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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衣領,目光漸冷。小男孩嚇得臉都白了,一個勁地喊爹娘。

法照大師每年都來瘟城,試圖規勸城主,但親眼看見他投放城民還是第一次。他再也念不下經文,緩緩站起來說道:“炎施主,你過了!”

瘦弱男子根本不搭理他,朝林淡伸手道:“把這小崽子給我。小崽子肉嫩,病鬼最愛吃。”

林淡握緊小男孩的衣領,始終未曾邁步。白岩傳音入密道:林淡,你彆衝動。此處是炎皇屬地,這人便是炎皇唯一的子嗣,名為炎召天,你若是殺了他,炎皇定然與你不死不休!

修煉到大宗師境界的人,均擁有自己的勢力範圍,而且彼此之間甚少互相乾涉,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兩個大宗師若是起了齟齬,必然引起兩個門派,甚至多個國家之間的戰爭,波及到的人何止千萬?也因此,法照大師雖然看不慣炎召天的所作所為,但除了規勸,卻也拿他毫無辦法。

見林淡始終不動,白岩又傳音道:炎皇功法特殊,修煉到大成之後便再也不能擁有子嗣。也就是說,炎召天是他唯一、也是最後的子嗣,與他的眼珠子無異。你行事之前最好想清楚。你並不是一個人,你身後還有東聖教。

林淡終於看向他,傳音道:我與東聖教早就沒有關係了。他們既然打著我的旗號行事,就該有承擔後果的覺悟。那是他們的選擇,與我無關。這和尚是來勸服炎召天的吧?你看他整天阿彌陀佛地念,又有什麼用?

二人密談之時,炎召天已經不耐煩了,厲聲道:“本座讓你把那小崽子押過來,你沒聽見嗎?也罷,本座便把你也扔下去陪他作伴!”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林淡已抱起小男孩飛身上前,一腳把炎召天踹下城牆。護衛在他左右的皆是超一流高手,還有一個半步宗師,卻都沒能捕捉到林淡的身影。他們再想救人時,林淡已劈出一片刀影,立取數十人人頭,那半步宗師隻來得及邁前半步,就已身首異處。

林淡把小男孩丟給白岩,自己則守在城牆上,誰想下去救人,她就砍了誰,隻片刻功夫便把瘦弱男子的隨從砍了個乾乾淨淨。

瘦弱男子由於體質原因無法習武,心態早已扭曲,慣愛看旁人在絕望中掙紮。但如今,掙紮求救的人換成他自己,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樂趣。眼看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瘟疫病人朝自己撲過來,他一邊躲閃一邊喊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最好快些把我救上去,否則我爹一定會把你剝皮拆骨!”

林淡佇立在牆頭,目光淡漠地看著他。法照上前一步,似乎想下去撈人,卻被她用刀指著%e8%83%b8膛,阻斷了去路。暴虐的罡氣在刀尖竄動、吞吐,尚未貼近便已劃破袈裟,令法照露出愕然的表情。他看看林淡,又看看露出真容的白岩,沉聲道:“修羅降世,天下共誅之!”由此可見,他對那些慘絕人寰的過往也是知之甚詳的,甚至與白岩一樣,也得了師門訓誡。

林淡的反應很平靜。她隻是淡淡看了法照一眼,然後垂下頭去。就在這片刻功夫,瘦弱男子已經被一群瘟疫病人追上,撕扯成碎片。他打死也沒想到,因果報應竟會來得那樣快。

看著早已被折磨得失去人性的瘟疫病人,林淡閉了閉眼,然後躍下牆頭,一刀一個砍殺乾淨。更多的鮮血在她周身飛濺、渲染,令這本就破敗不堪的街區,更顯出幾分地獄景象。

法照長眉一擰,立刻便想飛身下去了結這個殺人狂魔,卻被白岩攔住去路。

“法照,你每年都來瘟城,可曾度化過一個冤魂?可曾阻止過這個惡魔?你整天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地念著,於世情、於倫理、於善惡,有何所為,有何用處?你可知道,就在前些天,她已把通緝榜上的七大惡徒斬殺殆儘,使這紛亂的江湖得到了片刻寧靜。而你我身居高位,本該擔當大任,所作所為卻及不上她萬分之一。若是按照你的方法,這瘟城何時才能消失,這滿城冤魂何時才能度化?人有善惡,佛亦有怒目金剛。”

白岩轉過身,指著林淡染血的背影說道:“在你眼裡,她是嗜血修羅,在我看來,她卻是度化眾生的佛。這些病人被炎召天養了十幾年,原本有希望治愈的瘟疫,如今已發展得十分可怕,就連醫穀的醫仙都治不好,你我還有什麼辦法?難道把他們繼續關在此處,讓他們忍受更為長久的、沒日沒夜的痛苦和絕望,才是你所謂的慈悲心腸?更甚者,若是炎召天哪一天玩膩了,想換一種新的玩法,於是把瘟城的城門打開,放病人出去,你猜外城會變成什麼模樣,這屬國會變成什麼模樣,甚至這東唐大陸會變成什麼模樣?”

法照垂眸看去,卻見林淡臉上絲毫不見暢快之色,反而籠罩著深沉的悲哀。她在做殺人之事,心裡卻懷著度化之念,起初還四散奔逃的瘟疫病人,竟漸漸停了下來,然後陸續跪在地上給她磕頭,隨即揚起脖頸,做出引頸就戮的姿態。

日日夜夜在絕望中掙紮,他們早就不想活了!誰能給他們一個痛苦,誰就是他們的大恩人。

林淡揮刀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閉著眼睛殺過去,鮮血是溫熱的,她的心卻是冷的,她的身體很舒暢,但她的頭腦卻充斥著狂猛的怒火。世間太多太多不平事,既然她注定要淪為殺神,那便殺儘天下惡人,除儘天下惡事!她孑然一身,不懼炎皇,自然也不畏生死。

法照定定望著林淡染血的背影,許久之後才撤去雄渾內力,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慚愧慚愧!”

第52章 天下無雙14

林淡殺了足足一個時辰才把城裡的病人殺光,所過之處有人奔逃,卻有更多人流著眼淚跪伏下來,口裡喃喃道謝。他們已經病入膏肓,救無可救,還吃了那麼多人肉,更不值得救,倒不如死了好。

確定城裡沒有一個活口,林淡仗著自己功法特殊,不懼病毒,又把這些人的屍體攏在一處,放火燒掉。

其實在她來之前,瘟城中每天都有病人自殺,但炎召天為了保持一定的數量,卻又會把更多城民投下去。他不允許自己的城民逃離,城門口隻準進不準出,把此處變成狩獵場,肆意拿彆人的生命取樂。若是哪一天,城裡的百姓被殘害殆儘,他就換一座城池繼續玩,反正他的父親坐擁兩大帝國,並不在乎區區一個瘟城。

立於頂端的人,從來看不見底層民眾的疾苦,但很無奈,這就是東唐大陸的現狀,這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

衝天煙柱冉冉升起,林淡站在火堆前,表情沉靜,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的修羅刀已經變成黑色,這是吸食了太多鮮血的後果。法照等人連忙盤坐下來%e5%90%9f誦渡亡經。連續來了十一年,這一次,他總算是得償所願。

白岩放下懷裡不再哭鬨的小男孩,又為他的親人解綁,遣他們離開,然後看向林淡挺拔不屈的背影,眸光不斷明滅。

眼看屍體都已經燒成灰,林淡才躍上牆頭,徑直離開。與白岩擦身而過時,她一字一句強調:“若是哪一天,我也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請你一定要殺了我!”

白岩許久沒回應,見她直勾勾地望著自己,神情果決,才啞聲道:“好。”與此同時,他心中隱隱一痛,竟似缺了一角。

法照大師聞聽此言竟睜開眼,感歎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林淡繼續往前走,守城的兵將拿刀槍指著她,卻無一人敢於靠近。她渾身被鮮血浸透,走一步便留下一個血腳印,看上去就像一隻惡鬼。走出去十幾丈,她忽然停了停,揚聲道:“我是林淡,你們儘可以告訴炎皇人是我殺的,他若想報仇,三日後來昆侖山巔找我,我們打一場,生死不論!”

最終她還是不願牽連旁人,向炎皇下了戰帖。這是江湖中的老規矩,一旦一方下了戰帖,另一方在與之決出勝負前不能私下展開報複。若是她勝了,大家可以相安無事,若是她敗了,東聖教隻能自求多福。

“她是新晉的大宗師林淡!”一名士兵驚呼道。

“快,快去給炎皇陛下送信!”眾人一片忙亂,而林淡早已踏著勁風離去。在她腳下,許許多多百姓從緊閉的家門裡跑出來,指著濃煙衝天的方向議論,得知有人殺了城主,燒了瘟城,他們全都流下兩行熱淚,然後紛紛跪倒,給那位不知姓名的恩人磕頭。若是恩人不來,他們早晚也會變成瘟城中的一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炎皇哪裡是人,分明是地獄的閻羅!思兔網

…………

三日後,林淡已立在昆侖山巔,手中握著漆黑的修羅刀。

白岩和法照站在她身後,一個眉頭緊皺,表情憂慮;一個雙目閉合,誦念經文。這場戰鬥可說是毫無懸念,因為炎皇是僅次於雲帝的第二高手,修煉的功法乃《烈火爆炎拳》,一拳下去能轟平一個小山包,全然不是剛晉升宗師境的林淡能對付的。

“來了。”白岩忽然開口。

法照大師也立刻睜開雙眼。

唯有林淡慢了一拍,由此可見大宗師與大宗師之間依然存在差距。

下一瞬,一名身穿紅袍的中年男子踏風而來,落地後竟把堅硬的岩石踩出兩個深深的腳印。他看向林淡,冷道:“是你殺了我兒?”

林淡提刀上前,“是我。”

“是你便好!”炎皇二話不說轟出一拳,林淡連忙舉刀格擋,卻被狂猛的氣勁逼退數丈,又噴出一口濃血。但她絲毫不顯慌亂,反而滿眼都是灼熱的戰意。這個敵人很強,哪怕抽取全身死氣,她也未必能勝得了對方。但是沒關係,她喜歡酣暢淋漓的戰鬥,如果注定要死,死在強者手裡也是一種榮光。

她甩了甩了修羅刀,借助刀尖吐出的罡氣飛身上前,與炎皇戰在一處。接連出了幾招之後,她駭然發現,炎皇的功法竟使他渾身上下堅硬如鐵,已是刀槍不入。她的修羅刀,被對方的爆炎拳死死克製住。

“今日我就拿你的人頭來祭奠我兒的在天之靈!順便我還教你一個乖,彆仗著自己天資不凡就為所欲為,在這世上,總有比你更厲害的存在。”炎皇一拳將林淡打落,然後俯衝下去。

林淡狠狠砸在地上,一邊吐出鮮血一邊舉起修羅刀,擋住了炎皇更為狂猛的一拳。她身下的岩石已經寸寸碎裂,並凹陷下去一個深坑,場麵十分慘烈。炎皇並不給她翻身的機會,一拳又一拳,接連不斷地砸下去,暴虐的罡氣在空氣中刮擦,發出刺耳的尖嘯。

那深坑越砸越深,很快就把林淡給埋了。

法照已不忍再看,白岩卻死死盯著炎皇,表情冷凝。

受傷越重,林淡體內的生氣就越磅礴,修複的速度也就越快,與此同時,那死氣也在迅速增長,轉化為罡氣。眼看炎皇舉起拳頭,狠狠朝自己的腦袋砸過來,她咬緊牙關把修羅刀往前一推,閃著黑芒的刀鋒正好與他的拳頭對上,竟把他堅硬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