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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在上 弱水千流 4234 字 3個月前

是何意麼?”

嚴燁%e5%94%87角挑起個譏誚的笑,並不回她。宸字是何意,天底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父%e4%ba%b2給他起這個名字,原本就是希望他能君臨天下,光複大胤,讓萬俟家族重新堂堂正正地立於世間。萬俟家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來了這個機會,他運籌帷幄十餘載,就是要與漢南裡應外合,%e4%ba%b2手毀了大梁朝的三百年基業。

他眼中的神色忽地變得森然,朝她綻出一個寡淡的笑來,“卿卿,你祖上便是臨安人麼?”

不明白他怎麼忽然問這個事,妍笙有些迷茫的模樣,她說不是,思索著道,“聽我父%e4%ba%b2說,我曾曾祖父是蜀都人,後來應試中了個功名,陸家才開始發跡,一步步到如今。”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彎起%e5%94%87角道,“其實我覺得自己和蜀都挺有緣,玢兒她母%e4%ba%b2崔嬤嬤也是蜀都人呢,她會說蜀地的方話,聽著極有趣。”

嚴燁聞言半眯了眼。蜀地,看樣子她是個地地道道的梁人,這倒令人有些傷腦筋。大梁亡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她是個梁人,今後會眼睜睜看著梁亡麼?儘管大梁已是千瘡百孔。

然而見她笑容滿麵,他麵上也跟著扯起一個笑容來。眸光愛憐地流轉在她臉上,微微一笑道,“我曾去蜀都辦過差,是挺有趣。”說著微挑眉,“你會說蜀話麼?”

她撓撓頭,尷尬地笑了笑,“偶爾聽玢兒說,也學得來幾句。”

他問:“是什麼?”

妍笙掩口笑起來,抬起眸子端詳嚴燁。他背光而立,金色的光圈在他身後鑲嵌著,光華璀璨。他有一副毫無瑕疵的五官,濃眉下是深邃的眸子和挺拔的鼻梁,再往下,那張起菱的%e5%94%87生得格外耐人尋味。

她忽然興起一絲玩心,單手搭上他的肩,另一隻手輕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衝他挑眉一笑,“嚴廠公,你長得好撐展哦。”

語調孟浪,言行豪放,她一個媚眼拋過來,居然教他覺得風情萬種。嚴燁有刹那的晃神,略皺眉問她道,“那是什麼意思?”

她笑起來,不可抑製似的,幾乎笑彎了腰。好容易緩過了氣,她揩了一把笑出來的淚花兒,撐著腰道,“天底下還有嚴廠公不知道的事麼?”說完拂了拂大廣袖,趁他不備輕靈地旋身到了一旁,理了衣衫抬眼看遠方的天,正色道,“時候也不算早了,廠公公務繁瑣,自去忙吧。”

他的眉毛越挑越高,這個小丫頭,居然還學會戲弄他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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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靈總算是畢了,高太後入土的那日,天空中飄著綿綿細雨。整個臨安城霧蒙蒙的一片,教人生出幾分飄渺不真的感覺。

紫禁城裡各個宮闈的白幡子撤下來,皇後代文宗帝頒了懿旨,追封高氏為孝昭仁皇太後。送葬的隊伍綿延數十裡,整個紫禁城裡哀慟聲震天,曾經執掌大梁半壁江山的太後去了,與先帝一同合葬入大梁皇陵。

現如今,紫禁城裡文宗帝病入膏肓,景晟太子被廢,太後離世,短短的幾個月時光裡,敦賢遭受了太多打擊,一夜之間生出了無數的白頭發,仿佛蒼老了十歲。偌大的紫禁城在一夜之間空了,散了,變得更加死氣沉沉,災厄的烏雲縈繞在上方,整片皇城被陰霾籠罩。宮中嬪妃們惶惶不能自已,朝中群黨之爭愈演愈烈,百姓們更是民心動蕩。

漢南的異動已經愈發明顯,大梁內憂外患,處境變得尤其岌岌可危。

清晨的日光從東方的儘頭緩緩地斜照上來,將皇宮的輪廓鑲嵌上一道鎏金的邊,端嚴肅穆,巍巍屹立。

料理完太後的身後事,整個司禮監總算能鬆一口氣。桂嶸捧著洗漱的用具立在千歲堂門前,探頭朝裡打望了一番,小心翼翼道,“師父,起了麼?”

裡頭傳出一聲嗯,淡淡的,透出幾分慵懶的意味。那嗓音略微沙啞,引人無限遐想。然而小桂子這時卻並不敢遐想,他穩了穩神,單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梳妝的銅鏡前坐了一個男人,身上穿著月白的寢衣長袍,一頭烏黑的青絲披散下來,遮擋去半邊側麵。晨光熹微,從半開的窗欞投過來映在他身上,是流麗的一束金輝,愈發襯得那人風華絕代。

聽見了響動,嚴燁仍舊目不斜視,手上握著一柄象牙篦子緩緩地梳著頭,微側過臉,%e5%94%87角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仿佛漫不經心,語調卻有幾分悲憫的意味,“我記得上回處置高太後時,慈寧宮的顧嬤嬤立了大功。如今她人雖隨先太後去了,可還是要善待她的家人。”

桂嶸將用具放到了一旁,垂著頭應是,“師父交代的事徒弟都記著呢,您老人家放寬心就是。”說完貓著腰上前,恭謹道,“徒弟伺候師父梳頭。”

嚴燁將篦子遞給桂嶸,接著便端坐在杌子上看鏡中,神色漠然。梳洗畢後,桂嶸又取過蟒袍替他更衣,正替他係鸞帶,卻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匆忙淩亂的腳步聲。

“砰”一聲響,千歲堂中立著的粉彩釉大花瓶應聲倒了地。嚴燁微微擰眉,語氣陰沉道:“什麼事這樣慌張?”

進門的小太監急得幾乎哭出來,抽泣道,“督主!大事不好了!音素姑姑派人來報,貴妃娘娘用過早膳便暈了過去,太醫請完脈奏明,說是中了毒!”

這話將將落地,他的神情陡然一僵,隨之勃然大怒:“好端端的竟會中毒?永和宮那幫不中用的東西!娘娘若有個好歹,全跟著陪葬!”

☆、第75章 殘花濺淚

嚴燁步履匆忙,一路從東安門疾行至永和宮。他緊抿著薄%e5%94%87,披風在晨間的微風中獵獵響。有宮人過來給他行禮,他也隻視而不見,大步轉過去進了寢殿。

裡頭圍了一屋的人,他按捺下心頭的焦躁,板起臉朝牙床走過去。隻見陸妍笙閉著眼躺在上頭,%e5%94%87色和麵容一樣蒼白。心中一顫,眸子卻又瞄見她的前%e8%83%b8正緩慢地起伏,鼻息雖微弱卻規律,繃緊了的弦這才稍稍鬆懈下幾分。

玢兒同音素守在床榻邊上,一旁還立侍著兩個太醫院的醫士,幾人不約而同地朝他見禮,口裡說:“督主。”

眼下當著幾個外人,再心急火燎也不能表露出分毫。他負手而立,闊袖下的十指緊緊握拳,麵上卻隻作心不在焉地嗯一聲,側目看一眼那兩個年輕太醫,語氣冰冷道,“娘娘可有性命之憂?”

兩人麵麵相覷,眼神間一番來往,其中一個年紀較長的過來給他揖手,回道,“稟督主,依微臣二人所見,娘娘所中之毒毒性並不烈,並不危及性命。”

聞言,他麵色稍稍緩和,神色仍舊森然,又問:“平白無故,娘娘怎麼會中毒?”

太醫應他,“督主,娘娘早膳時用過一碗蓮子羹,其後便昏迷不醒。微臣們懷疑羹中有毒,已拿銀針驗過。”說完將驗過毒的銀針呈到他眼前,“督主請過目。”

嚴燁半眯起眼看過去,日光透過窗扉照進來,映在太醫手中的針上。那根針的上半截反光,下半截卻暗黑一片,乍看過去甚至讓人以為在墨汁裡頭滾過一遭。

%e8%83%b8中的怒火似乎壓都壓不住了,嚴燁震怒,抬眼掃過立著兩個丫頭,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這碗羹是誰送來的?”

他的目光森寒徹骨,打在人身上教人寒毛都倒數。她們早嚇壞了,抹著眼淚跪下來,玢兒抽噎著斷斷續續道,“督主,娘娘的吃食奴婢從不敢讓旁人經手,一貫都是奴婢和音素姑姑%e4%ba%b2自在小廚房做好了送來,路上從不假手,奴婢也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來……”

音素不住地頷首,亦道,“督主,玢兒所言句句屬實,羹中怎麼會有毒,奴婢確實不知啊。”◆思◆兔◆網◆

他%e5%94%87角挑起個冷笑,“既從不假手,那下毒的人必是你們其中一個。”

聽了這話,兩人皆嚇得渾身一震,涕淚交錯地不住叩頭,口裡嚎啕著大呼冤枉。那幾道嗓門兒喊得撕心裂肺,仿佛恨不得將心挖出來以示清白。

嚴燁卻毫無所動,他%e5%94%87角的笑意森冷詭異,漫不經心地伸手撫過腕上的佛串,徐徐道,“不招也不妨事,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們說實話。”說完抬起眼漠然地看窗外,沉聲道,“小桂子,將永和宮的人全都押回東廠地牢去。”

東廠的地牢?那可是活%e8%84%b1%e8%84%b1的人間煉獄哪!豎著進去的人出來保管是橫著的!兩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嚇懵了,回過神後瑟縮成一團不住地抖,哭得連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似的。

任誰也沒想到,一碗蓮子羹竟會鬨出這樣的大禍來!

桂嶸在一旁瞧著有些不忍。東廠的地牢是個什麼地方他清楚得很,十大酷刑教人聞風喪膽,便是鐵打的漢子也吃不住其中一道,遑論兩個弱女子了。可督主發了話,誰也不敢置喙,桂嶸再不忍心也沒轍,隻能應個是,略上前幾步朝兩人說,“姑姑,玢兒,跟我走吧。”

玢兒仍舊不死心,赤紅著眼朝嚴燁道,“督主,奴婢對娘娘一片赤誠天地可鑒,賤命一條也死不足惜!可如今娘娘還沒醒過來,奴婢怎麼也放不下心,不能就這麼走了……”

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小桂子在一旁唉聲歎氣。

他師父一貫教導他們,人是天底下最複雜的東西,而人心更是比鬼神還可怕,隔著一副肚皮,誰也看不透誰,這兩個丫頭平日對陸妍笙倒確是忠心耿耿。可由她們送來的東西裡投了毒,便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而嚴燁恰恰就是那種寧肯錯殺一千,絕不能放過一個的人。

嚴燁微微皺眉,神色顯出幾分不耐。就算知道了已經沒了性命之虞,可她躺在床上,麵色蒼白不聲不響,足以令他憂心不已。正要說話卻聽見外頭傳來一個聲音,高昂尖銳的,吊著嗓子通傳,呼曰:“皇後娘娘駕到——”

接著便聽見一個溫婉卻含怒的女聲傳進來,“翻了天了,真是一天都不讓本宮安生!”

話音剛落,眾人便見敦賢扶了碧清的手匆匆地走進來,眉間縈著化不開的憂色同怒意。進了寢殿,一眼便瞧見那抹挺拔如玉的頎長身影,敦賢一滯,顯然沒料到掌印來得竟然比她還快。

一眾宮人連忙給她行大禮,嚴燁也揖手,神色恭謹道,“臣恭請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神色間儘是一片疲態,這段日子發生的事令她心力交瘁,連帶著皺紋都多起來。她隨意地拂手,皺著眉看嚴燁,口裡說:“廠公不必拘禮。”說完探眼朝牙床上的人望一眼,眉頭皺得更緊,“聽說貴妃不好,怎麼臉色這樣難看?”

皇後跟前,更是一絲一毫都不能有所表現。嚴燁朝她微弓著身給她揖手,麵容是平靜無波的,就連嗓音都四平八穩,拿捏著那個度,回道,“回皇後,有人在貴妃的吃食中投了毒。”

敦賢聽後很是訝然,驚瞪著雙眸呼道,“投了毒?反了麼,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