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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在上 弱水千流 4245 字 3個月前

檻出去了。嚴燁跟在她後頭送出去幾步,今日的陽光分外和煦,金燦燦的日光下他雙臂的金蟒閃閃熠熠,周身光華逼人。他側目看一眼姚尉,摩挲著指上的筒戒緩聲吩咐,“送太妃回宮好好歇著。”

姚尉應個是,數個廠臣跟在蕭氏身後往宮門走,太妃似乎依依不舍,走起路也是一步三回頭,連著看了妍笙好幾眼,這才轉過了屏門消失在了宮門處。

與世隔絕了那麼些年,一定是相當孤獨寂寞的吧。妍笙出了合歡堂,立在院中目送她良久,神色有幾分惆悵。

陽光有幾分刺眼,他半眯了眸子朝她看過去,隻見溫暖的金輝在陸妍笙周身鑲嵌上一道淡淡的光,正值太後的喪期,她衣著暗淡樸素,發髻上簪了一朵白花,透著幾分清零素雅的美。

她想著事,仿佛把他給忽略了一般,將他晾在了一旁,徑自往寢殿的方向走過去。嚴燁見狀挑高半邊眉毛,提步朝她追過去。

他人高%e8%85%bf長,趕上她不過三兩步的功夫,伸手握住她纖細的胳膊往回輕輕扯了扯,她的反應卻格外激烈,回過身一把將他推開,“讓人看見!”

嚴燁毫無防備,她這一下又使足了力氣,居然推得他一個踉蹌。他麵上霎時怔住了,顯出幾分迷茫的神色,深邃的眼仿佛也沒了生氣兒,隻木木地看著她。

原本打定了主意不理他,可見他這模樣,心頭居然又生出幾絲過意不去,她有些為難,最終還是沉著臉望向他,冷冰冰的口%e5%90%bb,質問的語氣,“你帶了一大幫子廠臣到我宮裡來,仗著人多勢眾麼?蕭太妃前腳剛到你就跟著來了,你在我宮裡安了多少耳目?你要監視我?你憑什麼監視我?”

她一連串的問題扔出來,教他覺得腦仁兒疼。左一句監視又一句監視,其實壓根兒不在點子上,天底下不會有第二個人比他更了解她,這丫頭能跟他生這麼大氣,一定不是為了他在她身邊安插耳目這麼簡單。

他垂著眸子思索一陣,眸光瞬間冷下去——眼下高太後去了,宮中就再沒了能限製他作為的人,他一時惻隱廢了蕭太妃的禁足令,卻沒想到差點釀成禍。日光下他半眯起眼,目光森寒迫人,問她道,“蕭太妃跟你說了什麼?”

這句話簡直牛頭不對馬嘴。陸妍笙先是一怔,後來又反應了過來——方才太妃似乎將他的什麼秘密說漏了嘴,雖然蕭氏口中他待她淨重,可那些在她看來都不是真的。眼見為實,她了解他的冷血陰狠,什麼樣的事都做得出來!

雖然她心中確是因為太妃的話介懷,可又擔心他因此對付蕭氏,也隻好將一切都同她撇開得一乾二淨,隻道,“太妃說她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待她極好,你是個好孩子。”

聞言,他並不答話,隻垂眸細細端詳她的眼睛,麵色愈發陰沉起來,半晌方才道,“隻有這些?”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隻硬著頭皮點頭,“就這些。”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分明是他惹她生氣,怎麼這會兒她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了?天底下再找不出這麼可惡的人了,就會唬她嚇她麼!

陸妍笙回過神來,臉色便又沉下去,抬高了嗓門兒衝他怒叱:“你這麼凶做什麼?分明是你對不起我,怎麼成你質問我了!”說完又感到愈發傷心起來,赤紅著眼瞪著彆處。

嚴燁聞言心頭一沉,她這話說得模糊,聽在他耳朵裡卻教他瞬間明白過來。他麵部的線條柔和下來,聲音也輕了幾分,問她:“那碗避子湯?你若不喝其實也……”

然而話未說完她便硬生生將他打斷,紅著眼眶咬牙切齒道:“你還敢提,還有臉提麼!嚴燁,你覺得我人傻好糊弄好欺負麼!”

他們兩人爭吵,將一眾宮人嚇得呆若木%e9%b8%a1。小桂子隔了老遠兒聽見陸妍笙這聲嗓門兒,幾乎要打起擺子來——天底下敢這麼對他師父大呼小叫的恐怕也隻有這個小祖宗了。

嚴燁皺了眉,略思索,伸手拉起她便往後花園的的假山後頭帶。她掙不開,隻能被他扯著拖到了假山後頭,含著淚低斥他,“你彆碰我!”說完一把拂開他的手。

他能容忍她,卻不代表能容忍得毫無限度。這些日子傷神勞心,太後這麼一去,多的是爛攤子等著收拾料理,早令他感到疲累,這時經她這麼一鬨更是失了耐性,臉色陰下去,伸手不由分說地箍住那瘦弱的雙肩皺眉道:“你是因為那碗避子湯惱我?”

像是被觸及了傷處,她愈發淩厲起來,邊掙邊冷嘲說,“怎麼會?音素同玢兒早為我分析過利弊,你做得有理有據半點錯都沒有,我哪兒來的理由生氣!”

這女人口是心非起來簡直要氣得人岔氣!

他深吸一口氣按捺,穩了穩神方又道,“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將那副藥給你送來,你以為我心裡好受麼?”

聽這話,倒像是他多委屈似的!她愈發覺得不可理解,凝著淚眼看他,聲音都發顫,“你心裡不好受,你心裡再不好受能比得過我麼!”說著捂臉嚎啕起來,“那碗湯端在我麵前,你知道我多傷心麼!既然不敢教我有身孕,你又何必做出那禽獸不如的事來!”

他聽得心口一滯,“情勢所迫,如今我什麼都沒法兒跟你細說,隻能告訴你若非逼不得已,我必不會這樣委屈你。卿卿,我愛你,我彆無他法。”

她卻衝他喊道,“愛我麼?這樣的愛不要也罷!”

方才他那番話語調悲切哀懇,根本不該從他嘴裡說出來。他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頂天立地權傾朝野,卻為了她變得卑微。然而得來的回應卻如此教人傷心,嚴燁氣得渾身發顫,切聲道,“陸妍笙,若我不愛你,你以為自己還剩下什麼!”

聞言她連道了幾個好字,哽咽著回他,“橫豎你吃定我了是不是,你覺得我離了你活不下去是不是?咱們大不了一拍兩散,隻當誰也不認識誰罷!”

她哭得涕泗滂沱,他在旁邊瞧著,隻覺得心都扯痛。他最見不得她流眼淚,簡直是治他的利器。滿腔的怒火都偃旗息鼓似的。

他挫敗得無以複加,終是低低長歎一聲,將她帶進懷裡抱得緊緊的,神色諱莫如深,沉聲道,“卿卿,那副藥你不願意喝就彆喝了。若真有了孩子,那就生下來,將來的事交給我打算。”

☆、暗濤洶湧

這話從他口裡說出來,溫柔繾綣的口%e5%90%bb,帶著濃濃的寵溺意味,她卻哭得更加厲害了。

他身上的烏沉香從鼻子裡鑽進來,妍笙狠狠吸了一口氣捉著他的衣襟抽噎道,“你一定覺得我在無理取鬨吧?”說完也不等他開口,吸了吸鼻子又徑自說,“道理說出來我全明白,可心裡難受得很,想憋都憋不住。”

她是長在他身上的軟肋,有個動靜都能牽扯到四肢百骸。嚴燁有些無可奈何,這輩子他算是栽在她手裡了,想翻身恐怕都沒機會。

他摟著她的腰肢慢悠悠地左右搖晃,跟哄孩子似的,口裡溫聲細語,“我當然知道你心裡難受,這事兒是我活該,害你傷心掉眼淚,害你覺得委屈,都是我的錯。”說著在她粉嫩嫩的麵頰上咬了一口,“卿卿,藥不吃了,咱們不生氣了好不好?”

她臉上卻呈現出苦澀的神態來,抬眼看他,晶亮晶亮的眸子裡還閃著淚花,“避子湯不吃不行,太後才將仙逝,你已經夠煩心了,要是我腹中鬨出什麼消息,隻會給你平添更多的煩惱事。”

以現在她同嚴燁的身份,孩子是絕不能有的,她腦子不夠聰明,可最基本的還是能想得通透。方才是氣狠了,早晨那碗避子湯幾乎在她的心上劃了一道血口子,一個姑娘家,將最美好珍貴的東西給了他,換來的居然是一碗避子湯,怎麼不教人難過呢?可她是紙做的老虎,全身上下也就那張嘴厲害,氣過了罵過了,藥還是照樣會喝。←思←兔←網←

其實他說的半點錯都沒有,他們有了那一層,兩人就是夫妻了。她們大梁的女子一貫以夫為天,她再氣嚴燁惱嚴燁,心中到底還是向著他的。眼下這節骨眼,他早已忙得不可開交,她終究還是有分寸,同他吵同他鬨都做得出,卻絕不會做任何可能威脅到他的決定。

她說不願給他平添煩惱,這是在為他周全打算麼?嚴燁聽她這麼說,隻覺得心像是被什麼填滿了一般。過去他始終覺得自己委屈,他愛她到骨頭縫裡,戀人之間往往如此,更愛對方的那人必然付出更多受傷更多。

然而這回卻像是因禍得福,這個嬌嬌鬨過脾氣之後還記得為他著想,近日來的抑鬱仿佛都一掃而光,他心中大悅,忍不住俯身狠狠%e5%90%bb住她的%e5%94%87。

然而她這樣通情達理,更令他感到於心不忍,微閉著眼眸抵著她的%e5%94%87低聲道,“我說過,避子的湯藥你不必喝了,原本我的的子嗣就全係於你身上。若你腹中真有了動靜,那也無大礙,不過將原本的計劃提前些實施罷了。”

她本被他%e4%ba%b2得暈乎乎的,聽了這話卻猛地清醒三分,眨眨眼狐疑道,“什麼計劃?”

他卻避而不答了,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她腰上的宮絛穗,隻說,“這些事都與你無關,萬事有我在,你要做的事隻有一件,那就是相信我。”

人就是這樣,愈是不說,愈是感到好奇。她皺起眉,伸手握住他放在她腰上的大手,極用力的,眸子定定地看著他的眼,語氣不佳道,“你總是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瞞得死死的,天底下什麼都被你知道儘了,偏偏我像個傻子似的。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的夫郎,什麼事都不告訴自己夫人,什麼道理麼!”

她一副撒嬌的語氣,紅豔豔的小嘴氣呼呼地嘟起來,臉蛋兒像個小小的包子。他看了覺得滑稽,禁不住伸手捏一把。這丫頭簡直傻得沒邊,其實萬千的謎底他都早告訴了她,可這小傻子偏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這能怪得了誰呢?因又笑眯眯道,“你自己不也說了麼,因為你傻麼。”

她被氣得一噎,“嚴燁,你欺人太甚了!”

這個稱呼聽得他皺起眉,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俏%e8%87%80,麵色透出幾分不滿,“這麼連姓帶名地喊,你不嫌彆扭麼?”

妍笙卻愣愣地搖搖頭,“我絲毫不覺得呢。”

他有些挫敗,歎出一聲氣道,“可我覺得。”

真是奇了怪了,他本來就叫嚴燁,不叫他嚴燁那叫他什麼?她覺得莫名其妙,嘀咕道,“那喊你什麼?嚴廠公?掌印?督主?”

他闔上眸子捏了捏眉心,“人前這麼叫是可以的。”說完又覺得分外不平衡,他一直管她叫她的小字,這丫頭果然是個缺心眼兒,也從來不問問他的字是什麼。略想了想,複又睜開眸子看著她,道,“卿卿,我的字是‘啟宸’。”

“啟宸?”她訥訥地重複了一遍,心底咀嚼了一番,忽然麵色微變,抬起眼來看他,神情莫名地古怪,“你父%e4%ba%b2膽子也忒大了,竟給你起一個‘宸’字!你難道不知‘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