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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在上 弱水千流 4246 字 3個月前

要說話卻又聽見太妃含笑道,“過去貧尼曾聽聞,陸家小姐生得貌美,明媚無雙無人能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聞言,她扯起%e5%94%87角綻開一抹淡笑來,抬起手給蕭氏比了個請,溫婉道,“外頭風大,娘娘隨臣妾進屋來吧。”說完又轉過身看向音素,吩咐道,“給太妃沏壺好茶,再備些茶果點心送來。”接著方扶過蕭氏徐徐地進了正殿。

音素低眉垂目應個是,又抬眼看了看兩個人的背影,待她們走遠後方攜了玢兒的手將吳公公拉到了一旁,皺著眉壓低了聲音問:“究竟是怎麼回事?蕭老娘娘不是被太後下了禁足令麼,怎麼這會兒能從靜心堂出來了?”

吳楚生聞言麵色一沉,探頭探腦四下一打望,這才轉過來看向她,沉聲答道:“我聽說是督主奏明了皇後,廢了那道禁足令。禁足令是太後下的麼,如今老祖宗仙歸了,合宮裡誰還管得了嚴督主?靠皇後麼?”說完搖頭一聲欷歔,仿佛感歎,“萬歲的病不見好,太子被廢了,老祖宗也去了,依我看哪,紫禁城隻怕要變天了。”

玢兒聽後麵上惶惶的,“我總覺得這一連串的事情蹊蹺得很,天底下哪兒有那麼湊巧的事兒?嚴掌印如今是真的隻手遮天了。”

吳公公長歎一口氣,神色若有所思道,“目下宮中成了這副德行,咱們幾個都算是祖上積了陰德跟了貴妃,將來無論如何,性命算是無虞了。”說罷聲音壓得更低,又道,“我有個相熟的在司禮監當差,聽他說,老祖宗前腳剛走,督主就下了令,將慈寧宮中太後的一乾舊仆全給沉了太液池。”

玢兒唬了一跳,捂著心口麵上青白交錯,“全都殺了?這樣無緣無故的,皇後娘娘都不過問麼?”

吳楚生嘁了一聲,“誰說無緣無故?督主交代了,慈寧宮的宮人全都伺候了老祖宗一輩子,跟著老祖宗一道去,到了下邊兒也能繼續給老祖宗儘忠。”

她眉頭緊皺,細細地死鎖起來,“老祖宗走得古怪,隻怕掌印是想他們永遠閉嘴吧……難道老祖宗是被掌印給……”

下麵的話教音素給硬生生打斷了,伸手一把捂住玢兒的嘴斥她,“這樣的話也敢亂說麼?我看你是活膩歪了!”說完狠狠擰了一把她的胳膊,“咱們是娘娘的奴婢,全心向著娘娘好就行了,旁的彆問也彆想。其他事同我們概不相乾,巴望著督主同娘娘一直好好兒的,這方是生路!”

玢兒吃痛一聲,捂住胳膊道,“疼呢,姑姑下手忒狠了!”

她白她一眼,“不疼不長記性,你這嘴上沒把門兒,遲早捅出大禍來!”說著忽然一滯,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麵色頓然沉下去,抬眼朝玢兒神色閃爍道,“你備好了茶果點心就送進去,尚宮局的崔嬤嬤尋我有些事,差點給忘了,我去去就回。”

說完也不等玢兒回話,隻提起裙擺疾步踏出宮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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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堂裡焚著瑞麟香,嫋嫋的白煙從香鼎裡頭升起來,又徐徐暈開。陸妍笙攙了蕭太妃入內,往一旁的花梨木椅子比了比,請她上坐。蕭氏垂著眼道了句謝,這才緩緩坐下去。

太妃落了座,外頭便有宮婢捧了四季如春雕花托案進了殿,將上頭的糕點茶水一一擺上了桌。陸妍笙微微擺手,沉聲道,“退吧,這裡不用你伺候。”

那丫鬟應個是,複又恭恭謹謹地退了出去。

她側目看向蕭太妃,掖起袖子將桌上的青瓷茶盅遞給她,說,“太妃用茶。”待蕭氏接過去後又笑道,“我平日裡對茶沒什麼講究,若是不合口,還望太妃多擔待。”

太妃聞言,%e5%94%87角蔓開一個淡笑來,朝她道,“娘娘太客氣了,你能對我以禮相待已是分外難得。”說罷將茶盅放到桌上,%e5%94%87角的笑意仍舊淡淡的,溫聲道,“從前你沒進宮的時候,整個紫禁城裡把我當‘太妃’的隻有嚴掌印,如今又有了貴妃你。”

聽了這番話,陸妍笙麵上的驚詫一閃而過。她沒想到嚴燁還與這個備受冷落排擠的蕭太妃有瓜葛,然而驚詫歸驚詫,她臉上的神情仍舊平靜,隻微微一笑並不搭腔。

妍笙不說話,太妃也沒有等她開口的意思,又兀自續道,“多年不曾出過靜心堂了,如今出來這一遭,倒是看哪裡都不習慣。”

她被禁足了那麼些年,一座小小的佛堂將之與外先的一切儘相隔絕,自然不知外頭的風雲變幻。說起來也著實是個可憐的人,女人的嫉妒心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東西,先帝的寵愛為她招來了大禍,以致在先帝仙歸後她淪落到那樣的處境。

陸妍笙生出幾分惻隱,開口解釋道,“元光三年的時候宮裡興過土木,將一些破敗的宮闈全都給重修了一回,娘娘瞧著眼生也是自然的。”

蕭氏聞言微微一愣,半晌方回過神來,若有所思道,“紫禁城裡向來如此,舊不如新,物如是,人也如是。”說完又覺得這樣的話太過敗興傷感,因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抬起眼來看妍笙,冷不丁地問出一句話來,“貴妃覺得嚴掌印好麼?”

好端端的,怎麼要問她這個事?陸妍笙一怔,這個太妃今日的言行不大尋常,她同她連照麵都沒打過,這人卻找上了她的家門,如今又問她嚴燁,真是處處都透出幾分古怪來。

她警惕起來,麵上仍舊不動聲色,裝糊塗道,“掌印是大梁的良臣,自然是好。”

蕭氏的眉眼間卻沾染上幾分笑意,望著她說:“貴妃,嚴掌印的乾爹同我的交情很深,他是我瞧著長大的孩子。我雖被禁足在靜心佛堂,卻並非如你所想的那樣,對外先的事情一概不知。”說著微微一頓,目光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睛,“你們二人的事我自然也知道。”

聽她這麼說,妍笙霎時驚住了。她並不了解嚴燁同這個太妃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她沒法兒分清蕭太妃的話是真是假,可她說的有一點卻無從反駁——她始終被禁足在靜心堂,自然不可能知道外頭的風吹草動。若沒有嚴燁的授意,也絕沒人有膽子將他們二人的事向這個太妃透露半個字。

眼下除了相信她的話,似乎也想不出其它可能。

見她麵上遲疑不決將信將疑,蕭太妃也不生氣,隻拉過她的手放在掌心裡,拍拍她的手背,眼中似乎有淚光,“妍笙,多的話我也不能對你說,隻能告訴你,掌印並不如眾人所想的那樣心狠手辣。他是個好孩子,就是心思重了些。小小的年紀便背負了家國大業,這麼多年來,我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什麼樣的苦都吃過,什麼樣的罪都受過,如今有你陪著他,我很高興,。”

她突然說這些,令妍笙始料未及。那句“家國大業”像是一記重錘砸在腦門兒上,她臉上木木的,皺緊眉頭看蕭氏,“娘娘這話我不明白,什麼家國大業?”

見她一臉茫然,蕭太妃麵上的神情有瞬間的凝滯,看來嚴燁還沒有對她說過他的身世,既這麼,這個秘密自然不能由她說出來。因彆過頭道,“掌印為了大梁社稷殫精極慮,自然是家國大業。”

這簡直是最拙劣的謊言了。嚴燁為大梁殫精極慮?隻怕是殫精極慮毀了梁國吧!她死死望著蕭氏,反手握住她的手沉聲道,“娘娘所指必不會是大梁,難道嚴燁他……”

恰是此時,從外頭遙遙地傳進來個男人的聲音,低沉森冷,問:“臣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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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的兩個女人循聲望過去,隻見從屏門那一頭疾疾繞過來一群人,青一色的華服皂靴,麵上沒有一絲表情。領頭的男人戴描金帽,著曳撒,雙臂繡著四爪金蟒,他臉色陰冷眸光清冽,帶著一眾廠臣浩浩蕩蕩走來,氣如山倒。

這人來得太是時候,陸妍笙眼中的神色有瞬間的黯淡。宮裡正大辦太後的喪禮,服喪期間皇後要守孝,事事都隻能交給嚴燁操持,他難道不忙麼?這會兒不在慶寧殿也不在掌印值房,卻跑到了了她宮裡來,未免怪誕。

難道是得知了蕭太妃來尋她,這才來的麼?這倒極有可能,嚴燁的爪牙遍及舉國,彆看紫禁城大,十個宮婢內監裡頭少說也有八個是嚴燁的耳目。瞧他的模樣,顯然是聞訊匆忙趕來,應當是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

她眸光微閃,忽然覺得一股涼意從背脊底下竄上來,直直地要鑽進人心坎兒裡——他在永和宮裡安置了他的耳目,是要監視她的一舉一動麼?

妍笙這廂還在思索,嚴燁領著一幫廠臣已經到了正殿的宮門口。

他虛抬起手,後頭的一眾人因頓住步子,低垂了頭恭恭敬敬地立在了宮門外。起菱的薄%e5%94%87挑起一抹寡淡的笑,他提起曳撒跨門檻,眸光掩下去,朝妍笙同蕭太妃揖手行了個禮,口裡說:“臣給蕭老娘娘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

這廠公在人前裝模作樣的本事真真是愈發高深了。陸妍笙瞥他一眼,心情不佳麵上的神色也不好看,隻拂了廣袖隨口說了句平身。

她的心事總是藏不住,往往在他麵前無所遁形。嚴燁聽出她語氣不悅,卻也沒什麼反應,隻說了個謝複直立起身。抬眼看蕭太妃,隻見她神色倒是很平靜,坐在陸妍笙旁邊兒的椅子上捋佛珠。蕭氏見他看自己,心頭隱約明白了幾分,因%e5%94%87角浮起一絲淡笑道,“廠公這是來尋貧尼的?”

嚴燁眼神冷了幾分,揖著手作出副恭謹的神態,回她道,“皇後娘娘宅心仁厚,聞說娘娘在靜心堂裡避世多年患了隱疾,心頭記掛,著令臣吩咐太醫院為娘娘好生治病。”說罷一眼也不看蕭氏的臉色,掖了闊袖往殿門外一比,麵無表情地沉聲道,“娘娘今後就住在硯慧齋,那處偏遠清淨,正適宜娘娘禮佛。臣已將一切交代下去了,目下太醫正在硯慧齋裡等著給娘娘請脈。”

隱疾?蕭太妃麵上的神色有瞬間的凝滯,目光不明地看向嚴燁。然而他微側著身子,半麵臉背著光,濃密纖長的眼睫低低地掩下來,教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太妃半天沒有回應,嚴燁仍舊沒有抬起眼看她,隻又道了句,“娘娘,太醫正等著給您請脈。”說罷又揖了一回手,音量略抬高,聲音清漠沒有絲毫溫度,“臣恭送蕭老娘娘回宮。”

嚴燁拿起架勢,教人不敢逼視一般的盛氣淩人。蕭氏麵上劃過一絲詫異,這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因著趙長德的那層乾係,他一貫敬她如母,從來不曾對她擺過臉色,眼下這情形,看來是今次她擅作主張來尋貴妃將他惹惱了。

這回的舉動確是有欠考慮,她本是一片好心,卻差點捅出漏子。太妃麵上有些怔忡又有些惶惑,卻也不好再多逗留,站起身便朝殿門口走去。

那背影孱弱又伶仃,瞧上去分外可憐。陸妍笙心頭有些不忍,終是站起身將她叫住了,朝她說:“蕭老娘娘,等為太後服完了喪,臣妾會去看您的。”

蕭太妃朝她含笑一點頭,複又旋過身邁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