的東西,這一開門萬一撲過來,對她豈非不利?

想到這裡她索性就趴在門外,也許還能從門縫裡瞧到些什麼。

隻可惜這縫隙狹小,能見之處寥寥無幾,初然心中苦惱著,正在這時,一雙手“啪”一下拍在她左肩上,一瞬間她隻覺自己渾身的毛都豎立起來,剛想叫出聲,背後有人飛快捂住她的嘴。

“噓!——”

回頭時,一雙星眸映入眼簾,初然方鬆了一口氣,扶著心口低聲歎道:

“穆大人,怎麼是你啊……你來這兒作甚麼?”

穆信反而挑挑眉,問她:“那你來這兒作甚麼?”

“我……”直白著說自己迷了路太過丟人,要說想瞧瞧瘋子長什麼樣也有些沒心沒肺,初然隻能瞎扯淡。

“我聽阿柏貴說,這裡麵關著族長夫人,好像是瘋了才被囚禁在這裡的。我想這族長父子二人行蹤本來就可疑,現在又多了個發瘋的夫人,誰知道是真是假啊。沒準兒是喬柯沒死,被他們關在這裡,為了掩人耳目就說是自己的夫人……所以才過來瞅瞅,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哦?”

他這個字語氣不鹹不淡的,聽不出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

初然就瞧著穆信盯著那扇門若有所思的發呆,當下也不知該說什麼,不過見他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樣,她最後還是試探性的問道:

“要不,我開門,咱們進去看看?”

穆信淡淡側目:“你能開?”

“能啊。”

“那就開。”

“……哦。”原以為像他這麼一個正經的是沒喜好窺探一個婦人的閨房的,想不到竟回答得如此順暢,也是出乎她意料了……

片刻後,隻聽“啪”地一聲,鎖輕而易舉被她打開。初然拿著那鎖猶猶豫豫地,糾結這門到底要不要開。

“開門就是了。”

穆信在她頭頂催促。

“有我在。”

聞得他此話,初然沒辦法,隻能咬牙一閉眼,大力將門推開,隨即飛快地往他背後躲。

隨著門“吱呀”推移,屋內的陳設刹那間呈現在眼前。

作者有話要說:

☆、【抽絲剝繭】

房間極其昏暗,一盞燈也不曾點,全靠著左邊一扇淡薄的窗戶投來陽光。屋裡狼藉一片,還散發著一股惡臭,初然不由捏了鼻子,小心翼翼地在穆信背後探出頭。

對麵的一張矮桌旁坐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她衣衫襤褸,目光呆滯,手腳被人用鐵鏈拴在木柱上,此刻隻木愣愣地用頭一下一下撞擊著桌角。桌角亦被她磨破,滲著淡淡的血跡,聽她口中念念有詞,卻不知說的是什麼。

穆信見得此情此景,眉峰微蹙,默而不語。

“她真的是可地延的夫人?”

這模樣看上去當真像是一個瘋子,初然瞧她手腳被束縛,方大著膽子走了出來,附身湊近看她。

女子雖形容憔悴,但仍可看出她眉目清秀,年紀也不過二十來歲,聽阿柏貴說她嫁到這裡許多年了,想來當初也是十幾歲的花樣年紀……可可地延族長如今都是年過五十的老頭子了,就算往前推移幾年,也是四十好幾,真是白白瞎了那麼好的姑娘。

初然越想越覺得奇怪,轉頭去問穆信:

“可地延的夫人是續弦?忽唯特都三十來歲了,肯定不是她所生……”她頓了頓,忽然記起什麼來,“喬乙也是二十多的漢子了,可是花馨才不過二十歲,難道她也是喬柯續的弦嗎?這夫人是漢人,花馨也是漢人……他們當地都有拿漢族姑娘續弦的習俗不成?”

“說起來……”穆信聽她提起,也喃喃道,“複家那嬸嬸也是漢人,他兩口子似乎也一直無所出。”

“村裡應該還有漢族人,一會兒去附近問問,說不定他們知曉些什麼。”

初然話音剛落,桌邊的女子忽然抬起頭來,雙目炯炯掃視他二人,待得看見初然時,她竟發起狂來,大叫一聲伸手便要撲上前。

“哇!——”

初然未料到她這般反應,往後一仰,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穆信急忙拉她起來,手摁於腰間劍上,帶著她警惕地朝後退了幾步。

那女子目光凶狠,可苦於手銬腳鐐長度有限,隻能在桌邊徘徊。

“你們……你們是漢人!”

穆信和初然聽得微楞,剛要出言問,那女子卻又叫道:

“漢人……漢人……冤有頭債有主,風水輪流轉……”

她望著初然,手握成拳,嘴角似笑非笑,欲哭未哭。

“漢人家的女子……漢人家的……你是,漢人家的姑娘?你在這裡來作甚麼!”

總覺得她好像知道什麼隱情,初然謹慎地挪了幾步,想同她套近乎。

“夫人?”

“夫人?”女子神情恍惚的配合她念著。

初然抿了抿嘴,輕輕走到她麵前蹲下`身,戲言細語地問:“夫人,你是哪裡人?幾時來村裡的?可地延族長待你好不好?”

“夫人?”女子搖了搖頭,“我不是夫人……我不是……”

見她又變癡狀,初然心頭氣餒,卻仍舊問道:“我們也是漢人啊,沒有惡意的,能不能告訴我們怎麼出山穀?”

“你不該來這兒的。”她答非所問的,驀地冒出這句話來。穆信聽她此言古怪,方開口問道:

“你此話何意?”

女子笑了兩聲,眸中深邃:“這個地方不好……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不該來的,他們會殺了你們的。”

“他們?”初然又往前湊了湊,“你說誰?可地延族長他們?對不對?”

“可地延?不不不……所有的人。”女子貌似十分害怕地望著她,身子誇張地瑟縮在桌邊,“他們會用棍子打你……會逼你,會用熱湯燙你,還會拿火燒你,會折磨你們的。”末了她又猛搖頭,“不對,不對,不是你們,是你——”她伸出食指來,指著穆信,笑得格外甜美。

“對,就是你,他們會殺了你,把你拋在野外喂狼喂狗,你活不久的,哈哈哈……”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見她行為瘋癲,話語也是毫無邏輯,初然並不以為然,頗為失落地看著這女子在原地自顧自笑得開心。

“我看她是真的瘋了。”

初然輕搖頭歎著氣,“我們還是快走吧,她這麼鬨騰,一會兒把人給引來了,看見我們就說不清了。”

她說完,正要從地上起來,不想這女子不知中了什麼邪,因聽她說“走”一字,竟全身顫唞,嘴裡嚷道:“你要走,你不會好過的,你以後都不會好過的……你會像我一樣……”

“啊?”初然沒聽清她話語,便好奇地湊過去,“你方才說什麼?”

女子低著頭一直在擺弄衣角:“你……你會生不如死的,對……會生不如死……橫豎都要死,不如,不如我送你一程。”

言罷,她猛地一下抬起手來,狠狠地掐住初然的脖子。

“你快去死吧!快去死!死了就不會痛苦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會感激我的!”

這舉動來得突然,初然自是沒有躲過,她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女子手勁兒如此之大,大概瘋了的人都這般沒有輕重,一時竟挪不開她的手。

“咳咳……”

“你快死啊,快死啊,你怎麼還不死!”女子雙目圓瞪,表情甚是恐怖,穆信伸手欲將她兩手扳開竟不料連自己氣力也拚不過她。

“咳咳……穆、穆大人。”初然被她掐的臉色瞬間慘白,想來自己不是先窒息死的,而卻是被她掐斷脖子而死的!

穆信見分開她二人無法,急忙轉身至女子背後,手起在她後頸處飛快落下一個手刀,女子身上一顫,這才悠悠暈倒在地上。

初然費儘力氣把她兩隻手甩開,早已是被掐得暈頭轉向,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穆信瞧她這般模樣,隻好先將她扶住,從屋內出來。

身後,那女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穆信將門又鎖好,見四周尚無人發覺,方帶著初然離開。

*

“嘶——”

脖頸被掐得生疼,用手碰不得,便是剛剛觸及,就疼得她叫苦連天。穆信無奈地把藥放下,歎道:

“你這樣,這淤青恐怕更好不了了。”

“我怎麼知道她力氣這麼大?”初然拿過銅鏡來對著自己脖子照,十個清晰的手指印映在肌膚上,瞧著十分恐怖,“嘖嘖,一會兒怎麼出門啊。”

“這是世子隨身攜帶的青玉膏,治療淤痕最為有效,擦上三日定能好全。”穆信不便為她上藥,隻將那瓶子推給她。

“你切記好生敷藥才是。”

“……知道了。”初然認命地接過藥來,一時隻覺自己無比倒黴。

瓶蓋一打開,裡麵的藥膏是青綠色的,聞之即有一股沁人心脾地茉莉花香撲鼻而來,她小心抹了一些於頸上,皮膚頓時傳來清清涼涼之感,果真不似之前那般疼痛了。

“你說這可地延夫人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初然一麵給自己抹藥,一麵出聲問他。

穆信本就在想此事,因聽她問來,便將到嘴邊的茶杯放下,顰眉略一沉%e5%90%9f:“看她那模樣,大概是受了什麼刺激才變成如此瘋癲的。不過我倒覺得,她的說話裡……倒是有些可信的。”

“嗯,比方說?”

“比方說,他說漢族的女子……”穆信沉默了一陣,“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起初跟著那老婦人來村裡時,她曾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