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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了,她便裝作不解陸大娘話頭裡的意思,淡淡道:“陸大娘,四妹妹這麼大個人了,怎麼會不見了。或許是有事情,一早出門了吧。”

陸大娘急道:“我的好少奶奶啊,四小姐收拾了衣物,跟人跑了。”白如懿猛地轉頭,仿若見鬼的表情:“跟人跑了?”她隨即正色道,“陸大娘,這種話可不能亂說,事關四妹妹和我們唐家名聲。”

陸大娘尬尷地搓著手,連聲解釋道:“少奶奶,事情是這樣子的。老夫人一早醒來啊,就等著那丫頭來侍候,可是左等右等的也不見人,便喚了我穿衣,直到廚房送了吃食上來,還是不見人。我便去四小姐住的地方查看,結果一推門進去就呆了,那被褥都疊得好好的,我一瞧就覺得不對勁,一摸床褥俱是冷冰冰,分明是昨夜沒人睡過。便又打開了衣櫃,隻見衣櫃裡頭的衣服卻少了好幾件……我忙去門房找阿四,阿四說他一直守著門,沒見四小姐出去。於是我跟阿四就去了後門,你道怎麼著……那後門虛掩著,根本就沒落鑰匙……”

白如懿聽到此處,便佯裝眉頭大皺:“此話當真?”陸大娘便道:“少奶奶隨我去一瞧便知了。”

瞧與不瞧也沒什麼差彆。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唐寧慧已經出走的事實。

派了人去市政府那邊堵了幾天,也毫無音訊。陸大娘自作聰明地教唆唐陸氏找上了周璐,周璐卻隻是冷冷一笑:“唐伯母,寧慧已經十多天不來秘書室上班了。今兒我們主任還說起呢,若是她再不來上班,以後就不要來上班了。唐伯母,你今兒要是不來,我還想到你們唐府來找寧慧呢。怎麼會人不見了?這寧慧又不是三歲孩童,好端端地怎麼會不見了。老話說的好,這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今唐寧慧這不明不白的失了蹤,我看我們還是去警察廳報個案吧!”

見周璐心不虛,氣不喘的,唐陸氏也拿捏不準。但唐寧慧出走的事情,這是唐家家醜,再怎麼也不能外揚。她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自己拿幾個孫女著想。寧州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張揚了出去,她的幾個孫女以後怎麼可能找得到好婆家呢。於是趕忙推%e8%84%b1道:“勞煩周小姐了。我再遣人好好找找,若是再找不到啊,也得先把這件事情稟告族裡頭,讓族長決定。”

唐陸氏無法子,隻好塞錢讓人去麻子軍長家說唐寧慧得了急病,大夫說一時半會兒地好不了之類的。那麻子軍長一聽人病了,還是重病,也覺得晦氣。此事便不了了之。唐陸氏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白損失了一筆大洋。

雖知隔了好幾個月,那麻子軍長不知怎麼的聽說唐家小姐那病是假的,實者是唐家小姐嫌棄他是個麻子 ,不肯委身於他做妾。麻子軍長一怒之下,便帶了一群護兵來找唐家的麻煩。

唐陸氏和唐少丞見得罪了這麼一尊大菩薩,隻好花錢消災,可那麻子軍長爭的是一口氣,怎麼也擺不平。唐陸氏和唐少丞亦覺得鹿州實在是呆不下去了。一合計,便決定賣了家業卻外地避一避。

一家老小倉皇離開了寧州,暫時落腳在了寧州,準備去海川投靠嫁在那裡的大姐。隨知才離開寧州數月,便傳來了柳宗亮倒台的消息。柳宗亮完蛋了,自然那個麻子軍長也威風不起來了。可僅有的家業已經賣了,卻是怎麼也贖不回來了。一家人正懊悔地緊,哪知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們存了錢的那家銀行靠著柳宗亮起家的,柳宗亮拿了一半的乾股,自然也一路照應著,如今柳宗亮一倒台後,股東們便宣布破產。

唐陸氏越想越傷心氣憤後悔,聽聞消息後,當初就吐血暈倒,一病不起。

如此一來,海川也隻好不去了,唐家一門就在鹿州住了下來。唐少丞也爭氣了,再不出去賭博喝酒,他去應聘了小科員。雖然沒有以前的富貴日子,但白如懿倒也覺得平平淡淡的長相廝守也足以。

說到此處,白如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視線落在兒子唐瑞麟的身上,苦澀一笑:“四妹妹,富貴真如草上霜啊,日出一曬轉瞬即無。如今我們唐家雖然落敗了,不過一家人倒也安安樂樂的。我也彆無他求,隻願這幾個孩子能健健康康的。”

☆、第39章

唐寧慧點頭:“是啊,大嫂,錢財乃身外物,最要緊的是大家平安就好。”

白如懿點了點頭。她見唐寧慧如今身光頸靚,身邊又有這麼多護兵侍從,便知她如今是富貴的緊。隻是唐寧慧不提,她也不好貿然然開口相詢。

聊了半晌,程副官拿著掛表敲門而進,揣摩著道:“夫人,七少怕是等急……要不,我先遣人過去回七少爺一下,說夫人有事耽擱了。”

白如懿聞言,忙起身道:“四妹妹既然有事,我就不耽擱你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家給孩子們做飯了。”

估摸著讓曾連同等太久的話,必定不耐煩。唐寧慧便道:“大嫂,我順道送你們回去,也認認路。”

於是,幾輛小汽車一路行駛,駛進了城西的一個弄堂。那弄堂裡頭的娃兒從來沒見過有汽車開進來,一見之下,便擁了上來。結果前頭的護兵一推開門,那些娃兒們“啊”“當兵的”“都是些長官”,驚呼之下,又作了鳥獸散。

唐家租了一個極小的院落,但在白如懿的巧手打理下,倒也乾淨整潔。唐寧慧隨著白如懿先去拜訪了唐陸氏。

白如懿推門而進:“娘,你看,誰來看你了?”唐陸氏此時正靠在躺椅上,%e8%85%bf上擱了一套素色薄被,聽白如懿如此一說,緩緩轉頭。看到了唐寧慧的臉,她似乎不能置信般地怔了怔,然後眯了眼,又端詳了起來。

沒想到才幾年不見,唐陸氏竟然一頭白發了,唐寧慧忙上前,輕輕地觸碰了她的衣袖:“大娘,我是寧慧。”

唐陸氏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抽出了袖子,冷冷一笑:“原來是四姑娘啊。你如今倒是過上好日子了。可惜啊,我們唐家就毀了。老爺肯定沒想到,唐家竟然會毀在你的手裡。”

唐寧慧垂下眼:“大娘,我……”唐陸氏:“要不是你毀婚,唐家又怎會落到如此地步!那麻子軍長不來找我們麻煩,我們怎麼可能變賣當鋪宅子逃難。你跟你娘都是害人精,害人不淺。”

白如懿見唐陸氏越說越離譜,唐寧慧白著一張臉,忙道:“娘……”

結果圓場沒打成,反倒被唐陸氏怒氣衝衝地指著罵:“你還把她趕出去。這種掃把星,你還讓她進門。”

唐寧慧:“大娘,你彆生氣,我這就回去。過幾天再來看你。”唐陸氏一張老臉漲成的茄子色:“滾,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白如懿忙拉著唐寧慧退了出來:“四妹妹,你千萬彆放心裡去。婆婆她如今的身體不好,再加上……”白如懿環顧四周,歎了口氣,“她是如意慣了的人,本該享享清福的年歲,卻得連個丫頭婆子都沒有。唉!她心裡頭不好過……”

當年大嫂在大娘手裡頭吃過不少苦頭,如今居然還能這般想,可見是個心地良善的人。唐寧慧拍了拍她的手:“大娘,你放心,我曉得的。”

她見程副官在門口處來回的走動,顯然有些著急,便道:“大嫂,那麼我今天先回去了。等後天,大哥學堂休息,我再過來。”

白如懿知她有事,便也不留她:“好吧,那後日你再過來。四妹妹,你保重。”

誰知程副官拉開後車門,唐寧慧便怔住了,曾連同居然大喇喇的坐在後頭了。笑之撲了上去,連聲叫爹。曾連同把笑之抱上了膝頭,含笑的目光緩緩地移向了唐寧慧。

他見唐寧慧心神不定的,便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捏了捏:“我已經安排了程副官去打聽你大哥的工作情況了。你放心,有我呢。”

唐寧慧一直垂著頭,沒說話。

笑之倒是問:“爹,你帶我們去哪裡?”曾連同笑:“爹帶我們笑之去吃好吃的。等下還有驚喜哦。”

車子停在了一家酒樓,曾連同帶著她與笑之七拐八拐的,繞過了後院,穿過了一道小門,進了一間屋子。

門一推開,便見布置精致的房間裡頭擱了一圍酒席。身著貂皮大衣的一個美人緩緩轉過身來,不是周璐是誰!

唐寧慧愣住了,反倒是笑之先回過了神來,然後猛地撒開%e8%85%bf跑了上去,一把撲在了周璐懷裡,摟著她的脖子,%e4%ba%b2熱地叫:“璐姨,璐姨。”⊙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周璐抱起他,一連在笑之臉上香了數口,眼裡水光點點,語音亦有哽咽:“笑之,笑之,想不想姨?可想死璐姨了!想死璐姨了!你娘對你如何?可有抽你手心,打你小%e8%85%bf?告訴璐姨,璐姨給你撐腰,給你出氣。”

笑之大大的眼眨了兩眨,一顆淚珠滾了下來:“我想璐姨了。好想好想。”周璐緊緊地抱著笑之:“璐姨也想笑之,可想可想了。”

場麵叫人熱淚盈眶。幸得無旁人瞧見,否則還以為這廂在母子相認呢!

任周璐與笑之%e4%ba%b2昵了一陣,曾連同方開口:“笑之,來爹這邊,爹帶你去吃飯。”他視線移到唐寧慧身上:“你們許久未見,好好聊聊。”

周璐抬起頭時,唐寧慧見她眼底瑩潤閃爍,一時相對無言。

周璐拉著唐寧慧坐了下來,倒了兩杯紅酒:“來,寧慧,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喝酒了。你陪我喝幾杯。”

周璐執起高腳的水晶酒杯與她輕輕一碰觸,然後仰頭而儘。然後又倒了滿滿一杯,再度一飲而儘。

唐寧慧攔住了她:“你喝慢些。我有話想問你。”周璐水汪汪的一對眸子幽幽地掃了過來,自嘲似的笑笑:“你想問我為何在周兆銘身邊,是不是?”

唐寧慧:“你這是何苦來哉!好不容易離開了汪孝祥。”周璐從包裡摸出了一包煙,取了一根,顫顫地點燃。她吸了一口,道:“你就當我犯賤,離不開男人。”

“周璐,你若是這般說的話,我便走了。你當初若不是為了救我……是我害了你。” 說到此處,唐寧慧猛地抬頭盯著她:“你到底有何苦衷?我決不信你好端端地會委身於周兆銘。”

周璐連吸了幾口煙,方道:“傻寧慧,我當日早跟你說過,我早非完璧之身。我委身汪孝祥,確實有你的一些原因,但另一方麵,我也是想在這亂世找一個靠山,努力活下去罷了。你是不知的,我……”

周璐擰滅了煙頭,把臉轉向一側,輕輕地道:“我曾經做過幾個月娼妓,雖不能算是一雙玉臂千人枕,可也接過好幾個客人。我早已經是殘花敗柳了!”

一旁的唐寧慧呆若木%e9%b8%a1。

那個旁晚,周璐抽著煙,喝著酒,在白煙嫋嫋中給她講訴了一個故事。

碧溪鎮,是江南的千年古鎮,如小鎮名字的來源一般,有一條溪流橫穿整個鎮,水枕人家,碧清如玉。那裡的民風淳樸,安寧富庶一方。

鎮上有一個呂姓員外,曾曾曾高祖